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里森完成了前期工作,准备启程回马德里,和夫人开启推迟的圣诞假期。
临行前,他回请何云远去酒吧小聚。
有限能交流的话题自然离不开工作,谈到腾炎的每一个新产品系列都有一套命名,莫里森想起来问他:“He,为什么命名为X系列,这一次?”
何云远没有拿商务话术敷衍他,坦承这套产品主打的理念是家的唯一性,命名有自己的私心。
“home with love? lover’s name?”
何云远并不否认。
莫里森再一次觉得:“你们东方人的含蓄。读不懂,或者,读懂了就极浪漫。”
谈话起了个真诚的头,莫里森说:“He, 我想我也需要向你坦诚,我曾向Cici提出过工作邀约。”
莫里森不止将他当做工作伙伴,更当做朋友,老外思维,撬人墙角的事说起来并无不妥。
他告诉何云远,他认为孟溪在他提议的工作环境里更能自如地发挥所长。
“我认为Cici内心是感兴趣的。”他的表达大喘气,“不过,你的助理拒绝了。”
何云远欲知晓原因。
莫里森告诉他,她说她爱的人在中国,所以她不会离开。
莫里森惜才,视孟溪如自己的极有天赋的学生,用了十分的诚恳对他说:“He, 据我所知你有多位助理,如果哪天Cici想换一个外语环境,你不介意的话,请转达我的邀约一直有效。”
何云远才发觉自己很难轻易应允。
正巧有电话,他说一句抱歉,去一边接起来。
是同吕维义一同去看的那个珠宝品牌的售后客服:“何先生,您定制的对戒已经可以取了,您看是不是按照之前留的信息,明天过来取?”
驻唱歌手在哼爱情民谣,黏黏糊糊的歌词,把相爱就要厮守唱给酒客们听。
“何先生?”对方以为他没听清,再问一遍。
何云远回答她:“过阵子再来取。”
他回到家里,书房的灯亮着,猫咪很习惯地坐在窗边发呆。家里正式多了一个人一只猫,却又那么顺理成章。
他先抱起猫咪,再走去书房。他的脚步放得轻,并未被察觉。书房里的人正戴着耳机听音频,听一会儿伏下来写东西,几本大部头的字典都翻开着。
女朋友搬过来没带多少用品,猫的东西和字典却是一样没落下。
何云远看了一会儿,她仍是心无旁骛,他对猫做个嘘的手势,才折回去厨房,将衬衫袖子折两折,从橱柜里取一只未拆封的炖锅清洗。
孟溪是闻见了食物的香气才摘了耳机出来的。
看见何云远站在落地窗前,小扇子伏在他脚边。夜里的灯火映在玻璃上,男人和猫的身影显得格外和洽。
她走过去把他卷起来的袖子放下来:“回来很久了?”
手指贴着他的臂弯,他身上向来温热,倒是她自己的手很凉。
何云远抱起小扇子递给她当暖手袋捂着,亲在她的脸颊上:“不久,等你出来喝汤。在做什么?”
她神采飞扬:“在做TED一场演讲的字幕,才发现主讲人是教授的夫人。”
“我记得莫里森的夫人是一位建筑师?”
“是的,她讲的主题是建筑的现代感与浪漫主义。怎么说呢,人类的智慧是共通的,更别说两个人是夫妻了,教授的设计其实也处处透露着现代与浪漫主义的结合,是吧?”
“是的。”他一边听她讲那场演讲,一边给她盛排骨山药汤,手背上几道红痕。
在她以为他是烫开的之前先解释:“山药削皮手会痒,抓红的。”
孟溪喝一回儿汤才发现他看着自己的手愣神,放下勺子又揉他的脸,“汤很好喝,谢谢。”
何云远盖住她的手问:“莫里森回国后,公司的要紧事不多了,接下去想要做什么吗?”
她没想太多,“接下去嘛,先明天一起吃一顿大餐再说。”
何云远说:“好,今天的字幕做完了吗?去忙吧。”
地暖开着,她赤着脚就要跑回书房,半路刹车对收拾餐桌的男人说:“我们装个洗碗机吧?”
“好,装个洗碗机。”他说。
孟溪等到过了12点,趴在他胸口说:“生日快乐。”头一回陪他过生日,仪式感总是要的。
笑声随着他的吻落在她的额头。
她想过很久,也没能想到更有创意的方式。
不甚清楚这两天让他挂心的事是什么,只是脑子里自然地集成了不知从什么小说里看过的桥段。
她爬上去一些,一只手钻进他的睡衣里,一只手捧着他的脸,以贴着他的唇一指的距离,眨着眼说:“今夜有生日限定福利。”
她滑下去,摸索着在他身上点火。
从前节日纪念日没有特别之处,她却用行动告诉他,生日这天可以享受最直接的快乐。
她将他改造成一个有私心又庸俗的男人,一个轻易感受到幸福的人。
夜深了,许久没有入睡,孟溪枕着他的胳膊,借着静音闹钟的微光问他:“睡不着?”
