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小说:[综英美]非常规英雄 作者:Unus
    第六个受害者死于室内。独居老人,这种目标对他们的嫌疑人来说称得上毫无难度。但天色尚且明亮,远未到实施谋杀的最佳时机,更别提这次的凶器变成了厨房里的刀具。死者的邻居中有目击者描述凶手特征,与查克·米勒基本相符。卡尔说得没错,对方正在失去控制。

    “尸体周围一片狼藉。”摩根和瑞德从现场回来,前者皱眉描述,“凶器遗留在死者胸口。近距离多次刺伤,大量出血。沾血的鞋印去往第三大街的方向,然后就中断了。”

    “准确地说,凶手一共用刀刺中11次。”瑞德说,“他的意志开始崩溃,愤怒和仇恨让他的危险性变得更高。接下来就是时间竞赛了:我们得在下一次谋杀发生前找到他。”

    可惜很多时候锁定嫌犯身份并不能让搜寻有多容易。电话定位和人脸识别是可以轻易避开的项目。不进行社交活动,消费使用现金,加西亚无从下手。很难说一个曾训练有素的前士兵能做到何种程度。一个人若不惜忍耐14年的时间来复仇,必然已经在心中预演过无数次、无数种场景与计划。

    所以最佳选择还是预判凶手的下一个目标。

    “名单上剩下的几人呢?”霍奇问。

    “说到这个,”JJ从电脑前抬起头,“我们有个新情况。”

    “剩下的6人中,其中一个已经于四年前年病逝。”她说,“另外有两人先后搬离本市。在不知道嫌犯的下一个目标的情况下,我想我们最好发布通缉令进行拦截。只要他无法出城,外面的两人就安全,我们也更容易搜捕。”

    “坏处是,”罗西补充,“不等米勒回到他的小公寓,就会立刻知道自己被发现了。”

    “凶手是个目的性很强的人。”霍奇考虑了一下,很快说,“如果他有一个任务,他就会完成它;如果任务遭遇了阻碍,他会想办法解决或绕开阻碍。我认为他不会放弃行动。”

    “警员在路上了。”JJ说,“需要把他们带回来吗?”

    大约两小时前霍奇说到过这件事。他说的是“尽量将人接来集中保护”。现在情况有变,那不能说是个很合算的选项了。名单上剩下的几人是最好的诱饵。

    “他们不能永远待在警局。”卡尔说。

    他看向史蒂夫,后者没有明白。霍奇看了他们一眼。

    “让警员留在目标附近监视。”霍奇说,“嫌犯的冷却期几乎缩减至最短,这不会持续太久。”

    “无论凶手如何躲避,有两件事必然会涉及:出行方式和武器来源。”他又说,“让交通部门注意目标受害者附近的车站监控。继续调查他的武器渠道。瑞德试着找出对方的杀人顺序。接下来,我们该去跟其他人谈谈了。”

    他们有四个人需要问询。讨论结束后史蒂夫终于反应过来卡尔刚刚是什么意思:卡尔在观察他。走向会客室的路上霍奇听到身后两人的交谈。

    “你觉得我是那种不分场合、傻乎乎地要求别人必须拯救全世界的类型吗?”史蒂夫听起来哭笑不得,“我以为你了解真实版本的历史,而不是某些过于失真的传闻故事。”

    “我相信你不是。”卡尔礼貌地说,“因为我知道你是谁,还因为我相信佩姬和霍德华。但我也喜欢亲自做判断——顺带一提,‘抱紧手榴弹以阻挡爆炸伤害别人’那部分听上去就像个无怨无悔的圣人——现在你站在我面前了。我想我该把你当做一个全新的人来对待,而不是故事里的固定角色。”

    史蒂夫的神情动了一下。自他醒来之后,有很多陌生人对他表达敬慕。他知道他们的好意,但实话实讲,他们并不真的了解他。

    “你判断出什么了呢?”他平和地问。

    “我知道你是个好人,史蒂夫。你对这世界抱有希望。”卡尔说,想了想,“你也是个执着的人。”

    他们没再多说。霍奇打开会客室的门,关于真实历史和传闻故事的疑问在心中一闪而过。一个穿西装的男人正在房间内来回踱步。对方直直地看过来约两秒钟,然后吐出一口气,失魂落魄地坐下了。

    “早知道会这样,”他喃喃自语,“我就不该……”

