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啊……”
“喂,我不能有名字的吗宿主,为什么你一直叫我系统。”今天的系统不知怎么的,言语之间怨气浓重,小情绪很明显。
仔细想想,系统这种略微的不对劲似乎从她给小金取了名字之后就出现了。
所以这是,吃醋了?
江安心里毛毛的,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很奇怪,不太舒服。
为了显示她对系统的尊重,她还是停下手上的动作,诚恳地回答:“你不是也没有叫过我的名字吗,一直宿主宿主的。”
……
从小皮到大的江阿姨敏锐地嗅到一丝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于是她见机行/事,赶在系统可能是生气或者心塞前岔走话头:“那你想叫什么名字?”
“你起一个吧。”
“不准叫小系或者小统!”
“噗。”以前怎么没发现她家系统这么可爱,江安笑得眉眼弯弯。要是系统能够具现出实体,她一定要上去摸/摸这家伙毛绒绒的脑袋。
她摩挲着自己下巴,“不如就叫……清和,怎么样。”声噭誂兮清和,音晏衍兮要媱[注1]。对只有声音没有形象的系统来说,再合适不过了。
系统静默了一阵,状似勉强的答应了:“还……行吧。”江安却从语句里小小的上扬调中品味出了系统与之前截然不同的雀跃之情,她忍俊不禁。
真傲娇,像猫。
好想撸猫啊。
想念她家的老五[注2]。
虽然知道系统是拟人的,江安也没想到三体人的模型做得如此精妙,系统人性化得过分,居然连那么细微的情绪感知都具备。她笑着感叹,如果这个世界足够真实,她是否也可以抛开一切顾虑,放心投入?
不知道江安最近在忙什么,萧薰儿戳戳摊开的古籍,有点硬,于是她又戳了戳自己的脸蛋,顺便捏了捏。细腻紧致有弹/性,手/感很好,怪不得江安那么喜欢。
坐在窗边发呆的少女不知想到了什么,脸颊上飞起了一抹可疑的红晕。
米特尔拍卖场的鉴宝室中,谷尼擦了擦额头上的薄汗,与雅妃[注3]长松了一口气。刚送走在近日成为拍卖场贵客的萧家冉姓亲戚,那人炼药师的身份带给两人不小的压力。作为米特尔拍卖场的二品炼药师,谷尼需要负责对丹药进行鉴定。满面红光的老者双眼微眯,捻起了一瓶叶冉刚送来的丹药,先在鼻下嗅了嗅,这才小心翼翼地将之倒在手心。
死盯着那枚黑褐圆/润的丹药,谷尼苍老的脸皮抖了抖,声音有些哑:“这是……萦气丸。”
被谷尼这副模样搞得有点紧张的雅妃不明就里,“谷尼叔叔?”
谷尼闭上眼睛平复心情,“是从我这里拿的药方。萦气丸可以提升斗气吸收速度,斗者以下效果最佳,斗师以上基本无效。虽然是二品丹药,炼制过程却极为繁琐,连三品炼药师也不一定有十分把握。我拿到药方至今,便是一次也没有炼制成功过……”神情已然变得苦涩。
“你的意思是……冉大人是三品炼药师?”雅妃如玉般的右手微掩在红唇上方。
谷尼摇了摇头。
雅妃刚刚松懈下来的心因为谷尼接下来的话重新吊得老高。
“不是她……炼制的人不是她。”
“你还记不记得,冉大人以前在拍卖场购/买过很多高阶药材,能用上那些药材,所炼制的丹药品阶至少在四阶以上。我们当时没有太留意,也不敢相信……堂堂四品炼药师,会出现在乌坦城这个小城之中。而冉大人最近拿来拍卖的丹药,炼制的困难程度都是由易到难,每类丹药的品质也由坏到好。简直就像,有谁在教谁……学习炼丹……”
“你是说……萧家那个?”心脏狠狠抽/搐了两下,雅妃震惊地瞪大了双眼。
谷尼缓缓点头。
两个月前还是二品最初级的解毒丹,现在已经快跟三品比肩。
这种成长速度,未免太过骇人。
几乎将谷尼的骄傲扔在地上狠狠碾碎。
他活了大半辈子,连一个黄毛丫头都比不上。
老脸黯淡无光,他只感觉自己前所未有的狼狈。
忙起来的时候什么都顾不上,跟萧薰儿见面的时间少得像是在异地。
但仅仅是陪在她的身边,也让江安感到一百二十分的欢喜。
在这点宝贵的相处时间里,她平时因为无暇顾及而压抑的情绪会如火山喷发,见到她的欣喜能掩盖过一切不顺心的躁郁。
日子越长,爱念越深。
江安把摆在面前的小包往前推了推,少见的有些不好意思。
“呐,送给你的。”
萧家好像没有过生日的习惯,实际上这个世界里她连自己的生日也不太记得,但在她心中,依然认为生日是一年当中最重要也最独特的节日,这才从凌老那里,偷偷摸/摸打听到了萧薰儿的生日,还拜托他不要走漏风声。
她已经尽力在找跟塑料相似的材质了,纱布不能密闭,茶香会散开。但能找到最好的,也只是这种似布非布,像绸缎一样光滑的料子,这里的人也把它叫做布。虽然不比前世的密封袋,密封性也还算尚可。正因如此,小包隐隐透露着茶香。
下次得找个罐子装起来,她想。
萧薰儿捻起布包,有些好笑地看了对面害羞的人一眼。轻轻拉开布包的系带,暗绿色的茶叶与白色的干花瓣混在一起,一股子茶香混着花香扑鼻而来。
“这次加了玉兰和茉/莉花的花瓣,这个,”在我们那里,她在心里默默地说,“叫做碧潭飘雪。”
萧薰儿的目光定格住了,先前一些并未言明的埋怨随着这份满是心意的礼物烟消云散。
所以江安最近这么忙,是在准备这个吗?
