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嘉楚忽然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他摩拳擦掌, 让吴乃丞给他点事情做。
吴乃丞:“呃, 你会编程吗?”
傅嘉楚:“不会。”
“那你数学怎么样?”
傅嘉楚歪头:“上次月考二十九。”
吴乃丞凑近他, “你不会像我们赵总一样,在隐藏实力吧?”
傅嘉楚很肯定地说:“我没有隐藏实力!这就是我的真实实力。”
他微笑着说:“那现在看来我们公司只有一个工作适合您了。”
傅嘉楚跃跃欲试。
吴乃丞:“打扫阿姨。”
***
傅阿姨光荣上岗, 打扫完全公司后,领到了300块钱的时薪。
这三百的时薪要是真给了打扫阿姨,那还不高兴地合不拢嘴?但给了傅嘉楚, 他出了门就把这三百块给了旁边的流浪汉。
酒也醒了, 傅嘉楚本想出了巷子开车回去,却发现自己的车旁已经围满了自家保镖, 像墙壁似的堵在车前。傅嘉楚定睛一看, 立即判断出有十八个,这是十八铜人啊这!
傅嘉楚撒腿就跑,但这次保镖们早有预备,其中两个百米全国冠军飞速而至,再由散打冠军一脚踹倒, 最后由武术冠军一个反扣, 将他压上了车。
F1锦标赛冠军将车开回了傅家别墅。
别墅里, 傅城池早就在书房等待着他,他的手微微颤抖,听到保镖汇报已经把他扣回来后,他压抑着怒气,对沙发上坐着的简董和萧鱼赔笑:“快回来了, 快回来了。”
萧鱼咬着下唇,目光担忧:“他真的酒驾?”
傅城池心虚到了极点。刚才听到保镖汇报他酒驾逃逸的时候,自己开着门大声叫了出来。结果正要来上家教课的萧鱼,以及来家拜访的简董听到了,这下一石激起千层浪。
简董亲自拣选保镖去阻截傅嘉楚,势要将他带回来,送到萧鱼面前处置。
马芸就在旁边目睹着,她是女人,女人和女人之间才好沟通,傅城池让她来,是让她安抚萧鱼。
马芸于是凑过去在萧鱼身边坐下,“你可别生气,傅嘉楚你也熟悉,性子就是那样顽劣,等你把他认了干儿子,再好好教就是了嘛。”
“怕是难。”简董忽然插了一句嘴,嘴唇轻动,吹拂着杯面的水。水荡起涟漪,他的眼神讳莫如深。
马芸脸上一僵,“怎么会呢?有简董这样的哥哥,耳濡目染,他也一定会变乖巧的。”
“怕是他不会认。”简董随意啜了一口茶,有些不喜似的,放在茶几上。
马芸觉得这位简董的威压实在太大了,她不知该如何反驳。只好投向萧鱼,让她说几句话。可是萧鱼在刚才那句话前,就一直一言不发,手摸着随身携带的书包里一个硬邦邦的棍子一样的东西。
马芸猜测着她到底在摸什么。
傅城池也琢磨不透,他只是害怕……本来今天这场家教,其实是母子认亲的现场、又是傅嘉楚和简董结为兄弟的重要场合。只要有了这层关系,傅家害怕没有大树?怕是以后都高枕无忧了!
他傅家勤勤恳恳,不像简家猫腻那么多,还挪用公司的钱去赌。傅城池终其一生都将自己奉献给了事业,但就是不太会经营人脉,这才过去将希望都寄托在婚约上——简家是他唯一巴结到的人。
人都说,这做企业的,小成靠帮,大成靠命。过去自己是靠简名章推荐,才拿到了华兆集团的投资,才有了简董的青睐,但简董可能不认识自己,现在,傅嘉楚意外搭上了萧鱼这条锦鲤,全家本来就要翻身了,结果傅嘉楚又玩这一出!
他忐忑地坐在座位前,双腿一紧张,就会像学生时代似的乱抖,手指也在沙发前面的案几上敲个不停。
“大少回来了!”
傅城池蹭地站起来,撸起袖子:“简董,夫人,你们稍待,我现在就去收拾那个臭小子!”
萧鱼淡声道:“且慢。还是我来吧。”
傅城池愣怔一下,只看到旁边的简董对他点了点头,他当即退了几步。
不过他纳闷,萧鱼能怎么对付傅嘉楚?那家伙可是记吃不记打,万一惹怒了简董和简夫人,这可怎么好?
“不如还是让我来……”话音还没落,就见萧鱼从书包里拿出了一条金灿灿的鞭子。
傅城池和马芸露出震惊的目光,身旁的保镖都觉得这样是不是有点狠,因为那鞭子上可都是带了细细密密的刺的。
他们震惊的其实并不止是这条精美带刺的小鞭子,其实更多的还是:为什么她会随身携带一条小鞭子。如果用皮带不是更方便吗?
