“什么礼物，说吧。”
或许真的是心灰意冷, 龙天刑主动问道。
就在这时, 台下人只听见一阵风声，回过神来后, 只见李纪沅剩下的三个徒弟也站到了台上，不止如此, 手里还拎着个有些佝偻的男人。
龙天刑只一眼便认了出来这人是谁，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又似乎什么也不想管了, 闭了闭眼, 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还认识吧, 失踪了十多年的手下。”
“主...主上...”
那男人微弱的开口，满是恐惧。
“既然都这样了, 那就自己说吧。”
王恒将人往台前一扔，让台下人看得更清晰。
“小...小人名叫孙鑫, 曾在......”
就这么的, 这个叫孙鑫的人，几乎当着整个武林的面，揭露了龙天刑最深的秘密。
他曾经也是龙天刑的属下, 并且是早期的属下，龙天刑那些个抓孩子, 买孩子做阵的事，他也全权参与其中。
有一回抓孩子时，他连同着整个队伍突然失踪了, 龙天刑便以为他们和之前出事的人一样，做事不谨慎，被人给识破杀害了，没去管，却不知道他竟是被李纪沅给捉了去，还废去功夫后丢去边城做修城墙的苦力，直到最近才又被捉了来，让他来指认自己曾经的主子。
他被抓得早，并不知道龙天刑究竟有没有拿那些孩子来练功，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对龙天刑的死咬，毕竟此番过后，他就自由了，当然得卖力拉龙天刑下水。
不但如此，他还拿出了天元决的临摹本，铁证如山。
龙天刑都不曾知道，这孙鑫竟然临摹了天元决。
陆南之接过天元决看了看，脸都黑了，上前掐住龙天刑的经脉以内力试了试，发现他竟真的换了功法，于是出离愤怒的以剑指着龙天刑，“龙天刑，你还有何解释！”
台下人见此，便知此事恐怕是真的了，大家都又惊又怒。
“呵，我倒是想，却一直有人暗中阻挠，要不是最后找了块极阴之地，我根本没办法突破卧龙心法第五层！”
龙天刑说到这个真是愤恨极了。
“还以为是多厉害的心法，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遇上那赤炎陨铁所铸的剑，竟还会被克制，真是令人失望！”
他已经想通为何接近魏池的剑会有灼烧感了，这陨铁剑还不止一把，而是师徒四人一人一把！！
“冥顽不灵！”
陆南之怒骂。
“你也不用猜了，暗中阻挠你的，确实是我。”
李纪沅这时又开了口。
“最初在洽良县的人，就是我，而他们三个，都是当初被买来的孩子。”
龙天刑猛地睁大了眼，挨个瞧了过去，原来...
原来如此！
最初破坏他好事的那个人，离开洽良之时，他还曾让人跟着，可是才出了洽良县，人就跟丢了，后来事情一多，也就没顾上这件事了，原来...
龙天刑突然大笑了起来，“原来这么早。”
“是啊，不但如此，你那些个暗哨，也是我杀们杀的，这么多年了，杀了你这么多人，你却依旧学不乖。”
李纪沅语气淡薄，让人听得不真切。
龙天刑闻言，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仿佛整个不顺的人生终于得到了解释。
他叹了口气，转向在场的其他人，沉声道，“我认。”
他居然真的认了！
台下的人瞬间炸开了锅。
“来人！先捆下去！”
陆南之目前还作为武林盟盟主，自然是要管理此事的，又叫上来几个玄剑宗弟子，将人给捆了起来，先行带回玄剑宗关着，晚些再找其他门派的掌门一起商量，该如何处置他。
龙天刑一走，秩序渐渐恢复。
虽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但武林大会依旧得继续。
眼下才恢复记忆的魏池也缓了过来，不再难受，李纪沅便无情的将人留在台上，自己跳了下去。
等到断秋山上台后，魏池故意装作内力不足，假意被打下了台，再次回到李纪沅身边，当然，因为演技太过拙劣，得到了一个大白眼。
