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二
春末的御苑芙蓉帐暖。
南若觉得自己此生所有羞耻的时刻都发生在了这三天, 没有最耻只有更耻。
人的底线一旦突破某个界限,下落之快叫人咋舌, 何况跟太子的变态比起来, 他摆点姿势说点乱七八糟的话都不算什么,反正该享受的他一样也没落下就是了。
难得这天放过他让他好好睡了个午觉,醒来看到太子正给他剪指甲, 还是脚指甲, 恍了恍神, 静静看着没有吭声, 心口一片熨帖滚烫。
这正是他愿意顺从跟着胡闹的原因,夏侯治变着法折腾他不是纯粹泄欲, 他做的这些不含丝毫折辱, 而且脏也是脏他自己, 从不会为难他做什么,每次也都是伺候着他舒坦才顾自己。
一个人对自己感情如何是能感觉出来的。
太子在用他的方式破除两人身份上的差距,抹去他心中的顾虑, 他将最羞耻最丑陋的样子展露给他, 甚至以更加卑微的姿态告诉他,你才是主导我的主子。
南若几乎可以想象, 如果他愿意, 借着太子的病耐心花费几年,可以完全将这个人掌控。
不过念头只是一闪而逝, 他不会这么做。
他喜欢这个人, 喜欢他的温柔体贴, 喜欢他坚定不犹豫的偏爱,包括那些温水煮青蛙的小算计,甚至按着他冲撞时的毫不留情。
他唇间溢出轻叹,太子的目的达到了,他确实用身体留住了他,这样酣畅淋漓的契合,他再也接受不了其他人。
瞧着太子放下剪子,南若立刻将脚缩回了被子里,喜欢归喜欢,但他受不了这变态一根根啃完又来亲他的脸,还洁癖呢,一点都不讲究。
太子就有点遗憾的收回目光,又给他剪起了手指甲。
两人用给永昭帝祈福抄经为由在御苑厮混了整整五天,除了要紧事叫递上来批阅一下,几乎就没走出殿里。
南若爬出床沿喝了一大口水,道“菩萨要是知道我们拿他作借口干这种事,指不定想着怎么惩罚我们。”
太子拦腰将人摁回怀里,轻笑“你忘了,还有欢喜佛”
两人就欢喜佛这个话题认真“研究”了一个下午。
南若背靠他,看着对面镜子里相拥而坐的人影,由衷觉得太子如果去跳电臀舞一定能得冠军。
转眼斋戒结束,两人不得不分开,以他们眼下的情形,能抽出这五天已经是极限了。
南若面上不舍,扭头松了口气,再折腾下去他快散架了。
然而忙工作归工作,半夜太子爬床一点都不含糊,也就开始几天让他歇了歇,之后软磨硬泡让爬床成了真,好在还知道一墙之隔是永昭帝,稍稍收敛了些。
南若有时上朝瞧着他高高在上受众臣膜拜的样子,想到夜里跪在自己腿间伏低做小,胸口鼓噪,血液翻涌着刺激。
男人就是这么没有节操的生物。
转眼到了六月,永昭帝依旧躺着养病,他的腿伤被动反反复复,肉眼可见是不会好了,丹药的瘾倒是戒了些,比起身体上,受折磨的是精神上,被圈在屋子里不能动弹,不再是从前发号施令一言九鼎,还要忧心性命,这样的落差心情能好才怪。
尤其郑繁还每天乐颠颠来看他笑话,什么戳心窝说什么,永昭帝开始还忍着试图打感情牌拉拢,发现不起效后,也不客气戳了回去,两人生动展示了什么叫有情人终成怨侣。
南若每天听着小太监的学舌,补全了两人之间曾经发生的种种,不管郑繁是不是有意叫他们知晓,听着这番物是人非,还是叫他心头唏嘘。
太子就没这么多感慨,只身体力行反驳他和永昭帝的不同,从各个角度给南若证明渣男的儿子不一定是渣男。
不过随着时间推移,永昭帝也慢慢琢磨出太子的意图来,精神头肉眼可见好了起来,郑繁的挤兑倒成了一种激励。
这恰是太子想要的,让他看到希望觉得还能翻盘吊着他不让他死,继续充当吉祥物背景板。
而经过这几个月的磨合,太子和南若已经对朝堂了解透彻,朝臣们的配合度越来越高,大都习惯了两人对立的执政模式。
尤其太子雷厉风行,恩科取中的二十名举子,除了被南若要走的八个,剩下十二个全部外放,兑现了他说的公考通过就给官的承诺,叫一些被迫无奈窝在各部门混日子的进士们看到了希望,开始琢磨起公考来。
虽一次外放这么多,但都是最低品的县官,朝中并没有过多反弹,宫变牵连的不止是岳州,上层的变动也牵连到下层,各地都空出了不少位子,南若这个反对头子也没吱声,最重要两人正你来我往“斗”的火热,官员们自顾不暇。
今天太子方某个官员被弹劾强占良田,明天另一方就有人被爆行贿,刚刚平静下来朝堂又起了波澜,不少人将蠢蠢欲动的心放了回去。
南若和太子有意为之,用打擂的方式将各自门下的毒瘤踢了出去,尤其太子门下有许多投机者,如今太子得势便一个个抖了起来,太子不方便清理,毕竟对方给了他助力,他若扭头就将人处置岂不寒了其他人的心,而南若出手就不同,只能怪他们自己不争气被抓住了把柄。
南若这边也一样。
两人还得假意维护一番,也不一定非得置人于死地,将位子腾出来就成,被收拾的还得心里存着感激。
何况太子这边出手第一个收拾的就是自己亲舅舅,南若这才发现太子有个和他亲妈一样的毛病记仇。
