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门在她身后“哐啷”一声关上。
真弥眸中还未完全化开的惊喜瞬间凝固了。
她猛地转过身,几步跨上前,手掌摁在玻璃门上,震惊地看着“咔哒”一声响后,厅内的灯有如有人指使一般,从大厅的最那端一盏一盏接连熄灭,光暗交替间,光明也被残忍地一寸寸夺走。
“咔哒”、“咔哒”、“咔哒”......
直到店门外那盏微弱的小灯也熄灭了,世界再次陷入了一片黑暗。
再次置身于黑暗之中,什么都看不清,什么都摸不着。她怔怔地看着门外一团深不见底的黑雾,手指渐渐从玻璃门上滑落,无力地垂落在身侧,脊背上爬上一丝阴冷的寒意。
一息之间,情况又发生了质的转变。
她下意识地咬住了下唇,盯着门外那一片黑暗,有些不敢扭头看向身后。刚刚那一瞬间她的心脏几乎都提到了心口,现在回过神来后心中也只剩下一片惊惧。
不知何时出了一身冷汗,校服布料与背后的汗水紧紧黏在一起,黏腻得让人难受。
难道她的直觉出错了?这并不是生路,而是死门?
真弥在原地呆站了半晌。缓过神,她深深吸了口气,缓缓转过身,凝视着此时看上去格外阴森森的店面,身侧的拳头悄然攥紧。
没办法了。就算再害怕也只能继续往前走了。
她将终端机举在跟前,朝着微弱的光线所照亮的方向小心翼翼地走去。店内一排排货架在屏幕的光芒中反射着蓝盈盈的冷光,在经过一个食品货架时,她顿了一下,犹豫地拿起一包方便面掂量掂量,最终还是没敢以身尝试它是否可以入口。
把方便面轻轻放回货架上,她再走几步,就到了店铺的尽头。前方是一个拐角,若是再顺着走下去估计就是绕着一排货架回到原地。她刚刚准备原路返回,突然听到某处传来了奇怪的声响。
她瞬间僵硬了身体。
似乎是从对面的那排货架中传来的,像是什么东西拖在地上缓慢发出的声音,正在沿着障碍物一点点向她的方向挪动。真弥猛地退后几步,后腰重重撞在身后一个运动品货架上。随着她的动作,货架剧烈摇晃了一下便开始倾斜,上面摆放得整整齐齐的足球篮球也纷纷滚落下来。
“哐啷!”
“砰......”
寂静的店中一瞬充斥了货架倒地的声音和球体落到地面弹跳和滚到四处的声音。混乱的环境中,真弥急切地转身,跨过一个向脚边滚来的篮球,就要往来时的路跑去,几步前货架边却突然冒出了一个东西。
一只血淋淋的手。
她猛地停住了脚步。
那只手摁在地上,似乎是一个人在地上爬着,接着出现的便是手臂、脑袋、肩膀、身体......终于,整个人缓缓爬出了货架,来到她面前的走道上,抬起了脑袋。
真弥一刹那忘记了呼吸。
那是一个浑身血色的人。
皮肤被撕烂,血肉模糊的手指上指甲不翼而飞,没有头发和头皮,露出里头夹杂着粉色血肉的森森白骨。烂掉眼眶当中险险挂住的眼珠直勾勾地盯着她,清白的瞳孔在终端机的屏光中仿佛跳跃着阴冷的鬼火。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
下一秒,血人嘶吼一声,嘴角甩着绿油油的唾液,向她猛地扑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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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八田美咲的话来说,就是自家老妈已经对自己呈放养态度了。
倒不是说不在乎他,只是知道再管也没有用,于是干脆任由他去。这也是为什么他现在可以好端端地在HOMRA酒吧里跟其他人打闹、而不被老妈揪着耳朵抓回去做作业。
“所以你是彻底自由了?”
因磕坏吧台而被愤怒的草薙罚擦地的千岁抬起头来看他。
难得享受了一回被人仰视的感觉,八田忍不住扬起了下巴,语气很是欠扁:“算是吧,像我这么英明神武的人怎么可能被区区一个家规所束缚......”
千岁直接站起身把抹布塞到他手里:“那就麻烦你帮我擦下地面吧。”
“......哈?”
被莫名其妙地塞了一手抹布的八田愣了一下,在原地呆站了几秒,很快黑了脸:“喂,明明被罚的是你不是我吧?凭什么我要帮你干活啊!”
“反正你很闲。”
“你比我还闲好吗?!”
“帮个忙嘛,这种事你比我有经验多了。”
千岁的语气很是理所当然。八田不禁一呆。
“你这么一说好像有点道理......”橙发少年喃喃道,接着猛地反应了过来,把抹布往地上一摔,咬牙切齿:“千岁你什么意思?想打架吗?!别以为我听不出你在嘲笑我!”
作死做得多,被罚干活也就多——这几乎成了吠舞罗众人调侃八田美咲的一大重点。
千岁没怒,悠闲地伸出爪子拍了拍他一头乱糟糟的柔软橙毛:“打架可以啊,如果你不怕待会儿被草薙哥骂的话。”
“——喂!”