最终，这武林盟主之位，还是被断秋山收入囊中。
台下一片哀嚎。
明明曾经是最有希望的盟主候选人，如今却变成了爆冷门的选手，这让断秋山感到非常不平，不过，当封平治告诉他，他押的是断秋山，并且赚了很大一笔后，断秋山瞬间接受了这个结果。
管得那些做什么，徒弟发财了，吃酒吃酒！
台下，魏池悄悄捏了捏李纪沅的手心。
“结束了？”
“嗯，结束了。”
李纪沅对着他真情实意的笑了笑。
*******
还不等陆南之他们商量出处罚结果来，龙天刑便出事了。
或许因为他是在那极阴之地练成的天元决，让天元决这本就属阴的内力变得更为阴寒，而魏池那插入他腰侧的陨铁剑，竟真跟这功夫形成了生生相克的局面，明明只是一道不算重的伤口，却让他在当天夜里内力外泄，经脉紊乱。
好不容易开的灵脉，在体内混乱的内力冲击下，竟就这么毁了！
而他本人，更是差点就走火入魔，陷入凶境。
等龙天刑再次清醒过来，他又‘废了’。
如今，他经脉受损比曾经还要严重，天元决所练内力尽数被毁，根基也受了损，没办法再练，恐怕未来也只能永远停留在最初的卧龙心法第五层了。
甚至还不如。
卧龙山庄老庄主龙霸本来得到消息时，还打算为自己这‘很有前途’的大儿子争取一下，从轻发落，谁知他人还没到，龙天刑便先废了，无可奈何，他只有将人给放弃，听从其他人商议的处理结果。
与此同时得到消息的，还有慕容楚楚，两人这一年里本就已经貌合神离，知道这样的事情，慕容楚楚更是直接丢下和离书便离开了卧龙山庄，连口信都不打算给龙天刑留一封。
几天后，众掌门聚首，连带着新上任的断盟主，一同商议该如何处理这件事。
龙天刑虽心狠手辣，但好在有李纪沅的阻挠下，那些个阴糟的想法基本都没能实现。
于是最终，众人商议出的结果是，让龙天刑跟着上清寺的玉元方丈走，接下来的日子里，他都将跟随承空法师一起，在寺里吃斋问佛，洗净内心的罪恶。
或许‘被废’这件事真让龙天刑死了心，他没有一丝反抗，就这么跟着玉元走了。
本来，虽然这是一本邪功，但江湖中心术不正的人大有人在，很多人当时知道了这个事情后，第一反应便是打起了这邪功的主意，但是他们没曾想到的是，龙天刑的下场实在是太惨了。
眼见这看似非常厉害的功法，说废就废，被那赤炎陨铁克制得如此死，可见也并不是什么真正的绝世神功，于是，众人抱着对龙天刑以身试毒的唏嘘，放弃了这一想法。
不久之后，陆南之便将天元决的原本和临摹本全都焚毁了。
此等邪功，不该留于世。
*******
二月初，边城。
眼下快要过年了，一伙亡命流匪途经此地，见这里虽然地广人稀，可周遭的人们却都十分富足，顿时起了歹心。
他们将目标放在了城外一个中型农庄身上，庄主乃是个年过六旬，大腹便便的老爷子，一看就非常好宰。
流匪们想法非常美好，现实却是连农庄的边都没摸到，便尽数被人宰在了城郊的破庙里，他们死得太快，临终前，只晃眼看到了一片红。
李苾一身红裙，坐在破庙里唯一的地垫上，白皙的脸上溅着些许红，她也不管，微仰着头，迎着阳光，把玩着手里一只变了色的血蝴蝶。
突然，眼前的光被挡住了。
来人微微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样子，“起来吧。”
李苾眨巴眨巴眼睛，努力地看清背光之人后，才收起了手里的血蝴蝶，“封平治，你什么时候娶我？”
封平治听着这直白的问话，往日里做什么都面不改色的脸上，此刻都忍不住泛起一丝红。
他微微弯腰，伸手抹去李苾脸上的血渍，“你要是杀人能不沾血了，我就娶你。”
说是这么说，不过是句玩笑话罢了，他已经暗地里和李纪沅提过亲了，只是这蠢丫头不知道罢了。
李苾拍拍屁股站了起来，皱起了脸，有些纠结。
她杀的人，剑口很大，而且尤爱割人动脉，当血溅在脸上，温温热热的，会让她感到快乐。
她从来都爱穿红裙，因为人们无法知道，她裙边的红，是血，还是染料。
封平治见此轻笑出声，惹来李苾的注目，他笑得一如往常的温柔，可是眼神却深邃极了。
“别人的血，我不喜欢，你若想要，便取我的。”