当年他刚投诚说了傅向詹暗恋郑繁的事,太子当场就吐了,但后来却像不知道似的,逢年过节该叫舅舅还是叫,平日见舅甥两相处和乐融融,还以为是揭过了,没想到原来一直在心里记着呢。
傅向詹才能平平,不然永昭帝也不会跳过他将傅卓高高抬起,又是给赐婚又是给赐爵,他倒是没直接作恶,可旁人拿捏着他耳根软好面子这点,间接通过他做了不少天怒人怨的事。
放在从前轻轻拿起放下就过了,可太子记着仇,加上正好需要有个典型出来祭天,傅国舅就倒霉了,身上的官职被撸了个干净不说,还得每天一份检讨当众上交,里子面子全无。
南若就想起了当初被太子小作文支配的恐惧,晚上太子来爬床时不免感叹了两句。
太子正拧了帕子给他擦汗,进入夏季夜里再凉也热,冰和风扇不敢多用,他们胡闹起来没遮没掩的,容易着凉生病,于是只能忍着一身身出汗,他觉得也是种意趣,可若哥儿总嫌脏,明明睡前才洗过
“我那时心想你怎么小小年纪跟班主任似的”南若调侃。
“小”太子挑眉,他如今已经知道了许多现代的事,还抽空看了郑繁默写出来的教材,和南若交流起来基本没障碍。
南若不用扭头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立刻翻身平躺,没好气道“你就不能想点正经事吗。”一到晚上脑子里净是废料,余光一瞅,身体先有记忆性的颤了下,双手合十告饶,“明天还有一堆事等着呢,叫我歇歇吧。”
小时候老人总打趣说你忙能有总理忙,他那时还不服气,现在真担上了担子,才知道是真的忙,忙得每天到了晚上只想赶快躺下,都不知道太子从哪来的那么多精力。
太子凑过来亲他“你躺着不用你动”
被动也是动
南若气得揪了揪他的头发“你不怕铁杵磨成针,我还怕合不上呢”
他已经被带偏跟着粗俗起来。
太子就笑,在他耳畔亲昵低语“不会,我们若哥儿天赋异禀厉害着呢”
南若就捂住了他的嘴,快闭嘴吧。
难道还能怪自己身体恢复能力太好不成。
六月中派去岳州的人也陆续回来,邵怀亭和金龙这一趟出去显然涨了不少见识,南若先将两人晾了几日才将人召来,一番推心置腹后,一个派去了江南,一个派去了庆渝。
前者是已经成型的经济中心,后者则即将建起的未来贸易区,必须得将自己的人放过去,尤其江南只一个戴二七根本不够,官方和民间得一并来,銮仪卫做这种活最适合不过。
当然太子也派了人,双方便形成了监督。
同样长见识的还有老三和老五,两人明显亲自跟船出海玩了,一个赛一个黑,倒是精神奕奕,眉飞色舞跟南若描述这一趟的旅程。
南若便跟渣爹商量着,叫南宫家带头帮忙出钱建设庆渝港,南宫家是大燕商户的领头羊,又有南若这个掌权的儿子,他出面,下面各个豪商便能放心掏钱。
当然,也不是白拿他们的钱,等海港建好,按照投资比例叫他们参与海贸。
南宫云林做这种事手到擒来,很快就筹募完成,有钱的给钱,有人的出人,他还亲自跑了一趟庆渝,作为商会代表跟王博协商。
不过等港口建好怎么也得年底,真正达到他们想要的繁华需得几年十几年逐步积累。
除此外草原也传来了消息,新朝王派了使臣亲自前来,想来摸摸看新任掌权者对互市是个什么态度,朝国如今已经离不开互市,若关闭,他们连日常用品都成问题,享受过好日子,没人想回到过去。
也同时带来了宝寿公主的信件,态度很明确,愿继续两国和平。
南若和太子不管她心里实际怎么想,既然她表了态,那就继续保持原样,不过扭头还是给北宁调拨了一批军款,让北宁侯继续扩大马场,训练骑兵。
夏祭还没结束,夏侯淳妻子林氏和长乐接连生产,一个男孩一个女孩。
夏侯淳乐得合不拢嘴,抱着儿子恨不能跟全世界炫耀,还乐颠乐颠来跟太子求赐名。
长乐这边就低调了许多,不提郑繁,建昌侯帮衡王传递消息证据确凿,看在长乐和安乐的份上免除夷族,只建昌侯和驸马两个主谋一起斩首,其他人全部发配流放。
因长乐身怀有孕,一直到她生产前都瞒着她,安乐则进宫来恳求让她去送一程,太子允了,之后再没怎么关注,如今事情走上正轨,两人忙得不可开交,根本无心关注这些琐碎杂事,包括生生不息里头复杂的纠葛,只叫人去查就放到了一边,若是刚穿来那年,他肯定会时时关注进展,必要将每个环节都查的清清楚楚,跟每个参与的人都追究责任。
可如今已经没了那个心情,他手里是牵扯万千百姓的政事,一桩桩一件件牵连着不知多少人的命运,哪里有时间在这些内宅纠葛上打转。
直接下毒的陌氏兄妹已死,间接的那几个查出来大都过得不怎么好,否则也不会这么多年都放不下怨恨掺和一手,这就够了。
两个年轻的掌权者正对着亲手做出来的地球仪畅想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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