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实在是不好在人群之中解决, 毕竟我在时政还有事情要做,不适合太过引起别人的关注。
所以我利用了之前给威斯曼先生展示过的幻境。
本来只是想用影吓一吓那两个人,然后稍微解决一下面前的三日月宗近的问题。
暂时的。
虽然迟早这件事都会有个结果, 但是就这么在我的眼前动我的刀剑还是会让人感到烦躁。
这里是那座腐烂的城市——复刻横滨。
“这里是哪?你是阴阳师?”土御门真子站在那,满不在乎的看着周围,“这种雕虫小技也敢拿出来用。”
她冷笑一声, 再开口的时候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怜悯, “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土御门家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
“哦?那你来跟我说说土御门家是什么呢?”
“大阴阳师安倍晴明知道吗?土御门家就是安倍晴明的传人,继承了最正统的阴阳术,有着统领阴阳道的资格, 和你现在使用的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不能相提并论。”
土御门真子完全平静了下来。她开始觉得自己之前对这个人的针对很可笑,这样的人无论如何都不能和她相比。眼界、家世、权力、一切的一切。
“这次就稍微放过你吧,”说着,她从身上摸出了张符纸,声音沉下来,威慑的看着对面的人, “以后离赤羽远一点, 这之后我都不想看见你再出现在我面前,下次再见到,你就没有这么好运了。”
抬手将符纸弹了出去, 带着高傲的笑,等待着欣赏这片空间瓦解之后对面的人即将露出的不可置信的崩溃表情。
然而过去了许久,什么都没有发生。
什……么……?
土御门真子的脸僵住了。
“雕虫小技?”我轻笑了一声往前走了两步。
“不!这不可能!怎么会没有反应!”土御门真子慌张的看着自己的周围没有发生任何变化的景象。
“乱七八糟的东西?”
看着靠近的人,土御门真子的脸狰狞起来, “你不要得意,我在土御门家只是一个根本就没有系统学过阴阳术的人,和哥哥不一样,”她恳求的看向身边的男人,“哥哥,帮帮我吧,我……”
啪——
男人扬手面无表情的扇了土御门真子一巴掌,土御门真子的嘴角当下就流出了一点血迹。
“太吵了。”
“抱,抱歉。”土御门真子小声的说。
看到这对兄妹的相处模式,我微不可察的挑了下眉。
土御门高志并没有把这场闹剧放在心上,在他的眼里,对面那个人会有什么下场是已经决定了的。
土御门的威严不可侵犯。
他抬起手凭空在空气中开始画着符咒。
金色的痕迹在空气中一点点勾勒出一个花纹。
我看着那个花纹的形状,感觉到了一丝眼熟。
桔梗印?
果然,在他最后落下手,一枚桔梗印形成了。
他抬手一挥,那枚印就带起一阵狂风像是要把整个空间都要搅碎似的,三日月宗近两步上前,将人护在怀中,用袖子挡住了狂风。
“主君,现在怎么办?”
三日月宗近对过去发生的事什么都清楚,所以自然也知道,尽管晴明大人倾囊相授,可自家主君她不乐意学。
半吊子的阴阳术。
要是真的被对面的两人占了上风,不管怎么说他总能护住她。
然后她听到了少女闷闷的声音。
“没事。”
短短两个字,让他一下子就放下心来。
那边的声势非常浩大,周围的建筑有的都被破坏了,可土御门高志却皱起了眉。
等到风平浪静,看着眼前的场景,他呼吸急促,眼瞳紧缩。
“不可能……我怎么会失败……”
“想破这个幻境,看来你们的大靠山安倍晴明,可能不太同意。”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
这个幻境的强度——“你到底是谁!”土御门高志警惕起来,手握上了腰边佩戴的刀剑。
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从身上摸出了我最近常带在身上的一个东西,举起来展示给他。
土御门高志皱着眉,“什么?”
一本书?
