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许木脸皮再厚, 此刻也尴尬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他避开男人似笑非笑的眼神, 清咳两声,“你不早说,我可以自己拿。”
他一边说一边把体温计拿了出来, 厉时墨接过来看了看, 看到温度正常神色微松,顺手替他系上扣子。
许木想起刚才的乌龙,有些别扭地想要躲开男人的手,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病房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
“你们在做什么?”男人的声音仿佛淬了寒冰, 整个病房的温度似乎都跟着下降。
许木忘了躲开厉时墨的手,顺着声音看过去,一下子呆住了。
江铭寒……他怎么来了?
江铭寒没想到自己闯了好几个红灯赶到医院, 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画面。
病弱的青年坐在病床上, 身上穿着一件宽松的病号服,软绵无力的样子像是一只待宰的小羊羔。而坐在病床前的男人正捏着他病号服上的扣子,不知道是要解开还是系上去。
两个字总结:暧昧。
特别是当事人双方还曾经是未婚夫夫的情况下, 这样的画面令人不得不多想。
许木顶着江铭寒锐利如刃的目光,只觉得头皮发麻, 莫名其妙地发虚, 心情像极了那次他和江铭寒“滚床单”被厉时墨撞见的时候。
只不过现在情况好像倒过来了。
与他相反的是,厉时墨稳如老狗,淡定地帮他把扣子系到最上面一颗, 动作慢条斯理。
许木感觉自己快被江铭寒的眼刀杀死了,硬着头皮打招呼,“江总这么巧哈哈……”
江铭寒冷冷道:“不巧,我是专门来找你的。”
许木一时语塞:“……”
“你这么怕他做什么?”厉时墨似乎觉得好笑,手指轻碰了一下他的脸颊,“也没见你怕过我。”
这个动作可以说是很亲昵了,江铭寒脚步沉沉地走了进来,心里仿佛有一团火在烧,可面上却是冷若冰霜。
他一字一顿地开口,“厉先生,需要我再提醒你一遍吗?许木现在是我的人。”
厉时墨缓缓扫了年轻男人一眼,笑意收敛,不怒自威,“江铭寒,你这是在质问我?我倒想先问问你,你是怎么把好好的一个人养成这副样子,生病了连医院都不舍得送,让人半夜晕倒在路边?”
江铭寒闻言神情微滞,不自觉地看向了许木,脸色复杂,欲言又止。
“那个,我有话想说……”许木想说他没告诉江铭寒自己跑出来,这好像怪不上人家头上,可他才刚开口,就被两个男人齐声打断。
厉时墨:“稍等。”
江铭寒:“闭嘴。”
许木:“……”行叭。
江铭寒从许木身上收回目光,孤冷的眸子直视着眼前的男人,仿佛在宣布自己的主权,“我的人,想怎么养就怎么养。”
厉时墨听到这句话忽然就笑了,笑意讽刺,居高临下道,“江总,你这股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穷酸气就算从烂泥里爬上来也甩不掉。你和小木本来就不是同一类人,你贱养你自己就算了,你配养他吗?”
又是这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充满了看地上蝼蚁的轻蔑,就好像这个世界上一切美好的东西,他都不配拥有。可是,凭什么?
江铭寒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攥紧,手背青筋隐露,指骨森森发白,好几秒后才慢慢地松开,“贱养?可惜,你恨不得供到头顶上的祖宗,在我这里只配贱养。”
厉时墨的脸瞬间阴沉下来,恍若乌云压城般可怖,“江铭寒。”
许木也有点生气了,他原本还觉得厉时墨说的话有点刻薄呢,谁知道江铭寒直接对他进行人身攻击,可恶!
厉时墨又看向许木,沉沉道:“小木,你现在还要和他在一起吗?”
许木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要的话,那也太贱了吧!
不要的话,那他还怎么获取报应值?
江铭寒敏锐地捕捉到他眼睛里的犹豫,心里莫名涌上一丝奇怪的慌乱,他想也不想道:“许木,我们之间有合约,你还欠我钱……”
没等许木回答,厉时墨便阴沉地打断了他,“我会替他出违约费,他欠你多少钱,我可以替他还。”
江铭寒冷笑,“我不缺这点钱,我要人。”
“你确定吗?”厉时墨不知想到了什么,嗤笑一声,娓娓道,“许木公司破产的时候欠了我五千万,若你要人,就替他把五千万还了。”
五千万?
江铭寒立即去看许木,眼神逼问。
许木弱弱地点头,“……是有这回事。”
他差点就忘了他还欠着厉时墨五千万,没想到这男人居然在这个时候提出来了!目的昭然若揭,直接将了江铭寒一军!
厉时墨继续道:“相关文件都在,江总要是想看我随时可以让人送过来。怎么样,决定好了吗?”
江铭寒道:“我要先看文件。”
厉时墨立即打电话让人把文件送过来,江铭寒翻阅了一遍,没有发现问题,内容都是真实的。
许木紧紧地盯着江铭寒,心里不自觉地有些紧张,那可是五千万,不是五百块!江铭寒这么抠门的人,怎么可能会帮他还五千万啊!
