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不能瞬移进去, 那就只能开锁了。好不容易等到王大华出远门, 那个大队长也不在,她已经浪费了一张瞬移符,今晚一定要把女主的金手指弄到手!
黑影手中突兀出现了一把钥匙, 然后打开了堂屋的门。
进了堂屋后, 黑影目标明确, 直接来到了穆眠的房间。原主房间的摆设很简单,只有一张床、一只箱子以及一张桌子。穆眠来之后,因为时间太短、事情又太多, 还没来得及添置更多东西。
黑影先来到箱子前,用万能钥匙开了锁,在箱子里寻摸一阵,没找到自己想要的, 就把箱子恢复了原状。
之后黑影就把目光放在了床上。将被褥一层层掀开, 每个角落都不放过,终于, 她在床下某处摸到了一块凸起,黑影心中一喜,连忙将那暗格打开, 她凑过头一看,暗格中却空空如也。
“该死, 怎么会没有?”
——
远在千里之外的穆眠还不知道自己的家中进了贼,此时,她跟大队长钱卫红已经出了火车站, 一名身穿军装的小伙子接过穆眠手中的行李,领着他们往那辆军绿色的汽车走去。
部队是保密单位,不是随便能去的地方,穆眠在坐火车之前,是先去县里的邮局给部队拍了电报,将自己的行程报了上去,直到得到批准之后才行动的。
因为部队驻扎的具体|位置涉及机密,信上只有部队的大体所在,买的火车票也只是到达部队所在的城市,穆眠本打算跟钱卫红先在招待所里安顿下,然后再去找部队的。
没想到部队的人在知道穆眠要来后,查到了穆眠两人的乘车信息,等他们一下火车就被人找了上来。
汽车旁边还站了一个人,看到穆眠几人走来连忙迎了上去:
“大娘,这一路上让您受苦了!早知道您要来,我应该去早点去接你们的!”
说着这人一把搀扶住穆眠,引着她坐上车后排。
穆眠手中的行李都被先前小伙子抢着拿了过去,此时两手空空,猛地被人一把搀住,有些适应不了,她连连摆手:
“不辛苦,不辛苦!”
穆眠最先上了车,钱卫红手中的行李被人接过放好,也跟着上了车。然后一行人开着车离开了火车站。
穆眠、钱卫红以及说话的那人坐在了后排,而之前的小伙子则坐在了副驾驶位置。
一路上,那人嘘寒问暖,详细询问了穆眠两人坐车的经过,不断说着辛苦了等安慰人的话。钱卫红起先还有些紧张,但这人说话很有技巧,让人不自觉就放下了防备,跟他热火朝天的聊了起来,不知不觉就被人套了话,将两人的老底掏了个干净。
好在这些没什么不能说的,两人也都身份清白,不存在见不得人的东西。
这个时期敌|特猖獗,外来势力阴谋破坏我国的活动从未停止,穆眠两人去的又是部队,谨慎一点也算正常。
除了钱卫红,穆眠也被问了不少话,还将那封寄给原主的信拿了出来。那人看了之后没说什么,又把信还给了穆眠,脸上依旧是那副关怀的表情,只是看向穆眠两人的眼神柔和许多。
同时,这人也主动介绍了自己的身份,他叫王国栋,是原主儿子生前所在团的政委。
王政委路上说了不少原主儿子的事,这是原主记忆中没有的,让穆眠了解了这位战斗英雄的另一面:
“……红兵在我们团是数一数二的尖子,个人战斗素质很高每次战斗演习他带的都是第一……这次他是为了掩护部队撤退才牺牲的……大娘,您养了个好儿子……”
随着他的讲述,原本只存在原主记忆中的钱红兵,形象渐渐丰满起来,他是一位英雄,为了国家人民奉献自己宝贵的生命,英雄无名,可功勋永存!
英雄,一路走好!
手捧着原主儿子的骨灰坛,仿佛有万钧之重,穆眠只觉得心里沉甸甸的,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这一刻,穆眠突然有些庆幸,幸亏来的人是自己而不是原主,若是原主看到自己鲜活的儿子只剩下一抷骨灰,这位早年丧夫中年丧子的可怜母亲可怎么受得了?
除了骨灰,交到穆眠手上的还有一枚个人一等功勋章,一封原主儿子出任务前提前写好的遗书,还有一叠厚厚的抚恤金。
王政委陪着他们团的团长亲自接见了穆眠两人,将这些东西交到了她手中,并好好安慰了穆眠一番。
穆眠含泪听着,不时点点头,这一刻她好似跟原主产生了共情,一股撕心裂肺的悲痛从身|体里深处传来,左右着她的情绪。
抱着骨灰坛,王政委陪着穆眠走出了团长办公室,眼看穆眠等人出来,两排士兵排成长队,齐刷刷抬起手,向他们敬起了礼:
“连长,一路走好!”
“一路走好!”
“一路走好!”
洪亮的声音响彻天穹,士兵们用他们特有的方式在哀悼,为他们的战友送行!
