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礼毕,众人三五成群自兰室离开。姚宗玺、张百陌、韩高平一路,云氏兄妹与苏青萤一路,原本他们也叫了虞宣棠一道在云深不知处转转熟悉熟悉,但虞宣棠不喜与人成群结队,谢绝了。
金凌也不屑与他人为伍……或者说其实因为他继承了江澄那种傲娇的性格,不会主动与旁人亲近。倒是思追见他一个人,便与景怡赶上去,道“金宗主,你初来云深不知处,要不我们带你走走吧。”
金凌却故作嫌恶道“谁要你们带,我自己会走!”
一旁景仪也发了话“我说大小姐,思追好意来带你,你还这态度,云深不知处禁止随意走动,你要是走到什么禁地被先生罚抄家规,我们可不管。”
金凌一个白眼,傲娇道“谁要你们管,你们云深不知处怎么那么多规矩,什么都禁,听得我头都炸了。”
思追见他们争吵只是浅笑,而景仪脸上表情分明一副“以后还有你受的。”
突然,欧阳子真从后面勾住金凌和景仪二人的肩膀,“你们吵什么呢?思追景仪我也是初来云深不知处,你们也带带我呗。”
“子真兄!”景怡喜道。
“好啊,我们一道走吧。”思追道。
“谁要跟你们一起走!”金凌嘟哝。
“好啦,快走吧,赶紧先看看这里还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今天早上拜礼把我腰都要坐断了!”欧阳子真推着金凌一道往前走。
“对了,景仪,方才听你们说云深不知处有很多禁地,都在哪里啊?”
“比如藏书阁,还有后山,不过现在后山也只是禁一小块地方,以前我和思追还偷偷溜进去过,也没发现有什么可禁的。”
“哼,这算什么禁地啊!”
“你……”
“好啦,改日我们一同去后山玩玩儿呗。”
“好啊。”
一群少年渐行渐远……
魏婴与蓝湛一同在廊上缓步前行,小辈们的一言一行尽收眼底。当然魏婴只关注的还是金凌,见他能有少年好友,无比欣慰。
“蓝湛你看,想当年听学时我们也是一样三五成群结伴而行的!”
蓝湛轻轻转头看了一眼魏婴道“没有。”
“啊……是是是,你蓝二公子皎皎君子不会与我们为伍,那时候都是我死皮赖脸缠着你的!”
“不过啊,你们家思追是真好,要不是有他,金凌那个臭小子哪儿能交到这么多好朋友。”
蓝湛在一旁神色温和,看着魏婴,悠悠说道“他也是你的家人。”
魏婴愣了一下,笑道“啊哈哈哈,是啊,那也是多亏了我小时候教的好,他现在才如此温厚啊!”魏婴倒也毫不客气,顺着蓝湛的话便洋洋自得起来。
一会儿他又不正经起来,对着蓝湛怪笑道“不过啊,含光君,你还真是受欢迎呢!方才拜礼之时,我见那云滨清一直在偷偷看你,还有苏青萤你把人家撩得脸都红透了。蓝湛,你以前叫我不要随便撩拨别人,自己现在不也是一把好手吗?不过蓝湛,你现在也确实老大不小了,可得抓点紧了要不然你叔父要着急了……”
蓝湛并不理会魏婴的打趣,神情微微严肃看了他一眼,便早已迈步向前走去。
魏婴在后面快步跟上“哎哎哎,别走那么快吗?这次你怎么都不说无聊啦。”
蓝湛满脸写着无聊却就是不对魏婴言语,魏婴见状也是觉得无趣。
“希望他们能一直如此吧……”一会儿,魏婴突然缓缓道。
“会的。”蓝湛应声。
…………
次日,蓝氏听学正式开始,各家门生三五成群进入兰室坐落等候。
此次听学,课程有三上午由蓝启仁讲授礼法,下午则分别由蓝湛魏婴讲授除祟及鬼道法器。
说是讲授礼法,其实就是蓝氏家规的精讲课程。此次听学意义非凡,而蓝启仁现在还要代理宗主事务,委实忙不过来,才答应了蓝湛回来为他分担,但他还是保留了讲授礼法之责,将除祟交给了蓝湛,至于魏婴他根本想都没想过,只是蓝湛与其商议,他思考良久才勉强答应的。
对蓝氏家规的执念,怕是没有任何人比得上蓝启仁。他不紧不慢不疾不徐,将蓝氏四千五百多条家规分门别类,时而串联时而单独逐条讲授,讲授之细致包括每条家规由来、用意,咬文嚼字之甚着实令人称奇。堂下坐着的小辈,刚开始都是坐姿端正一丝不苟地听着,而后被蓝启仁如诵经一般百转千回的声音绕的云里雾里。再然后,除了思追景仪这般蓝氏子弟,连严肃果敢的虞宣棠还有举止端正的云空明都忍不住打了打瞌睡,云滨清及苏青萤也不时提起衣袖捂住嘴悄悄打两个哈欠,欧阳子真和金凌也是睡一阵醒一阵,姚宗玺那几个更是一个没撑住将头磕到了课桌上,其余学生才突然被惊一下,醒一醒神。
开始,蓝启仁还拿着戒尺四下转转,遇上打瞌睡的学生便在他们背上拍打一下,以正其言行。而后效果也越来越弱,蓝启仁也是顾东不顾西,提醒完这边,那边便又倒一个。
蓝启仁见状,便也停止了讲习家规,坐回堂上道“诸位此次都是初来蓝氏听学,有些世家此前也未曾参与过听学之事,故而我对诸位的家学素养皆不了解。既然如此,我便来考考你们。”
堂下众小辈闻言立马抖擞了精神,重新端坐,心中自然紧张,怕答不上问题在众仙家面前失了脸面。而其中,尤以苏青萤头低的最低。
蓝启仁见苏青萤低着头,便首先叫了她回答问题“苏青萤。”
苏青萤立马起身,仍是低着头,双手紧攥着衣摆“弟子在。”
“我问你,除祟宗旨如何。”
……苏青萤焦急不语,答不上来。
等了片刻,蓝启仁见苏青萤答不上来便又问道“何为精怪?”
