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伤的重吗”
“还行, 不算重,但全身都是鞭痕。夫人”克莱尔抽泣着, “主人从来没有受过这么重的伤。”
“克莱尔, 你的主人是个大胆的家伙, 他以前肯定受过比这个更重的伤。好了, 别说他了。”她从浴缸里起来, 克莱尔给她穿上睡裙,将她的头发拉出来。
“夫人, 您真的不会去看望主人吗”克莱尔小声问。
“我不能去。叫吕西安明天上午来见我,我有事情吩咐他。”
“是, 夫人。”
“别担心,我不会让他有事的, 他只要在巴士底狱坚持几个月就好, 我会想办法让他离开那儿。”
克莱尔相信夫人一定能做到, 因而充满希望。
终于解决掉一个胆大妄为的情敌, 路易神清气爽。
“今天我带你出去走走, 好吗”
“去哪里”
“随便走走。你的骑术学的怎么样了”
“不怎么好。你不能跑太快,你要是再把我扔下,自己带着人跑走了,我准要生气。”
他笑, “绝不扔下你, 我的爱人。”
“我想穿男装, 裙子太麻烦了。”
“你有男装吗”
“没有。我能穿你的衣服吗”
“当然可以。”他摸了摸她头发。他很在意她是否会为了那个狗胆包天的男人伤感, 他在心中发誓, 要是她敢为他求情,哪怕只说一个字,他都会立即命令人杀了那个该死的男人。
她表现的很淡然,他这才算是放心,也很是得意,觉得她肯定更爱他一点,她就是为了惹他生气才去找别的男人。
他还没弄明白为什么她要惹他生气。
两个人在一起吃了一顿愉快的早餐,吃过早餐,又一起去看望了孩子们。男孩们刚满两个月,长得很结实,也长得很快,一点也看不出是早产儿。
之后骑马出去,带阿比盖尔沿着附近的塞纳河往下游跑了有一个小时,在河岸边的草坪上消磨了好一会儿。
侍从们带了成篮的面包、水果,冰桶里的红酒、几块地毯,在国王身边布置了恶一个松散的保护圈。
穿着不合身的男装,阿比盖尔总在拽着别别扭扭的半截裤,和配套的紧身长袜。
“你们男人为什么可以穿着这么别扭的裤子”
“怎么了不习惯吧你要是肯乖乖的用侧骑马鞍就不用换衣服了。不然的话,”路易笑着说“没准会有人以为我是和男人在一起。”
“是吗有这么长头发的男人吗”她拉起发辫。金色的长发编成发辫垂在胸前。
“没有。”手指轻轻抬起她下巴,吻在她唇上。
“路易,你想过以后亲政了会是什么情形吗”
“什么意思”
“到时候你会很忙,我们可能就没有时间这样出来玩了。”
路易没有回答,只是用手指绕着她的发梢。
“主教还没有教你怎么处理政务吗”
“我用不着他教。”他厌恶的蹙眉,“他掌权那么多年,早就该把政权交出来。”
“只能等着他老死吗他多大了”
“57岁。”
“还没到60岁没准还能再活10年。”
路易心情复杂,“没准。”
他已经揭开过“权力”的面纱,知道权力意味着什么,但精力旺盛的首相几乎没有给他接触权力的机会,这使得年轻的国王内心相当愤懑。
“但他也没准过几年就会死了,你要随时做好成为真正的国王的准备。”他会成为一个好国王吗他的性格确实适合成为国王,但真的会成为“路易十四”要是按照电影剧情,最后成为国王的可是菲利普呢。
她想到了在巴士底狱的菲利普,以及刚去巴士底狱的雷尼奥。
雷尼奥知道菲利普,也知道国王的双胞胎弟弟正待在巴士底狱,他很可能会去勾搭上菲利普。按照雷尼奥的性格,不搞事是不可能的。路易的劣势是他不知道雷尼奥实际知道了不少王室秘辛,但优势在于他是国王,有大量资源和人手。
又想到达达尼昂“奉命”追捕阿拉密斯与阿多斯,不知道现在任务进行的怎么样了。他应该不会跟老友们变成猫和老鼠,但总是要回来向国王汇报任务进展的。
再一想想,路易这个国王做的也是怪不容易的。但权力如此诱人,他享有权力,也就应该接受由此产生的诸多“烦恼”。
克劳德在一旁仔细留意妹妹与国王。
国王的性子其实一点都不好,典型的顺毛狗,不允许别人反驳他,只能顺着他,偏偏妹妹总喜欢跟他对着来。哥哥总是提心吊胆,担心不知道哪一天妹妹彻底惹火了国王,可她每次居然都能哄好国王。
