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婴儿似乎天生就能引起他人的怜爱之情, 阿德里安常听那些夫人们说阿比盖尔的两个儿子长得都很好, 将来一定会长成美好的少年, 没准会比陛下还要英俊。
男孩子们将来会怎么样他并不关心, 他着迷的是,为什么女人的身体里会孕育出生命圣经上没有说过这件事情是怎么进行的,只是说这是女人的天职,女人的使命就是为了男人生儿育女, 繁衍后代。
要是这么看的话,国王的做法没有什么问题, 他拥有法兰西, 当然可以占有法兰西最美的女孩, 让她生下他的孩子,这个女孩不一定且很大程度上不会是他的合法妻子, 但从男人的角度来说,没什么问题。
但是爱情呢
他在法国宫廷里待了大半年, 这儿跟西班牙没什么不同, 人们不会嘲笑那个占有美丽女孩的男人, 男人们甚至全都很羡慕国王。只有女人才会嘲笑那个成了情妇的女孩, 觉得她很可耻, 生下了不是丈夫的男人的孩子。
他一方面觉得这确实不对, 美丽女孩应该反抗这种命运, 或者至少不要显得那么心安理得, 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他之前一直耿耿于怀的一点就是阿比盖尔从来不觉得自己有错。
他下意识的摸了摸嘴唇, 他到现在都还记得那个吻, 那是他17年的人生中最美好的一件事情。当时他本能觉得这不对,但他竟然无法抵抗。
他认为自己是教士,应该有抵挡欲望的能力,但实际上真的很难。
阿比盖尔当时问他,为什么一个人要抵抗自己本能的欲望,他居然回答不出来。
“欲望是可耻的的。”
“真的吗那么如果人类都没有欲望了,还怎么进步呢”
“什么意思”
“人类很复杂,人类的欲望也分为好几种,一种是性的欲望,一种是金钱的欲望,还有权力的欲望,性的欲望是本能,因为那真的是很快乐,不仅仅是肉体上的,也是精神上的。告诉我,是不是你在修道院的时候晚上会捆住自己的手”
他当时很有点难为情,修道院里对他们这样十几岁未成年男孩都有严格的行为准则,晚上捆住双手是为了防止自渎,自渎是有害的,一个决心奉献给上帝的人应该消弭欲望,全身心奉献给上帝,唯有这样你才是纯洁的。
父亲给他看过小册子,还带他去妓院实地参观过。咳咳,其实他当时看的心里毫无波澜,甚至还觉得相当丑陋。
阿比盖尔认为修道院的做法太可怕了。
她有自己的一套说法,“首先,你必须承认每个人不分性别出生的时候是天然的、没有受到外界影响的。”
他点头。
“那么,当这个人假设是个男孩长到13、4岁,开始进入青春期,青春期的意思就是你开始长胡子了,他会发现身体上的改变,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引起的,没准还会以为自己生病了。”
他抿着唇羞赧的红了脸她怎么什么都懂啊
他还记得当时他吓惨了,偷偷从修道院跑回家问他的老保姆,可恶的是,老保姆立即去告诉了父亲。
“假设这个男孩从小就在非常纯洁的环境下长大,比如一个很小又很封闭的修道院,所有的成年人都一心奉献给上帝,他从来都不知道男女有别,那么,他的欲望就是纯天然的,对吗”
先决条件很苛刻,但也不会绝对没有。他表示基本同意。
“那么,一个纯洁的年轻男孩哪来的性的欲望呢可事实是所有男孩到了一定的年龄都会发现身体上的改变,所以这必然是天然的、本能的。既然人类有这种欲望,强制压抑就是非天然的、不自然的。”
“这么说,修道院里做的是错的”他弄糊涂了。
“至少这个做法是错误的。”她当时靠的他非常接近,她带着一股儿玫瑰的香气,和女孩子那种天然的柔软后来他才意识到是她的胸碰到了他的手臂。“你如果是成年人,就应该用自己的意志力去压抑欲望,可你还是男孩,你应该尝试一下世间所有美好的事情,然后再来决定自己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我说的对吗”
他当时怎么回答的他好像晕乎乎的说,对,你说的对极了。
她真的好有说服力
王弟殿下并没有24小时都跟阿比盖尔在一起,他有很多消遣,整天快乐无比。他白天更常和洛林骑士在一起,吃喝玩乐。
