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杂着嘲讽的冷笑如同雪地上的鲜血一般刺眼,“他们两个也就算了,你是被害者吧?露出这种表情是怎么回事?还是说你也相信木叶的火之意志,心甘情愿地把眼睛贡献出来换团藏两条命?对了,我和团藏战斗的时候他用的写轮眼里说不定还有你的眼睛,你亲人的眼睛,就那么丑陋地镶嵌在他手臂上,每用一次伊邪那岐就消耗掉一只写轮眼——这就是鼬选择的结果。杀光全族人,换取木叶该死的和平还有我这个一直被蒙在鼓里的蠢货的性命——这就是他做的选择。”
“知道这一切的你,被鼬亲手杀死的你,拥有重来一次的机会后,竟然还能这么平静吗?”
宇智波泉扯着僵硬的笑,“来,给个幻术,咱们节约点儿时间,另一边你爸爸还在帮我们掩护呢。”
面貌依稀记得的女孩子用那么自然且熟练的态度提起早已死去的自己的父亲,宇智波佐助没办法对此作出任何反应。
他只能狠狠地盯着宇智波泉,然后在年幼的宇智波鼬和宇智波止水的注视下开启了写轮眼,把宇智波泉拉进了自己的幻术空间。
这是一片渗着鲜血的无边无际的黑暗。
宇智波泉环视了一圈,漠然道:“外面有鼬和止水在所以不太好直接说,毕竟我都投胎了,算是新生,拿上一辈子的事纠结实在没有意义——我经历了四次开眼,觉醒了四段前世的记忆,如果说一定要计较的话,被鼬君杀掉还算是最好的一次呢。”
宇智波佐助脸上露出明显的愕然之色。
他嘴唇微动,却什么也没说。
宇智波泉知道他没说出口的话是什么。
被憧憬的人亲手杀掉——这算什么好下场。
“你不信啊?我看看,有一世我是个妖怪——没错,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有个有妖怪和神明的世界,我在那儿是个灵泉化身的水妖,避世生活……毕竟很弱嘛,不过下场就是被偶然撞见的大妖怪活生生撕碎吞吃掉了。”
“有一世我是个被扔到垃圾堆里的孤儿,那地方是人间地狱,全世界的垃圾都倒在那里,所有人都只能生活在垃圾里,因为那里的人都是被当作垃圾扔进来的。从有记忆起就是数不尽的人性的恶意,为了生存人类放弃了生而为人的品格,异化为残暴的恶兽,杀人吃人屡见不鲜。我在那儿的下场是被数不尽的炸|弹炸死。因为我有修复伤势的特殊能力,所以被炸烂的身体修复又被炸烂,一遍又一遍地被炸烂,直到最后彻底被炸死。”
“有一世我是个开局还不错的孤儿,虽然是在乱世被遗弃的没人要的女婴,不过运气好的遇到了一个心地善良的武士,他收养了我,悉心抚养我长大。他建了一所私人学校,收了几个弟子,作为养女兼唯一的女弟子,我得到了非常好的照顾。然后突然有一天他被官府抓走了,我们的家被烧了,我们为了救他投身当时的战场,杀了非常非常多的人——那个世界人口挺多的。后来我好不容易见到了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他一剑捅了心。他说银时……啊,就是我的师兄那三个是拥有可能性,拥有未来的人,我不是,我没有价值,我没资格活下去,所以我该死。于是他微笑着把我杀掉了。”
“我其实刚觉醒记忆的时候也很不理智。”
宇智波泉麻木地耸了耸肩,她说那些故事,好像那些就只是故事,好像她没有在每一次开启“道返”时都得重复一遍自己的死亡。
“说实话,当年鼬君把我妈脖子割断之后给我来了发月读,那时候我快死了,说不定触碰到了开启万花筒的界限,稍微觉醒了一点记忆,不过来不及了啊,我都要死了……我跟他说了谢谢哦,因为活着真的好绝望啊。就是无论爱恨,任何情绪都生不出来的空虚的绝望。”
“和我老师一比,鼬君是不是也算好了?起码,他至少会在之后的时间里都活在无止尽的痛苦之中。你说是吧?”
“佐助君,作为背负着全族的性命以及亲人的鲜血的你确实很惨没错,不过我觉得我也挺惨的,所以不要再问我为什么不做那些你以为我该做的事了。连恨都恨不起来的感觉……啧,算了算了你别听我的,我现在因为万花筒的副作用性格要偏向于在这边被鼬君杀掉的宇智波泉啦,其实我现在不是这样的哦,我还是有希望的,有很多事等我去做呢,等族人安全后我还要想办法征求外面那两只的同意去给木叶添添堵……啊,想想就觉得很难。”
仿佛从死尸转回人类的少女烦恼地皱了皱眉,旋即毫无征兆地转移了话题。
“好啦,难得可以倾诉一下我有点话多你别介意。咱们还是说正事吧,你要嫌麻烦的话直接给我传记忆也行,或者简单描述一下宇智波灭族后的情况——当然,那个戴面具的混蛋要划重点!”
