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香奈乎的脾气比起不死川实弥好的不是一星半点,再加上林萤的学习热情空前高涨,她的日语有了巨大进步。

    有时候林萤实在是榆木脑袋,教不会,香奈乎的心里两个小人在打架,她抛了下硬币,于是心安理得地不搭理她了。

    明明香奈乎的年纪更小,但是跟黏人的林萤比起来,她就像个小大人。林萤以为她惹香奈乎生气了,又开始可怜巴巴地凑上去道歉,缠得香奈乎耳边嗡嗡嗡,完全没有了清净,让她生无可恋。

    这时候,香奈惠就会带着忍在一旁偷笑。

    半个月过去,林萤已经很好地融入了蝶屋。

    她自己都没有琢磨透的五毒技能,在香奈惠和忍的引导下,被一点点开发出来,更加得心应手了。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虽然,她有时候也会想起川平一家和不死川实弥。

    说起来,这么久了,不死川实弥完全没有想过来蝶屋看看她过得怎么样,明明他是领路人,但是彻底甩手不管了,无情的男人啊!

    林萤的日语水平提升了,人也膨胀了。

    她翻开字典,咬着笔头,写信。

    先给川平家寄一封,告诉大叔和大婶她已经安顿下来了,找到了合适的工作,香奈惠会给她零花钱,应该能算是工作了吧?唔,同事都非常善良,对她很好,让大叔和大婶不要担心,也要照顾好自己,以后有机会的话会去看望他们。

    她对照着字典生搬硬套,写得断断续续,词不成句,但是连起来看的话,他们应该能看懂她的意思吧?

    完成了这一封,她继续给不死川实弥写信。

    现在也在猎鬼吗?小心不要受伤,保重身体,在山上的时候,注意虫蛇,不要喝生水,会拉肚子的……

    ……总感觉写太多这种啰啰嗦嗦的话,那个人可能干脆没有耐心看吧?!

    于是,林萤用【实弥,好久不见,你有想我吗?为什么不来看我?】快速结尾。

    她虽然自我感觉很满意,但是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去向香奈惠借鎹鸦的时候,顺便拜托她检查一下。

    香奈惠先是看了寄给川平家的信,认真帮她润色了一遍,等她看到第二封信,她捂着嘴没忍住笑了,然后轻轻咳了一声,一本正经地说道:“没有问题哦,就这样寄出吧。”

    说着,香奈惠唤来了鎹鸦,动作十分迅速。

    林萤寄完了信,就开始等待回复。

    蝶屋的位置特殊,不能暴露给鬼,因此她没有告诉川平家她现在的住址,避免将他们牵连进来,所以她等的,只有同为鬼杀队的不死川实弥的回信。

    又过了几天,久到她差点忘了这回事,鎹鸦送来了信件。

    里面有两页纸。

    一页是她当初寄出的那封信,笔迹凌乱,上面的许多词语被用笔圈了出来,批注了一个字:烂!

    另一页是不死川实弥的回信,两个字:闭嘴!

    啊啊啊!!

    林萤气成河豚,对着别人的关心,他是怎么样冷漠的态度啊!而且他是语文老师吗?!是在改作业吗?多事!

    气呼呼的林萤决定再也不给他写信了。

    悠闲的日子一天天过去,把林萤心里因为这个异世界产生的惶恐和不安都一点点消磨了。夏日的暑气悄悄褪下,时间进入安逸的秋天。

    直到一件事打破了这阵平静。

    这天,香奈惠和忍都外出执行任务了,她跟往常一样在蝶屋里安静地练习写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门口突然吵闹了起来,她刚探出头,就见一个蒙着面的“隐”的队员冲了进来,她吓了一跳,没等张口询问,就被匆忙提起来带走了。

    林萤被迫跟着队员的步伐跑了一会,她才从对方气喘吁吁的说明中得知香奈惠出事了。

    林萤在那一瞬间慌了。

    但是她毕竟比起一个月前遇事镇静了许多,所以现在能做出最正确的判断,她吹了声口哨,久违地招来了她的脚气马,然后把队员拽上马,直接用上马术一路疾驰。

    她见到了她进入蝶屋以来,第一个伤患。

    重伤濒死的花柱,蝴蝶香奈惠。

    在这之前,林萤从没有见过她这样虚弱狼狈的样子,香奈惠总是一脸温柔的笑容,不慌不忙。在她的眼里,柱是鬼杀队最强的剑士,她没有想象过柱也会被击败。

    香奈惠瘫倒在忍的怀里,紧闭着双眼,她的脸上毫无血色,只有唇边鲜艳的血迹过分刺目。

    又是这抹红色。

    林萤不合时宜地突然想起了那天夜里,残肢断臂,破碎的尸体,满地血泊,那股挥散不去的血腥味又萦绕在了鼻尖。

    “阿萤!”

    蝴蝶忍在看到林萤的瞬间,近乎绝望的眼底亮起了光:“救救姐姐,求求你!”

