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卡尔搞明白神盾局是如何发现并“复活”美国队长后,他对科尔森那句“这是个惊喜”的说辞表示怀疑。听他的语气,分明应该是“身为队长的超级粉丝,整件事令人太过激动以至于完全忘记了告诉你”。卡尔猜他的房间里会有队长的签名海报。史蒂夫·罗杰斯看上去与二战时期相差无几,血清不仅强化了他的体格,也能让他免疫毒素疾病,还有延缓衰老。对于史蒂夫来说,数十年的冰封假死更像是暂停了时间。
但时间从未停止。
“他需要适应现代社会。”科尔森说。
“所以弗瑞觉得,”卡尔说,俯瞰落地窗外的城市街道。他的楼下来了一位新邻居。“把他送进经常与精神变态打交道的Bau是个好主意?”
“他是个超级战士。”科尔森提醒道,“他经历过战争。”
“这世界还有很多比战争更可怕的东西。”卡尔说。
科尔森没有反驳。
“局长原本打算安排便衣特工做队长的邻居。”他转而说,“但我们之前的内部九头蛇清除计划因为这个复活事件而暂时停止了。比起筛选不知是否为敌方间谍的特工,不如直接交给你。听说你们部门遇到不少危险,有美国队长做指导可是最高待遇了。”
卡尔摇摇头。
“我不是个好相处的人,科尔森。”他说,“我能做什么?”
“你是卡特女士之外与队长关系最接近的人。”对方说,“我想你们能聊得来。”
如果第一次见面就打架能算是聊得来,他们确实相处融洽。Bau的其他人好奇他们的关系。“只是听说过,”卡尔解释那场不寻常的见面礼,“我需要确认他的身份。”
所幸史蒂夫是个好相处的人,某种意义上。他认真对待并不必要的顾问工作,对每个人做了评估,并提出中肯适合的建议。摩根跃跃欲试地跟他去训练室待了两天,最后以精疲力尽告终。但瑞德和加西亚开始喜欢他了,在史蒂夫把无线网络与无线电混为一谈之后——况且新顾问没用可怕的体能训练折磨他们两个,而是给出了诸多战斗之外的实用经验。
霍奇对空降而来的顾问没有意见,因为卡尔明确告诉他这不需要担心。但确实有件事让他……不很习惯。
“卡尔呢?”在一整个上午没在办公间见到某位探员后,霍奇问。
“和顾问在训练室。”摩根说。
霍奇只是点点头。
两天后他们解决了一个较为普通的案件。典型的领域型连环罪犯,不算聪明,没什么特别,恶人作恶。史蒂夫跟他们一起行动,随身携带记录新社会的老派记事本,对一切略有好奇。“这是个我曾经无法想象的和平时代,”某个时刻他说,“却还有那么多普通人自相残杀。”卡尔看了看他在翻阅的历史案件档案,然后简洁评价:“有些人就是想要看到世界燃烧。”
“你听上去对人类缺乏信心。”史蒂夫说。
“我不是超级英雄,不需要为人类而战的信心。”卡尔说,停了一停,“你呢,队长?你为了什么而战斗?”
“人民与自由。”史蒂夫平静地说,“一直如此。”
不是非黑即白的正义,不是政府与国家,不是井井有条的完美社会。卡尔笑了一下。
“至少我相信一点,”他说,“你是很好的领导者,队长。”
接下来的一整个星期Bau都在处理办案之外的工作:在FBI学院讲课,去法院出席旧案的庭审,监狱里罪犯的评估。这些大多不需要卡尔跟进,于是等到霍奇终于有空闲稍微休息时,他忽然觉得最近好像很少见到卡尔了。
“卡尔呢?”他问。
“和顾问在训练室。”这次回答的是瑞德。
第二天下午霍奇又问了一次。还是同样的回复。
“他们去做什么?”
