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者若无其事的帮道者整理好了衣服,想了想,换了个问法,“你……从哪里来?”
问罢,周遭又陷入了寂静。
“……你……是从‘道之渊’来的吗?”
“……”
窗外雪亮的电光照亮了慕少艾近乎苍白的侧脸,随之而来的雷鸣声中,道者的面容被光影分割成两半,界限分明,只有那只处于阴影中的眼模糊了明暗,在暗色中浅的像是会发光,眸底,却有如深渊。
“你,……知道……?”
极其生涩的语调儿,连人对于词与词之间本能的衔接都是错的,活像许多年都没开口讲过话的野人。慕少艾看着道者,那双浅灰色的眼中似乎多了些什么他看不懂的东西,分明也该像之前那样,什么都没有,但是直觉却告诉他,是不同的,那种不同,就在慕少艾提到“道之渊”这三个字的时候……
慕少艾无法形容那种特殊的感觉,却在心里已经有了判断,他再次问,“你从哪里来?……有名字吗?”
周遭再次陷入了沉默的死寂,道者刚刚所说过的言语……
恍如错觉。
“你,从“道之渊”来的吗?”
“我……,你……你认得……他吗?”
慕少艾有些疑惑,但是也起了些微妙的探知欲,道者口中的“他”让慕少艾一瞬间想起了那个恶鬼,但又觉得,那样的人……是不会让道者在这种情况下,还念着的,于是它还是放轻柔了声音,有些哄骗意味的反问道,“他是谁?”
“……”
果然……
“你叫什么名字?”
“……”
“你进过道之渊吗?”
“是。”
不出所料……只有在提及“道之渊”这三个字的时候,他才会搭理人。
慕少艾突然就觉得平添了几分趣味,“你,能告诉我,你身上的伤是怎样造成的吗?”
“……”
“或者,是谁做的?”慕少艾问着,心里却早已有了答案,就算不是那个人做的,也和那个人脱不了干系。
“……”
“是和‘道之渊’有关吗?”
“是……”
“……”
在捡到那名道者之后,很长很长的时间里,慕少艾都再也没有觉得无聊过。
但有些事,即便看上去有多美好,也难掩其本质……
“说好的喝酒就喝酒!慕姑娘诶……怎么还带了个漏血的来?”灰衣红衫,手执西洋长笛的人似嘲弄般的道,“竟然,还有你慕姑娘医不好的人,难道,是终于暴露出了你庸医的内在吗?”
“诶?一时半会儿医不得,不代表我以后医不得。”慕少艾笑言还口,“总不比某些人眼高手低~”
“吾不问江湖,自然比不得汝手长。”朱痕染迹璧有霞嘴上怼着,却也不由得打量起慕少艾带来的这个人,嗯……
“汝想要以后医得,也得保证此人现在能活下去……这样漏血……”璧有霞真的是有史以来第一次,看到这种满身伤还冒血,就到处跑的人,而慕少艾,竟然对此也没有什么反应,那只能说,是这伤没法好,而不存在不愿医治。
“你确定真的没问题吗?”
人造血真的没有那么快啊兄die!
你就这样带着他到处趴趴走,走哪哪一地红,还没死都只能说这人体质特殊,生命力顽强,你总这样,你这病人迟早狗带啊!
不过,此人,……
璧有霞细细打量着那名衣衫斑驳的道者,总觉得……
这人身上有种说不上来的……
怪异感。
道者就安安静静的跟在慕少艾的身后,无悲无喜的一张脸,无悲无喜的一双眼,他看起来,或许该是那种冷漠到非常难以相处的人,但是,又不太像,因为他虽然不热情,却也并不显得冷漠……
好像和自己平日里见过的那些人,在某些特质上,有所不同。
但是璧有霞想了半天,还没有想出来,就被拖去组队下厨,当然,队长慕少艾并不擅长做饭,不管什么食物,他都能用煎药的方式给你弄出来,最后的味道也就可想而知,队员之一的那位道者,完全就是副油盐不进,思考人生的掉线状态……
“他叫什么名字?”璧有霞问慕少艾,同时扬起钓竿儿,鱼儿上钩,人嘛,既然认识了,总得有个称呼才对。
“我只知道他姓谢。”慕少艾翘着二郎腿,这动作久了有些麻,他交换了下两条腿,成功一脚踹翻了鱼篓,佛系放生了璧有霞钓了半天的鱼。
“……”
璧有霞把鱼篓拿到自己这边儿来,把刚刚钓上来的鱼儿放进鱼篓里,半晌无言,待到一开口,上去就是怼,“我谢你全家……”
慕少艾你丫的就是来捣乱的吧?
