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她回办公室，顾秦将人放在休息区的沙发上, 抚过她耳边的碎发：“给你倒点热水？”
穆楚轻应了声。
办公室里有饮水机, 顾秦拿自己杯子帮她接水, 背后传来她浅浅的笑声。
在她旁边坐下, 顾秦把水杯给她：“笑什么？”
水是温的，穆楚捧着喝了两口, 放在桌上。
又想到刚刚的事, 眼底仍噙着笑意：“没什么，你刚好凶哦，第一次见。”
顾秦一直对她和顾惜管教挺严的。
但事实上，他被气得再狠，一般也都自己忍着，从没这么训过人。
今天是他第一次教训人。
为了她。
顾秦在她鼻子上不轻不重地捏了下，嗔她：“还笑得出来？”
将人抱起来放在腿上，按着她的眉心：“头还疼吗？”
“不疼。”刚刚在下面有点吵, 她心里烦躁，现在安静下来好多了。
“那你先在这儿休息，我把手头工作处理一下，咱们就回家。”
他说着要来亲她，穆楚偏头躲开，咳两声，“我感冒了，会传染的。”
顾秦扬眉笑她：“你还挺关心我？”
穆楚又捧着水杯喝两口，一本正经：“这不是得留着你健健康康的, 给我赚钱花。”
“……”
把她放回沙发，扯过旁边的毯子盖住。
起身时，顾秦趁她不备，在她唇上啄了下。
穆楚瞪大了眼睛，捂着嘴。
都说了感冒会传染！
他笑着摸摸她脑袋：“困了就睡会儿。”
他去办公桌前，拿起话筒叫沈秘书进来，交代一些事之后，打开电脑开始忙碌。
穆楚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才发现顾秦之前跟她打过好几个电话。
她手机调的静音，所以没看到。
他刚刚应该是听阿姨说她来了公司，又没打通她电话，才去财务部找她的。
穆楚抬眼望过去。
他坐在电脑桌前，戴了副眼镜，银细框架在鼻梁上，电脑屏幕的光照过去，在镜片反射出蓝色光芒。
他工作起来很专注，表情一丝不苟，时而修长的手敲击键盘，发出微弱的声音。
看起来，很有点斯文败类的感觉。
手机屏幕亮了下，穆楚低头，看到顾惜打来了微信电话。
害怕吵到他工作，她从沙发上起来，悄悄往外面走。
刚碰到门把手，背后传来顾秦懒懒的声音：“去哪儿？”
穆楚回头，指了指手机：“惜惜的电话。”
顾秦望过来，嘱咐她：“隔壁有休息室，不要站在风口，当心再着凉。”
隔壁休息室没人，穆楚一个人关了门进去，坐在落地窗前的躺椅上。
黄昏的夕阳透着玻璃打在身上，暖融融的。
顾惜的电话已经挂断，她回拨过去。
那边接听很快：“你刚刚干嘛呢，一直不接电话？不是下班时间里吗？”
“我刚刚在你哥办公室，怕吵到他工作。”穆楚如实说。
“嗯？”顾惜嗅到点什么，问，“你声音怎么有点哑？生病了？”
“小感冒，不严重。”
“我看天气预报上，A市最近降温，你要注意一点，怎么还让自己感冒了？肯定是我哥没照顾好你，回头我替你教训他。”
“没有，就是流行性感冒，已经快好了。”穆楚没再说这个事，问她，“你在那边工作怎么样？累吗？”
顾惜在英国读的大学本科三年制，如今已经毕业。
因为尹黎昕的专业是四年制，她暂时跟他一起留在那边，找了份摄影工作。
提到这个，顾惜想到给穆楚打电话的源头，顿了顿，说：“你知道我待会儿要拍的人是谁吗？”
顾惜这么说，那就是穆楚认识。
听着她的语气，穆楚想到一个人，不太确定地问：“谢修霖啊？”
“嗯。”顾惜应了声，“他来英国了，刚刚说请我喝咖啡，我也不知道跟他聊什么，就借口过来洗手间跟你打个电话。”
穆楚张了张口，没说话。
“他看起来，憔悴了很多。”顾惜自顾自地说，“两年前他恋情曝光，粉丝太疯狂，这两年一直承受到很大的舆论压力，两个月前分手了。”
穆楚不关注娱乐新闻，也没留意过。
沉默须臾，问她：“你这几年，还关注他呀？”
“没有，就是刷微博的时候看到他名字，会多看几眼。”顾惜靠在洗手台上，叹了口气，“楚楚，当初我决定放下他时，告诉自己，未来大家都会好好的，各自幸福。可现在看到他过得不好，我有点难受。”
“你……”穆楚欲言又止。
感觉她误会了，顾惜解释：“不是男女之情，就是觉得，那个小时候对我特别好的人，那个璀璨夺目，活在闪光灯下大红大紫的歌坛巨星，应该永远闪闪发光，被人追捧的。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事业不如从前，爱情也没了。”
“你还记得吗，小时候我哥偏向你，修霖哥哥总是护着我。我喜欢一样东西，不用开口，他就能察觉我的心意，在下一次见面时当做礼物送给我。”
“这样好的人，不应该拥有幸福吗？”
穆楚思索着，宽慰她：“谢修霖出身世家，混娱乐圈这么多年也一直顺风顺水，可能，他正在经历一道坎，迈过去了，以后会更好。”
“这样吗？”
“嗯，应该是的。”穆楚开始胡诌，“你看我和你哥当年，也可怜兮兮过一阵子。还有你，高二暑假，从谢修霖演唱会上回来，哭得那么伤心。是人都会有难关的嘛，尤其是情关，或早或晚而已，谢修文的坎坷情路可能来的比较晚，迈过去就好了。”
