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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特像是中了石化咒一样,右胳膊举过头顶,一动不动。
渡鸦甚至落在他脑袋上,鸟喙啄了几下后脑勺,也没有任何反应。
渡鸦们还在七嘴八舌地讨论:
【死了吗?】
【是死了吗?】
【我还闻不到味道。】
【再过几天是不是就能吃了!】
“……”
卡利斯托被它们嚷得心惊,紧张地蹲下,挥手赶开渡鸦,抓住纽特脑后软蓬蓬的头发,把他埋在草丛中的脸翻起来。
纽特眼睛紧闭着,脸上沾着泥土,脸颊上的雀斑仿佛是从被褐色泥土飞溅沾染的,柔软的额发间夹杂着草屑,脸色很白。
但还有呼吸。
卡利斯托的手指感觉到了纽特的鼻息,而且呼吸很有力,不像是濒死的状态。
她松了口气,抓着纽特头发的那只手一松,他就变成侧着脸着地的姿势,继续昏迷。
卡利斯托抽出魔杖,手指夹着魔杖杖尾,手掌托着脑袋,思考接下来怎么办:
看样子是昏过去了。
接下来是回校医院找哈佛夫人,或者用悬浮咒把他带回城堡,还是干脆等等看他会不会苏醒过来?
考虑的时候,视线漫无目的地乱瞟,突然被一道耀眼的光芒闪到,只有一瞬间,快得像是错觉。
卡利斯托灰蓝色的眼睛里一下有了神采。她仔细搜寻了一下光线的来源,在灌木丛顶端和旁边一株小树之间,看到了一张高挂在空中的蛛网,一只蜘蛛停在蛛网边缘、一根微颤的蛛丝上面。
蜘蛛是可怕的,可卡利斯托没有见过这样的蜘蛛。
它的躯干像是一块钻石,晶体剔透,反射着阳光;纤长的八条腿像是极细的拉丝玻璃,脆弱透明;就连蜘蛛恐怖的复眼,都是蓝宝石一般的小珠子。个头也不大,就像某个审美诡异的客人专门定制的宝石胸针一样。
蜘蛛在卡利斯托的注视下移动了一下位置,卡利斯托也随着它的移动而好奇地伸长脖子。
她站起来目不转睛地盯着钻石蜘蛛,像是着迷了一样,稍稍抬起胳膊——这是下意识的举动,也不是真的要触碰漂亮到诡异的未知生物。
就在这时,一种冰凉的触感一下出现在脚踝,环住一圈,脚踝被紧紧抓住。
“啊!”卡利斯托惊叫一声,她慌乱地低头去看脚部,又恐惧地连跺脚带后退,脑子里闪过被巨大蜘蛛攀到腿上的恐怖画面。
她右脚用力往后撤,却没有摆脱脚踝的束缚,身体重心一晃,一屁股坐到了草地上。
草坪上晒太阳的渡鸦刷地飞了起来,惊掉了许多羽毛。
卡利斯托被吓了一大跳,坐在地上都没顾上屁股传来的闷痛感,只是大口大口喘着气,看向倒在地上的纽特。
纽特原本紧闭着的眼睛已经睁开了,和卡利斯托对视着。他只是想警示卡利斯托,没想到她反应那么强烈,手指又太僵硬了来不及及时收手。
纽特的脸部表情僵硬又怪异,呈现出像惊讶意外,又紧张担忧,还忍俊不禁的复杂情绪。
——卡利斯托把这个表情解读为恶意挑衅。
她气炸了。
被吓了一跳不说,还摔了个这么结实的屁股蹲儿,屁股像是要裂开一样——而且这不是第一次了!
简直像诅咒!
“混蛋!”卡利斯托脸都气红了,脚尖用力地踢了几下草皮,扬起一阵土渣,混着草籽草屑,一股脑朝纽特脑袋扑去。
纽特慌忙闭上眼,他感觉自己鼻孔里都是土腥味儿,赶忙屏住呼吸。
“讨厌鬼!”卡利斯托又狠狠踹了一脚草皮。
纽特只闭眼却没有扭头躲避,灰头土脸的样子让卡利斯托出了点儿气。这么平踹草地也挺累的,她停了下来。
呼吸听起来还是很生气。
“噗——噗——”纽特鼻子用力喷了几口气,把鼻腔里的土味儿清出去,口齿不太清楚地说:“喇氏一种游赌……”
他的舌头太僵硬了,心里的一连串解释说出口完全不受控制,变成一串谁也听不懂的字音。
卡利斯托嫌弃地耸耸鼻子,偷偷摸了一下自己的屁股:“你在说什么?”
纽特沉默了一瞬,用最大的力气拨动舌头:“……口……袋。”
说着眼珠朝下看了看。
卡利斯托迟疑地猜测:“口袋里有东西?”
“嗯。”
“自己拿。”卡利斯托继续气鼓鼓地站起来,想要拍屁股的动作一停,换成扯袍子的姿势。霍格沃茨的校服足够宽大,对着被扯起来的巫师袍一个“清理一新”。
纽特动了动自己的手腕,手指也张合了几下,但手腕以下的部位还是一动不动。
除了右手、眼睛、还有不太灵活的舌头、微微能移动一点角度的脖子,其余部位依旧僵硬。
他对卡利斯托这种赌气的报复感觉到有点好笑,但忍住了,手指指了指上方的蛛网,大着舌头解释:“有毒。”
卡利斯托看到了那张蛛网:“蜘蛛有毒?”
“嗯。”
看来纽特这个灾星很可能就是被蜘蛛咬到成了这样子,可他这样子都能让她倒霉……虽然出发点是好的。
“我没准备摸。”卡利斯托没好气地说,“又不是格兰芬多的傻大胆。”
纽特眉毛动了动,眼里含着笑意。
笑什么,真想狠狠踩他一脚。
卡利斯托不太高兴地蹲下,伸手去摸纽特的口袋,还低声批评着自己的行为:“你怎么这么讲理呢?还多管闲事。”
声音很低,但因为周围环境的安静,还是落进了纽特耳朵里。
他嘴角翘了翘,又在卡利斯托从口袋里摸出一管试剂后绷住嘴角。
“这是解药吗?”卡利斯托好奇地把这管试剂举起来看了看,红色的液体只有浅浅的一层,“奇奇怪怪的东西。”
纽特张开嘴,示意把试剂倒进嘴里。
卡利斯托表情又沉了下来,一副不愿意再伺候的样子,过了好一阵儿,才拔开瓶塞,把试管塞进纽特嘴里。
纽特慌忙抿住嘴巴,卡利斯托就一翘试管底部,把试剂倒了进去。
还好解药很少,纽特没被呛死,效果也惊人地好,随着解药进了胃部,纽特的身体也复苏了。
他缓缓坐起来,先伸手抹了一把脸。
“谢谢。”纽特说。
卡利斯托没有回应他,看到他能动能说了,转身就要离开。
纽特的一句话把她定在原地:
“你也能和动物沟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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