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翻着下面一系列的控诉我恶意的评论,和对女主的赞颂,我觉得很茫然。不就让女主的男朋友在她面前花式死了一千多次吗?我觉得是这帮读者见识少。虐文嘛,小则伤身伤心,大则灭族灭国。我觉得自己这个是小场面,问题不大。
至于其他的,我只能说,作为作者,我可能不懂《命运》这本书吧??
我的编辑许久不出声,我抬头扫了他一眼,顿时吓了一跳。
他直勾勾的看着手中的文稿,脸色苍白,额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喂,你怎么了,没事吧?”我拍了拍他。
他似乎被吓的一激灵,第一反应竟是惶恐的看向了四周。然后才反应过来什么似的看向我。
“老师……当时竟是这样看待我的吗?”
他看着我的眼睛里是挥之不去的恐惧。
我不太明白他为什么会是这种反应。于是只能不确定的回答他道:“这篇小说确实是我从那天的经历中得到的灵感,但我现在已经意识到了自己当时的错误,你是个好人,公司待我也很好,我……诶?我不说了?你怎么了?”
他突然止不住的发抖。
这幅场面看起来奇怪极了。面对而坐的男子和少女。男子看起来恐惧极了,少女手足无措的安慰着他。
“竹西老师,我很害怕。”
“我觉得自己被危险包围了,我仿佛随时就要莫名其妙的死掉了。”
男人说着这样的话,瞳孔仿佛扩散了一般。
哎。这么大人了,心理承受能力怎么这么差。我很感慨,许是因为这个世界文学没落,没有受到各大文豪的毒打。连看我这样的文章都能共情到这个样子。但我当年看完太宰治的《人间失格》也只丧了一个礼拜。
说到底还是见识的少啊。
我不得不带着一种荒谬的心情安慰我的老实人编辑。
“这只是艺术创作,现实当然不会如此,只是为了加深冲突把所有的可能放在一起罢了。”
我没说的是,尽管文学向来有夸张的艺术加工,但很多时候现实能更夸张到连艺术家都目瞪口呆的地步。我心虚的将视线瞥向一边,不想说这样的话打击我心理脆弱的编辑。
“是……这样吗?”他看起来好多了,渐渐放松下来。
“当然!”不是啦。
等他从那种共情的状态里脱离出来,他苦笑着对我说:“老师是货真价实的天才。”
我对这样的评价感到诚惶诚恐,我两辈子都和这两个字搭不上边的。于是连忙尴尬的转换话题。
“哎,其实我想写的搞笑些,不知道为什么出来的成果和我构思的完全不一样。”
他看起来有些无语的样子。“老师您是认真的吗?”
我羞愧的低下头说,我可能还是更擅长写爱情故事吧。
他瞪大眼睛看着我,仿佛看到了什么生奇怪的东西。
“嗯?我的《命运》不就挺好的嘛。”
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拿出几份报纸递给我,指出几篇文章给我看。竟然有好几个版面写了对《命运》的点评。里面的作者不乏名校里的老教授。
我的脸瞬间爆红。
公……公开处刑啊!
看看这都写的什么!
“每个人都有挣脱命运束缚的权力”
“拯救所爱,救赎灵魂”
“人生而自由,谁也不能禁锢”
看着那些人的评论,我的手都颤抖了。所以说到底为什么要对言情小说做阅读理解啊!我在心里无声的呐喊。
“所以,竹西老师,松岛真的爱福山先生吗?”
“爱……吧?”这一刻我迟疑了。我已经开始怀疑《命运》这本言情小说真的是我写的吗?
“您看您自己都不信!”
那一刻我非常委屈。我觉得我被欺负了。被所有他人的思想欺负了。
人和人之间是永远也不能互相理解的。你的思想只有出现在你大脑的那一刻,才是他本来的样子。即使被你本人转换成的话语也已经是二手信息了。更遑论被别人听到然后接收到自己的脑海中呢?所以人和人的交流,其实只是自我意识和自我的沟通,也就是说每个人其实都在鸡同鸭讲。本质上和自言自语没有区别,只是一种自我的满足罢了。
这件事给我带来了新的灵感。我想把我的大长篇鸽了,再写个短篇出来。嗨呀,反正作者么。不是时常兴致来了开十几个坑,鸽一鸽很正常。
“你觉得这篇《持枪之人》怎么样?可以发吗?”