“打架。”艾米丽啧了一声,“两个训练狂。”
事实上,卡尔很少有机会在不使用能力的情况下与同等级的对手交战,冰冻太久的美国队长也需要恢复身体至巅峰状态。他们都习惯于坚持每日训练,事情就自然演变至此。
“不习惯?”罗西瞥了一眼霍奇,意味不明地说。
“每天,卡尔平均有三个小时和顾问待在一起。”瑞德顺口提道,全没注意到微妙的氛围,“这一周他跟我们接触的时间少了32%。”
“他们好像还是邻居。”艾米丽说。
“我猜罗杰斯可能也是‘那边’的人,”罗西说,“一样的身份神秘。说不定他就是来找卡尔,或者想要把人带走。考虑到他们的保密级别,你好像也没办法拒绝调任。”
霍奇当然能听出来罗西是故意如此,但他忍不住去考虑了这种可能性。他有时会忽略他的探员还有一个他无法触及的世界。最好的侧写师也不能完全确定他人的想法。几秒钟之后他用理智收拢思绪,做出最客观的回应:“无论如何,我尊重他的个人意愿。”
他没有时间思考太多。或者说他暂时不想要去思考太多。JJ推门而入,新案子需要他们。
*
一周之内出现了四具尸体。受害者没有明显的相似点,甚至死亡原因也不尽相同,但这些案件都让地方警察一筹莫展。与Bau合作过的探长在媒体瞩目下压力重重,于是主动向FBI寻求帮助。
“两个是枪杀。”罗西浏览资料时说,“一个因颈部压迫而窒息死亡,还有一个是重击头部致死。如果是连环作案,这个杀手的花样未免太多了点。”
“‘我们这种小城市,集中出现这么多不相关谋杀案的几率能有多高?’”JJ重复了探长求助时的说法,“而且我个人也觉得这里面有什么问题。谨慎起见,我想最好还是做一次评估。”
霍奇考虑片刻,点开平板上的其中一张照片。
“案发地点也没有明确的特征能相互联系。”他说,“我们从杀人方式开始。”
投放到大屏幕上的是第三个受害人。中年男性,玩具公司的普通职员。应该有锻炼习惯,看起来略为健壮。法医报告显示,他应该是被人从身后用手臂锁住脖颈、直到窒息而死。
“颈椎有一定程度的错位,凶手体格强壮。”摩根说,“不排除受过相应技能训练。”
“从情绪上讲,勒死是一种很暴力的形式,意图强烈。”瑞德指出,“考虑到凶手没有留下指纹和DNA,并且现场没有人为清理的痕迹,这次谋杀是有预谋的,目标明确。凶手准备充足,条理清晰,与受害者之间有私人恩怨。”
“第四个受害人的情况也能够这样解释。”艾米丽调出另一张照片,“三十七岁女性,头部遭钝器多次重击导致顶骨区域大面积骨裂。凶手感到愤怒。”
“但这一点在前两个枪击案中表现不够明显。”罗西说,“一枪致命,没有过度杀戮。武器带来的距离感削弱了情绪表达。我们得换个角度寻找共同点。”
他们安静了一会儿。史蒂夫没打算发言,他看了看卡尔盯了半天的那张现场照片:受害者倒在垃圾堆旁。那是第二个受害人,胸口中枪。
“你在看什么?”他问。
“饮料瓶。”卡尔放大垃圾堆的一角,“鉴证科没在意它,不过这个角度刚好能拍到。”
“瓶底有一个孔洞。”史蒂夫说。
“我猜这是凶手的简易消yin器。”卡尔说,“但上面有DNA和指纹的几率不大,再说现在应该已经进了垃圾处理厂。”
“简单,高效。”摩根领会到他的意思,“我刚刚在想,也许还有另一种可能。如果凶手是专业的呢?勒毙不常是普通人会选择的杀人手法。再看第一个案子,街边监控显示受害者是在周围无人时突然倒下的。弹壳在路对面被发现,凶手开枪时站在有一定距离的镜头外,枪法很准。”
“如果我有一个杀人名单,”卡尔耸了耸肩,“可能也会造成类似的结果。不是每次都必须用枪,只要方便就可以,随手拿到的东西都能当做武器。避开监控,不留指纹,完成就离开。”
“你可以不拿自己举例。”瑞德干巴巴地说。
“我考虑过。”卡尔说,“在做了很多种复杂的犯罪计划之后,还是觉得最简单的方式更好。”
博士睁大眼睛看他。
“再说第四个案件,”卡尔继续说,“对一位身材娇小的女性多次重击,专业人士一般不这么干。假设是连环犯案,我认为凶手至少不是受雇杀人,也许是有专业背景的同时涉及私人恩怨的情况。”
“你考虑过犯罪计划?”瑞德不由偏移了重点。
“和夏洛克在一起的时候。”卡尔面不改色地回答,“我们研究过完美犯罪,结果在做到第十二个方案时因为太过无趣而放弃了。”
艾米丽对他们翻了个白眼。
“这样说来,这些案子确实都让人感觉非常干脆利落。”她转回话题,“杀人过程迅速的类型,注重结果。随机杀人的反社会人格暂时排除。复仇,还是义警?”
