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了智的黄泉赎夜姬不知道什么叫做手下留情,钢铁直男不知道什么叫做怜香惜玉,于是这场出发点本来就是为了使黄泉赎夜姬清醒的战斗,在黄泉赎夜姬被甩了两巴掌,道长被挠了个鲜血淋漓之后得以告终。
“黄泉赎夜姬。”
道者张了张口,似乎本想说什么又给吞了回去,出口便只剩下那三个字,“……谢道渊。”
而后两个人异口同声道,“抱歉。”
黄泉赎夜姬是个向来不嫌仇人多的性子,这人救了她两次,她将人袖子都给挠烂了,脸上也整了一道血痕,算得上是恩将仇报了,于是报出名字也不是为了自我介绍。
不过一句潜台词,找麻烦别记错了人。
倒是没想到对方给当成了交换姓名,江湖人士互通姓名,便也算得上是交情了。
黄泉赎夜姬只觉得对方扇那两巴掌倒是真没留手,不光疼得一匹,脸还肿的一边儿大,另一边儿更大了,但是人家袖子碎了胳膊血呼啦叽的都还没喊疼呢,自己也不能这么矫情,她心理如此自我建设,完全忽略了男女有别这个问题,两人一时之间气氛倒还算得上和谐。
他们这边儿一和谐,章袤心里倒是有点儿不舒服了,怎么我问的时候你就直接应付过去了,名字也不肯说,我阿姊这还没问呢你就直接说了?
这么主动。
见色忘友……
不对,是见色起意。
而后,被见色起意的黄泉赎夜姬全然忽略了章袤的反对,主动提起要给见色起意的谢道渊包扎伤口,只是脸上那一道终归有些麻烦,他们都没带绷带纱布,胳膊上的还是撕布条包的。至于脸上……要处理吧总不能往脸上缠布条,把人弄的和木乃伊似的也不美观,不处理吧,本来好好一人,万一给人整破相了,那多过意不去……
如此想着,黄泉赎夜姬后悔的情绪就如悲伤逆流成河,完全压不住了,坐在白衣道者旁边,摸着谢道渊脸上的伤,一张明艳秀美的面容上满是愧疚,“可惜了这一张如花似玉的小脸儿……”
一旁啃着野果的章袤听的一个激灵,咬碎了果核。
“……”谢道渊倒是被她说的一愣,“姑娘幼时可曾上过学堂?”
“并无,不过这些年行走江湖,四书五经,名诗典籍倒也都是读过的。”
哦,那就是有意调戏了。
“那是形容女子的,况且,以后姑娘若是有了意中人,他也不会希望……姑娘对别人说这些话的。”
“早呢,人一旦开始漂泊,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就没想过能落脚。”女子年轻的面容尚且带着少女的稚嫩,眼神却没有半点儿懵懂天真,是与章袤截然相反的感觉,“况且,就算以后真的会……我也总不至于找个成天管着我的。”
“我若是要找,首先得找个长的好看的,还得能赚钱养家,也能貌美如花的。”
“姑娘的标准还真是……与众不同。”那一瞬苍白的眼底浮现出千丝万缕的线,铺展看不到尽头,有的断,有的连,道者微敛了眸光,“想必,姑娘定会得偿所愿的。”
“承道长吉言。”
那线落在蓝衣的少年身上,他身上的线极少,铺展开几方,大多数都与红衣女子相缠,只有几缕走向未知的方向……
而后,在浅色的眼眸中,尽数齐齐断了个干净。
与一人缘尽,便只断一人,何故如此……?
人死则缘灭。
他看向蓝衣的少年,眼神复杂,那少年却察觉到他直白的目光,回头瞪了他一眼,便继续去啃果子了。
果子到底不禁饿。
他们是时候离开这座破庙了。
有时牵一发而动全身,他与这对兄妹相遇,本是缘,却也绝了他的路。
近来某杀手组织的任务名单里又多了一人——
谢道渊。
可杀手之中,却无人敢对他动手。
所以,之后几日,即便有了谢道渊,他们也不见得多轻松,因为谢道渊也不曾动手。
“你不杀生?”
