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见鬼

    “怎么了？!”

    叫声过后，她们的身体瞬间紧绷，魏子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拉住了想要冲上前去的吴湘语。

    罗芳菲颤抖着双腿向后退，眼底尽是挥之不去的惊恐。

    身旁有个拳头大小的石块，她没有注意，右脚踩上，一屁股摔在了门口，却像毫无痛觉般，依旧瞪大眼睛望向前方。

    门内似乎有什么刺激双目的事物，让罗芳菲的表情只剩下惊恐。

    魏子喻拦住一旁慌乱的吴湘语，小声说：“你快回家，让爷爷叫些村民过来。我从侧面把小姑娘拽过来。”

    “我们不去看一下吗？”吴湘语手足无措，她的视线不停地在铁门和罗芳菲之间来回穿梭。

    “别看。”魏子喻强调道：“千万别看，你赶紧去吧，我搞得定的。”

    不管门内有什么，反正不是好东西。魏子喻自己还好，她受过红衣女鬼恐怖面目的锻炼，几乎快免疫。主要是怕吴湘语看到了，也会陷入惊恐中。

    所谓触目惊心。

    “好!”

    吴湘语急切地转头，小跑着冲向河对岸。

    罗芳菲依然宛如木头一样，呆坐在地上，保持着刚才的神情，连嘴张开的大小都没变。

    魏子喻宁定心神，她从屋旁拾了快碎石，怕屋内万一有什么危害生命的玩意。事实她肯定是多虑了，罗芳菲坐在正前方这么久，也没受到攻击。

    “罗芳菲？”

    魏子喻一边唤她的名字一边渐渐凑近，想要把她的魂儿叫回来。

    小碎步实在太慢，她干脆大步迈过去，一把拉住罗芳菲的胳膊，往侧边拽，避免她看见屋内的情景。

    触手之感，有如深渊中的寒冰。魏子喻碰到她手的那一刻，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寒气侵袭，连心脏都发着凉。

    竟凉成这样？

    她克制住对铁门的好奇，忍住不看。但是拉回的瞬间，余光还是瞄到了一点，里面并非无人，依稀望得到模糊的人形。

    “妈妈……”

    魏子喻诧异到罗芳菲突然开了口，音色失去少女原有的清脆伶俐，变得含糊不清：“死了……”

    “……”

    魏子喻摸着她的背，不知如何安慰。她本来就猜到了大半，看小姑娘惊恐的模样，肯定是被吓掉了魂儿。但如果她妈妈只是正常死状，那身为女儿应该冲上去看看是否可以抢救一下，而不是在门口被吓得反而后退。

    她想，屋内怕是有什么独特的景象了。

    她观察了四周，阳光透过茂密的橘子树，洒下斑驳的影，寂静地有些诡异。吴湘语去了许久，没有回来也没有人来的动静。她觉得异样，便把罗芳菲安顿在靠墙的一张小木凳上，自个儿想走到河岸边瞧瞧对面，若是无人再打个电话给她。

    走过去，路过半开的铁门，背隐隐发凉。乡间道路总是很短，魏子喻离门不过三步距离，她嗅到一股腥味，心里抑不住的好奇。

    别看别看，她告诉自己，别留下心理阴影。

    “窸窸窣窣”，一阵衣物摩擦的声音。

    这里也就她和罗芳菲两个人，听到声音，魏子喻赶紧回头，怕小姑娘受不了刺激发了疯。

    正想侧身过去，奈何离门口太近，她迫不得已看到了屋内的情景。

    背对着阳光，陈旧的老屋阴暗潮湿，散发出诡异的气息。一个女人，端正地站着，长发披散，仿佛活生生的人一般。但所有人都能确定她是个死物，因为她的脸正朝着魏子喻，而身体却是向后的。

    这张面孔很熟悉，和罗芳菲有几分相像。她眼睛瞪得很大，突出了眼眶。眼尾，鼻孔，嘴角，各窍都渗出了血迹。

    魏子喻心跳漏了半拍，嘴巴张了又合，把未出口的尖叫声吞下去。

    这是用了多大的劲儿，才能把一个人的脑袋，从前面直接扭到后面来。

    看着怪异的一幕，她庆幸道，甚好吴湘语溜的快，不然会被吓得魂飞魄散。

    瞥了一眼罗芳菲，还好好的坐在那儿，没有什么异样。魏子喻哆哆嗦嗦从口袋中掏出手机，拨打110报警。

    接电话的人说这地方偏，即刻出警也要等个一时半刻。

    魏子喻说明详细就把电话挂了，吴湘语找人还没回来，决定打个电话给她告知一下情况，让他们有备而来。

    拨过去，电话却是关机的。

    大上午的就没电了？

    魏子喻不信，依然拨了过去，重复两次，打算放弃之时，电话又突然接通。

    “老吴，你怎么关机了？”

    “啊，我刚刚手机跳电了，重新开机电才回来。你别急啊，爷爷去叫人了，马上过来。”

    “那就好。我告诉你，那个门里……”

    “……”

    “老魏，你接着说啊。”

    “喂，老魏？”

    “喂？”

    吴湘语把耳边的手机拿过来看看，信号满格，怎么忽然没声了，要不就是手机坏了。

    罢了，她挂断电话，和爷爷带了几个同村的长辈赶过来。

    跑到对岸，只有在小板凳上发呆的罗芳菲和那扇敞开的大门。她怀疑魏子喻是否走进了屋子里，就拉了爷爷和长辈们凑过去看。

    “妈呀!”

