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由一团团玫瑰色水彩染成,夕阳斜照进来,缕缕光辉落在整洁的办公室里。
女人揉揉酸涩的后颈,起身朝休息间走去。
温粲的办公室面积有一百多平方米,不光有休息室和会客厅,还有个露天阳台。
她推开休息间的门,看到书桌旁的地板上散落了大量的设计图。
这些图纸全是一款男士腕表的设计稿。
明天是顾淮言的生日,温粲为了这份生日礼物准备了许久。
她花了两个月的时间,从设计图到成品,每个步骤都是自己亲力亲为。
甚至上周还专门飞去法国拜访了世界级的钟表设计大师Lucas。
温粲弯腰捡起稿纸,懒洋洋的坐在床沿边。
她盯着白墙上的壁龛,视线停在壁龛内首排摆放的棕色长条木架上。
这张木架放有六个形态各异的小人。
他们有在睡觉的,有穿笔挺西装的,更有戴眼镜看书的等等。
书桌上一隅,单独放在木板上的粘土小人已经完全晾干。
温粲站起来,小心翼翼拿起它,将其放进一排粘土小人的队伍中。
她目光从顾淮言的粘土雕塑上缓缓划过,眉目柔和。
……七个顾淮言啊。
原来不知不觉间,她喜欢顾淮言有七个年头了。
————
温氏集团大楼。
温粲倚着劳斯莱斯的车门,正要打电话催促顾淮言下楼。
便见顾淮言从大门走了出来。
男人穿了套藏蓝色的西服,身形挺拔,萧萧肃肃。
高挺的鼻梁上架着副金丝边眼镜,面容斯文俊美,眉眼掺杂着一丝疏离冷寒。
温粲一见顾淮言,快步走到男人面前。
她自发挽起顾淮言的手臂,不满的娇嗔道,“你这么晚下班,害我等了你好久。”
顾淮言迈开长腿,眼眸漆黑深沉,“放手。”
温粲撇撇唇,不情不愿的松开,“走吧,我们今天去江城。”
顾淮言睨向温粲,眸子里含着几分讥笑与嘲讽,“现在去江城?”
果然是大小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哪怕这个点要开车去江城。
有够随心所欲的。
温粲并不了解顾淮言是如此想她的,她理所当然道:“是啊,现在。”
顾淮言迟迟没说话,温粲紧张的问,“你是在嫌远吗?”
男人淡淡启唇,“没有。”
话落,温粲唇畔浮现出星星点点的笑意。
顾淮言拉开车后门,对主驾的厉战打了个简短招呼,礼貌客气。
温粲顺势坐了进去,笑眼看厉战:“厉保镖辛苦啦。”
厉战摇头,“不辛苦,照顾小姐是我的职责。”
厉战是温粲的私人保镖。
他此前在温远琛手下工作,自温粲遭人绑架后,温远琛则直接派他保护自己妹妹的安危。
性能优越的劳斯莱斯一路平稳行驶。
温粲小巧的下巴微抬,对顾淮言扬起唇,“吴畏告诉我江城有家西餐厅不错,我想你应该会喜欢的。”
顾淮言语气淡漠,“你到底找我干什么?”
温粲细白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点了点车窗,“我还能干嘛,无非是喜欢你想见你呗。”
顾淮言:“……”
温粲继续道:“如果你不忙,我说不定每天找你啊。”
顾淮言作为温氏集团的总经理,自然不像温粲这样自由。
温氏的前身其实是一家珠宝厂,由温粲的外公温炳辉一手创立。
后来,这家珠宝厂发展为珠宝公司,逐步壮大且涉足多个领域。
温氏的版图越来越大,却逐渐偏离一开始的珠宝行业。
由于国外的珠宝品牌强势攻占国内市场,温氏的思兰珠宝反而呈愈发衰落的现象。
是以,温粲回国进入思兰,第一时间对管理层内部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
她将思兰改名为spadeA(黑桃A),即最好的意思。
温粲决心非常强,她誓要让spadeA重新赢回市场,成为国内瞩目的中高端珠宝品牌。
温粲见顾淮言定定的看她,眸光澄澈的说,“好吧,我是有份礼物要送给你。”
她抿了抿唇,从Hermes手提包里拿出个黑色礼盒。
温粲在顾淮言的注视下打开盒盖,露出里头线条简约,利落明朗的腕表。
她自己对这块精致的手表是满意的,因此不由的勾了勾唇。
顾淮言一言不发,脸庞没什么波澜。
“你不喜欢吗?”
温粲的手伸出窗外,笑着佯装要扔它,“……既然你不喜欢,我扔掉好了。”
男人一脸平静,“随你。”
“我才不要扔掉呢,它好歹是我辛辛苦苦完成的作品。我管你喜不喜欢啊,就算你不喜欢也得给我收好。”温粲收回手,闷声问:“顾淮言,你是不是非要挑我不爱听的话来讲?”
男人低低的笑了声,“你爱听什么?”
顾淮言性格内敛沉稳,极少有个人情绪外露的时候。
这会他一笑,温粲一瞬间有些看呆了。
男人侧过头,声线低沉,犹如撩拨心弦的优雅大提琴音,“我喜欢你。”
温粲的心跳漏了一拍。
“比如这种?”
顾淮言凉薄冷漠的四个字,彻底戳破她仅有的一丁点幻想。
温粲的心沉了下去。
刚刚顾淮言开口的刹那,他眼神专注的看着她,神色温柔。
她竟恍惚觉得这是真的。
温粲受伤的神情一闪而过,她把打算零点整送给顾淮言的手表放回包内。
对他眨眨眼道,“……我只想帮你庆祝生日而已。”
顾淮言皱眉:“生日?”
“嗯,外公他前不久对我说你真实的生日是九月十八号。”温粲顿了顿,“你肯定还想着叔叔阿姨的……”
男人嗓音冷硬的打断她,“温粲,我的一切与你无关。”
顾淮言脸色异常难看,整个人变得阴沉沉的。
温粲动了动双唇,这次却没出声。
不一会。
她从包包里翻出一个小布袋,从里面倒出一颗牛奶糖。
剥开,送入嘴里。
顾淮言默然一瞥,温粲对牛奶糖的执着,从不亚于他。
他闭上眼,耳边传来含糊低落的一句话:
“顾淮言你说,假如我能忘记你,不喜欢你……”
呵,不喜欢他么。
……
温粲吃完糖,坏情绪和牛奶糖一同消失咽进肚子里。
她喜欢顾淮言归喜欢,没想过要因为他的不喜欢去怨天怨地。
纵然难过,她还是会尽快调整好自己的心情。
旁边的顾淮言轻阖着眼,连眉梢都沾染了倦意。
他似乎很累。
温粲舔了舔唇,心中有点后悔。
她本意是想在十二点到来前,能够一直陪在他身边。
早知道不去江城了。
温粲一阵胡思乱想后,困意渐渐袭来。
顾淮言闭眼在浅寐,突然右肩一重。
他倏的睁开眼睛,女人正乖巧的靠在他肩侧,脸上是平时少有的柔软模样。
温粲歪着头,温热的呼吸喷洒在顾淮言白净耳畔。
车外喧嚣涌动,车内寂静无声。
厉战抬眼,在中央后视镜里无意间瞟到后座的男女。
只见男人微垂着头,长指撩开女人额前的一缕发丝,动作说不出的柔情眷恋。
厉战表情怔愣,心里升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感觉。
顾淮言果真不喜欢小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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