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时候，和现在不同，那时的他……话少的很。”
剑子仙迹听见这话，默然了半晌，忍不住插嘴，“实在想象不出来……”
“……”慕少艾听他这话也忍不住默了会儿，好像真没什么可反驳的，如果不是他见过，估计也很难想象出来。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
每个话唠，都曾经高冷过？
药师我也不晓得是谁说的，要拍砖请找谢道渊……
偷偷在心里推了锅，不过，不管是不是，慕少艾都敢说那时的谢道渊，和现在简直判若两人，不过，讲到底他也没什么好说的，真要追溯源头，说不定还和自己有关系呢……
凡事，都切莫太过执着……
慕少艾恍然中想到些往事，便这样愣了很长时间，刚准备开口，却没想有人比他先出了声儿，这人，还不是坐在旁边唠嗑的剑子仙迹。
“……嗯？”
而是躺那儿的那货……
似乎是还带着意识朦胧感和疑惑之意的语调儿，剑子仙迹循声望了过去，刚好谢道渊也正睡眼惺忪的看过来。
谢道渊被两人盯的有些懵逼，“怎么突然停下了？”
“……”
慕少艾在桌子上磕了磕烟斗，“你什么时候醒的？”
“……醒？”
贫道要是说，自己压根儿就没睡过，还能有命活吗？
谢道渊稍微的权衡了下利弊，选择了要命，“刚醒不久。”
药师努力控制着自己磕着烟斗儿蠢蠢欲动的手，换了个问法，“听了多少？”
“也没多少。”谢道渊抖了抖被压皱的外袍，“只是没想到……在你这个老人家心里，贫道的形象竟然如此高端过。”
剑子仙迹的脑回路虽然没和谢道渊精准的跳到同频道，但依他对谢道渊的了解来看，这个所谓的“高端”——
剑子想着，便也直言道，“想必好友口中的这个‘高端’——”
“定然与人不同。”
对，是与人不同，这里没有错字，不需要捉虫……
慕少艾听着俩嘴贱白毛道士凑起来互相伤害，直感觉谢道渊这回答，和没答也没什么区别……
只不过，慕少艾听他俩这话，有些不对味儿，总感觉这个“高端”说的貌似不是什么好东西，便也问出来，“你指的哪里高端？”
“当然是……”谢道渊刚说了三个字，突然停了话茬，转过头来看慕少艾，眼神有些怪怪的，仿佛带着有如实质的……“关爱智障儿童”意味。
不是，你丫的这是什么眼神！？
然而不光如此，慕少艾还莫名从谢道渊的眼神中读出点儿“认识这么多年，你竟然完全不了解我”的意思，慕少艾被看的有点儿不舒服，“有话直说……”
有屁快放！
“下半句脑补，呼呼呼……老人家懒得直接骂你。”
不好好讲话，我也懒得骂你，再有下句直接打死吧！
伸手拢了拢外袍，谢道渊挑眉，这个挑眉的神情其实是慕少艾极其熟悉的，但是，无论他怎么看，都找不到出当年那种感觉，像是连眉眼之间的温度都面目全非。
“贫道是没想过，药师你行医这么多年来，遇到的碰瓷儿的医闹的想必也从来没断过。”竟然还会觉得贫道碰瓷技术高端，简直有辱碰瓷行业。
默默在心里吐了个槽儿，道长对这事其实心里不太舒服……
这锅我不背……
还在大唐时，想贫道也曾经被称为三好少侠（？）来着。
“最后，竟是我那次意外的碰瓷……让你记到现在。”
实话讲的话，这必然不是贫道碰瓷技术太高端，而是其他人碰瓷技术实在是有待提高，连吾这个出家人的业务爱好【bushi】水平都达不到的话，干脆改行做慈善吧！还碰什么瓷？
谢道渊虽然“委屈”的不行，但还是和慕少艾提了正事儿，“择日不如撞日……以我来看，不如趁现在，将解封之事完成吧？”