    这是查克·米勒14年前的公派律师。根据加西亚提供的资料,他现在主要负责房产方面的诉讼。霍奇问及关于当年的细节,对方如实告知。

    “那时我只是个初出茅庐的新人律师。”他回忆,“于是不知怎么,法律援助当中一个不受待见的刑事案件就落到了我的手上。”

    他告诉他们当时的案情,与警方记录没多大差别。然后霍奇询问更多。

    “我知道你们的意思。”律师说,“在那个年代,引导逼供和虚假证词的情况不是什么秘密。甚至我也怀疑过——毕竟那时我年轻,还富有正义与热情。随着我和查克·米勒的逐渐接触,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个男人是无辜的。”

    他露出一个苦涩的表情。

    “于是我私下做了调查。”他说,“我去找目击者谈过。当时大约晚上十点钟,他在公园中夜跑,远远注意到人影:有人躺在地上,另一人蹲在旁边。那看起来就像个凶杀现场。”

    “看起来?”霍奇问。

    “等会儿再说。”律师摇摇头,仿佛非常不想谈及这个部分,“但是那里光线非常昏暗,疑似凶手的人又背对着目击者,他只记得凶手外套后面的反光火焰图案。他在被发现之前躲开了,报警之后再望去就只剩下尸体留在原地。所以实际上,他从未看到凶手站起来的样子……他并不能指认凶手的身高体型。”

    他的叙述方式好像在为什么做着铺垫。

    “查克·米勒确实有一件相同花纹的外套。”他说,“至于他和死者生前的争吵,米勒说——虽然我现在才知道不该相信——他说前几天那个人在他家门前的路边刮到了他的车,对方的态度恶劣像是故意找茬,他们就吵了起来。他说他根本不认识那个人。”

    “案发现场的头发呢?”霍奇说。

    “那是真实证据,但我当时认为是有人陷害米勒。”律师沉声说,“全是间接证据。我的当事人虽然没有有力的不在场证明,我仍然认为他不是凶手。直到如今,他杀了更多的……人。”

    他盯着窗框边剥落的一小块墙皮看了一会儿。霍奇提醒他:“于是你决定帮他做无罪辩护?”

    “什么?不。”律师回过神,“我有自知之明,只能建议我的当事人和地检做交易以换取尽量好一点的结果。但米勒拒绝了,他坚持自己是无辜的——这也让我更加相信他确实是无辜的。”

    这次他径直说了下去。

    “庭审的结果你们也知道,毫无疑问地失败了。陪审团认为他就是凶手。”他加快语速,“最初米勒想要继续上诉,但没多久,他突然改变主意打算认罪。他说他放弃了,只求我帮他争取个好一点的协议。”

    “我当时想这是我仅能做的了,如果我必须要把一个无辜的人送进监狱。”他说,“于是我想方设法减轻米勒的罪责。受害者的致命伤是由脑后撞击到花坛边的装饰石柱导致,可以理解成争执之中发生意外;凶手背对着目击者,所以有可能对方是在发现误伤受害者后在试图挽救。”

    “‘那看起来就像个凶杀现场。’”霍奇重复他先前的话,然后说:“你和米勒把它定为过失杀人,最终拿到了二级谋杀的结果。”

    “是的。”律师说,“这件事之后我就放弃了刑事案件,转而去做其他方向的律师。我感到失望。”他停了一下,低声说,“到头来我才是辜负了希望的那个。”

    这是个很难说出对错的故事。不出于恶意,却造成最坏的结果。

    “我想问题的关键在于查克·米勒为什么会转变态度,突然选择认罪。”律师走后,霍奇说,“你认为14年前他是凶手吗?”

    “他两周内杀了6个人,你却还这么问。我听出你觉得他不是了。”卡尔说,“他突然认罪,除了受人威胁,就是他知道了真凶是谁,他想要保护他或者她。谁能让人不惜背上杀人的罪名去忍受25年的牢狱之灾?”

    “朋友?”史蒂夫说。

    “家人。”霍奇说。

    卡尔看看他们,不确定地也发表了意见:“秘密情人?”

    JJ从门外探进头来。

    “你们在说什么奇怪的话题?”她用目光扫视屋内的三个男性成员,眉毛高高扬起。

    “米勒可能在帮人顶罪。”霍奇言简意赅地说,“你和假释官谈得怎么样?”