简杭也略微讶异了下。
他的原因便有些酸楚。
因为这鞭子他很清楚,是上辈子母后与傅嘉楚的牵连之物,母后随身携带,便是将对傅嘉楚的惦念留在身边。
可自己呢……自己只有搜罗来的一堆镯子,母后只会把它们卖掉,甚至于母后还送给了面前这个叫马芸的女人一个。
简杭的余光扫着马芸的手腕上那熠熠生辉的翠绿色,再看母后手腕,今日却一个都没有带。
仔细想想,自己在过去,也并未与母后有什么牵连之物,至多只是通过下人的回报和自己暗中的观察,知道她喜欢拿镯子来赏人罢了。
他心思细密,他很清楚母后与他更多是客气,而傅嘉楚这真正让她生气操心的,才是住在她心上不曾离开的儿子。
可他不会将自己过去和现在的受伤表达出来。他是个恩温尔雅的绅士,这辈子只给母后一人看过他的狼狈,那便是自己从死亡中苏醒,看到她那一刻,涕泗横流的场面。
他并不奢求什么。终其一生,过去能在母后面前表露一次心迹,也早已经足够了。
傅嘉楚被保镖们押送到书房,才刚进门,刷地一声鞭响就落在了他背上。
傅嘉楚的内心:哇塞,母后打我啦!
他抬眸望向萧鱼,大义凛然地握拳、咬紧压根上前两步,跪了下来。
“请您尽情鞭/挞我吧!”
“混账,嘴巴里胡说些什么!”啪地一声,萧鱼的鞭子再次落下去,力道狠辣利落,那些刺挂在他的衬衣上,瞬间就把那奢侈的衬衣哗啦出了几条破道。
“使不得,这可使不得!”傅城池没想到,这柔柔弱弱的萧鱼居然爆发了这么大的能量,他赶了上来挡在傅嘉楚身前,“夫人哪!孩子有错咱们可以教育,可这孩子是细皮嫩肉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您多少留些力气!”
马芸见势也拦在前面,毕竟傅嘉楚是她未来的继子,她也是该当表现表现的。“您消消气,仔细伤了身子啊!您不要跟这孩子一般见识!”
萧鱼举着鞭子,呼吸起伏,让她的脸上越发显得红润,“都不要劝我,酒驾是犯法的你们知道吗?是要坐牢的!如果他撞了人怎么办?你们谁能够弥补他今日犯下的错?撞到了人,冤死的就是性命,在古代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现在人人平等没有尊卑,他怕是要在牢里蹲一辈子!今日不打死他,便算我没有教过他这个儿子!”
傅嘉楚跪在地上虔诚地抬头:“爸、马芸阿姨,你们让一让。我酒驾是大错,干妈这样打我,已经是很轻的了。儿子行为堕落,甘愿受罚!”
一旁的侍者、管家,保镖都看着,傅城池分明看到,他们眼里的神色都写满了“该打”,傅城池急中生智:“这孩子的亲生母亲去得早,走之前,分明让我将他宠爱着长大,她若是在天上看着,看到儿子这样也会不好受的啊。”
“此言差矣!傅总,天下没有哪个妈妈是希望自己孩子铸成大错的。正是因为他非我亲生,所以才更要严厉对他,让他记住这一次,就不敢犯下一次!若是还能有更好的办法,你且再告诉我!”
“啪!”又是一鞭子摔下去,这一次正巧打在傅嘉楚破开的衣服里面,在皮肤上打出了红色的印记。
哪里还有什么别的方法。
当孩子顽劣不堪的时候,父母们真的是黔驴技穷。是以过去祖宗才会制定家法,有了规章制度,才会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抑或该如何惩罚。今日看孩子可怜便不教训,明日心情不好又动手教训,孩子只能觉得你是在根据情绪随意对付他,他才不会真的记到心里去。
过去萧鱼便是如此,她没有对老四令行禁止,她也是根据心情来管教他,导致他反感的情绪更重。所以她这辈子不会再留情面,今天抽完了他,就得把规矩立下来,什么能做,什么要吃鞭子,全要让他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再也不会因为一点情面而坏了家教规矩!
这一顿,她足足地抽了五十鞭子,但因为他的力气小,背上只是红了一大片,偶有一两处是破了皮,打完后还立即被马芸涂上了碘伏消毒。
萧鱼看着那满背的红印,自己哪里能不难过。她跌坐在沙发上,简杭扶着她。
“您还好吗?”
