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016有的骨箫开始怀疑人生

    这个世界上的女人可以分为很多种,但如果要精确定义,不过聪明的女人,和傻女人两种而已。

    聪明的女人,向来都是不怎么粘人的,骨箫是很粘人的,但谢道渊却把骨箫定位在了聪明的女人之列,聪明到……让人有些反感。

    但,即便是在有人在对骨箫这样觉得的时候,也会发现,哪怕是对她反感,你也……

    无法拒绝她。

    比如谢道渊,现在就无法拒绝骨箫,当然,谢道渊这种无法拒绝主要体现在,骨箫完全在自说自话,半点儿没给谢道渊反驳的机会:

    即便先前那句“辣眼睛”愣是让骨箫懵逼了几秒钟,但她对自己的美貌及魅力向来很自信,她只在心里偷偷骂了谢道渊几句,便立刻恢复状态,语言试探道,“越是遵守着礼教的男人——”

    “其实越不肯面对自己的心。”

    [其实越不肯面对自己的心]

    谢道渊一闻言,陷入沉默许久。骨箫见他面色沉郁起来,以为是自己猜到了他的想法,挥起艳色绮丽的红纱,拂过道者握剑的手后,骨箫迈开步伐,再次凑近道者,身体前倾,故意将自己白皙纤细的脖颈送到了那把剑前,是极其顺从的模样,仿佛只要谢道渊有意,她就能立刻引颈就戮,她以这个极度危险的姿态,聊着极度危险的话题,她问他,“道长……难道就不会心动吗?”

    “……”

    随后,那女子身子一转,竟直接凭空的躺下,若是没人伸手去扶,便是直接躺在尘土飞扬的地上了,没有人会放任一个绝色美人儿在自己眼前坠入尘埃,人总会对美的实物格外多上几分宽容,谢道渊也一样,他伸手揽住了女子纤细的腰肢,任其柔若无骨的身体如同绫罗丝线,又或者菟丝子一般依附在自己身上,美人在侧,温香软玉入怀,他却是看都没看,只是神情有些不自然的怪异,“夫人是希望……”

    “贫道说话时真诚点儿吗?”一直以来,表现的过于平静的道者也试探性的反问,如同被戳中了什么心里弱点似的。

    “……自然。”骨箫话音未落,就感觉腰下支撑的那只胳膊瞬间挪开,她就这样,毫无心理准备的,猝不及防的……直挺挺的摔了下去,和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

    “……”

    既然你都这么讲了,那贫道也就配合真诚点儿吧——

    “莫挨老资。”

    谢道渊摔完就走,不过刚走了几步,他离开的身影又顿住,骨箫顿时喜出望外,以为那人还是不忍了,却见谢道渊完全没有顾及到,摔地上的自己是个身姿曼妙长腿白皙的美人儿,反而,回头时眼神漠然无情,直男癌到了极致,“贫道不喜欢女人。”

    当然,也不会喜欢男人。

    “……”

    骨箫范凄凉默默看着道者离开,又想起之前那位,某颜色有点儿相近的兰花精那句“吾不喜欢女人”……

    如此一想,有的骨箫开始逐渐怀疑人生。

    不过,无论骨箫心理活动如何,都和谢道渊没有多大关系。

    苍翠林木之中,谢道渊依旧是独行,他倒不觉得骨箫是看上他,骨箫蓄意纠缠,分明是在拖延时间,为了邓九五的成功逃离而在做周旋。

    但骨箫说的话却是对的,谢道渊不会杀她,也不想和女人动手,以及,谢道渊也确实很难找到邓九五被带离逃脱的路线。

    按理来说,有女人愿意为了某个男人而用美/色去诱惑其他人,怎么都该是“真爱”,但是谢道渊知道,骨箫是个聪明女人,她不会对任何人死心塌地,自然也不会为任何人没有利益的付出,她会这样做,必然是因为邓九五身上让她“有利可图”。

    他很清楚邓九五的为人,除了对红叶山庄的那位红叶夫人之外,邓九五薄情的能突破下限。

    尤其是对……

    远处突然传来阵阵笛音,由远及近,打断了谢道渊的思绪。

    那笛音在静谧林中幽幽,越来越近,带着谢道渊无法理解的凄婉,哀伤,也或许不该如此形容,但,却是就是有这样的力量,使人……

    难过。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似曾相识《鹊桥仙》,似曾相识的渺渺笛声,谢道渊敛眸,低垂着眼,看着自己沾了尘的鞋尖,终于奏笛之人也由远及近,近至眼前,只要他抬头就能看到。

    “眼盲心不盲,心盲眼何用?”

