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第 76 章

小说:白鹤之刃 作者:花彩雀莺
    今天是一个久违的阴天, 没有太阳也没有下雨,鹤衔灯终于可以从坟墓似的小房间里爬出来呼吸新鲜空气了。

    他伸着懒腰, 小尖牙勾着嘴皮,呲啦一下划开一道小口子, 差点把血给扯出来。

    “我们在这里到底待了多久呢”鬼惆怅的抠着指甲盖, “也不知道丸月他们怎么样了。”

    身为一只鬼,鹤衔灯很没有时间观念。

    毕竟岁月漫长, 眼睛一睁一闭一百年就过去了,记时间对他来说根本没有必要。

    “你大可不必担心,人家过的比我们好的多。”狯岳趴在窗口喂乌鸦, 这孩子好像不怎么讨动物喜欢,把手递过去半天餸鸦才哼唧着凑过来蹭了蹭他的手背,“至少他们不用每天吃萝卜鲑鱼。”

    “不要提这个了好不好。”

    鹤衔灯雪白的脸立刻变得惨白“我讨厌萝卜鲑鱼。”

    他们两个挑拣着话题聊了两句又不知道说什么了,鹤衔灯抠他的指甲盖,狯岳继续折腾乌鸦。

    “好无聊哦。”鬼的脸搭在手上,借着外力硬生生的把这团肉压扁了一大块, “我到底要在这里关多久”

    “菜种了一大堆花也种了一大堆”鬼哇噜哇噜的叫起来,“我什么都干了, 腻死了腻死了。啥都有就是没人陪我玩”

    “早知道那天不要提醒他们把萝卜鲑鱼带回去了就应该把他留下来玩他还可以掐他脸”

    鹤衔灯明显是闲出病了,不然他也不会说出这样一句话。

    狯岳脸上的嫌弃意味更浓了,他把手里的鸟食一扔,看着扑棱翅膀飞过去的乌鸦嘲道“吃饱了没事干吧你。”

    “啥”沉浸于自己幻想的鹤衔灯扭过头, 刚长出来的指甲尖对着自己的嘴, “你是说我吗”

    “谁有那功夫说你。”狯岳啧道, “我只是看我这只餸鸦不爽而已。”

    “除了睡就知道吃,一天到晚一点事都不做。”

    狯岳老阴阳人了,指桑骂槐比谁都溜,要不是鹤衔灯活的久可能还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我不跟小孩子计较。

    他默默地把太阳穴上鼓起来的血管戳回去,结果力度有点大,差点给自己来了个开瓢。

    鹤衔灯只好从袖子上扯了块布堵住脑袋上自己作出来的缺口,晃晃悠悠的往后退,决定离狯岳远一点。

    他这一退就退到了种菜的破道场那边,手脚并用爬上了长的最高的那颗柿子树,决定躲起来自己冷静冷静。

    鬼坐在树枝上,两只脚盘起来勾着树干免得掉下去,他小心翼翼地挪了个方向,低头的时候看到了一团相当眼熟的色块。

    “唔姆”炼狱杏寿郎在墙外面跟他打招呼,态度还该死的热情,“你好啊”

    这家伙像只见到老鼠的猫头鹰一样挥着自己的翅膀,手臂带动披着的羽织跟着扬起来。

    炎柱眼神炯炯,手里还捏着一本破书。

    “可以让我进去吗”炼狱杏寿郎把手搭在嘴上搭出喇叭状,“我有事情想找你聊聊”

    鹤衔灯把屁股往树里挪了挪,半张脸全被叶子挡住了。

    “血鬼术璃生。”

    鬼臭不要脸的抹掉了自己的存在感,匆匆忙忙晃下树找狯岳去了。

    “狯岳狯岳狯岳”鹤衔灯叠着声,连着喊了好几遍自家小孩的名字,“有人找上门来了咱们可不可以不开门”