下一瞬,那人手腕翻转,书的正面映在了他的眼底。
土御门高志顿时感到自己四肢都在发凉。
他的嘴翕合着,以为自己一定说了什么,事实上,他竟然连呼吸都屏住了。
身边传来了土御门真子惊恐的声音。
“不可能的,怎么会是——《占事略诀》?!”土御门真子这下是真的无法镇定了,“明明早就失传了,连土御门家都没有。”
土御门真子想到了自己刚才说的话,脸色顿时青青白白,难看极了。
“有这个东西很奇怪吗?晴明可是给了我一整箱哦。”
这么说着,想到自己那些到现在都没看完的书,我自己的脸色也跟着难看起来。
本来数量就多,里面还净是一些非常唯心的理论,明不明白全靠悟,简直要命。
“安倍晴明?他不是早就已经……”
“死了?”我觉得土御门家真的挺好笑的,什么都不知道就到处扯安倍晴明的大旗。
“晴明是半妖,也许他现在已经不常出现了,但你们凭什么就认定他永远都不会出现了呢?”
“那可是不出意外还能再活上千年的半妖哦。”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你是——”
三日月宗近怜悯的注视着满脸畏惧的两个人。
我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土御门高志的问题,而是抬头看向了天。
“要开始了。”
那边两人都是一愣。
什么要开始了?
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们一眼,“你们不会以为我把你们拉进来就是为了聊聊天的吧,”思考了一下,还是好心的提醒了他们,“影要来了,逃吧。”
影?那是什么?土御门真子满心疑问,但她很快就会知道那是什么。
话音落下,天空裂开一道缝隙,影从天际流淌,像是从画纸上滑落的黑色油彩。
不过一会,街道上就到处奔涌着这种东西,所过之处,世界被腐蚀出一片片空洞,像是被蝗虫啃食过的树叶,千疮百孔。
远处更多的影粘合在一起,变成了四不像的怪物仰天嘶吼,整个世界都在颤抖。
“如果没有我的同意,你们就不可能离开这里,请好好的享受这短暂美妙的时光吧。”
是如同恶魔般的低语。
土御门真子突然就感到了后悔。
她到底为什么要招惹这个人?然后心中又升起了对土御门高志的埋怨。
不过是一柄三日月宗近罢了,土御门家什么刀剑没有,为什么要和那个人计较!
然而现在想什么都晚了,土御门高志根本就没有理她,眼看着那鬼东西绕过那边站着的人直奔两人而来,她不想尝试自己是不是也会被吞没,转身追着跑走的身影而去。
直到那两人消失,我才觉得自己身体一软,然后被三日云宗近支撑住了。
“主君!”
勉强的笑了一下,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我感受到了被压制的感觉,胸口就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呼吸都艰难起来。
就好像——这里是真正的复刻横滨似的。
.
土御门真子躲在一家便利店的收银台下瑟瑟发抖。
“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是他先要害我的。”
眼前都是刚刚的画面。
她追在土御门高志的身后,根本就追不上,只远远的看见他的背影,突然土御门高志停下了,她赶紧欣喜的跟了上去,却发现原来他只是前路被堵住了,并不是在等她。
“怎,怎么办,哥哥?”
土御门真子想后退,可是后面的影也追了上来,一下子就把两人都围了起来。
眼前的一大坨黑影像是被人为操控一般冲起奔着土御门高志而去,他面无表情,没有任何犹豫的把手伸向了身后的土御门真子。
他一动,土御门真子就知道这个人要做什么。
和土御门高志这位天之骄子,下一代的继承人不一样,土御门真子因为从小体弱,阴阳术天分又不高,在家族里向来是不受待见的。在家主眼里,她除了联姻没有任何用处。
所以土御门真子无论如何都要抓住赤羽。如果连这点价值都没有了,她就会被放逐出土御门家,再也不能享受现在的荣耀。
在家主眼里,保住土御门高志是最重要的,为了保住他一切都可以牺牲,在这种教育下长大的土御门高志自然也是这么想的。
他要推她去做挡箭牌。
“明明是好不容易抓住的机会。”她带着哭腔不甘的呢喃。
得知需要傀儡的时候,她用心的钻研,力求得到一个让所有人认可的‘竹西’形象。她也的确成功了,还没有享受两天的吹捧就要丧命在这里了吗?