阿德里安是法国宫廷里特殊的存在,他实际上不受任何人的约束,可以在宫廷里自由行动,没人能管束他。埃尔维拉侯爵临走的时候留给他大约10万里弗尔,实际上他几年都用不完这笔钱。他用不着在法国买房子,花销的大头是做新衣服。他在宫廷里总是能找到吃饭的地方,大部分时间是在殿下那儿用餐,菲利普不在乎多一个人用餐。
有时候他会去达达尼昂队长和雷昂队长的午餐宴会,还有其他人的小型午餐宴会。他相貌英俊又有地位,绝大部分贵族家庭都很欢迎他。不过他也很挑剔,为了避免不小心成为别人的女婿人选,他极少参加其他贵族的午餐宴会。
奥地利安娜对他的态度不冷不热,他也不太爱往法国王太后这儿凑热闹。
白天他差不多总跟阿比盖尔待在一起,陪她玩纸牌、打台球、在不远处的森林旁边练习射击。殿下有时候会跑来跟她一起练习射击。
阿德里安总是看不顺眼殿下对待阿比盖尔的态度,殿下是想到哪儿就做到哪儿的人,他从来不避讳仆人或是其他侍从。他想吻她就吻她,有时候就在众人面前将手伸进她衣领。
真的太过分了
阿德里安看得心头怒火腾腾。
“您不能再让殿下对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这天,殿下没来,阿德里安终于将不满说了出来。
“怎么了”阿比盖尔端起猎枪,瞄准前方的靶子。花匠用藤条和花卉扎了一头鹿,还挺像那么一回事的。
“他太过分了。”他小声嘀咕,“他难道不知道所有男人的目光都在您身上吗”
她瞥他一眼,“他知道。这是他身为殿下的权力所在,他用不着介意别人的眼光。”
“他不知道您会被人羞辱责骂吗”
“你是说,像你之前那种羞辱责骂”
他很难为情,扭过脸,“我不是责骂您。”
“不是吗”
“我那是希望您能成为更好的人。”
阿比盖尔好笑的看他一眼,“你的毛病是总以为自己在教化世人。你不是,你也不能。”
他不解的看着她。
“装弹。”她说。
他忙将火药倒进枪管,压实,倒进铁丸,递给她。
她接过枪,从女仆手里拿过细长的引火蜡烛,点燃引线,举枪瞄准。
火绳枪相当麻烦,非常的不方便,她的耐心总是被消耗在开枪前的准备工作上。
“地位高的男性总是在占有,这是阶级特性。你不也是吗我想你父亲在家里也是想睡哪个女仆就睡哪个女仆,对不对”
“对。”他蹙眉。
“他是侯爵,有钱,又很英俊,他应该也有情妇,对吗”
“对。”他不满又嫌恶。
“他对他的妻子也应该负有丈夫的责任,也应该保持忠贞,对吗”
“对。”
“所以,你对你父亲说过跟我说过的那些话吗”
他哑口无言。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现在在说殿下,不是我父亲。”
“你父亲想的跟殿下想的一样,也跟陛下想的一样。你跟他们都不一样。”
“您是在夸赞我吗”
阿比盖尔乐了,“大概是吧。你将来还是很可能回家,按照你父亲的意思,娶妻生子,继承爵位。你将来可能会是公爵呢。”
他淡定的说“公爵也只是一个称谓而已。”
他怔了好几分钟,想着她说的没错,他最终还是会回家,会按照父亲的意思,娶妻生子,延续埃尔维拉家的血脉。
他无法真正割舍与家族的联系,这可能就是现实世界的必然。
“你还在犹豫什么难道拥有公爵的爵位也不能让你满意”
他苦笑了一下,“我不知道。”
“你的父亲身体还很好,你还可以再考虑几年。啊,我应该找侯爵要一笔钱”
这下子逗笑了他,“我会跟父亲说说,他准会高高兴兴付了这笔钱。”
难得的开起了玩笑。
阿比盖尔将猎枪交给女仆,“今天就到这儿吧。”转头看他,“阿德里安。”
他看着她。
但她又没再说什么,只是对他微笑。
今天天气不太好,上午下了一场雨,下午短暂放晴,但现在,天空阴云密布。
他看着她的脸,低声说“要下雨了。”
她笑了一下,抬手摸了摸他脸庞。
“你什么时候回西班牙”
“不知道。也许,不回去了。”
她的掌心温暖,手指按在他脸庞上,有点痒。
“你会跟我一起离开吗”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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