    JJ不置可否地摊了摊手。

    “米勒大概在半年前开始申请假释。成功提前出狱之后,他每次都按时报道,态度平常,看不出可疑迹象。”她说,“但有个消息我不确定是否有用:假释官有次透过窗户看到过米勒和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站在街边说话,他记得对方的样子。我找了素描师还原画像。”

    那需要等一阵子。在画像完成之前,他们还有两个人的情况需要了解。查克·米勒的前妻,和他的儿子。家人。

    *

    “我注意到,在查克入狱后没多久你们就离婚了。”隔壁房间内,罗西正对米勒的前妻萨曼莎说话。

    “是的。”她回答,“那时的日子……很艰难。街区里的所有人都知道我的丈夫是个杀人犯。不止如此,我的儿子才11岁,而他每天在学校要面对些什么?有孩子说他是‘小杀人犯’。”

    “所以你决定带着孩子离开。”罗西说。

    “我们需要找个地方重新开始。”

    “你也认为你的丈夫是凶手。”

    “他,”萨曼莎说,目光短暂地闪动了一下,“他不是吗?”

    罗西没说话,但对方很快读懂了他表现明显的态度。

    “你觉得我做错了吗?”她说,瞪着他,“你觉得我不应该离开?在他最困难的时候?”

    “我不知道。”罗西说。

    “你当然不知道。”萨曼莎说。她一只手抵在唇边,过了一会儿才放下。罗西没有打断她。

    “战场改变了他。”她说,“查克负伤退役后修养了一段时间。他有时会做梦,在半夜惊醒。他的枕头底下放着枪。他变得警惕,易怒……变得不像他。”

    “他开始酗酒。他不工作,那点补贴对于我们来说远远不够。”她说,挪开了目光,“然后就是那件事了。我没有理由不离开。”

    这听起来是个合理的解释。

    “你知道查克和14年前的那个受害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吗?”罗西问。

    “不,我不清楚。”

    “你没有问过?你连他的动机都没想要弄明白吗?”

    “我只知道他们吵过架。因为一些关于车之类的事情。他喝醉时甚至会因为别人多看了他两眼而发疯。”萨曼莎说,不耐地拨动了一下发尾,“听着,我不知道这和以前的事情有什么关系,我也不想回忆那些不好的东西。他出狱了,又做了坏事,显然。他是个杀人犯,是个疯子。而且是的,我和我的儿子一点也不想和这扯上关系。我们已经很久没见过面了。不论你们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我都无能为力。”

    她站了起来。

    “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我要走了。”她说。

    *

    监狱。摩根在监控室中查看一段录像。他刚刚跟米勒的狱友谈完,在得到好处后,对方提供了信息:“他说得最多的就是他有多爱他的妻子,即使那女人早就撇下他走了,这些年从没来看望过他——直到大约半年前,米勒和她见了一次面,然后他就开始申请假释。我的意思是,他原本打算服刑满十五年后申请试试看,但突然他就决定提前了。能通过算他运气好。”

    有什么促使米勒急切地想要出狱,然后实施谋杀。

    “根据记录,查克·米勒的妻子一共来过两次。”狱警告诉摩根,“第一次是14年前,没有录像。”

    正在播放的是第二次,半年前。监控中,米勒与萨曼莎分隔坐在玻璃两边,拿着通讯话筒。这个角度只能看见前者的面孔。他们有意压低声音。但很快,米勒看起来明显变得激动,仿佛受到了打击。愤怒,受伤,不可置信。以及更多的什么。

    “你怎么可以,”米勒说,这回他们能听清了,“在我为了你、这么久以来,你怎么能这样做?离开我和别人结婚?”

    “别忘记我们已经分开14年了。”他的前妻冷淡地说,“你说有非常重要的事要谈,所以我来了。如果你只是要问我结婚的事,这和你没什么关系。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听说——”

    “我的儿子告诉我!”米勒说,“他关心我、在乎我,会经常给自己的父亲打电话——我为你坐牢,结果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

    “为了我?”萨曼莎抬高语调,“拜托,查克。别说得好像是我要你去杀人一样。”

    “你没有要求我。”他说,“但是是我在替你承担后果!”

    “什么?你在说些什么?”