……不行。
土御门真子从来没有感觉自己这么灵活过。
她微微闪身,绕到了土御门高志的身侧,然后用尽全力的一推。
大概是没想到她竟然有胆子这么做,土御门高志毫无防备之下,被推的向一侧歪倒,但很快就稳住了身形。
他的眼中流露出阴狠,“土御门真子。”
然而真子一点也不怕,她快意的笑了,视线落在了他的脚上。
心中涌现一种不详的预感,土御门高志低头,发现自己的脚竟然踩在了影上,影见风起势,立马就顺着就他的腿攀爬上来。
很快他就垂着头不发不出任何声音。
土御门真子心中庆幸,她以为他死定了。还没来得及高兴一会,土御门高志猛的抬起头,眼中混沌,布满了红血丝,眼底汹涌的恶意在翻滚。
“我,我不是,哥哥,你听我解释……”土御门真子怕了。
可是想象中的打骂并没有发生,只见土御门高志狂笑着,挥拳用力的锤向自己的腹部,嘴里高喊着“我不会让你得逞,我不会让你得逞”,简直像是完全失去了痛觉似的。
见他这样,土御门真子就更害怕了,慌乱之下也顾不上躲避影,转身就跑了。
“早知道就绕着那个人走好了,我都已经是‘竹西’了,为什么还要去争赤羽。”
缩在角落里,好像这样就能给她带来安全感似的。
突然,她的视线定格在自己的手上。
“怎么会这样!”她颤抖着抬手凑到自己的眼前。
不知道什么时候沾上的影已经蔓延成一片,覆盖住了自己整个手掌,还有在继续扩大的趋势。
她腾的跳起来,用力的甩着手却没什么用。不过一会,她就站在原地停了下来。
眼前开始出现多色的光斑,某种东西从身体里流失的感觉是那么清晰。她恍惚间像是出现在了时政的总部。
周围都是看不见脸的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就是她吧,那个假货。”
“大家这么叫她就真的以为自己是‘竹西’了?”
“好厚脸皮啊!”
“她怎么还有勇气出现在这里?”
不——不——
土御门真子捂住自己的耳朵。
“我就是真的,我是真的!”
然而耳边的声音还没有停下来。
她猛地抬起头,看着周围得人,眼神空洞的喃喃了一句——“我是真的。”
.
我和三日月宗近站在高处,并不能看到跑走的两人到底在哪,但我想着应该问题不大,时间差不多了就把幻境解散。
相信这次土御门高志能够识趣点,主动解除和三日月宗近的契约。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那可真是可怕啊。”三日月宗近接道。
我张望着,突然好像在某个高层上看到了一个黑点,像是一个人。
一种荒谬的感觉升了起来。
这里应当是我的幻境,除了我允许的人,不该存在其他生物。
“我总不会水平真差到这种程度吧……”
想了想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某种感觉在催促着我离开。
“走吧。”
然而在我解除之前,‘幻境‘就开始崩塌。
天地都在崩坏,露出表象下的本质。
明明是视线不可及的地方,我却突兀的对上了那个人鸳鸯瞳的眼睛,还有流沙般环绕在他身边的——影。
然后耳边出现一阵嗡鸣,嘈杂的人声又涌进脑海。
我们重新回到了万屋。
仔细的打量着对面两人疯狂的神色和动作,我想到了刚才的那个人。
那恐怕真的不是什么幻境。
想到这,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原来我阴阳术真的差到这种程度吗?”
直接跑到……嗯,这么一个暂时还无法定义的地方去了。
土御门高志捅了自己之后,大家都吓坏了,沉默了一瞬间之后,整片空间都是此起彼伏的尖叫。
最后终于把时政的负责人给招了过来。
“怎么了都?”他怀疑的打量着像是当事人的两位少女,先指挥着人把倒再地上那个拉走抢救,之后再了解事情经过。
其中一位突然冲到已经被医护打晕的人的身边摸出了一个铃铛,狠狠的摔在地上,破掉了。再抬头盯着另一位少女。
“我也不知道,他突然就发疯了。”另一位看起来很乖巧老实的回答了他的话。
这个人的话看起来可信度挺高的,他又迟疑的看向另一个人,谁知那少女竟然像是看到什么恐怖的东西似的后退了两步,然后才嗫嚅着回答:“是的,是的,就向她说的那样。”
赤羽进来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
他手中刚买好的便当差点没有摔在地上。
“你来做什么。”赤羽冷淡的看着土御门真子。
看到他护着小光的时候,土御门真子表情突然古怪了起来。甚至还狼狈的偏开了头。
“没什么,我要走了。”
努力维持着自己的仪态,她转身就走。
赤羽当然不会拦她,满头问号的回头,“她怎么了?”