    耳边,响起似叹似嘲似怨,又如自我警示般的诗号,那轻缓,却如同被风沙洗涤过的沙哑嗓音,似乎直能灌进心底,但,那是……与笛音截然不同的,完全,陌生的语气,陌生的……

    声音。

    谢道渊指尖微动,似有犹疑,他抬起头,白发被微风拂动,摇曳不定,遮住了面容,他透过随风而舞的发丝看去,极其浅淡的银灰色瞳孔却是猛然收缩,映入眼帘的,分明,是一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容,在他的记忆里,这张面孔,应该……更为年轻,稚嫩才是。

    裙琚有些旧了,泛白的边缘让人看着有些发冷,只有新橘色的配饰一如既往,温暖的却是旧时的记忆。女子金发黯然,发丝凌乱,似乎是轻嗅到空气中,道者身上所带来的血腥气,感到有些熟悉,面色有些讶然,抬头用闭合的双眼“看向”道者时,却在下一刻,只略微颌首,已然不动声色,开口时声音沧桑,漠然,又不失礼貌,就如同,对待每一个路上遇到的陌生人。

    “借过一下,多谢。”

    “……”

    谢道渊半抬起的手轻轻放下,刻意的,控制着没有发出任何声响,连同衣料摩擦的声音都没有,也没有开口,沉默着,让开,垂眸,看着女子有些老旧的鞋踏过厚厚的沙土……

    也不知那沙子灌进去多少……

    然后,谢道渊就那样站在原地,看着那金发女子手持竹笛,杵着盲仗,越走越远,随后,他沉默了许久才抬手,略微掐算,此后,却是没有直接回琉璃仙境,而是再次赶往了红叶山庄的方向。

    有的人啊……,哪怕差点儿被人一刀削掉脑壳,也学不会安分,纯粹欠治。

    纯粹欠治的兰漪章袤君伤还没好,就趁着天黑,溜出了房间,顺带避开了红叶山庄中那些经过特殊训练个个身具武力一个打十个,来回巡逻的侍女,来到了一方靠近墙壁的花木园林处。

    手按着墙壁,兰漪章袤君又警惕的回头看了看身后,思考了片刻之后,下定了决心。

    他对红叶夫人其实有些偏见,但是红叶夫人待他其实尽心尽力,在她的身上,他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阴霾。

    她的生活也非常简单,明明有那么多人,却也会自己下厨,甚至以明澈良善的心对待山庄内的一花一草,这样一个女人,若是有错,也只能说是生错了时代,生错了环境。

    所以,他决不能让谢道渊找到二哥,不然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不光是为了一心寄托于二哥的红叶,更是为了二哥本身,吾一定,一定要去阻止他!

    如此想着,兰漪章袤君觉得,自己身上的那些伤好像都不再痛了,功体受制都不在意了,仿佛只是瞬间,便已充满了力量。于是,浑身充满了力量的兰漪章袤君,再次看了一眼他往日里只需要轻轻一跃便过的高墙,然后攥紧了拳头,目光坚毅的开始光明正大的……

    翻墙。

    “……”看着吧,倒已经是副青年人的模样了,但,似乎比小时候还要活泼些?

    墙底下,兰漪章袤君为翻墙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墙头上,谢道渊翘着二郎腿摸着下巴,啃着果子看的津津有味。

    待到兰漪章袤君只差那一步就爬上墙头时,他一抬头,就看到一张怎么看,怎么都透着一股贱兮兮气质的笑脸……

    “……你怎会……?”

    谢道渊眼疾手快,伸手一把拉住被吓掉下去的兰漪章袤君,略显无语,“……贫道不想自己竟长的这般吓人,把从来杀人不眨眼的某人吓得差点儿……真是罪过,罪过……”

    连连两声罪过说的兰漪章袤君太阳穴突突直跳,当即自感凶神恶煞的瞪了谢道渊一样,“你若敢说出去我就……”

    “不敢不敢!”他话还没说完,谢道渊就直接认怂,帮他把手按在了悬出一截的房檐上,半点儿没有拉他起来的意思,并且还后退两步,连连摆手,然后继续敲着二郎腿坐在了后面稍微高些的房檐上,低着头继续看他挣扎,脸上分明没有半点儿认真的感觉。

    “……”

    不知道为什么,兰漪章袤君,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无力感,好像自己是个小孩儿,某成年人谢道渊,在哄孩子的即视感。

    Emmmmm,自闭了。

    不过谢道渊这两步连退,衣摆在眼前晃了几晃,也成功让兰漪章袤君发现了自己之前根本没注意到的事情,他回想起多年前初见谢道渊的时候,不说了解,但他对谢道渊,其实也是很熟悉的。他凝重的看了看谢道渊身上那身白衣,扫视过上面某些带血的被划破的地方,还有淡紫色的莲纹,鼻尖轻嗅,除却淡淡的血腥气还有某种若有若无的花香……

    这绝不是谢道渊本人的穿衣风格,那种香气,兰漪章袤君也曾经闻过,也见过。貌似就是天天对着干那个莲花精……于是,他看着谢道渊的目光突然生出了莫名复杂的情绪,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愤怒。

    你怎么穿品如的衣服?