剑子仙迹闻言看向慕少艾，他以为药师会拒绝，能涉及到“封印”的事怎么都不会简单才对，却没想，药师不过思索了片刻，便应了下来。
似乎感受到了剑子的疑惑，慕少艾侧过身目不转睛的盯着剑子看了看，他便懂了这眼神示意。
虽然他还不明这其中缘由，但是心情却……
莫名的就有些沉重了起来。
“等等——”
谢道渊率先进了房间做完全解封的准备，剑子才刚准备跟进去，就被面色沉重的的慕少艾拉住，剑子见慕少艾与往常截然不同的凝重神情，心知他是有什么要紧事要告诉自己，有极大的的概率内容是关于谢道渊的封印。
剑子仙迹不敢大意，便也面色凝重的停下脚步，等待着慕少艾接下来要说的事关重要的话。
“我知道你刚刚就想问……”慕少艾有些犹豫道，“但是事已至此，药师我也不好继续隐瞒……”
“此事连阿九我都没说。”
话到这里，剑子自然明白慕少艾的言下之意，便立即保证道，“今日药师所说之事……”
“剑子仙迹以三清四御起誓，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不愧为道教顶峰，果然上道……”慕少艾严肃道，“汝可知谢道渊与常人不同？”
“……”贫道能说吗？贫道觉得他除了长的像个人，哪里都和正常人不相同……
剑子仙迹斟酌道，“若有所感，但不知具体如何。”
“谢道渊和普通人最大的不同——”
“便是他的饭量。”
“……”
What Fuck！！
剑子仙迹差点儿以为自己听力出现了问题。
慕少艾满脸沉痛，“谢道渊每顿饭饭量相当于你我阿九加起来三人还不止，岘匿迷谷荒芜，菜园子小收成还不咋地……”
“……”
如果不是剑子还能分的清慕少艾说的内容，他简直要被某白眉药师这满脸的沉痛洗脑。
剑子听了半天get到的大意：
谢道渊饭量太大，岘匿迷谷的资源供不起，要么解封完他走，要么再拖几天，你饿着。
“剑子以为如何？”
“……”
贫道以为不如何……
想想自己的伤势，再想想自己后面养伤的口粮问题，剑子仙迹表示自己向来是个深明大义的人，在经过了反复思考之后，剑子果断的决定——
“那还在等什米！？走走走吾帮你们护法！”
“……”
这决定果断速度，简直超出药师我的预料……
什么叫物以类聚？
这就是物以类聚……
慕少艾显然是指谢道渊和剑子仙迹两人，选择性排除了自己，他推开房门，见剑子没有继续询问的打算，心中，仿佛有什么沉重的东西终于落了地。
剑子紧跟着慕少艾迈进了房间，他的伤没好，还不能动武，所谓的“护法”完全是个由头，若是真要有什么突发状况，现在也只能靠慕少艾，他要跟上来，不过是因为看出了慕少艾不愿意说，既然不能说，他便言语试探，能不能旁观……
慕少艾的默许也让剑子多少都轻松了点儿。
大多关于“封印”的东西，很忌讳有人旁观，既然慕少艾默许，想必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慕少艾之所以不说，大抵是关于这些事，背后，还掺杂了些说不清的“恩怨情仇”。
不过名侦探剑子还来不及去推测这些“恩怨情仇”，他就已经对自己做下的决定，有些后悔……
倒不是后悔别的，而是，后悔不该跟进来。
谢道渊身上的“封印”是慕少艾当初亲手下的，若想要解封，自然也是找慕少艾最方便，问题就在于，最初设下这封印的原因……
那时的谢道渊遍体鳞伤，像是衣服都和半愈合的皮肉黏合着，可那伤又无法完全愈合，他昏迷着，慕少艾无法直接询问，便给他把脉，知道他服过些伤药，而且，普通的药于他而言根本无用。
他先尝试着帮谢道渊清理伤口，只能以封住穴道的方式帮他暂时止血，但是只要穴道松动，那些伤口就会流血，就像是患了某种无法自愈的病症，彼时慕少艾为验证这点，几番挣扎后还是在谢道渊手指上割了道小小的伤口，没怎么见红，却到底还是流了点儿血的，但是这道伤愈合的很快。