又过了许久,璧有霞已经重新钓满了一篓子鱼,他低下头挑挑拣拣,将那些体型较小的放回了水中,留了几条大的。
这些,三个人也够了。
随后又是处理鱼……
“来,阿谢,张嘴~啊~”
璧有霞还在用刀刮鳞的时候,猛然听到这腻歪的不行哄小孩儿一样的语调儿,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抬头,就见慕少艾已经把一整只……完全没有动过的鱼烤了个半生不熟,正喂给了那名谢姓道者。
“……”
你当人家是傻子吗?傻子都不会吃的吧……
没处理内脏,没刮鳞,没放调料,你就应付人家拿来填饱肚子?
璧有霞默默在心里吐槽,然后,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位道者木然的咬了一大口半生不熟的鱼……
谢道长你清醒一点儿!你是味觉失灵加嗅觉失灵吗!?不对,你难道不觉得烫吗!?
“慕少艾你个牲口快住手啊——!!!那鱼没刮鳞——!”
慕少艾把整只鱼都递了过去,看道者全然不在意的嚼的嘎吱作响,吃的还挺香的,慕少艾见此满脸欣慰的笑了,转过头来,对璧有霞的话不以为然,甚至贱兮兮带着点儿炫耀的性质道,“你看,他吃的多香~”
“……”
……香泥煤啊!
简直无力吐槽……
其实,每天的生活也没有多大的改变,除却慕少艾身边多了位道者之外,似乎……
也没有什么不同。
“我真好奇,你每天都在想什么?”
慕少艾继续翻阅着桌子上那些成堆的医书,边翻边调侃着,“想的那么入神,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了,连我叫你几声,你也听不到。”
虽说是调侃,他却做好了被无视的准备。
“……令仪。”淡淡的,有些低哑的嗓音说出了两个字。
“你说什么……!?”慕少艾猛然从医书中抬起头。
道者转眸,淡淡的看着他,眼里没有任何情绪,没有疑惑,没有迷茫,也没有因为他略显失态的动作而表露出嘲弄、或是调侃的笑意,他没有做什么决定,但是慕少艾却觉得,他出口讲话本身就预示着他做下了某种决定。慕少艾思索间,只听见布料摩擦出轻微的响动声,道者身上的白色道袍,在走动间便又印出了一些红褐色的印记,他行至慕少艾的身旁,面色已是苍白到近乎毫无血色,他缓缓坐在慕少艾旁边,是很近的距离,却又不至于近到触碰到慕少艾,把血沾到他身上,坐下时的姿态闲散,却闲散的……
有些刻意。
本应该是非常放松的动作,不应该是这么慢的,像是找好了位置的,这点可以用身上的伤来解释。可……慕少艾看的出来,他的肌肉都保持着紧绷的状态,像是……非常强制性的想要把这个动作,做的标准似的。
若是真正闲散的动作,哪需如此?