也许这就是他俩的相处方式吧,他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他和罗莎琳娜说到阿比盖尔的性子不知道怎么养成的,说到她和国王之间的相处方式真是刺激,害他整天担心。罗莎琳娜反而安慰她,没准国王就吃这一套。
“在看什么”路易洛林问。
“陛下”
“陛下怎么了跟夫人不是很好吗”
“好的有点过了头,我总担心他们下一秒就会又吵起来。”
“哎呀亏你还是夫人的哥哥要我看,夫人早就弄明白我们的国王是什么性子,你看国王每次因为夫人发怒,惩罚这个人、惩罚那个人,实际上,他从来没有真正惩罚过夫人,对吧”
克劳德不得不承认“对。”
“如果这都不算爱情,那我可就真不知道什么才能算爱情了。”
爱情吗他想,国王的爱情可真是个稀罕玩意呢。
妹妹也爱着国王吗
他可不敢说。
他只知道,妹妹背叛起国王来可是毫不犹豫呢。
克劳德瞥到一旁郁郁寡欢的西班牙少年,不禁诧异的问“他怎么会跟来”
“陛下亲自点名要他跟着。我想,大概是让这个可怜的孩子亲眼看看夫人和陛下在一起的情形吧。”
其实他俩年龄相近,大洛林还比阿德里安小几天呢。阿德里安1641年12月1日出生,大洛林1641年12月7日出生。
“他怎么”克劳德不解,“我以为他厌恶阿比盖尔。”
大洛林失笑,“我可能是不太懂陛下到底怎么想的,但兰斯伯爵要是不喜欢夫人,他为什么会一直给夫人写信还一心想要让夫人成为天使一般的完美女人你没事会去关注一个你不喜欢的女人吗”
没想到大洛林年纪小小,却很懂恋爱心理学呢。
克劳德检讨了一下为什么他从来没有注意过阿德里安,可能是阿德里安太年轻了,他就没把他的爱慕当一回事。大洛林说的没错,不喜欢为什么要关心你是不是一个贤良淑德的女人他吃饱了没事做吗
阿比盖尔之前提过,阿德里安这种心理是“救赎者心理”,是把自己放在“救赎者”的地位,属于脑子有病的表现。他就以为妹妹也讨厌他。
现在,从路易的处理方式来看,阿比盖尔肯定对阿德里安表现出了兴趣,所以国王才会要这个可怜的少年跟着出来,好让他知难而退。
下午回了枫丹白露,阿比盖尔累了,吃过午餐睡午觉,一觉睡到5点多才起来。
起来便去看望孩子们。
她不用亲自带孩子,也不放在自己身边,孩子们对她并不亲近,最亲近的当然是奶妈和保姆。刚两个月的婴儿其实什么都不懂,但会本能的记住最熟悉的味道,对亲妈十分陌生。
这么点大的孩子也没什么好玩的,光是看着保姆忙来忙去就把她吓坏了,想着这要是自己带孩子,那多可怕
照顾一个孩子的辛苦是一般人无法想象的,婴幼儿24小时都需要成年人的照顾,吃喝拉撒睡,样样都不简单。好在王宫不缺人手,她只需要每天来看望几次就好了。
贵族女性不自己带孩子,都是奶妈和保姆照顾,她要是当初和雷尼奥结婚了,也是这么养育孩子,不用自己亲手照料。
但王宫不适合养育孩子,等孩子们再大几个月,会送出去抚养。王室在巴黎近郊还有一座宫殿,叫圣日耳曼宫,路易和菲利普都出生在圣日耳曼宫,路易说凡尔赛太远,她自己的庄园又太小,而且不是王室宫殿,他已经让人去修葺圣日耳曼宫,准备冬天过去住上几个也,住到明年春天再回卢浮宫,然后孩子们留在圣日耳曼宫,他们可以一个月过去看望几次孩子们。
路易的意思是她到时候就应该再次怀孕了,忙活几个月,种子也该发芽啦。
这男人其实还是相当介意双胞胎可能不是他的孩子。
不过他对孩子们也没什么不好的,这么小的孩子,只是一天看个两三次,也培养不出来多么深厚的父子感情。王室成员亲情实际上都比较单薄,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不自己养育孩子。
令人意外的是,阿德里安居然也过来看望男孩们。
他还是个大男孩,还没到18岁,年轻的脸庞,充满朝气的脸庞。他很温柔,小心的抱起其中一个孩子。
“您会不会抱孩子”她总觉得他的动作生疏又不标准。
“应该跟您差不多。”他有点嘲笑她的意思。
“怎么难道你们西班牙贵族女性会自己带孩子吗”