“退伍士兵,职业保镖,格斗运动员,执法人员,”摩根举例,“多种可能,不过我更倾向与军方或者我们系统内部有关。只是直觉。”
卡尔眨了一下眼睛。他环视一周,发现每个人都神色平静。
“也就是说,连环犯罪的可能性是存在的。”霍奇总结,“案子我们接下,三十分钟后在机场集合。但在找到这些谋杀案之间的确切联系之前,不能排除独立案件的可能。”
他看了一眼卡尔。
“抵达后,摩根和我负责前两个枪击案的相关调查。瑞德去检查尸体,看是否有遗漏的线索。艾米丽调查第三个案件,罗西第四个。”他安排道,“如果需要外出,带上卡尔或者罗杰斯。注意安全。还有问题吗?”
“有。”卡尔出声说。霍奇看他。他好像在犹豫。过了一会儿,年轻人说:“我的意思是,你们没有问题吗?”
“什么?”瑞德茫然地问。
“上次,我刚来的时候。”卡尔说,“第一个案子。我提出凶手是警察,然后气氛就很紧张……”
其他人想起来了。罗西假意咳嗽两声,低头开始整理桌面。摩根和艾米丽对视一眼,转着办公椅背过去了。霍奇有点抱歉地看着卡尔,后者不明所以。
“别理他们。”JJ抱着资料站起来,“他们当时是在评估你。”
“我?”
“怀疑内部人员是个敏感话题,尤其是对于地方警察来说,反应强烈是常事。但我们早就对此习以为常。”她说,“查不到你的资料,就顺势利用现有条件对你做基础侧写——抗压能力,立场问题,个人观念。难为你被那么差劲的演技骗到现在,不过那时警察们的配合程度是个巧合。”
卡尔想了想,“结果呢?”
JJ抬起眉梢,余光瞥过霍奇。高跟鞋踩出脆响,她推门而出:“非常可爱。问问你的上司,没错吧?”
卡尔好奇地转过头。史蒂夫也颇为感兴趣地想要了解他的新朋友。其他人手下动作一缓,默默竖起耳朵。
霍奇捏了捏鼻梁。
“……是。”他说,然后几乎是掩饰般地换掉话题:“既然没人需要时间,我们十分钟后就出发。”
*
在专机落地之前,又一个受害者出现了。卡尔跟着霍奇直接去往现场确认情况。
当地在下雨。死者是四十三岁白人男性,装卸工人,推测死亡时间为早上五点左右。那是他的交班时间。直到上午九点半,环卫工人在小巷里发现了他。密集的雨滴冲刷尸体,血水蔓延。霍奇蹲下检视受害者。对方仰躺在地面,身前多处中枪。
“胸口就有五枪。”法医说,将工具箱收回到雨衣下,“更多的我需要回去检查,水流在破坏证据。”
霍奇用笔端拨开受害者的衬衫面料查看。冰凉的雨水顺着他的脸侧淌下。有人站到他身后,头顶的雨停了。他回头看,卡尔不知从哪里弄来一把黑伞。
“枪法不错。”年轻人观察尸体上的伤口,五次命中点非常接近。“对一个毫无反抗的人多次射击,在冲动情绪下还能保证这样小的误差,这是长期实践经验带来的手感。”
雨伞微微前倾,卡尔用另一只手递给霍奇装有弹壳的证物袋。
“和之前的两次枪击案是同一口径。”他接着说,“假设是同一把枪,凶手的控制力明显在迅速减弱。他等在死者的换班路上,有计划性,但我怀疑这份冷静还能维持多久。”
霍奇站起来,目光扫过四周的环境。
“你学得很快。”他说,开始往回走。
“我不是只会打架。”卡尔说,皱眉把雨伞向对方倾斜,试图挡住有变大趋势的雨。
“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把我跟史蒂夫一起安排成后勤人员?”
“什么?”