这条路,穆眠走的很慢,她可以清楚看到每位士兵脸上的表情,那是跟她同样的悲痛,同样的泪流满面;这条路,穆眠觉得很长,一步一个脚印走下去,好似生与死的尽头,却永远到达不了终点。
部队门口,穆眠停下脚步回头,夕阳的余晖洒下,给一排排的士兵渡上了一层金色,好似一尊尊不倒的雕塑,屹立在国家与人民的前方……
这一刻,穆眠明白了‘责任’二字的含义,总有一些东西,是不惜以生命来守护的,哪怕粉身碎骨,亦九死而不悔!
那她呢,她的责任是什么,她要守护的是什么?
穆眠好似明白了什么,却又像是什么都不明白。
不过,穆眠并不着急,总有一天,时间会告诉她答案的。
——
跟着王政委,穆眠两人来到了部队给他们的安排的住处。
这是部队的家属楼,里面住的都是随队的军属,原主儿子跟儿媳妇从前就住在这里。不过王政委并没有将他们带到原主儿子家里,而是又找了一个空房间。
此时正是吃晚饭的时候,楼道里传来阵阵饭菜的香味,看到王政委带人过来,所到之处不少人出来打招呼,而对于穆眠两人,先是用好奇的目光打量他们,直到看到穆眠手中的骨灰坛,脸上了然之色闪过,继而便是目露同情,叹息之声不断,连说话的声音都小了许多。
王政委用钥匙开了门,侧身将穆眠跟钱卫红迎了进去,穆眠抬眼看去,两室一厅的格局,客厅里只摆了张桌子和几把椅子,地面已经扫过,屋里没有灰尘,看得出来这是为了他们新收拾出来的。
穆眠两人将行李放在桌子上,王政委又领着他们去看卧室。卧室更加简单,里面只有一张床,床上是军绿色的被褥,叠成四四方方的豆腐块儿,没有一丝褶皱。
看过卧室,王政委又告诉了他们家属楼里哪里能洗漱,哪里可以上厕所等事情,然后将两把钥匙递给了穆眠:
“大娘,这两把钥匙,黑绳的是红兵跟他爱人那个屋子的,刚才我领你们看过,要去收拾东西的话您跟我说一声,我好找人来帮您,这把白绳的是这个屋的,您跟卫红一人一把,我就住在您楼上,有什么事您上去喊我一声就行!”
说着,王政委又把另一把钥匙递给了钱卫红,“现在到吃饭的点儿了,我领你们先去吃饭,然后好好休息一晚,等明天咱们再去军医院看孩子,你看行吗?”
像是生怕穆眠着急看孙子不同意他的安排一样,王政委接着说道:
“大娘,您放心,孩子在医院好着呢,我爱人就是妇产科的,她说孩子身体壮实了不少,过几天就能跟你们回去了。您现在啊,好好休息,这都累了一天了,可得保重自己身体!”
穆眠想想也是,这具身体毕竟上了年纪,坐了这么久的车,又哭过一场,即便穆眠用魂力滋养过,但身体底子在那里,确实有些吃不消了。而且今天王政委陪着他们跑了一天,总不好大晚上的再麻烦人家。
这么多天都等了,想见孙子也不急于一时。于是穆眠就同意了。
第二天吃过早饭,穆眠一行人就到了军医院。
王政委的妻子是跟他们一起来的,这是一个很会为他人着想的女人,知道穆眠此时最担心的是孙子,就专挑小孙子的近况来说:
“睿睿,也就是您孙子养的可好了,一点都不比足月出生的孩子差!刚出生时小小一只,现在胖了不少,一天要喝五六次奶粉,能吃的很!”
“睿睿这个小名是他妈怀他的时候给起的,说是男孩就叫睿睿,女孩就叫思思……”
被王政委的妻子领着来到育婴室,穆眠终于见到了小孙子。小小的婴儿躺在床上,被小被子裹得严严实实,两只小手攥着小拳头露在外面,粉嘟嘟的一团儿,让人心生怜爱。
像是知道有人正看着他,原本熟睡的小小婴儿睁开了墨葡萄一般的眼睛,好奇地看着围在床前的众人。
王政委的妻子伸出手来摸摸他的小脸,被他一把抓在手里,手指晃动,小孙子高兴地“啊,啊……”叫了起来。
穆眠也伸出手逗他,小孙子也不怕生,抓住穆眠的手指,露出‘无齿’的笑容。
“哎呀,看来你们祖孙真是投缘,”王政委的妻子笑着开口,“睿睿一般不让陌生人逗他的,没想到他一点都不怕你!”
婴儿的体质贪睡,跟大人玩了一会儿,小睿睿就又睡了过去。
穆眠给他掖了掖被角,然后跟王政委的妻子出了育婴室。
一路上两人边走边说:
“大娘,您孙子的情况我还没跟您细说,当初冯淑娟同志怀孕八个月的时候听到红军同志牺|牲的消息导致早产,睿睿生下来就比足月出生的孩子身|体弱一些,现在虽说养过来了,可要是坐上几千里的火车,我担心孩子身|体受不了。您看,要不你们等睿睿满月之后再走?”