    “我已经知道了。”米勒说,“在我的庭审失败后。我一直在试图回想到底哪里出了问题,有没有什么线索能证明我是无辜的。我努力回忆……然后我终于想到我曾经看到过你和那个死掉的人、叫什么名字?弗兰克?我碰见过你们在一起讲话。你说他只是问路。”

    “之后就很容易了。”他快速说,“我想那些证据。为什么有我的头发?为什么有目击者看见我的外套?有谁能拿到我的衣物?答案显而易见。你。那天晚上,我在外面,你穿着我的衣服去见了那个人。也许只是匆忙间顺手一拿,或者不想要自己被认出来。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问题。然后你失手误伤了他,不巧在争执中衣服上有我的头发掉落在他身上。”

    “但我从来没有说出来过。”米勒接着说,他对面的人好像怔住了,“庭审之后的第二天,我跟你提过关于那个弗兰克的事。你是我的妻子,萨曼莎,我知道你什么时候是在说谎。当你闪烁其词的那一刻我就明白了。”他停顿了一会儿,然后又重复:“但我从来没有说出来过。我甚至为了你和孩子能更好的生活而同意离婚。”

    一阵难堪的沉默。半晌,女声终于响起了。

    “你以为我是凶手。”萨曼莎慢慢说,“你以为你在替我顶罪……十多年了。你愿意替我坐牢,却坚信我是凶手?这太荒唐了,查克。你出了什么问题?你究竟是爱我,还是爱你自以为是、自我牺牲的‘伟大’自我?怎么,这让你找回做英雄的感觉了吗?”

    “我不是——”

    “看在上帝的份上,查克!”她尖声说,“你以为你明白了什么?你连问都没有问过我!”

    “我不想冒任何风险让你被发现——”

    “所以你就认定自己是对的,是不是?”

    米勒终于有所察觉。

    “你是什么意思?”他问。

    “我在说你是错的。”萨曼莎一字一顿地说,“我不是你以为的凶手。而我一直以为你是。”

    这次换成米勒怔住了。

    “那你、可是,”他说,“你说你完全不认识死掉的那个人,你们一点关系都没有。我知道那时你在说谎……”

    “不代表我是杀人犯!”她说,一下站了起来,手掌重重地拍在桌面。

    她深深地呼吸。然后她摔下话筒,离开了。

    画面暂停在独自呆坐在原地的查克·米勒身上。摩根和一旁的狱警面面相觑。这是个没人料到的走向,他们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现在该怎么办?”狱警问。

    摩根揉了揉额角。

    “把视频副本发给我们。”他说。然后他把重点信息尽量简洁地通知了其他人。

    *

    警局内。罗西的手机震动两下。他用余光瞥到发件人是摩根,于是伸手点开讯息。他很快看完,在米勒的前妻走出门之前。

    “事实上,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他说。

    “什么?”萨曼莎停住脚步,回头问。

    “你为什么要说谎?”罗西说。

    萨曼莎露出惊讶意外的表情。还有慌乱。她掩饰的太迟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说。

    “半年前你去监狱见过米勒。”罗西说,“然后他就开始申请假释。现在他杀了当年庭审时12位陪审团中的6个人,并且还在继续。你们说了什么?”

    “我……没什么。”她目光躲闪,“叙叙旧,你知道的,简单聊几句。”

    “我知道查克是在替你顶罪,至少他以为他是。”罗西说,平淡而尖锐,“而你也知道这一点。”

    “你知道这看起来像是什么吗?”他说,“你去见了米勒,他申请假释、出狱,然后一个接一个的案件就发生了。这看起来像是你是他的从犯。”

    萨曼莎捏紧手指。她张了张嘴,但没说话。

    “一级谋杀可远不止25年。没有假释。”罗西说,“你的下半辈子会在监狱中结束。想想你的家人,萨曼莎。你的儿子。难道你希望他的父母全都是杀人犯吗?”

    “不!”她立刻说,“当然不。”

    这是个好迹象。至少在任何人看来,她应该是打算开口了。

    但片刻过后,萨曼莎说:“你要逮捕我吗?”

    罗西有种不好的预感。

    “如果不是,”他听见她说,“我认为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了。我想要一个律师。”

    *

    罗西出来后说的第一句话是:“谁能帮我详细解释一下,米勒和他的前妻之间究竟怎么回事?”

    艾米丽迎面走过来。

    “摩根说我们还是直接看录像比较好。”她晃了晃手机,“情况有点难以描述。你那边不顺利?”

    “很明显萨曼莎在隐瞒什么。”罗西说,“你和她的儿子进展如何?”

