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婴”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魏婴停止了吹奏,缓缓放下陈情,慢慢转过身来……
眼前这个人还是一样,身姿挺拔,眉目清冷俊秀有种凛凛不可犯的气质,而他身穿的这一身蓝色云游服饰更给了魏婴一种难以言说的熟悉感。他渐渐绽放出了笑容,这笑容中夹杂着感动、喜悦和一种莫名的情感,也许是因为这次的相遇两人又可以呆一段时间了。
分别的三个月里,一开始魏婴本想着偷偷回一趟云梦,去祠堂拜祭一下他的师姐、江叔叔还有虞夫人,他有好多的话想要说给他们听。
自金光瑶死后,蓝忘机继任仙督,魏婴的名声风评有了180度的大转变,不光是以前做过的没做过的“坏事”全都归结到了金光瑶、金光善那一波人的身上,民间更是为他弃剑道修鬼道编出了各种各样的理由,像什么早知道温氏傀儡只能用鬼道制服才舍身取义还有什么独自血战温氏上百傀儡数日顿悟出鬼道,还有什么被温氏的人抓住严刑拷打逃脱后深入其内部探听到傀儡的弱点便冒天下之大不韪修了此道并用自己的聪明才智将一个邪功改为鬼道,反正每种说法都把他描述成一个旷世奇才、舍身取义之士。他自己听了也是由可笑又可叹,而永远站在摇旗呐喊最前线的姚宗主现在竟成了他的头号支持者,不仅将风邪盘、招阴旗作为门人必学的法器,还经常谈起自己跟夷陵老祖魏无羡的恩怨往事,把自己说得像很赏识他的前辈,说自己当年指责他内心其实也有所不愿,但对自己摇旗呐喊的往事都以兰陵金氏做挡箭牌,再以一句“糊涂啊!”代过,旁人再附和一句“身不由己”。
果然,人言可畏,有些人便极具见风使舵推波助澜的能力,你站在他对立面时,他可以是最坏事的搅屎棍,但只要你跟他利益相投,他便可自行将往事忘的一干二净在你面前也跟没事儿人一样,旁人点出来也只是“见笑见笑,莫怪莫怪”,甚至还能成为你的头号支持者迅速为你塑造好名声。
对这些,魏婴倒也是见怪不怪了,只是可能前期影响太严重,民间对他的长相倒依然没有很好的认识,冒充鬼道修习者的神棍大街上卖的夷陵老祖驱魔像还是一副龇牙咧嘴钟馗像,所以大家对夷陵老祖都只是崇拜却未见真容。为这事,魏婴在大街上和小贩吵过好几次,周围人听说在讨论夷陵老祖都围上来,有些花痴女子就会说“老板,你这画的确实丑了些,但像魏无羡这样的旷世奇才只要长相一般就足够了”,但魏婴听到更多的评论是“想是被含光君看上的人容貌应该也不会太差,但一个人这么有才要是再长得很好上天就太不公了”。每次魏婴听得都是气不打一出来啊,每次他都想说“本少爷我就是才貌双全怎么了,不服啊”,但这阵仗他要是暴露了身份估计得被狂热的崇拜者扒得皮都不剩,而且这些评论中总有那么两三个字触动到他,所以每次到这份儿上他也就是递上一张自己做的夷陵老祖像给小贩然后溜之大吉。
话说这也许是件好事,让他一路进入云梦境内到潜入莲花坞都十分顺利,要知道当年江澄可是满世界抓和魏无羡有关的一切人等,更之前假意让魏无羡脱离云梦江氏,为了做的像更实在云梦境内贴满了魏无羡的头像,警醒百姓实则是便于自己人尽早发现便于保护。
从云深不知处离开,魏婴就这样牵着他的小毛驴晃晃荡荡到第七日晚上,趁着云梦采摘莲蓬最繁忙,莲花坞的大批守卫都外出帮助农忙时,他翻墙溜了进去,并成功进入了江氏祠堂。虽说整洁,但祠堂里像是许久未有人来跪拜了,魏婴跪下时觉得蒲团都有些干硬,嘴上还不免责怪着念叨几句“这个江澄,太不像话了,就这么忙,祠堂都不来跪拜”,然后又迅速转变为一种怀念感伤的表情看向江厌离、江枫眠和虞紫鸢的排位,深深地磕了三个头,“师姐、江叔叔、虞夫人,我回来了,我又来打搅你们了”。
魏婴正说着自己遇到金凌,说他长得很好,还叫到了好朋友,说自己心中的愧疚,想到伤心处,不免低头沉吟落泪。
“什么人!”