“不好,我怎么能好……”萧鱼啜泣着,她毕竟生理上还是个十八岁的女孩,哪里能像过去一样抑制住自己的泪水。
傅嘉楚见状,也不管背上火辣辣的疼,走前几步,跪在她面前,伸出手去用指肚抹掉她脸上的泪,“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简杭见状,知道母亲要和老四谈谈心了,于是悄声吩咐傅城池等人先出了书房,关上门,让他们两人清静清静。
门外的傅城池和马芸陷入了静止。
他们疑惑,为什么两个人会亲密地像是失散多年的母子?
傅城池的身上阴冷发抖,因为她的面容实在太像傅嘉楚的亲生母亲了,他是不敢疑惑的。而且方才她抽打他时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在天上多年看着傅嘉楚一般。
马芸却不知道这些干系地问出来:“我虽然听说萧鱼和嘉楚两个人青梅竹马,但难道说……过去十几年,两人就是按母子相处的?”
过家家那不是幼儿园小孩玩的游戏吗?怎么两人还玩出了感情玩出了岁月,最后就变成了真·干母子?
不过当然,放在社会的辈分上面,毕竟萧鱼通过自身努力成为了简董的妈,让这个认妈的环节变得非常合理化了。可她这个平凡人,怎么脑子还是有点翻不转呢?
再去看傅城池,似乎他是对简董和萧鱼服服帖帖,满脸的苍白像是不敢有异议似的。
简杭却是轻声一笑,讳莫如深地望向马芸:“你相不相信,人有上辈子?”
门里,傅嘉楚跪在她膝旁,水汪汪的眼眸仰着道:“您不要为我这样不乖巧的孩子落泪,为我这样的儿子,不值。”
“唉……说什么不值,”萧鱼叹气,“虽然我没有生过你,但你早已经是我心头一块肉。我打你,我心里也痛。可不打你,心里更痛。你说你不值我的眼泪?我的眼泪都是为你们储备的,若不然还能为了谁?你出生时我就看着你,喜极而泣,你在襁褓里生了病,我急得哭,你四五岁和旁人打架被人推进湖里,我抱起你湿漉漉的身体一边哭一边给你按着胸口,生怕你回不来了……小时候便罢,你长大后,咱们那里的人都结婚早,为了你定亲的事情,烦的也哭了好几次,就怕你娶到的人家,有一日会出什么事,又怕恶媳会让家宅不宁……每次你去青楼妓/馆,我都气得吃不下饭,对着你父皇的牌位自责,是我没有管教好你,又怕你在那里染上什么乱七八糟的毛病,到后来我快要死了,见你的婚事还没有着落,你在我床前哭的时候,我也想着……是不是能不要死,看你成家看你立业呢……”
大滴大滴的泪落下来,可怜天下父母心。傅嘉楚也嚎啕大哭,“儿子从来没考虑过母后的难处,您也从来没和我说过,如果您就这样跟我谈,我一定会改进的,我一定会的……”
萧鱼这时候连忙擦了泪,“别用力,我看看你身上,疼不疼?”
“不疼不疼,痛并快乐着,嘿嘿。”傅嘉楚说完,又想到了一件事:“哦对了,父皇让我给您这个!”
傅嘉楚从身上的纪梵希男士书包里拿出那本板砖似的五三,“他居然都写完了,还有……”
本来他还想说父皇的性格是装的,他其实有大绸缪,但父皇又威胁他不能说,否则就开除他的打扫阿姨职位。他不能丢掉父皇这条大腿。况且母后要是从他口中知道父皇装疯卖傻骗她,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还很难揣测。
那便……让母后慢慢去发现吧,也是个恋爱惊喜嘛。傅嘉楚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感觉自己为了老父老母的爱情操碎了心。
萧鱼拿起那本五三,翻了翻页,难看和含糊的睡觉式字体果然是陛下的字迹。可以想到他一定是打着盹写完的。
就连课后题也没有这样清晰的步骤,且好多题一看上去,比课后题的方法还要更加简便,是数学思路优秀的人才能做到的。
“他……”萧鱼的小脸通红,杏眼弯得合不拢,“他不是学渣,不是校渣,他是有意隐藏自己的实力。”她这么想之后,抱着那五三,一脸桃花般绽放的模样。
“好儿子!”萧鱼腾出一只手抱了抱傅嘉楚,“原来你还帮母后解决了这么大的事。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说服他做题的,可我就知道,他绝不是一个真正的渣滓。母后太爱你了!”
看着母后兴奋地握着拳头一脸喜悦,甚至就要站起来围着自己转三圈的时候,傅嘉楚想:
牛,父皇就是牛。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四千五呢!快夸我!上章红包都发了哦,不要我不发你们就不评论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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