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一一五、崩逝

小说:穿成男配长子 作者:迎阳
    一一五

    荣王和长乐离开的第六年, 西回起兵出其不意攻打大燕, 常胜军奋起反击,大胜,大将军尉迟烨重伤不治身亡,长子袭爵, 继续驻守边疆。

    第八年,永昭帝病危,几度陷入昏迷。

    “你去睡吧,我守着就行。”太子取下披风给南若披上。

    “就在隔壁,两步路而已。”南若咕哝,怕永昭帝有个好歹,这段时间他们搬来了紫宸殿住。

    再说他又不会生病。

    “会冷。”太子坚持给他披上,后面兜帽也戴起来, 帽檐上一圈雪白的狐毛衬得南若本就显小的面容更嫩了些,明明已经到了不惑, 瞧着却还似二十来岁的青年, 忍不住凑上去亲了亲他的脸。

    南若立刻伸手挡住嘴巴“都说了三天之内别亲我。”

    都这么多年了, 这厮变态喜好一点都没改。

    太子低笑, 将人抱到怀里挨蹭着脖颈, 南若呼吸微微急促,自搬过来他们有好些日子没有真正亲近过了。

    “乖, 稍稍忍一忍。”太子在他耳畔低语, “明早给你弄”

    南若就在他腰上拧了一把, 没好气道“明早我来换你, 歇你的去,熬夜还不休息,不想活了,不看看都多大年纪了。”

    四十多的人了,以为自己还是小年轻呢,再说了,永昭帝还躺着呢,哪有心思想那些。

    不由瞪了太子一眼,搞得他好像多饥渴一样。

    太子笑着将人揽进怀里,亲亲抱抱好一阵安抚才放人去休息,回到塌边看到冲他怒目瞪眼的永昭帝,神色淡淡“父皇还不睡”

    长久的卧床已经让永昭帝不能动弹,曾经自以为能翻盘的谋划被太子堪破后,他更是被气到中风,虽有宫人照料,可精神上的打击让他一日日消瘦,原本高大的身躯干瘪而佝偻。

    “孽子孽子你弑父篡位不得好死”

    他艰难的呼吸着,似失水的鱼,胸膛起伏,目光充满怨恨。

    十八年,他已经被囚禁了整整十八年

    太子上前帮他掖了掖被角,眼皮都没抬一下“难道父皇不是,父皇可还比我多一个杀害兄弟的罪名,我可从未亏待过亚子,连他如今在海外称王都许了,何况父皇明明还活着,何来弑父一说,篡位更是无稽之谈,这天下谁不知父皇仍是皇帝。”

    永昭帝气得整个人都颤抖起来,呼吸急促,嘴唇翕动重复着模糊不清的不得好死。

    太子恍若未闻,语气温柔,好似一个和父亲谈心的孝子“对了,有件事一直忘了同你说,郑繁并非真的病逝,我放走了她,她如今已经是苏律岛的女王,一言九鼎,只后宫的男妃就有十多个,过得好不快活,长乐也并非跟亚子一道,她去找郑繁做王太女了。”

    永昭帝好似被重雷砸到,嘴里含混的声音戛然而止。

    太子含笑看着,像是在欣赏一幅画作,他叫人瞒着这个消息直到现在才说出来,就是为了这一刻。

    永昭帝目光涣散,脸色泛起诡异的潮红,竟一下子坐了起来“贱人贱人她怎么敢”

    “瞧父皇这话说的,难道只准父皇三宫六院才对”太子淡淡道,“你忠于别人,别人才会忠于你,感情亦如此,这个道理父皇难道还需儿子教才懂”

    永昭帝气歪了嘴,抓住床柱想要起来,却怎么也起不来,越急越气,越气越使不上力气,抖着唇“孽子,贱人,你们都不会有好下场,全都不得好死”

    “这就不劳父皇操心了。”太子微笑,“反正你也看不到,父皇不如替我想想皇位该交给谁”

    永昭帝看着他的神情心里冒出不好的预感“你想干什么”

    太子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其实母后那晚有动过念头,带我一起走。”

    她已经握住了床边的烛火,却最终看着他松开了手。

    永昭帝面色僵硬。

    太子“我不止一次想过一把火将这皇宫付之一炬。”

    几乎每一年,每个月,他踩着地砖走在宫里,都会有这个想法,若燃烧起来,一定非常美。

    永昭帝猜到他想干什么,目露恐慌“不,不,你不能”

    “我能。”太子轻飘飘道,他笑,“你看,我不会有子嗣,亚子需要儿子继承自己的王位,宗室年轻一辈有志气的都选择了出海,再过十年二十年,新长成的也会出去,到时全世界我叫人送来的地球仪父皇看了吗,想必知道这世界有多大,到时旁支全都在各处圈地为王,建立新的王朝,而父皇这一脉”

    他轻声低语,落在永昭帝耳中仿佛是世间最恶毒的诅咒“在我这里便结束。”

    永昭帝怒目圆睁,几乎要渗出血来。

    太子仿佛刺激他还不够,道“父皇莫想着还有亚子,你不是不承认亚子是你的儿子吗,你当亚子为何一走了之不来看你,他早就知道了你对他的怀疑,你以为他天真好骗就错了。”

    以为孩童什么都不懂亚子聪慧又敏感,早早洞悉了他若有若无的嫌恶。

    “你闭嘴”永昭帝嘴角歪斜,快要说不出话来。

    太子“父皇去后我不会继位,这京城里最不缺的就是孤儿,随便抱一个来,当然,对外我会说这是父皇留下的孩子”