沉默的黑暗不断渗出猩红的血液。
宇智波佐助在犹豫地思考之后,选择了相信宇智波泉,然后直接传输了记忆——简单描述什么的不过是让他留有余地的让步罢了,大家都是宇智波,有什么能够比写轮眼对接更方便的?
于是到了接收完宇智波佐助选择性传输的记忆的宇智波泉陷入沉默的时候。
她其实最想知道的只有冒牌宇智波斑的情报而已,木叶的现状他们可以自己去看,但是没想到……第四次忍界大战吗……
鼬君原来已经死了啊。
一点也不奇怪呢。
宇智波泉缓缓地吐出一口气,露出一个毫无意义的微笑,“他们死得好轻松啊,你在大蛇丸那儿学了秽土转生之术没有?可以把三代目和团藏转生出来,控制他们亲手毁灭木叶啊,砸毁火影大楼,把猿飞一族挫骨扬灰,当着他的面一寸一寸地捏碎猿飞木叶丸的骨头……你这么看着我干嘛?不是你说的要毁灭木叶?”
宇智波佐助心道谁知道刚才还说不要纠结于过去的你现在立马说出那么多让人恶寒的……不过好像听上去很有可行性的样子。
宇智波佐助怀揣着一点微妙的可惜摇头,“我没学,不过现在木叶的人都在战场上,就算回木叶也没有意义。”
宇智波泉“哈”了一声,高高挑了眉,“谁说没意义?成王败寇,准备叛乱的宇智波被杀掉是技不如人,但是当年有多少族人保持沉默?当年有多少连写轮眼都没开、连忍者都不是的普通族人?当年有多少比你还小的小孩,当年若菜婶婶的孙女才出身没两个月,我妈妈的朋友才怀孕。那个时候三代目可没觉得杀死无辜的婴儿是件没意义的事。”
宇智波佐助咬牙,“你是说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宇智波泉面容冷淡,“如果你务必确信愿意为了复仇沦落为和三代目还有团藏一样的垃圾的话,这样当然是最能让敌人感到痛苦的方法。”
这话说得意味不明,让宇智波佐助下意识地露出一丝警惕。
宇智波泉看在眼里,却觉得有些意兴阑珊,这是副作用带来的,“佐助君,虽然在这里我已经死了,但是现在,我们是唯一的亲人——我觉得你应该你应该不会承认在战场上的宇智波还算是我们的族人吧?我算起来也是你远房表姐,你也别以为我是在给建议,就当我话多吧,有很多话我也不能和现在一起生活的人说,憋久了会有病的。”
“鼬君不应该一直把你当作小孩子,或说他忘了,当族长大人把他当作孩子的时候他有什么样的想法。族长大人以为他的成就在未来,他以为你的成就也在未来。说穿了不过是‘大人’的傲慢罢了。我当了这么多次小孩子,一次也没活到长大,对此再清楚不过了。”
“更别说现在你已经长大了。”
“无论你想做什么,只要你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怎么做,并拥有能够支撑自己行动的觉悟,那么没有人能够以任何理由阻止你劝告你。刀子不砍在自己身上不疼,我一开始的时候因为万花筒的副作用还想着毁灭忍界呢……只是因为现在朋友族人都还在,我还有牵绊所以做出了取舍罢了。”
“没错,佐助君,你已经没有亲人了,这个世界上流着和你一样血脉的人,已经一个都没有了。什么宇智波的荣耀什么故乡木叶村,没有什么能够成为你的负担。所以无论你想做什么,你都可以去做,我最多也就能提醒一句不要功亏一篑毫无收获而已。”
没有给宇智波泉看曾经第七班的记忆的宇智波佐助感到了一丝丝的心虚,但是这感觉很轻易地被他忽略了,因为此时此刻在胸膛中涌动的是更加猛烈而激动的情绪。
这样支持的话语,坦诚且亲切的态度,他从来没有得到过。
最相似的,也只有在家族还在时的那段时光,在族地里的街道上行走,来来往往的族人和他打招呼时便是这样的态度。
是因为当年的他很弱小,所以不像哥哥一样感觉到族人的狭隘和傲慢吗?
是这样吗?
那么,鼬还小的时候,就没感受过这样的温暖吗?
正因为能够体会这件事的艰难,所以对于将其付诸实践的宇智波鼬,宇智波佐助才愈发深刻地意识到了木叶对于他而言是何等珍贵的东西。
正是因为如此……
正是因为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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