她吸了吸鼻子,觉得眼眶有些湿/润。
还没有完。
江安不知从哪里变出了一把怪模怪样的琴,正襟危坐。
萧薰儿能看到少女脸上盛开的绯色,如同娇/嫩的樱花。
少女深吸一口气,揉了两把自己的脸,试了几个音,带着一丝小小的困窘和害羞,开始唱:“脱下长日的假面,奔向梦幻的疆界。”[注4]
……
她找了这边做乐器的师傅,从跟吉他比较相似的乐器上面进行改动。面单,指板和背板分别用了上好的白松,乌木和玫瑰木。上好漆晾了一阵。又找来铁杉木做模具,炼了些合金,做了弦钮和弦钉,用低阶魔兽的兽牙做琴码,十分温润,竟比象牙还好上几分。琴弦靠师傅用这边的方法调了音,乐理相通,大致能用。
即使没什么别样的心思,她还是忍不住对她好一点,再好一点。
不知是谁说过,爱上一个异性,想得更多的是未来,爱上同性时,能想到的只有眼前。
唱到“晚风吻尽荷花叶,任我醉倒在池边。”江安就不唱了,因为萧薰儿眼睛眨也不眨的望着她。她是微笑的,眼中却有一层薄薄的水汽。
江安笨口拙舌想说点什么,却紧张得像青涩的小姑娘。
“生……生日快乐。”
事实上她也不过是一个青涩的大姑娘。
萧薰儿没忍住,拿手背轻轻碰了碰江安光滑细嫩的右脸。
江安的心脏几乎停跳。
少女空灵动听的声音响彻在她耳畔,“谢谢。谢谢你送的礼物,我很感动,也很……喜欢。”
“喜欢就好。”忐忑感消散了一点,却比之前还要紧张。她耳根发热,四肢发酸,口干舌燥,心率过快,胸口闷痛。
“那我……我先走了。”
逃之夭夭。
萧薰儿愕然地看着某人仓皇逃窜的背影,自言自语,“……有那么可怕吗?”
手背上还残留着那人的温度,她摩挲了一下,轻轻笑了起来。
等到江安从萧薰儿房间里出来,天色已经偏黑了。
“哎,年轻真好。”叶冉晃荡着长/腿挂在房檐上,幽幽感叹。
江安一个趔趄,差点摔了。“叶师父!”声音带了些恼意。
叶冉低低笑了笑,从屋檐跃下,落地轻/盈没发出半点声音。
她往前走了两步,站在江安面前。
当年那个不及她腰间的小女孩已经不需要她俯身去注视了,她有些恍然,也感慨万分。
不知不觉,居然过去了这么多年。
“你长大了,小家伙。”神情温柔得不成样子。
江安仿佛预感到什么一般鼻子一酸。
“斗者只是修炼的开始,要想闯出一方天地远远不够。当然,以你的天赋,达到斗尊应该不算难事。多看看这世界,不要固步自封,自以为是。修炼不可懈怠。若你对炼丹炼金还有兴趣,可参考我给你的书简深造。高阶药方与斗技都给你留了一些,还有……”
江安从来没有发现叶冉是个这么婆婆妈妈/的人,只是她说得越多,江安的眼眶就越红了几分。
“另外……”在黑夜中看到少女眼里不甚分明的水光,叶冉停了下来。她轻声叹息,怜爱地摸了摸少女的脑袋。
“我要走了,小家伙。”
说无动于衷是假的,但早晚得有这么一天。她放心不下的,也就是江安了。
在萧家生活了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见过江安的父母。她有点责怪他们的不负责任,也有点担忧。如果,如果是有某些原因让他们无法与江安相见呢。
江安从来没有表现出什么,但她不说,并不代表她不会难过。
这孩子,怪让人心疼的。
江安掩饰地捏捏鼻根,把堆到眼角的湿意拭去。视线还是有点模糊,她拙劣地转移话题:“一直摸头会长不高的!”
叶冉只是笑笑。她在这个年纪,也很爱面子。
“离开太久了,我得去做该做的事。”她正色道,带了一点凛然的气势。
“不过,下次再见,你可能就不认识我啦。”
叶冉又笑起来,说罢,翻手递给她一张半只手掌大小的牌子,上面刻了一片叶子。“拿着它,如果你还想见我,去中州丹域内的叶城找叶家。”
江安用力抽了抽鼻子,接过了这块似木非木,似铁非铁的牌子,牌子在她手里恍若有微光散发。
“中州是这片大陆上最精彩的地方,你有上好的天资,不该局限在一座小城之中。”
“我在那里等你,我们还会再见。”
夜幕笼罩下的城市静谧又温馨,繁星密布,月光透过屋脊间的空隙照亮这方小小的天地。古树枝繁叶茂,清风和畅,虫音袅袅。
江安眼角酸涩,终归还是有些不舍。她凑上前去,小幅度地拢了拢她的这个便宜师傅。
她自认以前并不是这样多愁善感的人,但泪意涌上来的时候很难控制。她不得不承认,在这个世界,似乎比她原来的世界还要让她真情实感。
叶冉哑然失笑,旋即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不再犹豫,腾空而起。
“再见了小江安。”
空中叶冉的身形微微晃动,她正待运转起身法赶路,地面传来了江安焦急又被刻意压低音量的呼喊:“等一下,叶师父!”
她堪堪刹住了车。
——江安只觉得自己刚刚白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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