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时候不想再说‘我回来了’,因为就算说了也没有人会回答。不想生病,因为生病的时候没有人摸我的额头看我有没有发烧。训练的时候即使偷懒也不会有人责怪,累过头了倒在训练场睡过去,一直睡到晚上也不会有人担心地出来找。被烫到好几次才自己弄明白烧开了的热水壶不能对着壶嘴不然会被蒸汽烫到。就算三天不叠衣服也不会有人说我懒。不会再有人打开门,对我说他带了我爱吃的点心,说这次任务途经哪里哪里,给我带了那里的小姑娘喜欢的头花……”
“什么都没有了。”
“人们说戴上了护额的孩子就不是孩子,是大人了,但是早在戴上护额之前,失去父母的孩子就不是小孩子了。再也没有人能够让我喊爸爸妈妈,想见到他们的话只能去墓园找刻着他们名字的墓碑,时间渐渐变长,总有一天会记不清三岁的生日时对我说泉的心愿一定会实现的人是爸爸还是妈妈。”
“我之所以想当忍者,并没有多么了不起的理想,既不想当火影也不想变得多伟大——和各位同学比起来,我的梦想非常渺小,所以,我绝对不允许任何人践踏这个梦想。”
“我会努力成为一个合格的忍者,用忍者的力量去改变这件事。所有孩子都有资格在爸爸妈妈的陪伴下慢慢长大,所有父母都有权力注视着自己的孩子健康成长,无论是战争还是其他的什么糟糕东西都没有资格剥夺这么微小的愿望……”
“以上。”
忍者学校的第一天,自我介绍时,宇智波泉有些冗长的发言并没有被人不耐烦地打断,无论是老师还是调皮的新生都安静地听着。
说完,老师摸了摸面色平静的小姑娘的头,给了一个温柔的微笑,“泉桑一定能实现梦想的。”
宇智波泉点了点头,“我会实现的。”
到下一个自我介绍的人了。
“大家好,我是镰野茂……”
宇智波泉坐回到座位上,身侧,穿着同款族服的黑发少年微微偏头,眼角余光落在翻开课本的女孩身上。
宇智波鼬还记得九尾之乱时宇智波泉眼中那一抹潋滟的红。
他记得,因为家主的死亡所以跟随母亲搬回族地的宇智波泉因为被一些半大的小孩子排挤欺负,所以一个一个把人单挑揍翻的事。
这件事当时在族里还闹得蛮大的,茶余饭后的闲谈,街头巷尾的八卦,那几天大多都会提到这件事。
因为宇智波泉不止揍了那几个出言不逊的熊孩子,她顺势挨家挨户地上门了。
“我记得宇智波是崇拜强者的一族啊,现在我也是宇智波了,那么就按宇智波的方式来吧,别说我欺负你们,你们还没让我动用写轮眼的资格。”
在把欺负她的人都打倒后,在宇智波幼儿经常在的训练场上,她一个人站着,说:“如果你们还有身为宇智波的骄傲的话,就该清楚贬低一个比自己要强的人是卑劣的败犬才有的行为,正好有机会,就让你们知道,自己以后应该怎样谨言慎行吧。”
然后宇智波泉就挨家挨户地上门结对立之印。
“初次见面,我是新近回到宇智波一族的宇智波泉,现在五岁,跟随家父进行过两年的基础修行,因为不希望自己以及母亲因为失去家主的关系被侮辱,所以冒昧上门,希望你能够接受我的挑战,输赢先不说,咱们就用实力来做自我介绍吧。人家只是女孩子,千万别放过我哦!”