    “他很难过,情绪激动。没什么有用的信息,毕竟14年前他才13岁。”艾米丽说,略有迟疑,“得知自己的父亲再次成为杀人犯肯定会大受打击。我检查了他在这一连串谋杀案中的不在场证明,没有问题 ……但我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劲。我不确定,只是直觉。”

    “那就相信你的直觉。”罗西点点头,“保持注意。”

    稍后BAU的几人在一起互相交换信息。他们看完了监狱发来的视频。

    “摩根的短信可真够简洁。”加西亚感慨说,“不过换了我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丈夫以为妻子杀了人,选择替她坐牢。妻子认为丈夫就是凶手,也没追根究底地探寻过真相。于是误解产生了。这算是默契吗?悲剧的那种?”

    “互相毫无信任可言的那种默契。”JJ耸耸肩。

    “也可以说是互相坚信对方是凶手的那种默契。”瑞德实事求是地说。

    “因为什么?”加西亚问,“我是说,这种几率能有多少?”

    “超乎你的想象。你会吃惊于人能有多会因自以为的想象而形成误解。”罗西耸肩,“我说过理解别人是很难的。或许是世界上最困难的事之一。”

    “坦诚相待的重要性。”艾米丽撇撇嘴说,“有些人总是喜欢保持沉默,独自承担他们自认为对的事情。”

    话音刚落,几位女士(包括屏幕里的加西亚)下意识地往某个方向看了一眼。卡尔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好像没有集中注意力。而霍奇仍是一副认真工作的样子。

    “看来他们两个都不是凶手。”瑞德,“我还是不太能明白,不论米勒是不是真的无辜,至少他的妻子应该、我是说,但凡她多追问一句,就不至于互相误会到这个程度……”

    “我们来举个例子。”JJ突然提道,“卡尔。”

    被喊到的年轻人投来疑问的目光。

    “假设霍奇被指控谋杀他人。”她用公事公办地语气说,“你会相信吗?”

    “当然不会。”卡尔回答。

    “如果有很多证据指向他呢?”

    “有人陷害。”卡尔说,“安全屋我有很多。尽快破案,没什么可担心的。”

    他的意思是,拒绝正规程序所必须的、任何形式的逮捕。JJ感兴趣地打量他。

    霍奇想要打断他们,但加西亚兴致勃勃地抢在了他前面:“要是暂时破不了案呢?霍奇可能要去监狱待上一阵子了。”

    “我不会让那发生。”卡尔说。

    “好,那么换一种情况。”她转了转眼睛,“假设霍奇真的犯罪了呢?百分之一百确定的那种。不准考虑其他可能性。别想太久。立刻回答。第一反应。”

    “把知情人都解决?”卡尔说,看了看其他人,“我得说这个假设完全不符合逻辑,脱离现实。这又是什么心理测试吗?”

    “我一点也不想知道怎么把知情人都‘解决’。”罗西嘀咕道。

    “看,”JJ在霍奇开口前完美衔接回案情:“当人得知另一半(partner)犯罪时,第一反应是拒绝接受,并对此提出质疑。但是萨曼莎没有,米勒也没有。为什么?”

    “因为他们的感情没那么好?”加西亚说。霍奇看了她一眼,她立刻噤声。

    “根据萨曼莎的说法,十四年前他们的关系就已经没那么亲密了。”罗西说,“米勒应该有一定程度的战后创伤应激障碍,精神状态不稳定。他这种人通常有很强的控制力,失去对生活掌控会毁坏他的全能感。心理自体虚弱让他想要找回那种、类似于在战场时那样的感受:拯救别人,像个英雄,以满足受挫的自恋。”

    “但他可以选择战斗。”艾米丽指出,“他是个上过战场的士兵。不论他甘愿为他的妻子付出多少,第一选择都不是委曲求全地替她坐牢。”

    “除非他意识到萨曼莎有杀人动机?”JJ说。

    “那么同理,”瑞德说,“萨曼莎也认为米勒有杀人动机。所以她立刻相信了他的丈夫是凶手。受害人弗兰克和米勒除了那场路边吵架没有任何联系。那么萨曼莎和弗兰克……”

    “是情人?”罗西推测,“也许萨曼莎出轨了。她觉得米勒发现了这件事所以杀了弗兰克。所以她心虚地什么都没问。然后离婚,带着孩子离开。这说得通。”

    “也许米勒的潜意识察觉到这一点。”艾米丽接着分析,“但他不能接受,下意识地选择了回避问题。当他找到一种他愿意相信的解释之后——他希望、并且需要是萨曼莎杀了她的出轨对象,那样一来就相当于她选择回归他们的家庭——然后米勒觉得只要自己为她顶罪,他们就仍然是一家人。”她双手一摊,“他活在自己的幻想里,符合他当时的精神状态。”

