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七十章

    在某个平行时空的未来里,有一个作者会在一篇有关人性的文章里写下这么一句话:“打翻了牛奶,哭也没用,因为宇宙间的一切力量都在处心积虑地把牛奶打翻。”

    宇智波止水的死亡就是如此。

    在很多人眼中,拥有别天神的宇智波止水死亡不过是一个时间问题,或许通过某些人的努力,这个结果能够被拖延一会儿,就像如果是冬季,那么天会亮得晚一点。

    但是天总会亮的,而宇智波止水也总会死的。

    宇智波富岳漫不经心地撒光最后一点鱼食,拍拍手站了起来。

    死人的价值总没有活人大,比起死不见尸的宇智波止水,他现在更关心另外两个宇智波的心情。

    宇智波富岳知道那所谓的宇智波止水的遗书不过是一个幌子,是这个继承了宇智波镜理念的少年对家族和村子做的最后的贡献。但是他不知道,昨晚,在宇智波止水跳下南贺川,极具浪漫主义精神和深得嘲讽精髓地以一己之身妄图使河川停止流动却失败了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止水。

    昼夜不息的河水能够被阻止吗?

    恢弘的命运能够被阻挠吗?

    微笑着从悬崖坠落的少年到底想了什么呢?

    他可曾听见了乌鸦的啼叫?

    他可曾想起,曾几何时,有人说乌鸦能够接引死者的灵魂去往彼岸?

    紧随着宇智波止水跳下悬崖,拼了命地把人从河水里捞出来用半吊子的医疗忍术来试图阻止死神到来的宇智波泉永远也不会知道了。

    因为她再也不会关心这些了。

    曾经,宇智波泉开了一勾玉,然后觉醒了一段记忆,继而她开了二勾玉,又觉醒了一段记忆,她曾以为自己的写轮眼就到此为止了,毕竟她只有两个亲人。

    但是止水也是亲人。

    虽然她一直欺负他嫌弃他时不时地还和他呛起来,但是她一直把他当作亲人去看待。

    现在止水快要死了,或许下一秒或许下一刻,他听不到她的声音,意识已经被黑暗所吞噬,他就快要死了。

    而她救不了他。

    淡绿色的查克拉徒劳无功地闪烁着,刺痛了她的眼睛,她觉得自己可能哭了,也可能只是滚落下来的水珠。

    在有些熟悉的灼痛感中,宇智波泉感觉到大脑像有千万根针在扎一样的痛,痛到她恨不能昏厥过去。

    但是她不能,她要救他。

    怎么可以这样就死了。

    她绝对不承认。

    在极端的痛苦中,有什么东西从海中深渊里上浮,仿佛失去了枷锁,终于得到了自由。

    深海中的怪物垂直上浮,迫不及待地要大闹一场,丝毫不介意把脆弱的脑子搞得一团糟。

    第三段记忆,觉醒了。

    那个说出“想要和喜欢的人走在同一条路上”的宇智波泉。

    那个死在喜欢的人手中的宇智波泉。

    那个……对喜欢的人说谢谢你的宇智波泉。

    浑身湿透的少女手掌上的医疗查克拉不知不觉间消失了,被吊着命,已经失去意识的少年气息又开始衰弱下去,可是宇智波泉却完全没有注意到。

    或许她注意到了,但是她现在不关心这个。

    她什么都不关心。

    这、这段记忆……

    这是什么啊……

    这是什么啊……

    “啊啊啊啊啊啊————!!!”

    紧闭的双眼中,血红的眼眸里三颗黑色的勾玉开始转动,两行血泪混着河水滑落。

    听到悬崖底传上来的声音的宇智波鼬神色微变,却又不得不警惕着这个突然出现的,戴着虎纹独眼面具,露出一只陌生的万花筒写轮眼的家伙。

    就是他让宇智波泉突然出现在这里,目睹了宇智波止水坠崖的那一幕。

    在两个都有万花筒血轮眼的人在悬崖上僵持时,睁开眼睛的宇智波泉动作僵硬地低头,湿透的长发遮住猩红的眸子,遮住了红眸中的互相交叉的两条黑线。

    左眼名为“道返”,既以堵住黄泉之路的千引石为名,自然使用时便能开启道路,转换时空。

    右眼名为“素盏鸣尊”,神话系统中与镇压疾病的牛头天王相融合,使用后有治愈一切伤病之效。

    此时该用素盏鸣尊治愈止水的伤势,救人命于悬线吗?