末了还有一个全无阴霾的,甜甜的笑。
那段时间,宇智波泉靠强人一等的体术把几十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小宇智波揍了。
之后,再也没有小孩敢用不逊的态度对待她的母亲。“杂种”更是没人敢喊,倒是莫名多了一群跟在她后面喊泉姐姐的小粉丝。
宇智波泉的体术很强,但不是那些专精体术的家族或者体术忍者的强法,她的招数没有固定的套路,一看就是野路子,但是天赋般的战斗直觉再加上那能够一眼看穿敌人弱点的才能——
这是一个能够在战斗中不断变强,立刻变强的孩子。
宇智波鼬记得这是父亲在旁观了宇智波泉和他的战斗后作出的评价。
这是一个非常高的评价,如果说宇智波泉早生几年,赶上战争时期,那么拥有这种才能的她只要不死,就绝对会成长为让敌人胆寒的强者。
宇智波鼬还记得,一年前敲门的宇智波泉,就那么大大咧咧地用刺耳不过的话把她们母女遭受的不公说出来,说要用实力说话。
那之后,宇智波鼬一直很后悔。
不是因为从那儿之后族人里就开始流传自己没有宇智波泉强,而是因为……如果那时候尽全力就好了。
因为想要帮助对方,所以让对方看上去不好欺负,因为自己是族长的儿子,连自己都没有怨言的话其他人就算再怎么样也会收敛一点……种种理由,大概都是出于善意。
但是……
宇智波鼬一直忘不了在他们结和解之印时,宇智波泉那个悲伤得,仿佛是要哭出来一样凄惨的表情。
“谢谢你和我打一场啦,鼬君真温柔呢,就像上次救我的时候一样。”
扬着嘴角说出感谢的话,眼睛却在下雨。
是在那之后,自己思考了一段时间,然后才明白的。
那时候,无论输赢,如果认真把对方当作对手就好了。
那时候,不管别的,如果只是单纯地把对方看作对手就好了。
那么,他就不会用自己的善意提醒对方,自己的父亲已经死了,她成为了需要被可怜的对象的事实。
用那种表情接受自己善意的宇智波泉,因为知道他人的好意,所以压抑住自尊心和悲伤,发自内心地感谢……如果能好好比一场就好了。
可是他之后很少能在训练场见到她,似乎是因为她的母亲卧病在床的关系,为了照顾家人,所以连基础训练的时间都变少了,偶尔能在街道上遇到,也是来去匆匆的,如果父亲或母亲在的话她会停下脚步认真地打个招呼,如果只是他一个人的话就不会放缓走路速度。
宇智波鼬很敬佩宇智波泉能够在这么小的年纪就做得这么好,虽然族里有人说她父亲死后她就变得性格阴沉戾气十足,但是他从来没见过她露出阴沉的模样,最多的还是仿佛被重担压得喘不过气来的漠然。
梦想是希望父母可以陪着孩子长大。
说出这个愿望的宇智波泉,心里一定非常伤心。
即使她以后成为了很厉害的忍者,帮助许多孩子找回他们的父母,但是她自己的父母却永远也找不回来了。
走神漏听了几个同学的自我介绍,宇智波鼬收回视线,垂了垂眼,平视前方,不再多想。
课间休息。
“……泉桑。”
宇智波泉扭头,顺手把腮边的碎发别到脑后,看向出声的小小少年,“嗯?鼬君有事吗?”
宇智波鼬抿了抿唇,“你的理想……”
“那个,你、你好!宇智波同学,我是平川栀子!”
宇智波泉潦草地对宇智波鼬笑了笑,把头转向一边,“你好,平川同学。有事吗?”
扎着双马尾的少女支支吾吾了一会儿,然后才鼓足勇气地大声道:“我……我的爸爸妈妈也……也……总之,就是……刚才听了宇智波同学的话,我觉得……我……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想要分担宇智波同学的梦想,当一个厉害的忍者,让所有孩子都不用失去自己的最珍贵的亲人!我……我……我想和宇智波同学做朋友!”
教室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完全安静了下来。
宇智波泉也愣了一会儿,然后站起身,微微前倾,抬起手摸了摸少女通红的脸,声音温柔又温暖。
“啊,”宇智波泉扬起嘴角,“我一个人是做不到的,我们一起努力吧。谢谢平川同学愿意分担我的梦想。”
“…………”
“……我、我在成为一个伟大的忍者的同时也会保护孩子的!”
“我也是!”
“宇智波同学还有我,我们一起保护孩子啊!”
“对啊对啊一起!”
“我当上火影之后一定会保护好村子里的孩子的!”
“滚开啦!会当上火影的人是我哎!”
…………
火影办公室里,叼着烟管的老头子见到水晶球里的这一幕,唏嘘着笑了起来。
因为这个打岔,所以直到放学,宇智波泉也没机会问问同桌的宇智波鼬之前想说什么。即使到了放学,她也被迷之热情的同学缠了好一会儿才得以走上回家的路,等到走到学校大门的时候,路上已经看不见宇智波鼬的身影了。
宇智波泉站在学校大门口踟蹰了一会儿,扯了扯印有团扇图案的双肩包,继续前行。
过了转角,一道瘦小的身影印入眼帘。
宇智波泉微微一怔,“鼬君?”
站在转角的宇智波鼬见到宇智波泉,露出了一个极其微小的笑容,“泉桑人缘很好。”
“啊……嗯……”宇智波泉莫名有些失措,结巴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要说的话,“对了,在……在开学仪式的时候看到鼬君的时候就想说了。”
“?”
“一年前的事……就是……那时候,忘了道谢,之后也没有好好感谢过。谢谢你,救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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