    “但我一时查不到萨曼莎和弗兰克的出轨证据。”加西亚敲着键盘抱怨,“老天,上世纪的网络就是灾难。”

    “那就让她自己说出来。”罗西合上文件夹,把它竖起来敲了两下桌面,“我再找她谈一次。”

    14年前的旧案终于有了挖掘出真相的可能。

    “这似乎对寻找下一个目标受害者没什么帮助。”这时霍奇冷静地说,“我们先把重点放在现在的案子上。”

    “半年前米勒得知妻子要再婚,两人见面后又发现他一直以来都在白白替未知的凶手坐牢。这成为他的刺激源。”他说,“他不会认为是自己的错,于是将责任归咎于做出判决的陪审团。”

    “他决定复仇。”罗西列出时间线,“他申请假释,一个月后幸运地成功出来了——讽刺的是,他多年来的努力最终却成为再次犯罪的筹码——他开始做准备,两个月后去检察院的档案室找到陪审团名单,然后调查目标信息,做了充足的准备。直到上周,他的复仇任务开始了。”

    “完整的动机。”霍奇说,“嫌犯的下一个谋杀目标有头绪了吗?”

    “我试了十几种解密方式。”瑞德回答说,拧着眉头,“拆解字母、转化数字、军队用语,也考虑了地理和背景侧写,但仍然没有找到这6次谋杀的顺序规律。”

    他们看向白板上那一小片人名与照片组成的方阵。

    “那我们就有点麻烦了。”JJ说,“监控和街头消息也没什么发现。难道我们只能等凶手下一次行动了吗?”

    有人敲门。一个警员送来素描师刚刚完成的画像。加西亚把扫描件导入到识别系统中。

    “总算有了点进展。”很快她说,“年纪不大,但前科不少。猜猜其中一项有什么?非法持有枪械。他在街头巷尾倒卖廉价二手武器。”

    “米勒假释后的枪支来源。”霍奇说,“能找到他吗?”

    “倒是有上次他被逮捕时的地址。已经发给你们了。”加西亚说。

    “这种生意有严格的地盘划分。他应该还在原来的地区活动。”霍奇站起来,“我们去看看。”

    “等一下。”有人说话。是史蒂夫。

    “有什么事?”霍奇问。

    “看陪审团名单。从检察院偷出来的那张纸。”他指向旁边卡尔的资料夹一页说,“会不会是你们先入为主,想的太复杂了?”

    “什么意思?”博士问。

    “如果保持原件上的人名顺序不动。”史蒂夫说,加西亚顺手把那些名字依次竖着列在了屏幕上,“然后去掉病逝的一个,还有搬离本市的两个。”

    第二和第六、第八个名字不见了。

    “这样就非常明显了。”史蒂夫说,“从上到下。”

    剩下名单中的前六个名字,刚好对应他们的受害者死亡时间。

    “他居然是按照这个顺序杀人的?”记忆良好的瑞德反应过来,不可置信地说,“米勒根本就没有考虑过任何先后问题。他完全是跟着原本的名单按顺序来杀人,空缺跳过的三个名字让我绕进了误区。”

    “所以下一个目标是乔纳森。”霍奇看向第七个名字,果断发出指令,“通知负责他的警察保持隐蔽,提高警惕。罗西留下继续与米勒的前妻交涉,卡尔、瑞德和我去监视乔纳森。”

    “那个枪贩呢?”艾米丽问。

    “你和罗杰斯去找摩根会和,然后带枪贩回来。”霍奇说,“结案之前我们不能放过任何线索。”

    所有人向外走去。离开房间时霍奇听到卡尔对罗杰斯说话。并非有意,只是卡尔大多时候不会距离他太远,而且全无防备。

    “我至少还会为了交通方便而考虑目标远近。”卡尔说,“没想到凶手会那么、直接?这算是你们士兵的思考方式吗?”

    “我恐怕他已经忘了自己是一名士兵。”史蒂夫说。

    “也许正因为他没有忘记。”卡尔想了想,“他在战场上为了这个国家出生入死。结果这个国家的人民将他定为罪犯,夺走他25年的人生。他有理由生气。”

    “不是像这样。”史蒂夫说,“为什么人们总是喜欢选择暴力?”

    卡尔笑了笑。

    “因为暴力很痛快。”他简单地说,“它永远不会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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