“你不应该跟摩根一组。”卡尔说,“因为分队行动时你们各自带队才最合适。”
霍奇噎了一下,“我不知道你还会在意这种事。”
“罗西说你不喜欢我最近总待在训练室。”
“我没有。”
“当我们处在同一空间里时,我的大部分注意力都在你的身上。”卡尔直截了当地说,“你有。”
霍奇一时无话可说。这话来得措手不及,他有那么一会儿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但卡尔若有所思地看了看他,好像已经得到了什么答案,率先结束了这个话题。
“一周五人,冷却期太短了。”卡尔说,“很快就会有第六个,第七个。如果行动中遇到阻碍,凶手很可能不稳定到开始伤及无辜。”
他拉开车门。霍奇忍不住看他。也许是因为组内的女士们还没有拉着他进行冬日购物,卡尔又穿回了黑漆漆的西装套装。他的大衣也是黑色,衬得整个人看上去格外冷漠又难以接近。但霍奇看过去时,他回以微笑。
霍奇发现那些关于他暂时不想要思考的东西一下子全都出现了。他上了车,直视前方模糊的挡风玻璃,在短短的几秒钟后听到另一边驾驶位的关门声。车子启动了,他回到工作当中。
“这次没有肢体接触,但你觉得凶手已经在失控边缘。”他说。
“暴力会使人疯狂。”卡尔平淡地说,“那种……愤怒。我知道一个意志力坚定的人堕落有多么容易,崩溃只是一瞬间的事。”
霍奇转过脸看他。
“你曾暗示你的道德标准值得怀疑(第6章),你今天还说你考虑过犯罪行为。”他说,“那也影响到你了吗?”
短暂的沉默,卡尔说:“我不避讳使用暴力,艾伦。但我有比常人多的选择。我可以从最高的地方坠落,我能去最极端的危险环境。我知道如何处理情绪。”他停了一停,“但我不能向你保证我永远不会犯错。”
雨刷在挡风玻璃上来回摆动。
“错误是个相对意义的单词。”霍奇只是说,没有多问。然后他忽然想起一件事:“帝国大厦?”
卡尔不禁笑了。
“帝国大厦。”年轻人说,“下次如果我下不来了,一定记得向你求助。”(24章)
“但是别再去深海了。(25章)”霍奇也泄露出笑意,“别去我找不到的地方。”
“好。”卡尔回答,“我……”
他话没说完就直直踩下刹车。两人因忽如其来的惯性而前倾。伴随一道突兀的滑行声,车子最终安全停在路边。雨声阵阵。卡尔握着方向盘,尽管目光仿佛失去焦点,他还是下意识地侧头看向旁边。有一瞬间他的眼睛蓝得惊人,很快又恢复常态。
“你没事吧?”他先说。
“有事的是你。”霍奇按着他的肩膀,担忧地问:“怎么了?又是幻觉吗?”
卡尔深呼出一口气。
“没什么。”他摇摇头,重新启动引擎,“抱歉,我不应该在有人的时候松懈。之后我会时刻保持警惕,不受干扰。”
“到什么时候为止?”霍奇说,“它在变得频繁。如果它更强大了呢?如果有一天你不再能阻挡它了呢?”
“别担心——”
“我很担心。”霍奇打断他,神情严肃。这次他用称得上强硬的语气说:“不论如何,你得尽快解决它。”
*
第五个案子由卡尔负责。但交换条件是,在这次工作结束后,他必须去纽约找所谓的专业人士解决问题——如果不是他坚持表明自己并无大碍,恐怕霍奇已经把他丢回到专机上去了。
他们跟着线索分别调查每位受害人的家庭与工作情况。私人恩怨不多,但是存在,可汇总之后似乎互相并无关联。加西亚只能大海捞针般搜索。瑞德试图做出地理侧写,但案发地点无法全部交叉于一个区域。
“如果我们错了呢?”罗西忽然说,他盯着白板,“也许三个枪击案是一个凶手,但另外两个案件是独立的。甚至更复杂一点,有另外的连环杀手故意选在这个时间犯案来混淆视听。既然涉及到私人恩怨,我们不可能一无所获。我们究竟错过了什么?”
“我们重新梳理一次再决定。”霍奇冷静地说,“受害者无法入手,就换个方向。目击者如何?”
“很模糊。”艾米丽说,“有几人描述了时间段内的可疑人员,但我觉得没什么突出。其中有一个还是因为跛脚而被注意到——”
“等一下,”瑞德坐直身体,“这样说来,我在看案发现场附近监控时,确实看到过一个跛行的身影,不止一次。加西亚?”