何云远声音低沉,话音缠绕着她的发丝:“没有想过我要被一个小姑娘宠坏了。”
他叫她小姑娘的时候,她总是无比心软。她说:“那小姑娘哄你睡好不好?”
他闭着眼睛,笑起来像春风拨动塘边冒出绿芽的垂柳,扫过她的心弦。
孟溪轻轻拍他的背,哼着缠绵悠长的曲子。
何云远记起来是曾经听过的曲调,“第一次晚上去找你的时候,你在花园里哼着歌,就是这首是吗?”
“嗯。”讶异于他竟然还记得。
“歌词是什么?”
她在他背上拍动的手停了一停,亲一亲他,“那我唱给你听。”
悠悠歌词,道尽故事,流淌在女孩子过往的心事里。
“We\'ve come a long way from where we began”
“I\'ll tell you all about it when I see you again”
“When I see you again”
猫咪听见歌声溜进房间里,轻巧地跳到床尾,团成一团安然入睡。
周五,城市里充斥着辞旧迎新的仪式感,17楼的人如约去吃饭。
景区里最富盛名的创意菜馆,花了成本在景观打造上,冬日里郁郁葱葱世外桃源一般。店名带个云字,极富诗意。
虽说用餐标准无上限,毕竟没人敢宰老板宰的太狠。老板接个电话,菜单递给他们,让他们放开了点。
杨文接过菜单递给孟溪:“女士优先。”
她利索把推荐位的几样古法烹制的鱼鲜点了。由价签可知宰的够狠。
大家很满意,菜点完了开始临时商量,既然何总没带女朋友,就早点吃完早点散,放何总回去过生日。
何云远回来时,杨文和孟溪中间的位子空着,他坐下来问他们:“聊什么这么开心?”
蒋瑶说:“在说您今天的大衣好看。”
小简说:“当然主要是衣架子优秀。”
孟溪说:“嗯,好看。”
陈安说:“何总,你看她们都暴露本性了,只要吃到了好吃的,多甜的话都能不带重复地说出来。”
何云远也融入这样的聊天节奏里,“嗯,家属选的。”
早上送他大衣并且帮他整理好衣领的家属在桌子底下捏了他的腿一下。
“哦~”老板这么配合,没理由不闹一闹,“何总你怎么不带家属出来啊?”
“你们不都没带?”
“不一样,买单的人可以带人。”
侍者开始上菜,何云远趁忙在桌子底下牵人的手,道:“那我知道了,下回聚餐带上。”
谈话不拘束起来,不知怎么扯到两位助理身上,小简指着他们俩问:“你们是不是有情况?”
杨文震惊了,欲哭无泪,“什么眼神啊?”
小简言辞凿凿:“杨总助一回来溪溪就给你带早餐,刚才菜单一来你就只给溪溪。老实招来,这儿就我们自己人,是吧何总?”
何总吃着水果不动声色。
孟溪看着小简红彤彤的脸,下了结论:“小简喝多了。”
“真不是?”
“真不是。”
“那你有时候偷偷给谁发短信呢?”
她摆出姿态拍马屁:“男神。”
男神这才擦擦手,帮她解围:“据我所知,杨文对孟助的一位朋友有好感。”
杨文:……
原来老板们就和读书时候的老师一样,对底下人的八卦清楚得很。
侍者推上来蛋糕,短暂地熄了灯,生日蜡烛的光摇曳着。杨文说:“老板,那生日歌就留给家属回家给你唱了,我们祝你生日快乐。”
何云远扫过最亮的眼睛,说谢谢。
散场后孟溪开车送小简和蒋瑶。
小简吹风清醒了些,靠着蒋瑶问前面:“溪溪,你的男神是怎么一个人啊?”
孟溪问她:“那你们的呢?”
小简沮丧说:“我的很不懂事,还没出现。瑶姐你的呢?”
蒋瑶看着窗外说:“死了。”
小简说:“你太狠了。”
车里陷入静默,过一会儿孟溪没逃过追问,她其实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以前不知道,现在也不知道,能想到的词都只能描绘一小部分的他。
城市里滚滚车流,奔向一个又一个目的地,她说:“他是我的起点和终点。”
“啊!要不要这样啊。”小简哀嚎一声:“我再一次想恋爱了。”蒋瑶也笑起来。
她独自回了一趟城郊的家,将锁在书柜里的一个文件夹找出来,放到背包里,才重新出发。
何云远回到家休息片刻,传来门铃声,他去开门,故作严肃地说:“指纹也懒得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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