听穆楚这么胡说八道，顾惜居然觉得，还挺有道理，心里也好受多了：“嗯，他以后，应该还会很幸福的。”
说到这儿他，顾惜忆起什么，有点慌：“这么说的话，尹黎昕好像还没经历过什么挫折，他以后万一也遇到这种糟糕事可怎么办？那我肯定比看到修霖哥这样还难受。”
“……”穆楚被她呛到，咳了几声，“姐姐，你在国外呆傻了？”
“怎么了？”
“人家尹黎昕高中追你三年还不够？你还想让他再受一段情伤？你不跟他分手，他再糟糕能糟到哪儿去？”
……对哦！
顾惜如梦初醒：“楚楚，你说的太有道理了！”
穆楚叹气：“傻姑娘，找你家尹少爷洗洗睡吧，你一点都不适合伤春悲秋，费脑子。”
顾惜：“我这里是中午。”
穆楚改口：“那你们俩午睡吧。”
“……”
顾惜憋了半天，回一句：“你想跟我哥睡觉就直说，还拐弯抹角想挂我电话。”
穆楚一个人在休息室，跟顾惜说话时手机放在腿上，声音外放。
顾秦恰好推门进来，顾惜最后的话，顺势飘进耳朵里。
穆楚一惊，直接切了挂断。
两秒后，仰着下巴冲他笑：“你，忙完了？”
顾秦走过来，眉梢轻扬，俯身凑近她：“刚刚顾惜说什么？”
“她说——”穆楚面不改色，“我生病了，要早点睡觉。”
“是吗？”他唇角扯过好看的弧度，声音流露几分惑人的性感。
穆楚脸发热，绷着身子很正经地点头：“嗯，是的。”
感觉他那张帅气的脸朝自己贴近，眼看着就要亲到她的唇，穆楚呼吸一滞，扭头躲开。
他鼻尖在她侧脸上擦过，有些痒。
她眼睫颤动，平静地说：“我生病了，你不能欺负我。”
顾秦忍不住笑了，纳闷儿：“怎么就欺负你了？”
他仍旧贴她很近，热气往她脸上喷。
穆楚淡定开口：“我本来就鼻塞，你这样故意勾引我，我紧张得呼吸不了，会窒息的。”
顾秦：“……”
他没再逗她，牵起她的手直起来：“走吧，回家。”
时辰还早，公司里还有不少人。
顾秦一路牵着她乘电梯至大厅，有人礼貌打招呼，顾秦也给予回应。
感受到背后的视线，穆楚不太自在，主动握紧他。
司机已经将车开至门口，顾秦带她去后座。
离开时，穆楚才想起来：“我的车还在车库呢。”
“先放着吧，又不急着用。”顾秦倚在靠背上，自然将她揽进怀里，看一眼腕表，“回去该吃药了，今晚早点睡。”
穆楚一怔，又想到刚才顾惜最后说的那句话。
感觉到怀里女孩的异样，顾秦垂眼，脸上含了笑，凑在她耳边低语：“想什么呢？好好养病，今晚不给你。”
“……”
——
回家时阿姨已经做好晚饭，依旧照顾着穆楚的健康，很是清淡。
饭后，在顾秦的监督下吃了药。
穆楚本来想洗个澡的，但顾秦不让，怕她病上加病，最后老老实实躺床上睡觉。
时辰还早，穆楚根本睡不着，靠在床头随便翻看着手机。
顾秦洗了澡从浴室出来，把她手机夺过来：“不是让你休息吗，还看手机？”
“那我现在还不困。”她伸手来夺。
顾秦将手机放在远处她够不到的位置，目光落在她手指上，握住：“戒指你放哪儿了？”
穆楚顿了两秒，指指化妆桌：“下面的抽屉里。”
顾秦过去把戒指拿出来，放在她床头：“明天记得戴上。”
亲亲她指尖：“也带不了多久了。”
穆楚抬眼：“为什么？”
顾秦笑着抱住她，在耳畔轻轻地说：“过年回家订婚，到时候，咱们换新的。”
——
穆楚又养了三天的病，才回腾瑞上班，戒指重新戴在指上。
公司上下，对她一下子恭敬很多。
工作上不再是李潇凌带她，而是季渊直接给她安排任务。
似乎是顾秦特地交代过，季渊也没让她闲着，除了不用做那些跑腿打杂的工作外，一切照旧。
办公室里，同事们都对她客客气气。
这样的转变本就是意料之中的，穆楚起初有些别扭，但也慢慢适应了。
A市的冬天来得晚。
C市早早落下几场大雪，A市却还没那么冷，树木依旧繁茂绿荫，丝毫不见萧条。
这天下班，穆楚照旧去总裁办找顾秦，等着跟他一起回家。
直接推门进去，顾秦正站在落地窗前打电话。
“今年会提前回去，订婚的礼服总要楚楚回去自己选。”顾秦听到动静，举着手机看过来，又道，“我手边这个项目处理完就回了，大概就这几日。”
那边又说了些什么，他一一应着，挂断了电话。
穆楚在旁边站着，仰脸问他：“过几天就回？”
还没入腊月呢。
顾秦收了手机，过来抱住她：“订婚典礼，我妈和穆阿姨已经操持的差不多了，咱们提早回去，有什么不满意的还有时间改。”
穆楚抿了下唇，有些不好意思：“顾伯母和我妈准备的，那肯定就没什么问题。”
她眉眼微垂，带着点羞涩，平添娇媚。
顾秦收紧她的细腰，使她贴近自己怀里，低沉着声音问她：“等订了婚，我是你的谁？”
穆楚双颊染上绯色，抬眸撞上他深邃勾人的视线，鬼使神差地，说出那个有点特别的称呼：“未婚夫——”
话语未落，他用力吻向她，将尾音系数吞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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