那不是病症，而是受了什么外力影响……
到底是年轻，慕少艾不愿放弃，他翻遍医书，又四处走访，到底还是没有办法。
起初慕少艾找过不少珍奇药草或宝物，后来，却再不敢试……
连慕少艾也不得不承认，他救不了这个突然碰瓷上门的病人。直至，那年慕少艾入西苗……
记忆到底是太过于久远，竟有些模糊，况且，也不是人人都愿回想。
当然，以上这些东西慕少艾从来都没有说过，剑子是不知情的，但并不影响他因为上面这些原因后悔进来……
因为，正是上面这些原因导致了解封的过程略复杂，让剑子眼睁睁看着谢道渊被扎成刺猬。
宛如，全程近距离盯着别人受刑时的感觉。
“好友，汝可否帮吾取来笔墨纸砚？”
谢道渊抬头询问着，耳侧白发垂落在床榻上，刚好就落在他手边，显得整个人从头到尾都白的不大真实，像是在炎炎夏日，午后梦境中看不清面目的影，被阳光照的失真，像是，风吹就散的模样……
慕少艾施针前很有先见之明往床榻上摆了张小几，谢道渊现在就用胳膊撑在那小几上，他开口说话时语调儿听不出情绪，但他话音微弱，和平时不太相同。
简直，已经能用“气若游丝”形容……
竟然出奇的看不出任何二逼特质，剑子见他这副模样儿，突然就有些信了药师之前说的那句：“那时他话少的很”。
剑子看着这样的谢道渊，脑子里却是谢道渊把自己拽进坑的场景。
打住！不能再想黑历史……
剑子回神扫了眼谢道渊背上密密麻麻闪闪放光明的银针，其实，还是不太敢看，望过去他总觉得自己后背也很不舒服。
至少剑子现在就觉得背后毛毛的，简称——
剑毛【划掉】
估计是看着谢道渊现在有点儿惨，让本应该满口答应的剑子开始了脑补，他这会儿却有些犹豫，思来想去后觉得自己触碰到了某种真相，顿时面沉如水，“好友！有药师在，解封之事，汝不必忧心。”
“嗯……？”本来只是个答复的“嗯”，却因为这话实在太有歧义，突生疑惑，谢道渊看着好友那白绒绒的髻角，本能般的觉得，这话像是话里有话的意思，不由得问，“好友此言何意？”
“吾的意思是……有药师在，解封之事十拿九稳。”剑子关心的劝慰道，“这遗书，待到汝他年作古之前再忙活也不迟，现在，就先放放吧。”
我就没见过人还好好的，就写遗书的……
白扑扑的剑子道长带着痛心疾首的神情，那语气简直不能更语重心长……
循循善诱。
“……！？”
谢道渊陷入了沉默，整个人看起来死气沉沉。
“好友……”不知是过了多久，谢道渊开口，这声“好友”唤的语气低沉。
剑子不明所以，还以为他是感动的，“嗯？”
“汝就趁现在可了劲儿的欺负吾不能动吧。”
等贫道拔针以后就先捶死你丫的……
剑子见他这反应，也知道是自己想岔了，便帮谢道渊拿来了笔墨纸砚，等他再问谢道渊，谢道渊也不说话，看样子是懒得搭理自己，剑子便只好自己凑过去，看看他到底在写些什么玩意儿。
慕少艾拿了东西刚进来，就见谢道渊扎着针也不忘奋笔疾书，而剑子仙迹盯着谢道渊写的东西神色古怪……
他也凑过去扫了两眼，最先写好的那张纸上赫然写着几个大字：
【《碰瓷技巧大全》，谢道渊/著。】
人挺二逼，但字出奇的有点儿好看……
“……”
慕少艾莫名的感觉自己受到了挑衅，这货是写碰瓷儿教程，准备出版销售呢！？
显然，是嫌我针扎的还不够给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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