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火之国木叶村,有一句戏言:宇智波一族的天才跟韭菜似的,割了一茬又长一茬。
天才之间拥有着独有的交流方式,他们和普通人不在同一个坐标系上,说不到一块儿去,勉强为之也不过是互相退让,久而久之,大家便都把这句话挂在了嘴边:因为是天才嘛。
这一时期,宇智波一族出现了两个小有名气的少年,一个是赶上了三战的尾巴,已经经历过战争,成为中忍的宇智波止水,一个是年仅四岁,还没上学就已经在族中享有天才之名的宇智波族长长子宇智波鼬。
至于本文的主角,未来名震忍界的宇智波泉,目前还是一个和外姓的父亲在家外的河岸边跑步锻炼体能的小女孩儿。
不过她很快就不会继续被父亲监督着必须要跑完几圈才能吃点心了,她永远也不用担心自己跑不完没点心吃了,那个会监督她的严厉又心软的父亲以后再也监督不了自己的小姑娘了。
他死了。死在九尾之乱中,涣散的瞳孔,黯淡的视网膜上最后停留的是女儿血红的眼睛。
潋滟的红,一圈细细的黑色圆纹,中间缀着一颗小小的纯黑色勾玉。
木叶最强忍族,宇智波一族的特有瞳术——写轮眼。
「真美啊……」
几乎被巨石砸成两截的男人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然后思维像是缺了一颗螺丝钉的机械,永远地卡了壳。
五岁的宇智波泉已经具备了理解现在的情况的能力,但是她完全无法理解。
无法思考。
刚才自己看到了什么?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无法思考。
唯一能够用身体或者灵魂感知到的就只有双眼持续传来的温热感,在这动乱的一刻显得格外疼痛。
“没事吧?喂!过来这里!”
有一道声音劈开了痛到流泪的小女孩儿混沌而纷杂的思绪,将她带回现实。
宇智波泉用力揉了揉眼睛,感觉眼部的热感逐渐淡去,她隐约在烟尘中看到了一个瘦小的身影,卡壳的大脑迟钝地开始工作,处理方才接收到的听觉讯号。
过、过去?
对……这里很危险……爸爸说了……很危险……
宇智波泉咬着牙往那道模糊在烟尘中的身影跑过去,在离开那条巷子,一块不知从何而来的巨石就砸破了墙,撞在了另一片墙上,尘土和碎石被冲击波震开,小小的姑娘也被冲击波震开,腾空,几乎腾飞。
失重感并没有纠缠宇智波泉太久,她被抓住了,用力地抓住了,不会随便掉到哪里,被倒塌的建筑物或巨石砸成两截。
这并不是这一晚最让宇智波泉感到恐惧的事情。
但确实是这一晚最让宇智波泉感到庆幸的事情。
在妈妈还不知道在哪里的时候,被人认为是受惊过度昏迷过去的宇智波泉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醒来后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现实还是在梦里,入耳的是杂乱的声音和细细的哭声,似乎有谁在安慰谁,有谁在向谁哭诉,又有谁在叫谁安静一点……
“你醒了?没事吧?受伤了吗?”
宇智波泉动作僵硬地从冰冷硌人的地上坐起来,手指死死地抓着地,凌乱的头发散在出了一层薄汗的脸上,又痒又粘。
黑发黑眼的小姑娘迟缓地抬起头,后知后觉地看向声源的方向,一开始视野模糊,仿佛溺水,绝望地睁大了眼睛伸长了手,看到的只有水面的浮萍和晃来晃去的破碎的太阳。
阻隔视线的水从眼眶里流了出来,宇智波泉终于看清了说话的人。
是一个和现在的自己差不多大的小男孩,怀里抱着一个婴儿,可能是弟弟或者妹妹,小男孩正看着自己……啊,应该是在等待回答。
“没事。”
宇智波泉顿了顿,伸出一手灰把脸上擦得脏兮兮的,泪水和尘土搅拌在白净的脸上,眼中是潋滟而冰冷的红,红得发黑,在避难所黯淡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妖异不祥。
“我没事。”
宇智波泉重复了一遍。
只是,不小心觉醒了上辈子的记忆而已。
在避难所中,对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一无所知的宇智波泉低着头用刘海遮挡住视线,初开的写轮眼睁得大大的,手指指尖已经破了,尖锐的疼痛带来清醒,继而理智有了空闲处理记忆中的一切。
她的上辈子是个不知父母的孤儿,不知怎么着活过了婴儿时期,被笑得浅淡温柔的私塾老师收为徒弟,从此有了家,在松下村塾里拥有了自己的一个角落。
她的老师是个武士,所以她理所应当地梦想成为老师那样的武士。
不用像银时那样在剑道上有天赋也可以,不用像小太郎那样每次考试都是优等也可以,即使什么都不擅长,只要找到自己的武士道,努力保护自己想要保护自己的东西,就是一个合格的,会让老师满意的武士。
想要成为能够让老师露出笑容的人。
这个念头,占据了她上辈子短暂的生命里的大部分。
只要一抬头就能够看到老师唇角的浅笑,只要一回头就能看到老师温柔的目光,因为有老师的存在,所以能够笔直地前行,毫不犹豫毫不迟疑。
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比这更快乐的事了。
那么美好……所有的美好,一切的鲜花都开在了他们还在松下村塾的日子里。
美好得仿佛世上没有任何悲伤与不幸。
战乱离还在学堂的孩子太远了,远到好像怪谈,是无聊时拿来解闷的东西。
一点觉悟都没有,其实连武士道是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如果是老师的希望,如果是把自己捡回来,给了自己一个家,抚养、教育自己长大的老师的希望的话,她会拼尽全力的。
这个世界上有着拼尽全力也做不到的事。
就算她再努力,把某些人用来发呆睡觉吃甜食玩肉球痴汉老师的时间都用来练习,还是打不赢。
即使如此也没关系。
不是为了变强才那么努力,是希望老师能够称赞自己所以才那么努力的。
什么觉悟都没有的普通的少女心中抱有的就是这么单纯的想法。
正因为如此简单渺小,所以也无法接受它的破碎。
只是这么微小的愿望而已。
不能原谅。
抓走了老师的人不能原谅。
对老师拔剑的人不能原谅。
伤害老师的人绝对不原谅!