    他从菜园子找到房间,老半天也没有寻到那个黑色的身影,就在鹤衔灯打算翻出墙去外面看看的时候,客厅里传来了一声格外耳熟的嘹亮笑声。

    “不是吧”

    鬼的联想能力很强,他直起身板往后退,肩膀上突然搭上了一只手。

    “你搞过来的,你自己处理。”狯岳的声音压的很低,嘴巴里喷出的热气全吐到了鬼冰凉凉的脸上,“快点把他带走”

    鹤衔灯下意识摁住头,发现脑袋上被自己折腾出来的小伤口溢出来了几颗血珠子。

    “我为什么不开一个仅自己可见啊”他被狯岳强买强卖的推到客厅里,在和炼狱杏寿郎对上视线的那一刻,鹤衔灯很没骨气的把狯岳推到了前头做挡箭牌,自己只露出小半个脑袋,眨巴着眼望过去。

    “啊啊,我可以叫你鹤衔灯吧”炼狱杏寿郎是个自来熟的豪爽男儿,他的手按住后脑勺,头发后面扎起来的小揪揪一抖一抖的跳,“那个,狯岳少年”

    他给狯岳使了个眼色“可以让一让嘛,我想和他单独说话。”

    炎柱这话刚吐出嘴,鹤衔灯便堪称惊恐的抓住了狯岳的袖子。

    你不能丢下你敬爱的老父亲啊狯岳鬼的爪子深深的陷进衣服褶皱里,差点把布料勾出花来,别走别走啊

    狯岳就像一颗糖,鹤衔灯刚剥开糖纸,还没把糖塞进嘴里手便不巧的抖了两下,里头包着的糖块迫不及待的挣脱束缚往地上滚,只留下一张揉得发皱卷边的糖纸,风一吹就掉到了地上,啥都没给这只可怜鬼剩下。

    鹤衔灯木木呆呆的看着手里那一小段从狯岳袖子上扯下来的黑色布料,脑袋上多出来的洞变成了一个小泉眼。

    这赤水流了一阵,由于种种外力因素,小泉眼变成了一个大喷泉,它们咕噜咕噜的喷,把半边脸和头发染的红彤彤的,跟刚洗过一样,还带着粘稠的湿气。

    “你还好吧”炼狱杏寿郎不太礼貌的盯着他脑袋上的洞看,“血流出来了哦。”

    “没事,没事的。”鹤衔灯把手塞进去止住,转过身来笑意盈盈,“鬼的恢复能力很强的”

    “说起来,你到底是怎么进来的”鹤衔灯微笑的弧度越来越大,大到可以一口吞掉面前的猫头鹰,“我记得我没有把门打开吧”

    “哦哦”一说到这个,炼狱杏寿郎的脸上飞速爬起两抹不太明显的红,这红的颜色不纯,还没有鹤衔灯噼里啪啦掉下来的血来的浓,“我是从墙那边翻过来的”

    鹤衔灯的微笑卡住了。

    良久,他不轻不重的拍了自己一巴掌,把僵住的嘴角打下来平摊在脸上铺好。

    “你们鬼杀队怎么这样”鬼又一次占据了道德制高点,“强闯民宅可是犯法的”

    “可是这里明明是我们分给你的地方,这怎么能算民宅呢”

    鬼杀队的炎柱被鬼瞪了一眼,他“唔”了一声,伸手在嘴唇上比了个叉。

    “你过来就是为了找我抬杠的吗”鹤衔灯垂在椅子下面的腿不规矩的抖动起来。他两只脚的脚尖有一会儿没一会儿的垫着地砖,把椅子带的左摇右晃,在地上磨出老响一声噪音,“我告诉你,我可是不会认输的。”

    他把头偏过去“除非你拿可爱弟弟漂亮妹妹诱惑我。”

    “啊哈哈哈哈哈哈。”炼狱杏寿郎的胸脯一震,笑声一下子荡漾开老远,“我还真有弟弟来着,他也的确很可爱的哦。”