    吓得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那女人明明死了，眼珠子却仿佛在瞪着她，瞳孔外没有眼白，被淤血充满。脑袋虽是倚着肩膀，又似乎随时会坠落滚过来。她用手掌捂住双眼，确定了一点，魏子喻不可能在里面。

    这与先前村民猝死暴毙不同，显然是一起谋杀案，手段极其残忍。

    鹿巷村不大，先前有六十多户人家。高铁建完后，前后总共十九户人家，大家坦诚相待多年，知根知底，谁吃饱了撑着要用如此奇怪的手法杀人，况且还是罗家一个没钱没能力的寡妇?

    “罗老头呢？”爷爷颤抖着双手，原本腿脚便利的他，缓缓挪动着双腿前进，步履蹒跚。

    几个长辈忍住呕吐的欲望，挽着爷爷，一起走进屋门。他们尽量克制，让自己对那具女尸置若罔闻。纵使与她相识多年，也做不到正对着她现在的面容。

    “找到了!”

    一个人在里屋发现了倒在地上的罗老头，伸手拭一拭，他激动地说：“还有气!”

    爷爷冲过去，把罗老头扶起来，大喊道：“快打120!”

    众人手忙脚乱地找起了手机。

    罗阿姨死在正门口，罗爷爷晕倒在里屋，罗芳菲在屋外被吓傻了。

    那么，魏子喻呢？

    吴湘语打去好几个电话，都是无人接听。

    不会，遭了什么不测吧。

    血腥味飘过来，她握紧了自己的手机。

    今日的阳光分外灿烂，蝉鸣阵阵，平添了几分焦躁的意味。

    即使阳光明媚刺眼，像火一般烧灼着大地，密林深处，依旧阴暗寂静，四季如一季。

    鹿巷村前的这片树林，以前是块儿坟地，时间久远，似乎从清朝就开始了。民国时期百姓生活不安定，死了很多人全胡乱埋在这儿。

    后来村民迁坟，树林里的坟就少了，只剩下十几个孤零零的坟头，没有墓碑，很多都已经被杂草覆盖。

    除了小孩来这儿玩闹，没有人愿意再过来。

    “嘶……”

    魏子喻摸摸脑袋，肿了超大一个包。碰一下就刺激神经，整个头全疼。

    这里好像是……她眨眨眼，环顾四周，幽静无人。抬头，层层绿叶遮蔽了天空。

    是鹿巷村前面的小树林。

    疼……她咬紧了牙关。

    回忆刚才，似乎是在与吴湘语通话的时候，突然被一个钝物击中了后脑勺，然后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谁啊……下手可真狠……

    魏子喻掏掏口袋，手机也不见了。清醒一些，她理顺思路，有人趁她不备，偷袭打晕她，还扔到这儿来了。

    这个人肯定与罗阿姨的死脱不了干系。

    那么，拖她过来到底要干嘛？不能干脆点杀了，永绝后患吗？

    魏子喻实在不懂变态的脑回路，她从地上站起来，想走回去看看罗家的事怎么样了。

    走了两步，隐隐听到声响。她以为有人在，加快脚步跑过去，大声呼救。

    “有人在……”

    吗字还未说出，她自己住了口。

    一个胸口烂了大洞的鬼飘在前方，嘴里发出渗人的哭声。他的身旁，围绕了一圈的鬼，各式各样，只是身影与一般鬼不同，淡淡的白色，似乎马上要消失了。他们簇拥着，不知在做何事。

    好险。

    差点忘记自己能看见鬼这件事了。

    魏子喻躲到一棵大树后面，鬼的感觉比人灵敏，她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群鬼没有发现她，依旧挤在一起，哭声凄厉。有穿现代服饰的，也有穿长衫马褂的，十分不和谐。

    第一次看见如此多鬼，她感慨颇多，不过，这里阴森可怖，虽然奇怪，也只想快点离开。

    她望着前方，往后退了几步。

    “哈……”

    一股寒气呼在她的肩头。

    魏子喻第六感再迟钝，也知道有鬼在身后了。前方一群鬼，后方不明，她果断选择了后面。

    这个鬼又不大相同了，旧时农民的打扮，短卦，裤腿往上挽了两圈。他的容貌不可见，浑身上下散发着黑气，微微有些透明，比那群鬼实体一点。

    魏子喻在惊骇中，不忘暗自吐槽，是不是所有鬼的透明度还有区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