所以他要被江铭寒卖给厉时墨了吗?他的命运为何如此多舛!
厉时墨仿佛已经料定江铭寒的答案,他不想再给对方拖延的时间,“江总,做好选择了吗?”
江铭寒把文件一放,神情漠然道:“许木在我这里还不值五千万,你拿走吧。”
他的语气好似在讨论一个可有可无的玩具,没有半分不舍。
尽管许木早有预料,但听到江铭寒的话还有失落了一下下,什么嘛,他又不是商品,被他们这样抢来抢去的,有人问过他的意见吗?行叭,欠了一屁股债的穷光蛋没人权。
厉时墨得到意料之中的答案,微微勾起唇角,“江总回去后可以把帐单发给我的秘书。”
江铭寒没应,也没有再看许木一眼,像是默认了一般,转身离开了病房。
许木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莫名有一种自己被抛弃了的感觉,厉时墨不动声色地挡住他的视线,安慰般地揉揉他的脑袋,压制住心里源源不断涌上来的愉悦。
“小木,别为不值得的人难受,你饿了吗?想吃点什么。”
许木也只是不舒服了两秒,很快被厉时墨的话吸引了注意力,立即开始点菜,“我要吃炸鸡,麻辣小龙虾……”
“现在暂时不行。”厉时墨露出无奈的神情,哄他,“先吃清淡点的食物,过两天你好全了,你想吃什么我都带你去吃。”
许木也不太好意思任性,“唔”了一声算是答应了,心里有些惆怅起来。
与此同时,系统的汇报声响起,“报应值+5,目前报应值为43点。宿主太可怜啦,被金主亲手送给了别人!渣男!”
许木差点被它逗笑,“你要不要这么真情实感啊?不过报应值还没满呢,江铭寒就不要我了,你说的对,他果然是个渣男!”
真是的,接下来要他怎么完成任务嘛!
江铭寒一路走出了医院,脸上面无表情,心里却有些乱,却又不知道在乱些什么。
他将车从停车场里开出来,一边心烦意乱地想今天会因为闯红灯贴几张罚单,一边鬼使神差般地回头看了一眼许木所在的病房窗口。
也是正好,许木趴在窗口发呆,思考着接下来的计划。
在江铭寒的视角中,青年脸色苍白地看着窗外的树叶,双眸含水(被风吹的),一副黯然神伤的模样,站在那里像是玻璃娃娃般脆弱,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掉似的。
江铭寒只看了一眼,心好像是被细针刺了一下,说不上疼,但也不太好受。
他这是怎么了?奇怪的情绪。
许木……应该比他更不好受吧?
江铭寒开着车,离医院越来越远,可脑子里却是不断回想起许木刚才的神态,心里一阵烦躁,甚至有一种调转车头开回去的冲动。
可是他把车开回去干什么?改变主意替许木还五千万吗?别开玩笑了,他怎么可能做这种蠢事!
这段时间许木待在他身边,他要报复也报复够了,继续留这个家伙只会败他的钱,不如把他还给厉时墨,那花出去的一百多万还能收回来,何乐而不为?
这是一场注定不亏的买卖。
可为什么他心里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江铭寒一口气把车开了回去,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
今天早上他发现许木不见的时候,里里外外找了一遍,出了点汗,后来才通过监控知道他晕倒在路边被人送进医院。
他打开热水器,出来的水却一直都是冷的,检查了一下才发现是坏了,眸色不禁沉了沉,许木应该是因为洗冷水才发烧的……
江铭寒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没有马上打电话叫人来修,只是冲了一个冷水澡,穿上衣服继续去上班了。
这一天,江氏集团加班到很晚,员工们私底下怨声载道。
“江总今天到底怎么了?为什么现在还不放我们走?我好想回家吃饭啊!”
“奇怪,江总最近明明很准时下班,我还以为他谈恋爱转性了……没想到现在又变成工作狂了!”
“江总今天心情好像特别不好,逮谁骂谁,该不会是失恋了吧?”
这些议论江铭寒并不知道,等他解决完手里的工作时,才意识到现在时间已经很晚了,放了员工回家后,他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呆了好一会儿才开车回家。
家里少了一个人,面积不大的房子竟显得有些空荡荡的,周围安静得有些孤寂。
江铭寒有些不太习惯,但随即想到许木没有出现的时候他也一直是这样过的,并没有什么不同,少了一个人打扰他的生活,他应该觉得高兴才对。
这样想着,他终于睡去。
第二天早晨,江铭寒和往常一样准时醒来,洗漱穿戴过后,他走到客厅,想也不想地开口,“许木,今天我不会等你……”
话还没有说完,便卡在了嗓子里。
江铭寒看着客厅里空空荡荡的单人床,清俊的脸上没有表情,沉默地系上了领带。
作者有话要说:厉总叉腰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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