编辑慎重的收好我的文稿回答道:“是非常优秀的作品,但因为是短篇所以会选择在报纸连载。”
我无所谓的点点头,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开新文了。
我说过我是个宅。并且满足于此。这代表即使我已经在横滨生活了许多年,我也对这个城市并不熟悉。那么沉浸在新文里的我,回过神的时候已经出现在陌生的地方也是情有可原。
看着面前这个大坑,以及坑内错落的住所,一瞬间我以为我又穿越了。
这什么魔幻现实主义的场景。
那一瞬间我想到了宫崎骏,穿过众多窄巷之后也许会有豁然开朗的奇迹,衬托手法运用的简直教科书级别的完美。我又想到了深渊。我看过那部《来自深渊》。直到我终于能确认这是横滨的时候。心中升起了巨大的荒谬感。
这里的房子破烂不堪,我能看到那些勉强算是能遮风挡雨的地方里有着隐隐绰绰的身影。如果一定要给这个地方一个定义的话,那贫民窟再合适不过了。但这是不对的。
“喂,别动!把你的钱都交出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被包围住了。包围我的是七八个和我差不多年纪的孩子,他们拿着刀,我一方面很害怕,一方面又觉得这一幕非常荒诞。
我木然而顺从的翻找身上的财务,包括现金和手机。
一个人似乎要过来抓我,我下意识后退,手臂被刀子划破了。
“离开这!这里是羊的地盘!”
是一个少年的声音。我的渐渐回过神来。面前是一个橘色头发的少年,长得很好看。正皱眉打量我。
“离开这里,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中原中也警告着面前的少女。她看起来是迷路到这里来的。站在那里仿佛柔弱的风一吹就散了。此刻小脸惨白的捂着还在滴血的手臂。看起来无比凄惨。
这是一朵不该开在此地的花。
他给她指明了方向,准备离去。身后安静了一瞬,竟又传来了哒哒的脚步声。那个少女跟上来了。
中原中也皱眉看向跟在身后的少女再次警告道,“离开这里!”
少女一愣,似是被他严厉的语气吓到了。然而下一刻,竟又对着他乖巧的笑了。
我忍不住笑了。这个人是个好人。我如此笃定。虽然看起来有点凶。
“我叫北野玲央,谢谢你救了我。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少女细声细气的说道,仿佛他声音大些都能将她吓哭。
“啧,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不是写诗的吗?
我不太了解日本的文坛。我自小接触俄国文学要多于日本的,所以我也不知道中原中也的生平。但我又觉得年轻的诗人生活在贫民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作家鲜少有不敏感忧郁的,而苦难更能让作家笔下的世界熠熠生辉。不正常的是出现在横滨的贫民窟。我为此感到非常烦躁。
这个世界的科技线和时间线时常让我有种错乱感。各个地区像是被从什么地方扯下来再随便的强硬的拼在一起的一样。所以世界在我眼中,是一块大花布。
手臂好像不痛了。我其实很怕痛,但真正受伤的时候痛感又很低。时常自己都不能发现自己受伤了。
我要跟着他。这个小哥哥的联系方式我要定了。
写诗当然很好。但是,小哥哥,小说了解一下?
“你跟着我做什么?”他看着我的目光有些冷淡了。
我知道我这样很厚脸皮,但我还是要这样做。
“我想……要你的联系方式。”少女怯怯的声音。
“我没有这种东西。”
“那我要怎么再见到你呢?”
“你最好不要再见到我。从那个方向离开。”说完,他不再理我,径直离开。
哎。我在心里叹气。现成的太太跑了。
本想劝他早些离开这里去外面发展的。毕竟,我总觉得。
中原中也,是一朵不该开在此地的花。
应该不会再见了。中原中也在高出目送少女离开雷钵街,震慑了周围蠢蠢欲动的人。
我在这个贫民窟入口发现了一个小诊所。本来已经不疼的伤口好像又开始隐隐作痛了。我决定让这里的大夫给我处理下。万一破伤风了呢?
我推门走进诊所。就真的是那种很小的诊所。里面只有一个医生。
是一个黑发紫色眼瞳的男人。我停在门口有些犹豫。
这个男人……时髦值爆表啊!
就是有点不像好人。
“哦呀,有客人来了,请进。”
……声音也时髦值爆表呢。
我还是选择在这里处理伤口。归其原因还是因为那句话。
来都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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