    “你去了哪里?”

    你啊,这是和我敌人混到一起去了吗?

    “一个朋友那里。”

    兰漪章袤君看他说的不咸不淡,徒然又生出一种暴躁的情绪了。如果你和他都能成为朋友,那早早就相遇,又被你抛下的我呢?

    我在你眼里,又算是什么?

    “谁的衣服?”

    啧,……你和他,关系已经好到,能穿一身衣服的地步了吗?

    “自然是朋友的。”谢道渊本来还在啃他手里的果子,嚼的咔擦咔擦的,被兰漪章袤君这话问的一愣,但是还是低头又咬了一口,把果核儿给丢了花园里,然后又像想起什么,向兰漪章袤君求证,“我保证这个能长出果树来,红叶山庄这里……,不罚款吧?”

    “……”

    我也不知道罚不罚,你直接偿命吧……

    “你……,怎会去而复返?”

    “因为吾算到你今天会摔断腿。”

    兰漪章袤君懒得听谢道渊的鬼话,“要摔断腿也是被你吓的,为什么要翻墙进来?”

    谢道渊笑了笑,“门口那位师太同你太像,为人实在过于热情,贫道吃不消啊~”

    “……放屁!”顾不得什么所谓的风度,兰漪章袤君罕见的爆了粗口,“吾不准你去找二哥!”

    “是他主动找的我。”虽然确实是贫道故意引他来出来的。

    “……你们交过手了?”

    “嗯。”谢道渊垂眸,答的似乎有些漫不经心,不知道是从哪又掏出来个果子抛着把玩。

    兰漪章袤君伸出空着的手努力够了够墙檐,没够到,这墙设计的也挺糟心的,如同让人爬上了墙以后想上去还得攀房檐,超出来一截怎么够怎么够不着,他干脆放弃了,就那么暂时晃晃悠悠的挂在那,虽然不太舒服,但好在还撑得住,“你……”

    “小兰,有些话题应该到此为止的。”谢道渊掂了掂手里的果子,“我只想知道,你会怎么做?”

    兰漪章袤君有那么瞬间,转开了视线,不太想看谢道渊的表情,但是却打量着谢道渊脸上的神情,他看着那张毫无波动的面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仿佛只是为了故意刺他,抿唇一字一句道,“我,会替他报仇。”

    报仇……又是这两个字。

    想要报仇的本身,是因为,情吗?邓九五也是因情,他因情迁怒西北十酋,将西北十酋民众一夕屠尽。强夺红叶夫人之人,是错。强抢民女之人,邓九五杀之,按江湖上的说法,是死有余辜。

    可那些百姓,终究是无辜的……

    何况,被屠的,是界海的子民,其他人,谁都可以不管,可是小兰,吾名道渊,吾乃界海少尊。

    无论是怎样的一个身份,都应有其相对应的责任,而吾;

    会背负这个身份的……所有责任,直到……死亡。

    谢道渊手里握着果子,站起身,然后又半蹲下,居高临下的和兰漪章袤君面对面,歪着头看他,还是副略欠打,不怎么正经的模样,“能翻墙,看样子伤势恢复的不错。”

    “……”兰漪章袤君听他这话,心里顿时升起了不好的预感,“谢道渊,吾警告汝!别乱来。”

    “你到底想做什么!?”

    谢道渊没管这毫无威慑力的威胁,直接在兰漪章袤君说完后塞了他一嘴果子,然后,在其愤恨的目光下,抬手,慢动作给他来了一个,极其亲切的——

    脑瓜崩儿。

    “这次直接摔断腿,不会再跑出来了吧?诶,贫道真是温柔体贴。”轻拂衣摆,谢道渊发现,衣服上的流苏被兰漪章袤君情急之下给拽掉了一条儿,也不知道那位还在cosplay等身手办的素贤人看到衣服被自己弄成这么一副德行以后,会不会坑自己一把之类的。

    毕竟确认过眼神,是记仇的人。

    “小兰……”无论现在如何,以后想要如何,都没有保住性命实际,先好好活着吧。以谈无欲和公孙月的交情,若我能与公孙月达成共识,再去寻谈无欲沟通一番,他应会帮公孙月尽力保全你,但保全,总要有个前提……

    若你对正道有威胁,届时,即便谈无欲有心帮忙,这其中,怕是也难以周全。

    这个节骨眼儿上,怎么能让你蹦哒出去继续搞事呢?

    “麦瞪吾,塞个果子是对你好。掉下去一声惨叫,岂不是很丢人?”

    夜里安静的红叶山庄,被突如其来的响动搅的嘈杂起来,灯火通明之中,白衣道者负手离开,只有兰漪章袤君手里握着一条扯下的白缎咬牙切齿。

    “日后……若是想要报仇,谢道渊随时恭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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