阿德里安摇摇头,“但她们不会把孩子送出家门,让别人养育。”
“维拉尔夫人是我的姐姐,不是别人。”
“维拉尔夫人是个好母亲,而夫人,您算不上好母亲。”
“您不会又要长篇大论指责我不是个好母亲吧”
阿德里安皱着眉,摇摇头,“您好像是在说我是个疯子,胡乱指责他人。这也许是你们法兰西人的习惯,我不能随便乱说。”
阿比盖尔示意保姆抱走孩子,“我不知道您居然会喜欢孩子。”
他将孩子递给保姆,笑了起来,“我的小妹妹今年才4岁,是个非常可爱的女孩,您见了也会喜欢的。”
“我的孩子们也很可爱,你喜欢他们吗”
他严肃的思考了一下,“喜欢,但可能因为他们是您的孩子。夫人,您很美丽,将来两位小少爷也一定会长成可爱的男孩。”
“那是很多年以后的事情,现在可说不好。”她走出育儿室,“您上次说的事情,现在考虑清楚了吗”
阿德里安跟在她身后,若有所思,“还没有。我的困惑在于,我的信仰和我的家庭需求是冲突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的内心仍然向往上帝,但我又没法真正抛开我的家庭。”
“在您父亲没有第二个男性继承人之前,您始终无法真正离开家庭,对吧”
“对。”
“但您的父亲很可能不会再有男性继承人,就是再生一个男孩,他还有可能体弱多病,或是早夭,这是没法确定的事情。”
“是的。”
“所以你感到你必须要为家庭负责,要成为一个优秀的继承人,结婚生子,延续埃尔维拉家族的血脉。”
他苦笑,“对,这是我的责任。”
“不,您没有这份责任。”
他惊讶“您这么这么说呀”
“您的父亲有兄弟吗”
“没有,父亲只有一个妹妹。”
“您有男性的表亲吗”
“有,父亲有两个堂兄弟,他们都有儿子。”
“那么埃尔维拉家族的血脉不是非您不可,您的表亲可以继续你们家族的血脉,如果您的父亲不计较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侄子至少也继承了四分之一的他的血脉。”说着觉得有必要为他讲解一下“基因”。“一个人是这么来的,用一个专有名词来解释,人是由各种细胞组成的,细胞中有一种叫脱氧核糖核酸的成分,这个成分里编码了你的遗传学数据,你出生的时候,带有你的父亲的一半成分,另一半成分属于你的母亲,他们两个人的遗传数据组成了一个新的组合,这就是你。
你父亲的堂兄弟和你的父亲都带有他们祖父母的一半成分,但成分的比例并不是几乎完全相似,所以你和你的表亲们大概有四分之一的相似成分。”
阿德里安皱眉,“太复杂了,你把我说糊涂了。”
“总之就是,如果只需要延续家族基因,您的表亲跟你的基因有一部分相同,完全可以取代您的作用。您需要考虑的只是你是为了自己想加入教会,还是为了跟您父亲赌气。”
“跟父亲赌气”阿德里安惊讶,“你怎么知道”
“这是所有人都会有的一个阶段,分别在于有人会付诸行动,有人只是在脑子里想想而已。从行动力来说,您还挺强的。”
他拿不准她到底是不是在赞扬他。
“哲学上有3个永恒主题,即我是谁、我从哪儿来、我要往哪儿去;我是谁是你对自己的定义;我从哪儿来、我要往哪儿去实际就是我要做什么,也就是我要成为什么人,这两个问题是跟第一个问题相对应的,你是什么人,你就做什么事情。
上次我和您说过,像路易那样的人,生下来就是王储,将来是国王,他很早就明白了我是谁,不会出现您这种困扰。您就糟糕在这一步,您不明白自己是谁。我想,这是因为您母亲早逝,您觉得她的死去跟您有直接关系,对吗”
“对。母亲因为产后出血而去世,我我生下来只有几天就没有母亲了。”他伤感的说。
“那么,为什么您觉得这件事情跟您有关呢是因为您的出生就是她的死亡,是吗”
阿德里安点点头。