吠舞罗又开始了新一天平静刺激的日常:打架,聚会,逗弄炸毛小八田。
此时已是将近傍晚,吠舞罗大部分人都陆陆续续地齐聚在了酒吧,围观橙发少年日复一日被人逗得炸毛的情形,见他脸憋得通红后齐齐捧腹大笑。
酒吧中一阵几乎能把屋顶掀翻的喧闹,可想而知当金发青年买菜回来看到一幕会是怎样崩溃的心情。而旁边沙发上酣着的红发青年和他身边小心翼翼地依偎着的银发女孩又不是能管事的,老大没开口,这群人也就闹得更加毫不顾忌。
——真正有自觉的只有一个人。
伏见坐在吧台边的角落,一手拿着终端机无聊地摆弄着,过了一会儿抬起头,撑着下巴望向八田的位置,眼神有些复杂,但只是看了片刻就又继续低下头去玩终端机,若无其事得就好像刚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在他低头的时候,屏幕上忽然跳出来一个未接电话的提示。
他滑过屏幕的手指顿时一顿。
另一边,八田通讯手表的铃声响了起来。他挣扎着把脑袋从一群人的魔爪下拯救下来,顶着一头乱糟糟的橙毛,点开了手表。一看到上面所显示的人名,他本来就不好看的脸色刷的一下惨绿惨绿的。
赤城莫名其妙地望着他:“怎么了?谁打来的?”
八田沉默了一会儿,颤巍巍地抬起头,哭丧着脸:“......我妈。”
不是说再也不管他了吗?为什么偏偏这种时候会打电话过来啊喂!
“......”
吠舞罗一众陷入了一阵沉默。
赤城满脸同情地望着他,有些纠结不知该不该对他说出“节哀”两个字。铃声锲而不舍地响了半天还没有停歇,八田犹豫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僵硬着脸接通了电话。
“......喂?”
他弱气的话音还没有完全落下,对面就传来了八田妈妈满是焦急的声音。
“美咲,你看见真弥了吗?”
“啊?”八田一愣,一时不知道是该为妈妈找的不是自己而庆幸还是为她难得找一次自己都不是为了他而难过。但很快他就把注意力放到了她的话上:“你说真弥?那家伙又怎么了?”
一听他这别扭的语气八田妈妈就气不打一处来:“什么‘那家伙’不‘那家伙’的,臭小子你说话能不能客气点!一对上女孩子就连好好沟通都不行,口气还差劲得要命,真弥这么多年没有嫌弃你简直是个奇迹!我看你怎么给我们八田家传宗接代!”
......得,还挺押韵。
一旁的几人清清楚楚地把八田妈妈的话给听进了耳里,听到“传宗接代”时终于忍不出噗嗤地笑出了声。八田瞬间黑了脸:“所以说她到底怎么了啊?!”扯半天完全扯不到重点!
八田妈妈好像才被点醒,接着抱怨起来:“啊对,正要跟你说这事呢,还不是被你打岔我才歪了楼。”
八田:“......”怪他咯?
“是这样的,真弥她平时应该两个多小时前就回来了,但是一直到现在还不见她的人影。”八田妈妈说道,语气里尽是掩饰不住的忧虑,“你矢泽阿姨都快急坏了,真弥那孩子还给她打过电话,但是不知什么原因她没有听到,现在打回去也无人接听......唉,这种时候真弥她爸爸也不在家,她一个女人根本没法子......”
八田渐渐听出了点不对劲。
他妈妈继续说:“我想着你和真弥平时关系还算不错,就来问问你知不知道她在哪儿,不过听你的语气应该是完全不知道有这回事?”
橙发少年顿时无措起来。他盯着手表,心里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我不知道......”
“算了,我也该料到是这样的。”八田妈妈叹了口气,“你先干你的事吧,我再去问问其他人。”
接着她便挂断了电话。
通话结束后,八田呆站在原地,仍然没有从突然的消息中缓过劲来。赤城凑了过来,有些好奇:“这个‘真弥’就是上次医院见到的那个女孩子?”
“谁知道她到底在搞什么啊!”八田莫名地开始暴躁起来,“这么晚的时间,一个女生独自一人在外面乱晃不回家,简直就是在找死!”
胖乎乎的镰本抓了抓脑袋,一脸憨厚地安慰道:“嘛,八田哥你也不用太担心了,说不定矢泽她只是跟家里人吵架了,想通了就会回家了......”
却不想橙发少年马上红着脸跳了起来。
“哈、哈?谁担心了啊!我只是觉得那家伙出了什么事又是要我来帮她收拾东西很麻烦而已!镰本你再乱说小心我揍你!”
“——喂,美咲。”
没等他继续手忙脚乱地辩解下去,伏见就淡淡出声打断了他的话:“矢泽应该给你打过电话吧。”
他一开口,八田和镰本几人就齐齐扭过头去,诧异地望着他,却见黑发少年低头望着终端机屏幕,眉头微皱。
屏幕上赫然是显示为“矢泽真弥”的未接来电提示。
“哈?怎么可能——”
八田听他这么一说,不敢置信地打开了手表的未接来电记录。一看到最顶端熟悉的少女的名字,他的声音瞬间戛然而止。
赤城凑过来瞄了眼,随即目瞪口呆:“不、不是吧,居然真被伏见预料中了......”
橙发少年却不再说话了。他死死盯着那个名字一会儿,深深吸了口气,当机立断地回拨了过去。
手表上显示出“正在通话”的白色字体,右下角黑发少女的Q版人形乖巧地坐在指针处望着他微笑。他把手表举在跟前,攥紧拳头,屏息凝神地等待着。
酒吧内一瞬间寂静了下来。
“嘟......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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