“我在。”他们的超级网络后援回道,“正在筛选录像……好。”
话音刚落,屏幕上的画面立刻变了。
“这里。”瑞德指着一道不起眼的背影,“不太明显,但如果放大仔细看,他的左腿好像不怎么灵活。”然后是另一段图像,“不注意到的时候,确实没觉得有什么特别。但现在单独挑出来看,就会发现他的正脸从没被拍到过。”
“我不相信这是个巧合。”艾米丽说,“能识别出什么吗?”
“很遗憾,不能。”加西亚回答,“我尽量在一定范围内搜索腿部受过伤的人员,但你们最好能再缩小点侧写范围。”
“关于武器?”霍奇问。
“凶手使用的枪支不属于系统内部,这说明不了什么。”摩根沉吟,“武器很好弄到,不过消yin器是管制品。如果你需要,会通过什么渠道,卡尔?”
“我会去神盾局的军火库‘借用’一个。”年轻人说。
“在追查不到来源的前提下。”摩根说。
“我可以自己制作。”卡尔实话实说,“那种没有什么技术含量的东西,即使我不是斯塔克也能做出来。”
摩根头疼地沉默了一下,终于发现问他是个错误。
“也就是说,凶手没有条件弄到消yin器。权利或者金钱都不足够。”他只好自顾说出结论,“我们可以排除能力地位较高的人员。派人去街头问问。”
“符合条件的还有很多。”加西亚出声道,“我检索了本市所有左腿有伤、背景涉及专业训练的人员,但因为时间跨度太长,范围仍然不小。”
“我们的犯人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那种连环杀手。”罗西说,“他不在乎‘签名’,没有表现欲,一切以结果为目的。他的驱动力不是使命感,不是某种特定创伤,而是单纯的报复。他知道这些人的生活轨迹,但受害者的生活基本没有交集,那么犯人就是提前做了许多准备工作。他像猎人一样观察他们,在熟悉情况之后,快速地逐一击杀。”
卡尔看到美国队长像个实习生一样抱着一摞高高的文件路过门外。
“队——史蒂夫,”他及时改口,“你在干什么?”
“我想既然暂时没我的事,就去另一边帮帮忙。”史蒂夫停下说,“他们说几个月前地检那里的档案室被闯入了,核对缺失文件时耗费了相当长的时间。为了避免类似情况,警察局长就让人把这里所有纸质文件也录入电子系统。挺枯燥的任务,但我觉得挺适合我……”
“地检的档案室?”霍奇敏锐地问,“具体是什么时候?”
“我记得是三个月前。”史蒂夫说。
“足够我们的凶手做准备工作了。”霍奇想了想。
“你觉得闯入检察院的人跟我们的犯人有关?”罗西问。
“值得一试。”霍奇说,“加西亚,失窃的资料有记录吗?”
“恩……”她说,“好消息是,虽然地检方面的文件缺失,但我们还是能查到警方的案件记录。我想也差不太多。”
“别说还有坏消息。”摩根预感道。
“要让你失望了,亲爱的。”加西亚说,“坏消息是,犯人可能为了掩盖目标,一共抽走了19个资料夹。”
“至少缩小了范围。”艾米丽安慰道,“所以我们要搜索这些案子里涉及到的人员。既然凶手是为了复仇,试试曾经的受害者家属,或者已经释放的罪犯。”
屏幕上迅速闪过一个个名字。
“但是为什么是地检?”摩根说,“混入警局和检察院的难度应该相差不大。而且对于复仇而言,我觉得警局的资料应该更有用吧?”
“警察负责抓人,地检负责起诉。”罗西思索说,“他的目标是某个案件的检方律师?”紧接着他又否定:“不,如果是那样没必要非得偷档案室的资料,有什么信息是警方没有的?”
“别急,我觉得这次能行。”加西亚边敲着她的宝贝键盘边说,“左腿受伤,射击精准,同时我还把五个受害者的名字加到对比条件里了——”
她突然“啊”了一声。屏幕左侧整齐地跳出12个名字,其中五个正是他们的受害人。
“我想我知道受害人之间的联系了。”她轻声说,“我怎么会没有想到?不同行业、不同阶级、不同肤色,都没有前科,看起来毫无关联但又因为一件事息息相关……只有检察院的档案里才有的名单——如果我不特意去查就不会显示记录。他们……”
“是陪审团。”瑞德说,他意外地盯着屏幕,“怎么会是陪审团?”