不过相对而言,慕少艾更关心他的身体问题,面色看起来也越来越差,如果他的伤势再不能得到治疗……
这样下去不行……
但无论慕少艾心思如何回转,他也没有表现出来,只见道者执笔蘸墨,在纸上写下了两个字:
令仪。
“这个是你的……”名字吗?慕少艾刚想问,却被截断了话题,道者半瞌着眼眸,是初次的正式自我介绍,“吾名,谢道渊。”
姓谢。
令仪……
姓谢名道渊?那令仪又是……
“道之渊”,界海皇族世代冠“道渊”之名,镇守“道之渊”,年岁皆不满半百而逝……
慕少艾给谢道渊把过脉,摸过骨龄,必然不可能界海皇族,但,能肯定的是,从始至终,不管是谢道渊还是谢道渊的伤,都同“道之渊”或者界海皇族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思及至此,慕少艾心中的疑惑,不减,反增。
此后……
慕少艾与名为“谢道渊”的道者,相处了很久。
慕少艾已经可以短暂的靠扭转、封锁经脉的原有走向,来帮谢道渊止血,虽然不能长久,但是配合上某些药性温和,难得不会起什么副作用的药材,至少,能勉强吊住谢道渊这条命……
而谢道渊本身,似乎从“思考人生”的掉线模式变成了重新连接的状态,虽然,他的话仍旧是少而简短的,但是,也总不至于说什么都被直接选择性屏蔽。
慕少艾还是何处奔走着,搜罗着医书,搜罗着典籍,以及不同地方古老的秘法,妄图寻求出帮谢道渊解决伤势问题的方法。但是由于谢道渊如今体质特殊,他是不能到哪里都带着谢道渊去的,避免突发状况,着实不安全……这样一来,平时里那些狐朋狗友【雾】的作用就来了。
吾亲爱的损友……不,吾亲爱的至交好友朱痕啊,体现你人生价值的时候到了~
朱痕染迹璧有霞:……!?
就这样,璧有霞得以从以前的宅着喝酒、逮慕少艾拼酒和慕少艾合奏、挖苦慕少艾的单调日常变成了——
喝酒、到处搜罗食材做饭投喂谢道渊……
喝酒,好理解,至于为什么是到处搜罗食材吃饭嘛……
那当然是因为谢道渊能吃啊!一个连没处理过内脏、没刮过鳞、不加调料、半生不熟的鱼都能嚼的嘎嘣脆的人……你觉得他可能存在饭量小或者厌食之类的症状吗?
那绝逼是上辈子饿死鬼投胎啊!
璧有霞在如此见者伤心文闻者落泪的凄苦生活中,无数次感叹自己交友不慎,肠子都快悔青了,这日子过的,简直比以前还不如了。
一句“交友不慎”,不知涵盖了多少心酸泪,毕竟这句话在苦境完全能适用于狐朋狗友、酒友、损友、亦敌亦友、知己、红颜知己、至交好友、基……咳,其适用范围之广,足以超乎常人的想象。
当然,慕少艾自认为自己绝对不是一个坑货,至少他不是有意坑璧有霞的,他不是没想过把谢道渊放家里,但是,他发现谢道渊自从那波儿重新登录在线以后,虽然看起来还算是乖巧,但是,他脑回路有点儿异于常人。
(此处:纯阳宫众人集体发来贺电)
比如,谢道渊平时穿衣服都是白色,而慕少艾的衣服大多也都偏浅色,虽然谢道渊现在比之前那半个月好了不少,已经摆脱了“移动血包”的称号,但是衣服还是很容易沾上点儿,白衣服你不勤洗,过段儿时间的话,就很难洗掉了,谢道渊的乖巧体现在这里,脑回路异于常人也体现在这里……
乖巧的是,虽然慕少艾不太愿意他去碰水找死,但是他还是把自己衣服,连同慕少艾的衣服都拿去洗了,毕竟少艾一个人忙前忙后实在太辛苦了。
虽然欣慰,但是又很担忧的慕少艾跟过去以后,就发现谢道渊洗衣服的方式与众不同,估计也是因为他不太会洗衣服,就找了个大木盆,装半盆水,再把衣服扔进去,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脱了鞋跳进去就是一波儿蹦跳操作猛如虎啊……
当然,这些都是慕少艾推测出来的,因为他跟过来的时候,只看到了有些血崩的谢道渊,木板裂了的盆,满地还在流淌的淡红色的水,以及……颜色偏红偏暖色的一堆衣服……
这种天然搅屎棍,你可敢把他一个人丢家里!?
怕是等回来以后,连你家房顶怎么飞的,屋子怎么垮的,地基怎么陷的都不知道……
所以,慕少艾只能把他交给自己表面上是损友,实际上,却是非常信任的朋友,朱痕染迹璧有霞了。
上面这些原因,璧有霞大概是猜的出来一些的,他对于慕少艾信任他这点,表面上是不屑一顾的,但是实际内心里也跳不出王境泽定律——
诶,真香。
不过……
你信任我的方式,就是丢个人形生化武器来害我吗!?