昔日的同学,远离战乱远离到仿佛时空另一端的同窗,为了救回自己的老师,义无反顾地投身那一片没有尽头的战场。
和有天赋的人不一样,完全是靠着努力才没有泯然众人的少女在战斗中惊讶地发现自己原来也不是很弱,只是用于比较的对象实在太强了所以才显不出来。
那又有什么用呢?
就算像那三个人一样强,老师还是被带走了啊。
说到底是不够强的关系。
如果……如果比天道众的所有人加起来还要强。如果比整个幕府的军队还要强。如果比这片战场上的所有人都要强……如果有足够的力量的……
“你……也是宇智波一族的人吗?”
抱膝低头的宇智波泉眨了眨酸涩的眼睛,闷闷地“嗯”了一声。
“你刚才……是不是开眼了?”
宇智波泉回了个“不知道”。
身前的人没有继续搭话。
宇智波泉丧失了重温上辈子记忆的欲望,思维不得不一直停留在那一幕上,那一句话上,无法超脱。
比谁都要温柔的老师。
比谁都要强大的老师。
她最喜欢的老师。
她最憧憬的老师。
说她没有成为怪物的才能的老师。
说她没有能力杀死他的老师。
说她没有任何价值的老师。
把剑刺进她心脏的老师。
把她像垃圾一样忽略的老师。
她最喜欢的老师。
她最憧憬的老师。
教她弹三味线、茶艺、插花、剑道……
教她四书五经、俳句、汉诗、兵法……
老师杀了她。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要杀了我?
啊?
呐。
到底是为什么?
吉田松阳——!!!
用手指在坚硬粗糙的地面上划出一道道无人注意的斑驳血痕,宇智波泉显然没有预料到,一年后,当那个身为宇智波一族的死忠却偏偏外嫁给了非宇智波的父亲的母亲,心力衰竭而亡时,伴随着眼睛里的二个勾玉,自己还会觉醒另一段记忆。
从雪白得好似雪洞似的病房里醒来,在昏迷时又过了一段更为短暂的时光,再度迟钝地想起,自己的妈妈死去了的事实。
宇智波泉觉得,自己一定是得罪了某个叫做孟婆的大官。
不然她干嘛给自己喝掺水的孟婆汤?
穿着丧服,站在墓碑前,身边是宇智波一族的族长宇智波富岳,身后是宇智波一族的族人。
一个外嫁的宇智波本不应该在族里人缘这么好,但是一年前的九尾之乱时,宇智波叶月救了许多族人以及族人的家眷,所以在族中名声很好。
宇智波泉站在墓碑前,和其他大人物死的时候不一样,今天是个挺晴朗的天气,天气这么好,死在这种时候大概也没关系。
宇智波泉想自己的写轮眼估计到二勾玉就是尽头了,毕竟这个世界上没有第三个亲人来刺激她开眼了。
也好,她也不想冒着继续觉醒前世记忆的风险增加自己眼睛里的勾玉了。
两个三个估计也没区别吧,反正都是和平时期了。
两个就够了。
一个是父亲,一个是母亲。
一个是爸爸,一个是妈妈。
爸爸严厉又心软,时常因为忍不住退让就暗地里后悔,等到看到她又笑得温柔,脸上的皱纹里刻满了对血脉的亲情。
妈妈温柔又可怕,纯黑的长发经常无风自动,但是在她训练过头的时候会轻柔地把她抱到怀里,当天的晚饭里会多一块自己爱吃的玉子烧。
可能自己是个没有亲缘的命,上上世,上世,都是无父无母的命,这一世,终于也是这样了。
也没关系,会用自己的眼睛记住的。
希望自己能够快乐长大的爸爸的心愿,希望自己能够成为强大的宇智波的妈妈的心愿,会用自己的眼睛记住的。
“泉,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你的族人,以后无论什么方面遇到困难,都可以来找我或者你的美琴阿姨,记住,做一个不让你母亲失望的宇智波。”
身边的族长宇智波富岳缓缓说道。
说完,不善表达的中年男人试探地抬起手,落在了父母俱丧的小女孩头上。
小女孩儿抬头,漆黑的眼珠子里倒映出他的脸。
短暂的静谧。
“我会的。”
顿了顿。
“谢谢您帮忙主持家母的葬礼,族长大人。”
没有了父母的小孩子,是可以瞬间长大的。
宇智波富岳念及此,在心里暗暗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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