“您理解错误了。您的父母应该是衷心盼望您的出生的,您母亲的死亡是意外,不是必然,您也不是造成这个悲剧的原因,如果真要说原因,应该责怪的也不是您的父亲,而是女人的生理特性,只有女人才能生育后代。这个时代医学不发达,女性生育总是危险的,大概有百分之三十的女性死于生育过程中的各种问题,能平安生下孩子就算是走运的事情了。”她叹气,“您不用将这个悲剧的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也用不着因此责怪您父亲。您想明白这一点之后,再来看看您是不是还愿意成为神甫,而抛弃您的家庭。”
“成为神甫一直是我的理想。”他低着头。
“可成为神甫你就不能结婚了,你还没有到18岁,你都不算成年。”
她停下脚步,阿德里安也随即停下来,抬头一看,这儿已经是她的起居室了。起居室里没有女仆,只有她。
“你吻过什么人吗”
“没、没有。”他有点窘。
“我听说很多男孩第一个亲吻的女孩会是他们的女仆,或是表姐妹。你没有什么可爱的女仆,或是可爱的表姐妹吗”
他迅速脸红了,小声嘀咕,“夫人,您别问这么奇怪的问题。”
“是这样的。你应该尝试一下亲吻,或者别的,然后再综合考虑一下,人生的快乐不多,你愿意为了上帝和教会,放弃那些快乐吗”
他觉得很难理解。快乐到底什么是快乐呢真的难以理解呢。
接着,他意识到年轻的夫人就站在他身前极近的地方,将一只白皙的手掌轻轻搭在他肩头,另一只手的手指轻轻拈着他右耳的耳垂,声音极低,轻柔的嗓音响在他耳边,“这样呢”
他觉得耳垂和脸庞都火热起来。
他是不是应该推开她
他下意识的去推她,但他忘了,男人的身体跟女人的身体有极大的不同,他手掌触碰到的地方软绵绵的。
她的胸。
天哪他紧张得几乎停止呼吸。
年轻的夫人露出美丽的笑容,很天真,也很甜美。他喜欢这个笑容。
他喜欢她。
柔软得不可思议的唇贴在他的嘴唇上,他慌得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这就是亲吻吗
原来,一个美好的亲吻,嘴唇对嘴唇的亲吻,是这种滋味。
他脑子晕乎乎的,什么都想不到了。
想要,还想要。
他迷迷糊糊的吻着她,好像突然就懂得如何亲吻了。
他昏头昏脑,而又心花怒放,而又快乐无比。
啊这就是“快乐”
他这辈子还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快乐。
这是什么样的一种感受
他突然想起来那些侍从们说到的男女之间的快乐,他以前总觉得那些家伙说的过分猥琐,可那是因为他压根不知道女人的美好。
亲吻。
天哪
他激动不已,紧张,慌乱,不知道要怎么对待她才好。
“这样呢”她问。
他睁开眼睛,看着她红润的唇。
“阿比盖尔。”他声音微哑。
“现在,上帝和我,谁更重要一点”
邦当拿来了一份新的侍从女伴的名单。
可怜的安思丽。这个时代的医生还不知道水痘病毒会终生携带,安思丽是可以再进宫继续当侍女,但为了男孩子们的健康,最好还是换一个健康的女孩。她让人给安思丽送去1万里弗尔,还告诉安思丽的父亲,佩纳松伯爵不太可能成为他的女婿了,但伯爵会介绍几个家族里适龄的表亲给安思丽,广撒网的情况下,想要找到一个合适的丈夫还是很有可能的。
她还许诺会给安思丽一笔嫁妆,只要开始谈判婚约就派人送去,他可以将这笔钱放进安思丽的嫁妆清单里。
安思丽回信说谢谢夫人的好意,可惜她不能再留在夫人身边,深觉遗憾。
阿比盖尔又让大洛林跑了一趟,送了几件适合安思丽身份的珠宝给她,还给她写了一份诚恳的信,要她将值钱的实物都收好,将来结婚后,现金陪嫁她留不下,但这些珠宝首饰之类的实物首饰一定自己收好,女人嘛,没啥不能没钱。
安思丽深感年轻的夫人说的有道理。夫人实际自己有一笔非常可观的私有财产,国王总以为夫人没钱,经常送她现金,夫人手头相当宽裕,所以也很大方。
有钱就是能过得很快乐啦,安思丽也很明白这个道理。
总之,这件事情处理的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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