综上所述,可见,璧有霞过的也是真不容易了。
这正好一丢一接,谢道渊整个一家长外出打工,留守儿童的人设算是给立上了。
但,先不说慕少艾不是个打工家长,就说谢道渊,他到底不是个真留守儿童,哪怕之前忙于思考人生,或者是经受了什么打击,整个人都是掉线状态,而且因为伤体原因可能没什么精神,性格直观上而言,又不怎么爱搭理人,但是他,毕竟不是个走呆萌路线的。
掉线不代表搞不清状况,别人不说,不代表他不知道……
慕少艾把他撂在朱痕这里,并不影响他不用套话,也能从朱痕的神色,迟疑中看出来,慕少艾现在经常早出晚归,或者,压根就是夜不归宿(?)
这样的状态持续的不长不短……
对于不在意的人而言,时间的快慢,长与短,在他的眼中的衡量方式,从来与外物无关,而对于有心之人而言,这……则是极慢长的。
当,谢道渊再次坐在慕少艾院中的台阶儿上时,他看起来,又比之前那副样子要随性了许多似的,声线里也能听的出带了些生人气息的起伏感,“你还会出去吗?”
慕少艾抄录着东西的手顿住,掩饰住差点儿浮现在脸上的讶然之色和惊喜,“当然会,不过不会那么久。”
慕少艾想了想,又作出满脸带笑,无所谓的表情,口中却补了一句,“已经找到了方向,偶尔还会出去。”
“嗯。”
“……”
嗯是个什么意思?慕少艾莫名有种憋屈感,以及不甘,亏他还以为谢道渊是因为有不舍才问的呢……
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感觉最近说话也越来越气人,还不像之前的植物人模式讨喜。
至少,那时候,他是很听话的,也极其乖顺。
慕少艾腹诽,抬头,就看到谢道渊也在看着自己,平平淡淡的眼,没有探究,没有疑惑,没有什么好奇的求知欲,让人错觉般的感觉,他的眼里似乎什么东西都没有,慕少艾身体前倾,抬手盖住谢道渊的眼睛,让他好“死而瞑目”,他感受着掌心微微拂动的长睫,有些痒,欲言又止道,“别总这样看着别人……”
“为什么?”
“你这眼神,能夜止三岁小儿啼哭。”慕少艾顿了半晌,才转移话题般的接了一句,随口继续补刀,“你闭着眼睛出去,不定多少小姑娘往你面前掉香囊,掉手帕呢,一睁眼哟~”
开口,带着满是好奇求知的语气,可是那双浅灰色的眼里却没有丝毫情绪变化,谢道渊问,“睁眼会怎样?”
“当街店铺关门大吉。”
“……”
竟然,……这么可怕的吗?
说完,两个人又各自做起来了自己的事,慕少艾继续翻他的医书,谢道渊继续“思考人生”,他看了看院子中那棵还开着花的梨树,看了很久,“这棵树会结果吗?”
“不会。”
“为什么?”这明明,也是会开花的果树。
“因为树还太小。”慕少艾头也没抬,“今年怕是结不出梨了。”
“哦……”
“……”哦又是什么鬼?朱痕说话也不是这德行啊,又一阵莫名憋屈,慕少艾甚至有着想过去晃他,又想这人晃也晃不得,只得无奈的笑了笑,满是纵容,“阿谢是想吃梨吗?”
谢道渊愣了片刻,然后摇头,“只是想知道什么时候会结果。”
“大概要过几年吧……”
“我还能看的到吗?”
“……”脸埋在书里的慕少艾微微皱眉,眸底暗沉,抬头时,却仍是笑容满面,“你只要留在这里就能看到,想留多久……都行。”
这次,慕少艾半天也没听到谢道渊拿“哦”或者“嗯”塞人,他看过去,发现谢道渊仍是在看着他,那种,奇异的他特有的眼神似乎也没什么变化,但是他竟然通过他面部表情的细微变动,看到了一丝丝所谓的“放心”的感觉。
总觉得,还是哪里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日子就这样看似平静的过了很久。
“你为什么非争着要去?”
“非我不可。”
朱痕看着慕少艾,神色不太愉快,“怎么就叫非你不可了?那么多人,都是死的吗?凭什么要你去?”