两人正说着,这时一名护士打扮的年轻女人从拐角处走了过来,她推着推车,看到几人怔了一下,接着突然低下了头,与走在路中间的钱卫红撞了个正着。
“哐啷”一声,推车上的针筒药瓶被撞的东倒西歪,钱卫红见撞到了人,连忙道歉:
“对不起,同志,俺不是故意的!”
钱卫红道完了歉,又上前把女人把推车上的歪倒的东西扶好,女人手忙脚乱地整理东西,一直没吭声。
“小陈同志,你这是要去病房送药吗?”
王政委的妻子过来,看着低着头的女人,像往常那样打了声招呼。
显然,她是认识这女人的。
听到这话,女人手中的动作一停,她不得不抬起了头,勉强挤出一抹笑容,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异常:
“是啊,魏姐,我要给三楼的病人送药。”
说着,女人又要低下头,谁料她的手被人一把抓住,王政委的妻子拉着女人走到穆眠面前,笑着说道:
“大娘,您还不知道吧,说起来小陈还是睿睿的救命恩人呢,当初冯淑娟同志在家里突然难产,幸亏被小陈发现,要不是及时送到医院来,睿睿可就危险了!”
“哎呦,是吗,那真是太谢谢你了!”
穆眠拉过小陈的手握了握,话语中满是感激。
被穆眠拉着,小陈脸色发白,她飞快地抬头看了穆眠一眼,就又将头埋了下去,“不,不用谢,这,这都是为人民服务!”
看着小陈慌乱不已,穆眠觉得有些奇怪,这人怎么回事,怎么一副做了亏心事的样子?
就连一旁王政委的妻子也看出了不对劲儿,关切问道:
“小陈同志,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啊,对对,我今天肚子疼,正想着要不要请个假。”
小陈下意识捂住自己的肚子,一脸虚弱的笑了笑。
王政委的妻子了然,“既然不舒服那就好好休息,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可不能不当回事!”
又说了几句,小陈推着推车离开,三人继续往王政委妻子的办公室走去,只是穆眠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不由得回头看了看小陈离去的背影。
到了办公室,穆眠几人又商议了一下小孙子的事情,决定再等十天,等小孙子满月之后他们再北上回家。至于这段时间,医院的环境比家属楼要好,小孙子还是住在医院里,不过穆眠每天都会来看他。
商议完之后,穆眠跟钱卫红又去了一趟育婴室,穆眠还上手抱了抱小孙子,看着护士给小孙子喂了奶,又问了护士一些照顾小孙子的禁忌,磨磨蹭蹭了两个多小时,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去。
——
晌午的时候,小陈下了班,她出了医院的门,左右看了看,然后急匆匆的向一处巷子里走去。
小巷中,一个身穿军绿色军装的女人等在那里。看着小陈过来,女人一脸不耐烦地问道:
“找我什么事儿,我这还要排练呢!”
小陈鬼鬼祟祟的左右看了一眼,等发现没人后,这才小声说道:
“冯淑娟的婆婆来了。”
“呵,我当什么事儿呢,郑红军他娘来的事我们家老徐早跟我说了,来就来呗,关我什么事?”
小陈声音干涩,“可,可冯淑娟的难产……”
“你闭嘴!”
小陈还没说完,就被女人打断了,
“那女人难产是她自己命不好,谁让她身子弱受不得刺|激,跟我有什关系!”
她一把抓住小陈的手,恶狠狠盯着她:
“不想丢了医院的工作就给我闭紧嘴!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自己掂量清楚!”
说完,这女人将小陈推到一边,自顾自的走了。
小陈被推的一个趔趄,撞到了墙上,看着女人离开的背影,她从墙上滑落下来,蹲下身子呜呜哭了起来。
——
从医院回来后,穆眠跟钱卫红先去食堂打了饭,然后回到了临时住的地方。
坐在客厅的桌子旁,两人就着穆眠来之前做的辣椒炒肉,吃起了饭。
这个年代,部队食堂的饭菜还算丰盛,虽然不是每顿都有荤腥,但比起一些农村地区清汤寡水的要好得多。
两人在食堂只要了两份白菜豆腐和四个白面馒头,再加上炒肉,荤素搭配,吃的津津有味。
吃过饭后,穆眠又跟钱卫红提了还要在这里呆十天的事,“卫红啊,这次出来婶儿可麻烦你太多了,这又要待十天,眼瞅着队上夏收忙得很,婶实在不想耽误你时间了,要不你先回去?”
“三婶,你这说的什么话!”
钱卫红喝了口水,盯着穆眠认真说道:
“俺既然陪你出来了,就应该跟你一起回去,要是俺提前回去,把你一个人扔在这里,那俺成什么人了!”
“俺跟红军可是从小光屁股长大的兄弟,俺儿子还是您给接生的,您跟俺娘也不差什么了,可不许再说这见外的话了!”
“哎,卫红啊,你这么说了,那婶儿就厚着脸皮再麻烦你了。不过,既然俺们暂时不走,你还是给春梅拍个电报告诉她一声,也省的她担心。”
钱卫红想了想自家媳妇的脾气,要是自己不给她说她回头准念叨自己,于是答应了一声:
“行,那俺下午就给她拍电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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