    “疯子,疯子,疯”永昭帝心里掀起巨大的恐慌,因为他知道太子真的会这么做。

    太子笑“是啊,我是疯子,父皇难道不是早就知道吗。”

    永昭帝目眦欲裂,一口气上不来,捂着胸倒回了床上。

    太子不动,静静看着他咽气,伸出手帮他合上不瞑目的眼睛“父皇安心去吧。”

    他没有叫人,好似永昭帝根本没死似的,和往日一样坐到案桌后一边批奏折一边守夜。

    若哥儿才刚睡下,不能吵着他。

    母后死时他守了一夜,如今父皇死了他也守一夜才公平,满天下都找不到他这样的孝子了。

    太子笑,病态而阴戾,却又很快收敛起来,不成,不能被若哥儿看到,手抖了抖,从抽屉里摸出一枚丹药来,迟疑片刻,塞进嘴里咽了下去。

    南若是被撞醒的,额头一下撞到了床柱,不痛,被太子的手挡了一下,可身体里的感受让他一下清醒了。

    “我还没刷牙”他嘟哝着,却没有拒绝,习惯性舒展身体缠上去。

    太子却没有像以往一样乖乖心肝肉的哄他,好似被野人附体,不知疲倦不知停歇且一言不发。

    南若想问怎么了,可席卷来的浪潮让他模糊了意识。

    直到云消雨散,太子才开口道“父皇去了。”

    南若瞬间惊醒“什么时候你怎么不叫醒我你还有心思”立刻就想将人推开,但触到太子兴奋发红的双眼顿住了,算了算了,太子和常人不能一概而论。

    只能拍抚着他的背哄,心里念头飞快转动,太子这个样子,接下来的丧葬他就得多操心些。

    奈何太子正亢奋,拍着拍着就换成了被拍。

    等折腾完,南若才知道太子压根就没将皇帝驾崩的消息传出去,等他们收拾好才叫内侍们高喊着去通传。

    听到皇帝驾崩的消息,众人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这个皇帝指的是永昭帝,太子监国十八年,人们早就已经习惯将他视为皇帝,忘了太子只是太子,真皇帝还在,宫变后出生的少年更是只知道太子不知永昭帝。

    永昭帝的陵墓在他登基时就开始修建了,他在位三十八年早已修好,丧葬事宜也早在他中风时就着手准备,不过谁也没想到他驾崩的日子恰好和开国太祖的生辰撞在了同一天,为避免冲撞,太子便主张将丧事从简,顺便让去给海外宗亲传信的人告诉他们路途遥远不必亲自前来,于是很快便走完了流程。

    按理说葬礼结束便该准备继位大典,虽太子以先办葬礼为由推脱,大家并未在意,太子仁孝天下皆知,能养着病重先帝十八年不继位,可不是孝子,谁料葬礼一结束,太子放了个大雷。

    他不知从哪里抱出一个刚满月的婴儿来,说这是先帝的遗腹子,要拥立其为帝。

    满朝哗然。

    但很快,在太子的坚持下同意了。

    如今明眼人都看出了太子和南宫的关系,眼瞧着太子不会有亲子,将来必得过继,与其从分支挑选,不如培养自己的亲弟弟,俗话说长兄如父,相当于养个儿子了。

    何况从宗室挑选还需顾忌其父母,倒不如养个没有牵累的,免了朝纲不稳。

    大臣们怀着各自的心思,承认了新帝。

    当然也有人怀疑新帝其实是太子的私生子,太子怕南宫大人置气才那么说。

    事实上只有太子和南若知道,这个孩子压根就不是什么遗腹子,是他们从慈幼局抱来的

    南若刚从太子嘴里听到这个想法时整个人都惊呆了“你”

    一时间有千万个问题想问,想问他是不是疯了,知不知道自己放弃了什么,被发现了怎么办,将来怎么办,更想问他是不是猜到了他想做什么。

    “别怕。”太子牵起他的手,牵着他一起坐到龙椅上,“即便没有你出现,我迟早也会放火毁了这皇宫,只要它还在,父皇母后郑繁,我、亚子、长乐安乐这些悲剧仍旧会出现,你只是适逢其会,何况即便没有你,也会有旁人,既然历史的洪流阻挡不住,为何不能是我们亲自来缔造。”

    他轻抚南若的脸颊,偏执而疯狂“我们一起,我要让历史留下我和你的名,不是皇帝和臣子,是情人是爱人是夫妻,让后世人人都知晓。”

    疯子。

    南若低喃,捧住他的脸狠狠亲了上去。

    可他爱死这个疯子了。

    权势汇聚的龙椅上,碰撞出最原始的欲望,权与欲,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永昭三十八年冬,永昭帝崩,终年六十一岁,庙号代宗,同年新帝继位,年号承平。

    因新帝年幼,太子摄政辅佐,同时建内阁,册封四位辅臣,南宫若谷为首辅。

    承平六年,承平帝被疑血脉有异,帝位废除,太子抱来一子称自己亲子,立为新帝,改号延康,又五年,五岁的延康帝被断定痴愚,帝废,改立建初帝,又两年,改立弘平帝,再两年改立先天帝,再两年

    后世笑称铁打的摄政内阁流水的皇帝,自承平开始,直到永兴结束。

    永兴三年,摄政王薨,时六十五岁,皇权倒塌统而不治的序幕正式拉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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