“不杀生的是佛。”此时的谢道渊还不知苦境的佛门中人都是怎样的,如是说道,“我不动手,因为这不是我的业果。”
“是我的。”黄泉赎夜姬结果了最后一名杀手,没有去探究黑布下那些面容。
她面上有种长时间厮杀后的茫然和麻木,显露出一种令人心惊的冰冷。
谢道渊问,“累吗?”
“……不累。”
章袤有些好奇于他们之间的对话,却见谢道渊又问出了匪夷所思的问题,“你是谁?”
“我……”黄泉赎夜姬被他的问的有些茫然,她总觉得自己脑子里空空的,好像忘却了什么,却又毫无违和感。她疑惑的看着眼前的白衣道者,以一种全然陌生的目光,带着某种欲饮其血的渴望,“我不知道……”
章袤闻言心里一惊,便伸手拉住她的袖子,“阿姊?”
那极尽熟悉的人茫然的转过头,眼里漫着血色,红唇轻启,“你是……谁?”
“阿姊你……”
谢道渊适时敲晕了黄泉赎夜姬,任失去意识的女子靠在自己身上,抬起手,阻止了章袤即将问出口的所有疑惑。
“嘘——”白衣道者以食指放在唇前,神情不明。
章袤睁着眼不退不让,与他对视,妄图从他眼中看出些什么来,却只看到一场雪,寂然无声的将所有生气都掩埋。
冷的连血液都仿佛瞬间凝固……
黄泉赎夜姬再次醒来时,那场雨已经停了很久,她躺在空旷却干燥的房间里,坐起身,就能透过低矮的窗户看到外面沐浴在阳光之下的大片繁花。
空气中透着一种不真实的静谧祥和。
如果这是梦境,真让人舍不得醒来……
可她总是要醒的,她在滚滚黑烟钻入窗户前推开了门,门前不远处是糊的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章袤,还有离得老远明显在看戏的谢道渊,黄泉赎夜姬刚张了张口,就猝不及防呛进一口黑烟。
“咳咳……”她一瞬间差点儿呛出眼泪,“章袤,你在做什么?”
“烤肉。”一旁的白衣道者周身似有一个真气形成的护盾,全然隔绝了黑烟的入侵,“他拔了这里所有的杂草,只留了花。”
“咳……然后呢?”
“他觉得杂草扔了实属浪费,所以决定用杂草生火,给你个惊喜。”
“哦……”面对一脸希意的捧着一块儿黑色焦炭体东西的章袤,黄泉赎夜姬也舍不得说什么重话,“……是挺惊喜的。”
演戏演到底,为了捧场,黄泉赎夜姬还是接过来咬了一口,然后就直挺挺的倒了。
“怎么不去毛,那东西的毛有毒。”
“君子远庖厨,我以前在家里的时候……没做过饭,阿姊不会有事儿吧?”
“……难说。”
后来据谢道渊说,她又昏迷了三天。
但是,好歹他们有了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地方也还算隐蔽,不至于再无归处,一天天的到处跑。
这本是一处被原主人抛弃的废旧居所,房子已经要垮了,周围杂草丛生。
于是谢道渊干脆一剑把房子劈了,带着章袤去附近山上劫持了一土匪头子,逼着人出资出人力在这重新建了一栋二层小楼。
有压迫就有反抗,建房子前一天当晚,召齐了全寨子人的土匪头子顿时信心大增,就没那么听话了,想他当土匪以来什么时候这么憋屈过,本来一掌握一山生杀大权的老大哥,竟然被人当小鸡仔一样直接从山上给提下来一通硬核“商量”。
这不行啊,越想越咽不下这口气,他一拍大腿,直喊这牛鼻子欺人太甚,就准备组织大家奋起反击了。
但是事实证明,他们还是太天真了,谢道渊全然不是靠组队就能刷过的Boss。
很快,章袤就见到一帮平日里为非作歹,天不怕地不怕的土匪们意图单刷谢道渊却反被其抡的跪在地上哭着直喊爸爸再爱我一次。
等到他们建房子的时候,谢道渊就握着剑往边儿一坐,一帮土匪效率简直快的令人膛目结舌。
这可真是太惨了……
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掉,简直敢怒不敢言……
章袤发现自己竟然无可抑制的对一群土匪产生了同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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