    不。

    宇智波泉搂过宇智波止水的身体,将其置于膝上,然后使用了道返。

    回溯黄泉之路,开启亡者人生。

    往前一段。

    再往前一段。

    到了。

    宇智波泉觉得自己又嗅到了流星街的气息,腐臭难闻,闷热不堪。

    宇智波泉不知道自己现在还是不是宇智波泉。

    在作为奎娜的时候,她是被炸死的,数不清的炸|弹,即使有自己的念能力也无济于事,因为念力总有耗尽的时候,可是这炸|弹却仿佛无穷无尽,不炸死她不罢休。

    此时此刻,宇智波泉又体会到了那种痛苦,被炸得稀巴烂的痛苦。

    死亡的痛苦。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

    妄图回溯黄泉之人,必将承受的痛苦。

    她是具现化系,具现化出的念技是——大天使的呼吸。

    挑战极限……或者说早已超出极限的痛苦之下是极度神经质的冷静,她面容扭曲着,猩红的眼眸中溢满了疯狂和恶意,她知道她该怎么做。

    有什么东西拼了命地把她往深渊边缘推,卡住她的脖子把她摁在边缘,她或许马上就要掉下去了,又或许不会掉下去。

    她知道她该怎么做。

    是的。

    她知道。

    她再清楚不过了。

    将伤痛全消的宇智波止水打晕,宇智波泉看向被自己通过黄泉之路拖到这个世界来的金·富力士。

    宇智波泉没给成熟了许多的金·富力士理解发生了什么的时间,用力把宇智波止水塞到了他手里。

    她相信他会照顾好止水。

    在那个世界里,她能够相信的人只有这家伙而已。

    迅速又把人送走,甚至连说句话的机会都不给对方的宇智波泉捂着又流出鲜血的左眼,恸哭出声。

    她知道她要做什么。

    是的。

    她知道。

    她再熟悉不过了。

    当全宇宙的一切力量都在促使你这么做时,你就该明白何为命运。

    戴着虎纹面具Cos宇智波斑的宇智波带土在靠近宇智波泉所在的地方时犹豫了一下,就因为这个犹豫,让宇智波鼬跑在了前头。

    宇智波带土不相信宇智波鼬粗心到没有发现垂着头的少女不对劲的地步,那几乎要凝为实质的恶意挤占着空间,他甚至觉得宇智波泉周围切实笼罩着比其他地方更为浓郁的黑暗。

    是的。

    浓郁到几乎要化为实质的黑暗中的恶意。

    如此邪恶。

    如此暴戾。

    “泉,没事……”

    宇智波鼬的脚步声突兀地停了下来,他目光集中所在的地方,浑身湿透跪坐在地上的少女动了。

    低着脑袋的宇智波泉从腰后的忍具包里找出一块干的帕子,然后慢腾腾地站起来,擦拭着脸上的水渍和血迹。

    她的动作很慢,但是两个一前一后的人都站在他们站着的地方,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说。

    宇智波带土和宇智波鼬都是数得上名号的强者,对危机的感觉自然不弱于人。

    感觉最深刻的是最了解宇智波泉的宇智波鼬。

    她整个人的感觉都变了,这让宇智波鼬担心不已,但是外敌在侧,他不能轻举妄动。

    宇智波泉慢条斯理地擦干净了脸,然后叠好帕子,塞到裤兜里,抬头看向戴着虎纹面具的宇智波带土。

    宇智波泉曾经对宇智波鼬说过,她喜欢乱想。

    其实这句话不太准确。

    不是喜欢,是不得不。

    你看,这件事是这样的,如果她不使用自己的脑子,那么就会有藏在思维深处的怪物自己跑出来,抢占位置,占据她的思想,折磨她。

    所以她不得不时时刻刻找些可以想的事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久而久之,就成为了习惯。

    她其实不是一个聪明人,在动脑筋方面的天资属于普通人级别,不像桂小太郎似的总能想出出人意料的策略,也不像库洛洛·鲁西鲁似的算无遗策,她所拥有的思想之基点,都是在他人的教导之下因为生活经历和自身性格逐渐成型的。

    她所赖以行动的标准,是他人灌输的知识。

    用一种更容易理解的比喻,宇智波泉就像是学科中的应用学科,而吉田松阳和库洛洛那些人则是理论学科。

    然后,此时此刻,面对着自称是宇智波斑的家伙,宇智波泉有两个选择。

    她其实很想选择自己已经走过的老路,因为那是她熟悉的路,她知道开始、过程,以及那该死的结局。

    你知道憎恨你所渴望的东西是一种什么感觉吗?

    反过来。

    你知道渴望你所憎恨的东西是一种什么感觉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此刻换上的能力是奎娜的能力的原因,宇智波泉觉得自己的思想比之往常要更为危险。

    ……

    但是……

    她是宇智波泉。

    只有这一点她绝对不能否认,更不能舍弃。

    所以。

    “唬人不是这么唬的,想当老祖宗来占我便宜的家伙。”

    或许还是有一点被影响了也说不定。

    这种目中无人的倦怠,对一切都不在乎,对一切都报以嘲讽,微勾的唇角印刻着神经又疯狂的戏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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