封平治的手再次抚上她的脸颊，却带着一股热，只见那手心不知何时，已被他割出一道口子，正往外冒着血。
李苾见状，心里一抽，撕下一截裙摆，将那看着很是吓人的伤口给裹了起来。
“既然是我的，那未经我允许，就不可再见红了。”
李苾撅了噘嘴，瞪着他。
“好。”
“算了，走吧。”李苾拽着他往庙外走，边走边问，“过年成亲怎么样？顺便一顿饭就吃完了？”
“...得挑吉日！”
*******
“来了来了，别敲了！自己翻墙进来不行吗！”
王恒本来在享受师兄爱的剥豌豆，谁知被这‘砰砰砰’的敲门声给打断了。
“你个臭小子，大过年的，你叫断叔我翻墙进来，像话吗！”
断秋山一进来，就给了他个暴扣。
“哎哟哎哟，错了，师兄！”
王恒边躲边叫嚷。
“断叔，陆爷爷！你们来啦！快进来！”
张抒闻声赶来，将人给迎进来，顺便往王恒身前一站，替他挡住了断秋山。
陆南之笑得和蔼，一人还给了一份压岁钱，惹得两人嘴巴更甜，一口一个陆爷爷。
“纪沅他们呢？”
断秋山就没这种觉悟了。
“李叔去买烟花和鞭炮了，晚些回来，师父，师公。”
里屋的封平治闻声也出来了，身边跟着李苾，两人一块招呼着。
不过，众人还没来得及叙旧，厨房里厉问沉冒出了脑袋，“咋的？来人了？正好，快点的！抬菜了！断秋山，特别是你！都当上武林盟盟主了，还不赶紧多为民服务服务！”
断秋山倒没说什么，任劳任怨的钻进了厨房，一进去便看到了今天的两个大厨，姜晓生和魏池。
“魏池竟真会做饭！那我今天可要好好尝尝！”
断秋山惊奇道。
“他手艺好着呢，比我好！”
一旁的姜晓生笑着接话。
魏池笑了笑，没说话。
他厨艺能不好吗，阿沅嘴那么叼，想喂点吃的哪有那么容易。
若是李纪沅知道他在想什么，肯定得不服，笑话，他可是钟爱肥宅快乐水的男人，怎么可能嘴刁！
等到众人在院子里的大圆桌上摆好了席，李纪沅才拎着大大小小的鞭炮回来。
刚进门，便被撒了一身剪碎的红纸。
“师父！”
“阿沅！”
“李叔！”
“李老板！”
“纪沅！”
“李小友！”
李纪沅顶着一头的碎纸，一脸懵逼，就见众人齐齐开了口。
“新年快乐！”
这时，正好有别家放了烟花，一个硕大的烟花在他头顶上炸开，红色的焰火映的众人的笑脸更加喜气。
李纪沅软了眉眼，回了一个温情十足的笑脸。
“嗯，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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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清寺内，新年气息和其他地方不同，除了寺里的香火突然增多，其他都和往常无二。
龙天刑虽续着长发，却也穿着一身外院武僧的蓝色短袍，此刻正坐在一尊高大金佛面前，手里握着一串念珠，却没有在念经。
若真凑近了看，则会看到他眼里的丝丝空洞。
“静心师兄，方丈说今天晚上不用礼佛了，各自可以下山，师兄今日也能回家，所以特叫我来告知一声。”
一个小和尚突然跑来，朝着龙天刑做了一礼，愉快道。
他还没出家多久，对于这种小假期很是开心。
龙天刑在这里呆了这么久，也被承空法师取了法号，是和玉元徒弟一辈的，叫做静心。
此刻他被叫唤，才终于回过神来，朝着小和尚摇摇头，“谢谢，知道了，麻烦你告诉方丈，我不回家了。”
“好的，那师兄我先走了！”
小和尚又飞快的跑走了。
龙天刑见小和尚跑远，收回目光，手上惯性的拨了拨念珠，念了两句经，却始终静不下心，只好继续呆坐。
许久后，他嘴唇轻启，似真似幻，吐露出一句轻叹。
“李纪沅啊...”
作者有话要说：最后没有深意哈，龙天刑下线了，只是感慨一下qwq
下个世界传统修真界！人物大乱炖！
最后一个世界了，不过到时候会掉落奇奇怪怪的小番外的！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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