魏婴惊得一下坐了起来,迅速回头看了一眼,是云梦江氏子弟,便拔腿就要跑,奈何这祠堂里只有大门一直敞开,墙上自由镂空花纹没有窗户,除了正门再无出处,他心中一阵算计,捏紧了拳准备回头甩一个符咒打晕了这守卫赶紧溜走,只是闹出这动静之后他又得离开莲花坞离开云梦了。正想着,突然那名云梦江氏子弟用一种异常惊喜的口吻试探着问道“你是,大师兄吗?”
“啊啊……啊……”
“大师兄,果然是你,我是三师弟啊!”
魏婴许久不回莲花坞了,这些年他这些活过血洗活过不夜天的师弟还剩下谁,还有谁记得他,他都不知道,也不敢想,过了这么多年就算活着面貌也是大改了吧。盯着眼前这个人看了一阵他终于是有了映像,但也不免尴尬的随口应了几声。
“大师兄,我好想你啊!”说着便要上来抱魏无羡,魏婴也是没料到就被熊抱住,惊得睁大着眼,然后慢慢把三师弟尴尬的推开……
“那个……江澄……我……”他看看脚下又看看门外,支支吾吾的说着……
“哦,二师兄啊,他去金鳞台找金小公子了”(此时之后再议)
想是这三师弟也看出了魏婴担忧之事
“二师兄留我和五师弟和新近的一批门生照看,带着四师弟和其他人离开的……”
“哦……”当年温晁带人血洗莲花坞,最小的六师弟被一剑穿心,后来看到他的尸体魏婴痛心不已,不过好在其余几个师弟都在,这些年魏婴不敢回莲花坞,一则因为江澄因为有愧还有就是担心当年在不夜天他被人陷害鬼道失控时有没有杀害自己的其他师兄弟……
魏婴刚被带回云梦,江枫眠还未曾收徒,几年后,他才和江澄一同拜师习武,因为魏婴年长,所以自然而然成了大师兄,为这事儿,江澄闹了好久的别扭。直到一年后,江枫眠才又带回来一个与魏婴一般大的小男孩,他也是个孤儿,自出生就被父母放在木盆中顺流而下,幸而被一位老妇人淘洗衣物时捡到,收养长大,可一年前老妇人去世,他便无依无靠了,过着和魏婴一样东躲西藏,与犬兽夺食的日子。因为老妇人也不识字,只叫他“崽崽”,所以他也一直没有名字,后来也是江枫眠为他取名江澈,字浸月,配剑川泽。江澈并未像魏婴那样熟络后便毫不拘束,他生性温良醇厚倒有些像蓝氏子弟,只是偶尔随着魏婴闹一闹,然后乖乖挨罚,下一次又被大师兄软磨硬泡再去闹一闹。江澈刚来最不开心的是江澄,又一个比他大的,他一下从二师弟变成三师弟了,待江厌离告诉了他收徒的规则,后来的都是师弟,他才放下了心。第二日听江澈毕恭毕敬叫他二师兄他也终是像一个兄长一样得意的笑了。此后,江澄魏婴对江澈都极好,而江澈也是一如既往的温润醇厚,所以连江澄有时都把他当“弟弟”看待,江澄当家主后,也只有江澈可以一直叫他“二师兄”而不必改口家主,其实他本来想改,但他自己说着别扭,江澄听得也别扭,就算了。后来的四师弟、五师弟均是江枫眠夜猎途中带回的引邪祟失去双亲孤苦无依的孩子,他们原先都有姓名,江枫眠也就并为让他们改随江姓。
“大师兄,你难得回来,要不就住几日吧,你的房间我们每日都打扫的,四师弟也非常想见你!”
魏婴正在想着江澈上一句话,谁知江澈见他沉默又来了这么一句。
“啊……啊……”虽说之前在观音庙,江澄破天荒的跟他道了歉,他觉得这样他俩的关系也算缓和了,而且千疮百孔、金子轩、不夜天似乎也不能全怪他……但他每次这样想想都会抽自己一嘴巴“想什么呢,就算不是你也是因为你啊”,所以他还是不敢太过得寸进尺,今日江澄不在就已经算好事了,就算是被轰出去他都能接受,怎么敢奢望……
“五师弟,快来啊,大师兄回来了!”
不久,一个比江澈身高稍矮一些,穿着深蓝色江氏教服的人风风火火的往江氏祠堂冲来,后面还跟着一大帮穿着淡蓝色教服的新门生。也许是这祠堂门槛确实高,进门时一个飞跃却绊到脚尖,险些摔倒。
江澈看看魏无羡微笑着摇摇头“还是老样子,风风火火的。”
魏无羡看着这个慌慌张张整理自己衣服的五师弟,感到一丝欣喜……“是啊,还是老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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