画面右边显示出一张囚犯照片。
“查克·米勒,因腿伤退役的前士兵。14年前被判二级谋杀,量刑25年。当时庭审的陪审团成员中,有五个是我们的已知被害人。”加西亚快速说,“因为在狱中表现良好,米勒五个月前获得假释。我把他出来后的登记地址发给你们。”
“走。”霍奇立刻决定,“时间紧迫,路上说。”
两辆SUV离开警局。
“我不明白,”瑞德在后座里说,“假设当年的案子错判了,米勒为什么从未上诉?为什么不去找逮捕他的警察,而是陪审团?”
“那两位警探后来在一次行动中殉职了。”加西亚及时补充。
“案发现场发现米勒的头发,有目击者的描述与米勒的一件外套相同,案发前几天受害人和米勒曾有过争吵。”罗西翻了翻资料,“全是间接证据。如果办案过程没有问题,米勒有可能把责任归咎于判他有罪的陪审团。或者另一种情况:他把警局作为报复对象留在最后。”
“我已经让人去通知负责米勒案件的分局。”JJ在通讯中说,“还有米勒的假释官,甚至当时他的公派律师,我想对方应该更清楚当时的情况。他们会尽快赶到警局。”
安排似乎告一段落。这时史蒂夫说话了。
“难道不应该派人去保护陪审团名单中剩下的那些人吗?”他问,“目标地址有可能没人,对吧?他早上刚杀了人,说不准现在正在去往下一个的路上。”
“如果每次都因为可能性而提前布置好所有预防,消耗的警力与经费就太过庞大了。”回答的是卡尔,“不论如何,这是现实问题。”
他往后视镜中看了一眼。史蒂夫蹙着眉。
“除非有人非常特殊。”卡尔又说,似乎意有所指,“特殊到所有资源都会向他倾斜,那么他就能做更多想做的事情。”
史蒂夫疑问地看向他,在对上那双眼睛时领悟:卡尔在跟美国队长说话。
来自布鲁克林的士兵对他平和地笑了笑,眉头舒展。
“没人能拯救一切。”史蒂夫·罗杰斯说,回应他的话中深意,“他也不能。但如果有人需要,他会尽己所能,永不放弃。”
十五分钟后他们抵达嫌犯的地址。罗西下车后还没等穿好防弹衣,就见新顾问和卡尔一样,像个问路的观光客,没有任何防护地走过去敲门。
“我们现在的逮捕程序是不是省略了很多?”他转过头问。
“说实话,”艾米丽叹气,利落地抽出配枪,“再这样下去,我觉得我也要去训练室才能保持运动量。”
大门在例行喊话后被毫不留情地踹开了。几乎在同时,什么东西打碎的声音“哗”地响起。摩根即刻举枪,谨慎地贴靠墙壁。
是一个玻璃花瓶。它被人故意设计安置在门后,但凡有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推门而入,都会使之落地摔成碎片。
几声“安全”,房间中空无一人。
“你能不能,”摩根瞪着卡尔,“至少把枪拔chu来?”
年轻人无辜地眨了一下眼睛,看向同样没什么动作的美国队长。
“我以为你知道,我没有配枪。”史蒂夫正直地说。
“为什么?”瑞德问。
“因为他不喜欢欺负人?”卡尔说。
“因为我不喜欢欺负人。”史蒂夫说。
“你们提前对台词了?”罗西挑眉。
“拜托有点紧张感?”艾米丽抬高音量,其他人转过注意力,“有发现,从地检偷走的档案。”
很多文件袋凌乱地堆在房间一角,只有一个放在桌面上。瑞德带上手套,拿出里面的资料翻了翻。
“这页有陪审团名单。”博士抽出一张纸,“划掉了其中五个。”
“下一个是谁?”摩根问。
“没有标记。”瑞德说。
艾米丽弯腰看向桌板下面,又翻找其他几处地方。
“嫌犯要么把目标的个人资料藏在了别的地方,”她说,“要么就是都记在脑子里。我们可能得自己想办法推测出他的杀人顺序了。”
霍奇扫了一眼门口的花瓶碎片。米勒很警惕,他们无法还原现场。
“无论如何嫌犯都会知道自己已经被发现。叫鉴证科来搜查,至于剩下的潜在目标,”他说,顿了一下,“让警局尽量将人接来集中保护。”
“我们还需要了解当年的案子。”他接着说,“联系米勒的家人、朋友、狱友,我们越快搞清楚14年前的情况,就越可能侧写出嫌犯实施谋杀的顺序——”
他的手机响了。霍奇看到来电显示,打开免提。
然后他们听见JJ的声音清晰地响起:“第六具尸体被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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