“是我自己答应的。”
他转过头,懒得看慕少艾那副跳进火坑也无怨无悔,异常淡定的愚蠢表情,他了然的叹息,“我知道,你是为了阿谢,可你为什么要瞒着他……?还是……”
“吾已经封锁了他之意识,明日……吾便会将他带入翳流。”
“然后呢?”
“在彻底找到解决那把剑,和那股残余力量之前,用翳流的方法,帮他封印残存着那股力量的伤痕。”慕少艾脸上的笑容终于淡了下去,“然后……然后,待吾再将他唤醒之后……”
“汝,可以将阿谢留在吾这里。”朱痕似乎还是想帮忙,至少他觉得,留在他这里,总还有个回旋的余地。
“不……”慕少艾有些沉重的一字一顿,“吾,会赶他走。”
“汝……”
“他不傻,只是话少,不爱理人,懂的弯弯绕可比你要多,瞒不住。”慕少艾瞌眼,“吾想赶他走,最好……就别再回来了。”
“吾不想他带着一身伤,带着那把可能是‘道之渊’的剑,再跟整个翳流死磕。”
“汝说,‘道之渊’……?”朱痕握着西洋长笛的手一顿,“怎会……?”
虽然他没太关注过谢道渊背的那把剑,但是,也明白,至少自己和慕少艾在与谢道渊相处时,从来都没有被那把剑影响到过,那似乎和普通的剑没什么两样。
“朱痕,汝知道吗?”慕少艾笑,“吾进去过界海皇城了。”
“你疯了!?”
慕少艾拿出几块儿像碎石又像铁块儿的东西,“界海皇城彻底崩毁了,将那条“道之渊”给埋了,“道之渊”对界海的影响,彻底消失了,剑……必然也是不在了。我早该知道的,我半年前就见过他,那时候一个神经病带着他找到了我,那个滚蛋的手上有像是火焰留下的烫疤,我也只以为是火焰,现在看……那分明是被“道之渊”侵蚀后的痕迹。”
“只是那时候,我不确定阿谢身上是不是带着“道之渊”……我要是,我要是早知道的话……”随后,慕少艾自嘲的笑了笑,“要是早知道也没什么用,当初就交过手,我根本不是那个神经病的对手。”
因为弱小,所以不得不挑选对方给予的选择,以伤害的方式去让他活着,却每一天,每一次对视,都害怕他会知道,会记得。
不是愧疚,不是补救,却每一次都怕他会转身离开,冷漠的连这小心翼翼的好都当做是别有用心的补偿。
“这些,是我在废墟里找到的,我找过一些铸匠帮忙看过,在残缺前,原身是用界海特殊的矿物打造的……”
“刑具。”
朱痕愕然的看着慕少艾捋了捋手里的那几块儿东西,拿出了其中一块儿像是什么工具末端残留的,在自己手臂上一划,顿时血流不止。
“看,就和阿谢身上有些伤口的形状,一模一样。”慕少艾用银针封住穴道,不过片刻就止了血,“但是,又不一样……”
奇怪吗?明明,仅仅只要这样就能轻易止住血的伤口,在他身上,却无法愈合……
就因为那些,不知从何而来,残留下来的诡异紫光。
更奇怪的是,界海皇城封锁的年头早已数不清,又如何会有死刑犯?即便有,留在界海皇城那地方,怕是早连坟头草都不会长了……而阿谢这被纹刻了黥印受刑的死刑犯,竟还冠了皇族世代传承的“道渊”之名,更离谱的,这名界海的死刑犯……
竟然,还可以称得上是无私的,帮界海带走并镇压了那把祸世邪兵:
“道之渊”。
以及,更离谱的,他竟然拥有这样的力量。
奇怪吗?
“朱痕,你说,他连“道之渊”都能帮那些人带走了,他们为什么还要那样对他。”
那个人,为什么要让他那样痛苦,为什么,连同活着,都要让他活的这样痛苦……
“莫非……”朱痕染迹被震惊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语气颤抖。
“莫非什么?”慕少艾好奇,朱痕,是不是已经有了什么有用的猜测。
“莫非……因为阿谢他,……不是人?”
“……”
他是药师我亲自把过脉的,你才不是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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