“嗯,可能有急事吧。”
万屋的风波好像就这么过去了。一时间又回到了日常上。
在众人发现土御门真子没有拿的出手的战略之后,她的风评就在下降。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些小道消息开始流传起来。大家在空闲时开始谈论现在的竹西老师其实是个冒牌货这件事。
这个消息从流传起来到深入人心大概就一两天的功夫。不只是前线的审神者们清楚,时政的文职人员也都知道了。
时政最近屡战屡败,前段日子败的还要惨。
“虽然是上层的策略,但是这件事不好到处宣扬。”
我端着咖啡站在一边和赤羽先生聊着。
他不停的画着什么的笔头停顿了一下。
我其实很少看到他休息,除了在工作,就是像现在这样在画图。
尽管都是一些我不认识的东西,但是并不影响我尊敬他。
因为看起来就是某种很厉害的机器,科技大佬惹不起。
“你还不清楚他们的意思吗?”他没有看我,像是不经意的问。
“唔,想推我上去和土御门真子打擂台?”
“既然你知道——”
“赤羽先生。”
赤羽愣了一下,他还没见过少女像现在这种样子。
好像终于像他展示了冰山下的一部分。
“每个人都有自己想做的事情对吧。”我认真的盯着他的眼睛。
“就像你。”我点了点他的画纸,他下意识的用手挡了一下。
我不在意的笑了一下。
“时政和溯行军的战争持续了很多年了,也死了不少人,压榨着刀剑付丧神的价值的同时,也压榨审神者们的价值,但其实这根本就是无意义的战争。你很清楚,赤羽先生,大家早就变了。”
是的。所有人都变了。
赤羽当然很清楚,不然也不会一直根据祖父的笔记本画出了这个,他的手指婆娑着手下的画纸。
时空跃迁机器的图纸。
“我们是一样的,但是仅仅靠想永远没有办法完成任何事情。”我真诚的劝说他。
“这就是你答应他们,参与到那些人的斗争中的原因吗?”
赤羽先生还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模样,但我清楚的看到了他眼中的动摇。
他是实现我的目的最关键的一步。
“是的,这是我必须要做的事情。”
他纠结的眉头都皱了起来,“可是即使你胜过了土御门真子,假的永远都是假的,土御门真子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
“噗——”
“我没有在开玩笑!”
“抱歉抱歉,赤羽先生能够关心我我很开心。”
忍不住笑弯了眼睛,“可是,赤羽先生,谁告诉你我是假的了?”
什么意思?赤羽迷茫的看着她。
过了好半天,脑子才转过弯来,目瞪口呆的看着笑盈盈的站在那的人,人生第一次露出这么失态的表情。
“你……你是……”
.
现在的‘竹西老师‘是土御门家的真子小姐假扮,所有人都知道了。
那些人曾经有多追捧土御门真子,如今就有多嫌弃她,每个人都在说时政失败的原因就是因为她。
土御门家也没有为她开口说话,一是大家的确需要推这么一个挡箭牌出去,二是土御门家现在还在想办法治好自己发疯的大少爷。
据说那位一没有人看着就会自残。
至于为什么会推这位真子小姐上位,官方也给出了解释,说是‘竹西老师‘在来时政的路上迷路了,为了保护她不被溯行军发现,所以才想到这么个办法,至于现在为什么又公开,当然是因为正主找到了。
阴暗的角落里,脸色明显憔悴了的土御门真子满脸阴暗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绝对没错,真子小姐。”
土御门真子冷笑了一声,刚刚回来的那段时间,她做梦都在害怕那些幻境里的事情成真,见到那个人就怕的不行,因此几乎都是绕着她走的。
可是那人做了什么!还是不肯放过她!既然如此,她也没必要手下留情了。必然要让那个人也尝尝从云端摔落的滋味。
看着面前畏缩的男人,土御门真子的眼里闪过一丝不屑,“你只要做好你该做的事,我就会满足你的愿望。”
男人的脸瞬间就激动的红了起来,“请放心,真子小姐!”
.
又是忙忙碌碌的一天,回到宿舍的时候除了常在的那两个付丧神之外,又多了一把三日月。
“在写什么?”见我在纸上写写画画,鹤丸好奇的凑了过来,“新小说吗?”
“也算不上,只是一个短小的故事。”
“那是什么?”
本来只是写着玩打发时间的东西,没怎么认真,于是随口回答道:“是一个承受不住压力的卧底,选择把自己的同僚出卖给敌人最后还是什么也没得到普通又无趣的故事。”
作者有话要说:1内个是横滨,但已经不是普通的横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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