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莎琳娜没有吃惊, 只是神色黯然“我想过”但又实在不知要说什么, 只能叹气。
“这样也没什么不好。人生很短, 只有几十年, 这还是你活得够长的情况下。也许我得了”
罗莎琳娜捂住她的嘴, “别说出来”
她笑笑,“所以, 尽可能活得快乐就好了。我现在很快乐,我没有委屈自己。”
罗莎琳娜显然并没有被说服, 但她也不再说什么, 只是点点头, “你觉得快乐就好。要是要是不快乐了, 你现在也已经有钱、有房子,足够你用很多年。”
这倒是。不算现金的话,她现在有巴黎市区住宅两座、巴黎郊外地皮一块、住宅一座、度假小别墅一座、城堡两个, 大部分都是路易送的, 国王送出的礼物不会收回,除非你叛国或是死了而没有后代, 她光是靠这些房子也能过上富足的生活。
菲利普一心认为孩子是他的,相当负责,答应一年给她10万里弗尔, 讲起来以后她退休了,又不爱外出应酬玩乐, 一年10万根本用不完。
至于将来, 嗐, 有钱有貌的年轻女人,简直不要太快乐好吗她可以去荷兰找雷尼奥,也可以去英国,或是去意大利也不错。她10年后也就才26、7岁嘛,放在21世纪还是快乐的单身女青年呢。
她心情好了一些,决定赶紧把烦人的西班牙小伯爵解决掉。
阿比盖尔相当正式的写了一封短信给阿德里安,邀请他到圣心小教堂的礼拜堂见面。
这么庄重,阿德里安很高兴,特意穿上教士制服,精神抖擞的按时赴约。
到了小教堂,他惊讶的看到阿比盖尔站在祭台前,身边是她的侍女安思丽,旁观的菲利普,祭台上站着一个神甫穿戴的50多岁的老男人,还有阿比盖尔的丈夫
他弄不懂这是什么情况,面露困惑。
“兰斯伯爵,这位是阿拉密斯神甫。”
“您好,神甫。”阿德里安惊疑不定。
“您好,兰斯伯爵。”
“这是我的丈夫,达达尼昂队长。”
“您好,队长。”
“您好,兰斯伯爵。”
“在开始之前”她的话没有说完,阿德里安忙问“开始什么”
“就你我对于我的私生活的认识的不同,开始讨论为什么你会多管闲事。”阿比盖尔淡淡一笑,“世间任何事情都可以用两个句子解决关你屁事和关我屁事。”
用词真粗野。阿德里安皱眉。
菲利普、安思丽都在憋笑。
“阿拉密斯是裁判,我相信他的文化素养和宗教方面的素养。”她对阿拉密斯一笑,“但当然,这件事情其实不需要裁判。达达尼昂队长是围观群众。”
达达尼昂无奈又有些宠溺的看着她。
“你给我写了两封信,在两封信里,你的意见是,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错误的、是罪孽的,请问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教会只承认一男一女、一夫一妻的婚姻,在婚姻之外的关系都是不道德的、有违教义的。”
“理解错误。教会的约束力比不上政府,婚礼仪式需要神甫主持,最重要的原因是需要证婚人,如果结婚双方没有宗教信仰,难道就不能结婚了吗”
“上帝爱所有的人,即使他们不信奉上帝。”
“婚礼只是仪式,仪式并不是必须的,抛开程序的问题来看,你为什么认为我是错误的而你是正确的”
“不正确即为错误。”
逻辑满分。阿比盖尔想了想,说“正确这个本身的定义就很模糊,你可以说你是正确的,我也可以说我是正确的。你认为我的行为是罪孽的,首先是不是应该看我的行为伤害了谁,对吧你总要有一个受害者,我说的对吗”
“对,您伤害了您的丈夫。”阿德里安看了一眼达达尼昂。
达达尼昂摇摇头。
“队长,您受到我的伤害了吗”
“没有。”达达尼昂回答。
阿德里安颇感意外,“您不觉得难过吗”
“要说我觉得难过,是因为她和陛下不能真正结婚。”
“对您还伤害了西班牙公主。”
“这个问题就更奇怪了公主从来都没有见过陛下,也不可能现在就对陛下产生爱情,我怎么会伤害她呢”
这个问题难住了阿德里安,他苦思冥想,“这是公主将来身为王后的权利,您的存在就是伤害了她将来的利益。”