……苏青萤依旧答不上来,脸越来越红。
其实苏青萤哪里懂什么仙门之事,她当上苏家家主也不过这个月的事,之后也并无什么人给她讲仙门之道,此前在家里她只是读书写字习习音律而已。
“轻门派而开氏族第一人是谁?”
这个问题她记得以前苏涉与她提过,只是现在也记不大清楚了。
“温……温……”苏青萤喃喃道,却怎么也说不出是谁。
一旁的云滨清小声提醒“温卯。”她才勉强答了出来。
蓝启仁叹一口气,道“你坐下吧。”
苏青萤连忙坐下,脸颊已是通红。而先前因为魏婴蓝湛而对苏青萤有所好奇的姚宗玺等人,此刻见她这些简单问题都答不上来,又转变回鄙夷态度。
而后蓝启仁又相继问了云空明与韩高平,云空明对答如流,蓝启仁频频点头,韩高平虽有所不及但大多也能答上来。
此后蓝启仁又相继问了其他门生一些问题,小辈们表现也都相差不大。至于思追景仪等蓝氏门生,蓝启仁则没有过问。
下午,蓝湛前来讲除祟之事。刚一步入蓝氏,一众门生便起身相迎,齐声道“参见仙督。”
蓝湛微微颔首,轻声道“不必。”径自向堂前走去。雅正脱俗,惹得一众小辈崇拜赞叹。
只是第一日听学,蓝湛也不讲授什么,想是也要探查一下这些小辈功底如何。
便道“打开书本第二百七十页,仔细阅读,将答案写于纸上,一个时辰后上交,若是写好也可提前上交。”
这除祟之书乃是蓝湛为此次听学特意编撰的,只是今日才印刷完毕放在每个听学门生的书案上。全书共三百页,分三篇,道、法、择,由浅入深理论与实际相结合,将除祟的宗旨理法如何抉择讲得细致精妙。
二百七十页乃是择篇的第五个案例,讲的是一无头女尸,此女生前因相公不忠与外边女子联手将她毒死,事后为防止她化为妖邪作祟便将其头颅砍下,埋在一颗百年灵木之下。女子怨气聚集不散,最后化为邪祟,而灵木也受到怨气浸袭,变为妖物,还异化了一方草木此,侵扰一方百姓……
堂下小辈见此问题皆是抓耳挠腮,不知道该从何下手,连思追景仪也都面露难色,一个时辰,众小辈皆是埋头书写,不时抬头抓挠,面露难色。有时也东张西望,看看他人的状态再看看蓝湛。蓝湛只是自顾在堂上伏案书写也不看他们,但没有一个人敢交头接耳。毕竟在仙督面前,考试是大,失节更大啊!
一个时辰后,蓝湛提醒时间已到,众人才极不情愿交上了自己写的答案。虽是脸色各异,却也都是面带愁容。
蓝湛收拾好上交的答卷便径自离开,众人起身道“恭送仙督”,不在话下。
蓝湛离开后,众门生自然是交头接耳、讨论不断。有的说“这题目,也真是只有含光君想得出来,太难为人了……”
“我实在没办法,就把除祟套路往上誊抄了一遍……”
“完了完了这下要丢人了……”
还有的则是死命地翻书,希望能在书中找到答案,但一无所获。
当然,大多数人都围了思追和景仪身边。
“思追兄,这题你是何解?”云空明问道。
思追也只是苦笑摇头,“以我所学也是不知,只能答得勉勉强强……”
“啊,连思追都不知道怎么答,那真是完了……”一旁景仪也在哀嚎。
金凌却坐在座位上看着他们,只觉得他们没出息,至于他自己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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