    林萤猛地惊醒,没关系,香奈惠还活着,她可以救她。

    不再胡思乱想,她深吸一口气,奏响笛声。

    **

    香奈惠睁开双眼时,印入眼帘的是黎明的曙光。

    阳光让她忍不住眯起了眼,耳边,是忍喜极而泣的痛哭声。

    她还活着。

    因为上弦之二的血鬼术而冻结坏死的肺部,剧痛消失的无影无踪,完全不像是刚经历过一番死斗的感觉。

    香奈惠站起身,把身边两个姑娘一同揽进怀中。

    “啊啦啊啦,哭起来就不好看了哦~”她好声好气地哄着哭得稀里哗啦的忍,又看见林萤也被忍的情绪感染地两眼含泪,无奈极了。

    “一起回去吧。”

    回到她们的家。

    花柱蝴蝶香奈惠和上弦之二缠斗至天明并且幸存的消息,注定会在鬼杀队产生巨大的振动。

    当时天将明,上弦之二没有吸收她,选择了撤退,但是她的伤势太重,本来不足以坚持到林萤赶来,而鎹鸦及时喊来了附近的蝴蝶忍。

    蝴蝶忍的身上带了红药,林萤背包里的药品太少,都要用来做重要的研究,她原本只是随身携带着极少的份量,好去各地的药房和医馆打探,或许会有知识渊博的医生能看出制作的药材,于是,巧合的在此时派上了用场。

    剑三这个游戏中,玩家是没有死亡的概念的,只会“重伤”无法动弹。

    林萤的技能只能治疗还活着的人,香奈惠的实力让她得以苦战直至恶鬼逃走,再加上妹妹就在不远处的这份幸运,才让她活了下来。

    鬼杀队当主听闻了这个消息,立即召见了她们三人。

    林萤这是第一次见到产屋敷耀哉,她没想到主公大人会是一个长相俊秀的年轻人,甚至比她大不了多少,不过他的气质太过温和,让他多了几分同龄人没有的成熟。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主公在见到她的第一面,就十分郑重地向她深深鞠躬。

    “阿萤不是鬼杀队的队士,却不顾危险救了我的孩子(剑士),这份恩情,感激不尽。而你在寻找的特殊的鬼,我却没有线索,实在无以为报。”

    他的声音很悦耳,让人想要沉醉,林萤莫名地觉得心情愉快,她先是被这正色的道谢吓了一跳,然后不合时宜地惊讶道:“孩子?”

    她刚才听到的是这个词吗?

    产屋敷耀哉一怔,想起她是异国人,听不懂他的言外之意,他勾了勾唇角,说道:“抱歉,我的意思是,香奈惠是鬼杀队的柱,是重要的同伴。”

    一旁的蝴蝶香奈惠忍不住动容地开口:“主公大人……”

    林萤腼腆地笑了笑,“不用道谢,香奈惠和小忍已经说过很多遍啦。”

    她已经能短短地说连贯的句子了,尽管语速很慢,咬字也不清楚,产屋敷耀哉却很有耐心,满目温柔,他真是太有礼貌了,让林萤的好感度飙升,难怪香奈惠和忍都那么喜欢主公大人。

    “上弦之月百年未曾变动过,每当有队士活下来,我们就会获得珍贵的情报,而这,将会成为撼动上弦的支点。”

    林萤听得懵懂:“上弦,很厉害吗?”

    产屋敷耀哉照顾她,缓缓解释:“至今为止,有无数人死于上弦之手,包括柱们,他们的强悍难以想象。”

    林萤之前就听香奈惠描述过鬼杀队和鬼王千年来的纠葛,她知道鬼是以人为食、不老不死的怪物,没想到竟然会有这么强大的鬼,鬼杀队的处境这么危险吗?

    和平年代长大的林萤,不曾体会过这种生存的威胁。

    她犹豫了。

    她没有忘记,她只是想要借助鬼杀队的帮助,寻找有特殊血鬼术的鬼而已。

    从始至终她想要的,是回到她原来的地方去。

    林萤喜欢蝶屋的大家,她们都是非常善良可爱的人们,她无法眼睁睁看着大家被恶鬼杀死,但是,要她轻而易举地说出为鬼杀队献出生命这样的话……她没有那样的觉悟。

    林萤低下头,握紧了拳头。

    “你是有特殊才能的人,我们绝不会让你暴露在鬼的眼中,所以,受伤的队士就拜托了。”

    这不是林萤需要背负的仇恨,产屋敷耀哉不会置她于危险之境。

    林萤为自己的退缩而愧疚,最终,她只是重重点头,“我会尽力帮助你们的。”

    说完,她踌躇了一会,小心翼翼地看向产屋敷耀哉,说道:“那个……请问主公是生病了吗?”

    香奈惠一愣,随即惊喜涌上心头,失声道:“阿萤,难道你有办法吗?”

    林萤看到产屋敷耀哉的第一眼就注意到了,他的额头,青筋伏在皮肤上,十分狰狞。现在的她,可以看出一个人的身体状态,主公很显然不健康,这如果是一种日渐严重的病症,那对她而言,主公应该就像是挂上了持续掉血的debuff。

    “与其说是疾病,不如说是诅咒。”产屋敷耀哉苦笑。

    林萤期待地眨眨眼:“我可以试试吗?”

    产屋敷耀哉点头:“当然。”

    明明是第一次见面,但是主公很信任她,她要努力才是。

    林萤从背上取下她的虫笛,她吹出一节短暂的曲调,碧蝶在她身边环绕。

    她试着驱散主公的负面状态,但是并没有效果,她只能选择用圣手和醉舞给他刷血量,尽量给他抬血。

    产屋敷耀哉额头上的狰狞伤疤缓缓消退,最后,脸庞完全恢复光洁,看不出一丝重病的痕迹了。

    “主公大人!”蝴蝶姐妹齐声惊呼。

    “这真是……”产屋敷耀哉这十九年的人生里,都被病痛折磨着,这一刻,他的身体前所未有的轻松,“简直就是奇迹……”

    林萤不安地卷了卷手指:“对不起,我只能让您一时间变好。”

    看来主公的负面状态是永久的,她没有办法驱散,疾病还是寄存在他的体内,如同附骨之疽。

    “请不要这样说,我已经心满意足了。”产屋敷耀哉郑重地说道:“如果可以的话,阿萤,拜托你隔段时间为我治疗一次,就算是这具虚弱的身体,我也想要帮上大家的忙。”

    “没有问题!”林萤露出笑容,眼里亮闪闪,用她生疏的日语认真说道:“我喜欢你们,我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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