“你这是本末倒置。如果陛下不需要跟西班牙王室联姻,我是有可能跟陛下结婚的,我先认识了陛下,陛下现在爱我,所以你的公主伤害的是我的利益才对。我从合法妻子被迫成为情妇,我的痛苦有谁看到了”
阿德里安愣住了说的好有道理
“就算您没有伤害公主,也没有伤害队长,但您仍然伤害了公众道德。”
“公众道德公众道德是什么不就是有权力的贵族男性用来规范贵族女性以及非贵族阶层的所有其他人的一种游戏规则吗你出身贵族家庭,你是男人,你难道不懂所谓的公众道德从来就不是固定的、可以修改的吗”
他挣扎了一下,“不是别人如何我管不了,但我不是那种男人。”
“所以你在意的不是不固定的公众道德,而只是用你的标准得到的道德基础线,对吗那我就不明白了,你知道贵族的婚姻无法做主,必须得到君主的同意,也就是说,我和队长的婚事是陛下准许的。我不能决定自己嫁给谁,也不能嫁给我想嫁的人,我是实际上的利益受损人,但在你眼中,我居然成了罪人,这才是最滑稽的事情呢”
阿德里安突然发现自己无法解答这个逻辑问题,他呆滞了。
不错,她是做错了,但她的每一个错误都是有原因的,甚至有些还非常占理。如果路易是普通贵族,阿比盖尔肯定会跟他结婚,这样一切问题都不存在了。她的困境就在于国王要跟公主结婚,而她不是公主,地位不够,国王就是再爱她,也只能让她成为情妇。
天哪所以这一切的原因都在那个该死的国王身上
他低着脑袋想了好半天,才充满同情的说“我现在能理解您的痛苦了,可您还可以离开国王,这样您的困境、您的罪孽就都不存在了。您想想,我提出的方法是不是可以永久解决您的问题”
阿比盖尔也服了这孩子还是觉得她是充满罪孽的,但居然真的提出了可行的解决方法。
但是
“你又说错了,你有一个前提没有考虑过我觉得这种生活还不错,不需要别人告诉我应该怎么做。”她向前走了一步,“如果有人多管闲事,以为自己是道德卫士,或是想拯救我,那就请这位脑子不清楚的先生先搞好自己的家务事。我听说,伯爵,你的父亲经常被你气得要命,一个连儿子都做不好的人,就别想着做弥赛亚了,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阿拉密斯怪同情这个西班牙贵族少爷的。他当时是为了老友达达尼昂抱不平,但也就是暗示了一下。这孩子是为了什么呢难道是因为爱她
少年啊,总是搞不清自己真正的心意。
眼看着阿比盖尔走了很久,这少爷还在呆滞中,只好假装咳嗽,“兰斯伯爵,您是要留下,还是先回去”
阿德里安回过神来,怔忪的问“神甫,您说,是我错了吗”
“您没有错,但您不能用您的标准去衡量夫人,也不能妄图约束夫人。上帝爱世人,上帝并没有让你去勉强他人。”
“啊”他轻喊了一声。“她应该是完美的,但她现在不够完美。”
“您认为她要怎么样才算完美出家成为修女吗”
“不是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还不够完美。我想看到她成为一个完美的、毫无瑕疵的女孩,而不是谁的情妇,王室情妇。”
阿比盖尔自觉今天的小辩论完成度很高这小子一定会深陷自我怀疑了
安思丽超佩服她,“夫人,您真厉害”
她一脸的“一般一般”,很谦虚的说“是他太笨啦其实只需要一句话就行了你管得太多了”
菲利普连连点头,“他吃错药了。”
“没错,就是吃错药了。”这个新词组经她无意中一说,现在已经迅速成为卢浮宫热门词汇,适用场景很多,广泛用于表达“关你屁事”等类似意境。
身为贵族,早就对这些事情司空见惯,你从小到大见识的都是这些八卦,耳濡目染,就不会当成什么不得了的无法接受的事情,所以阿德里安才是他们之间的奇葩。
“也不是说他不好,但他不该用要求自己的那一套去要求别人,那就惹人厌烦了。世界本来就不可能是整齐划一的,做不到求同,不勉强他人是一种礼貌。就像路易不喜欢你和男孩子们太亲近,但他从来不说,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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