    “不不不,我不相信,我很怀疑。”鬼的手指停在炼狱杏寿郎的鼻尖前面,刻意的保持了一段距离。他看着对眼的猫头鹰,啧道,“你们家的男孩子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长得都一样,哪来的可爱哦”

    “你看着就不太可爱,跟你差不多的弟弟估计也不太可爱。”

    鹤衔灯屁股底下的椅子有四条腿,可他偏偏要让两条腿悬空,只留剩下的那两只腿坚守原地“反正我是信不过你们炼狱的啦。”

    “听你这话,你好像见过我们家的人哦。”

    “我当然见过了,一个两个看到红薯就迈不开腿走不了路,没得吃就在那边叫,父子俩全都一个破德性”

    鹤衔灯刚把自己的眼睛睁开,炼狱杏寿郎的那两盏大灯泡直挺挺的就怼了过来。

    “红薯妖精。”他笃定道,“就是你。”

    鹤衔灯屁股下面艰难探索平衡奥秘的椅子终于撑不住了,四条腿一蹬,连带着鬼也跟着摔下来。

    鬼晕头转向,刚把自己眼前扑闪着的小星星拍开就看到炼狱杏寿郎周围的大星星蜂拥而来,挤在他脸旁边差点叫他窒息。

    “就是你”鬼杀队的炎柱先生话里还带了几分控诉,“你知道我们被你折腾的多惨吗”

    “我对你们做了什么吗”鹤衔灯的视线往旁边移,他拍着胸口贴着墙,小心翼翼道,“我一看到鬼杀队就跑唉,怎么可能对你们做什么坏事啦你说对吧,对吧”

    他的视线到处乱飘,直到在门口旁边发现了一小段黑色衣角。

    好啊你个狯岳鬼的心口顿时涌起一股无名怒火,叫你帮忙的时候你不在,听八卦你倒是很积极嘛

    这心头火一起,鹤衔灯鬼不怂了音不颤了,就连磕磕巴巴的话也捋顺了,咬着舌头冲人一顿噼里啪啦,狂风骤雨似的好一顿敲打。

    “你别想把锅甩到我身上,我跟你说我是不会认账的,我可没有我捡到一只猫头鹰然后始乱终弃的记忆,就算我真的把你的祖宗捡走丢掉,那也是因为你的祖宗太能吃了”

    鹤衔灯信誓旦旦,他自觉面前的猫头鹰被自己的话打击的瘦了半截,小胸脯挺得更前了,腰板也立得更直了些。

    炼狱杏寿郎不说话,在鹤衔灯清清嗓子正准备下一场说教的时候把手里的书摊开,往鬼眼前凑了凑。

    “你自己看。”他把证据摊到鹤衔灯面前,“这说的是不是你”

    鹤衔灯凑过去,鹤衔灯抬起眼睛,鹤衔灯看了一眼笑眯眯的炼狱杏寿郎,鹤衔灯选择迅速把眼睛闭上。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鬼是听不懂人话的,我只听得懂鬼话”

    他一边说一边往后退,正好撞到了想听八卦不由自主把身体往前倾的狯岳胸口。

    “你们谈完没有”就算被撞破了狯岳表情也没有任何波动,他神色自如,好像自己只是单纯的路过,“外面又有人敲门了。”

    “是你叫的人吗”他问炼狱杏寿郎,“我怎么感觉你们总是喜欢扎着堆过来凑热闹”

    “啊哈哈哈我可不知道”炼狱杏寿郎合上书,“我只是来讨说法的哦”

    “哦”

    狯岳阴阳怪气点头“好吧”

    鹤衔灯这边看看那边看看,一张脸黑如锅底灰,一张脸灿烂如暖阳,他哪边也不想凑,干脆把手往空中一指,高声嚷道“血鬼术璃生”

    逃避可耻但是有用,深谙此理的鹤衔灯又把自己给藏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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