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粲回到房间,发现温琼芝不在客厅。
她寻着声音,朝自己卧室走去,看到她正在参观她的书架。
“温女士,请问您在你女儿的卧室干嘛呀?”
温琼芝弯了弯唇,“怎么,难不成你有什么小秘密?”
温粲眉眼飞扬,“我坦坦荡荡的,能有什么秘密。”
温琼芝失笑,视线在一排排书籍中来回穿梭,直到养尊处优的手落在一本蓝色封皮的书上。
温粲凝神几秒,表情慌乱,“等一下,《小王子》这本书别动。”
然而迟了。
温琼芝已经拿起书。
随着书页的自然翻动,一张粉色卡片掉落下来。
温粲快速从地板上捡起卡片,紧张的捏在手里。
“真有秘密?”
温粲扯了扯嘴角,“这本书是顾淮言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温琼芝眼里闪过浓浓的疼惜,伸手捏了捏温粲的脸,笑:“我家粲粲的脸和小时候一样软,但是性格没小时候可爱。”
温粲反驳,“哪有,我一直很可爱。”
“特别不想参加这场宴会,还一直嘴硬强撑着。”
知女莫若母。
温琼芝一语中的,温粲无法反驳。
“他订婚就订婚吧,再说了,外公不是给我了我选择吗,是我不要他的。”温粲轻哼,“不就是个男人么,大不了回头我要吴畏给我介绍几个。”
“你和吴畏一块长大,还真是不一样。”
“粲粲,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样爱逞强的性格,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想打人就打人。”
温粲虎翼道,“等等,我什么时候打人了?”
温琼芝唇畔浮现出淡淡的笑意,“初二的上学期,你是不是把一个小男生给揍了?”
温粲无奈,“妈,那次算是互殴,我自己都受伤了啊。”
温琼芝轻声叹息,“粲粲,你不用活得这么累,温氏我们还有你哥哥。”
自曾碧云进温家起,温粲心里就憋着一口气。
小时候,她一直认为是因为她的不听话,叶鸿生才会不要她和妈妈。
所以她开始乖乖的,开始规规矩矩,开始按照温家大小姐该有的样子去生活。
出国留学,接任公司。
渐渐的,温粲的人生仿佛变成了一副画,用条条框框框住,作画时不能越过边框。
温粲低下头,一想到叶鸿生和曾云舒的关系。
心里不是滋味。
“对了,远琛他有和你说过他什么时候从日本回来吗?”
温琼芝问起温远琛的情况,温粲眼神飘忽,说话含糊,“应该快了。”
她不善撒谎,只是怕告诉温琼芝真相,会坏了温远琛的计划,因而逃避的说,“妈,我还有点事,先下楼了。”
温粲走出房间,虚倚着走廊的墙壁。
她沉默的打开卡片,上面是她十三岁生日那天写下的愿望。
一笔一画,稚嫩可笑。
——小王子有玫瑰花,我有淮言哥哥。我的梦想是嫁给淮言哥哥。
温粲抬起手,不自觉的按着心口。
她觉得这里有点疼,像是破了一道口子,有什么东西无声无息的被吹走了。
心里空落落的。
十三岁那年,她的梦想,是嫁给顾淮言。
现在,她的梦想,与顾淮言无关。
温粲垂下眼,盯着手中的卡片。
这张卡片对她而言,没有了情感的载重,只是张普通的废纸,再无其他。
卡片在温粲手中揉捏成团,她抿着红唇,把废纸准确的扔进垃圾篓。
温粲深吸一口气,顺着旋转楼梯走下楼。
脚步优雅。一袭红裙,五官精致。皮肤胜雪,白得发光。
她一下楼,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温粲回国以来,还没公开露面过。
很多人对她的印象,依然停留在四年前。
今日一瞥,发现她出落的更加漂亮了。
有嫉妒的,有艳羡的,有爱慕的……各种目光复杂交织在一起,落在她的脸蛋上。
叶鸿生和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谈笑风生,一看见温粲,眼神示意她赶紧过来。
温粲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不紧不慢走去。
“这是立达的蒋总,我的女儿温粲。”叶鸿生分别为两人介绍道。
温粲礼貌颔首,“蒋叔叔,您好。”
蒋决明笑,侧过头对叶鸿生说,“令媛模样真是出众。”
叶鸿生语气骄傲,“蒋总,我这女儿,远不止模样出众。”
与此同时,曾云舒和顾淮言从楼上下来。
耀眼的灯光落在他们身上,男俊女俏,俨然一对璧人。
只不过曾云舒面容清纯温柔,与前者温粲对比,总教人觉得寡淡了些。
温粲看着顾淮言,心里顿感无比烦闷,她干涩的笑笑,“蒋叔叔,我就不打扰了,您和家父慢慢聊。”
蒋决明笑着点头。
————
顾淮言不经意瞥到温粲离开宴会大厅,她的背影灼灼,红裙明艳。
他心里有种说不清的感觉,好像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顾淮言眼镜片下的眸子墨色渐浓,深邃幽暗。
曾云舒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带着好奇问,“淮言哥哥,你在看什么呢?”
顾淮言收回目光,平静的望着曾云舒。
这才是他应该选择的人,不是吗?
他的薄唇微勾,“云舒,你今天很漂亮。”
曾云舒愣了愣,耳根子发红。
她还以为……
她还以为今天所有人全都注意的是温粲呢,毕竟她太耀眼瞩目了。
思及此,曾云舒眉开眼笑,“淮言哥哥,你今天也很好看。”
……
温粲出了大厅,站在院子里,笑容彻底消失,留下一具疲惫的身体。
雷鸣声由远及近传来,一滴雨珠落在她的肩头。
温粲皱了下眉,从包包里拿出车钥匙,快速朝自己的车跑去。
她拉开车门,坐上驾驶座,恍然发觉自己居然无处可去。
吴畏昨天进了剧组,唐惊风临时有事,两人纷纷没来宴会。
雨越下越大,天穹像是一张巨大的蜘蛛网,而她是中心的那只蜘蛛,一心想逃出这张束缚她的网。
温粲打转方向盘,悄悄驶离温家别墅。
她原本没有这么急切的想去江城看看外公,然而今晚这个压抑的地方让她迫切的想要逃离。
法拉利行驶在清市与江城的交界处,温粲踩着油门,车速越来越快。
温粲以前不开心时,喜欢飙车。
由于未满十八岁,又没驾照,导致温远琛去了好几次警察局领她回家。
温粲摇头苦笑,哥哥现在人也不知道在哪里。
她觉得自己好没用。
突然——
一辆逆向行驶的面包车迅雷不及掩耳的朝她撞过来。
情况紧急,温粲脑袋里却清晰响起肖战在医院说过的话——
“当时有一辆面包车向少爷的车撞过来……”
面包车么。
温粲紧握方向盘,猛打方向。
可惜避之不及了——
红色法拉利直接冲下公路边的田野,殷红的血从她头上缓缓溢出。
这一刻,温粲的呼吸变得尤为急促,许多场景在她脑海走马观花般掠过。
她想起十三岁那年,顾淮言救了她,给了她一颗牛奶糖。
原来……
终归还是不甘心,终归还是意难平。
尖锐的疼痛向她袭来,温粲疲倦的阖上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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