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月当空,离精致少女上床时间已经超过了二十分钟。
鞋跟有些高,冷风扫过脚腕一点点钻上来。沈雾穿着件礼服,紧紧裹了裹羽绒服,零下的温度根本没什么用。
侍者告诉她绕过泳池可以快点到房间。
进了一栋玻璃房,到处是绿植。沈雾绕进来走了五六分钟也没找到一个像出口的门。她抿了抿唇,再次拢了拢羽绒服。
太冷了,不能再绕下去了。
准备返回去的时候沈雾眸子一亮,看清后又挑了挑眉。
一个人,一个大冬天盖了小毯子在泳池边晒月光的人?
多么诡异的设定。
再看她自己,黑礼服,红唇,白色羽绒服,冻的有些发白的脸。沈雾无奈地从手腕褪下黑发绳,简单地扎了扎有些凌乱的卷发。
“你好,请问……”沈雾强迫自己扯出了一丝笑。
躺着的人看都没看她一眼,漫不经心地拿毯子盖住了脑袋,一言未发转过去背对她。
沈雾:“……”
冷静,零下温度晒月光的人脑子正常不到哪里去。
想通这点,沈雾也随意了起来。休息区这边有空调暖气口,她提着长裙坐在了几步处的长椅上,手捂住发凉的脚腕,思考了几秒,给酒店负责人打了电话。
抱着缩成一团可怜的自己等了那么两分钟,从拐角传来脚步声。沈雾心里夸了夸酒店的效率,开心地站了起来,看着踩着高跟鞋的女人径直走过了她面前。
一阵冷风卷过,沈雾摸了摸鼻尖,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股脑又坐了下去,继续抱成一团看她走向沙滩椅上睡成长长一条的人。
女人附身十分温柔道出声:“时少,您的房间收拾干净了。”
沙滩椅上的人慢吞吞应了声,饱含困意,嗓音低沉,应完便没有任何动作。
女人穿的裙子比她短许多,化着精致的妆容,身段妖娆,也不嫌冷,就含着笑站在那毫无怨言等着那人给点反应。
裹紧羽绒服的沈雾着实佩服,突然有些好奇躺椅上的人到底是何方神经病。
隔了很久,画面好像静止,沈雾由一开始的期待变成了问号再变成……无语。
短裙姑娘脸色的笑也慢慢有些僵:“时少,您不回去吗?”
“时少?”
“时少?”一声比一声媚,还带了撒娇的味道。
沈雾脑袋往下垂了垂,枕着自己的膝盖,掩唇打了个哈欠。
躺着的人总算是有了动静,带着被人吵醒的沙哑和不满,声线冷漠:“不聋。”
那人不是很耐烦地扯下来了毛毯。额前的碎发散落半掩了那双薄凉温度的眸子,眼角还有未曾散去的倦懒。眸光一瞥,便和正打哈欠的沈雾对了视线。
沈雾不慌不忙收回视线,一点也没有被抓到的尴尬,且十分主动转移目光,继续刚才的哈欠。
男人收回目光,揉了揉额角,扔下了一句话:“哪来的回哪去。”手背轻盖住眼眸,扯过毯子又躺了回去。
那毯子软乎乎的,长到垂至地面,在月光下泛着柔软的光泽。一定可以在寒冷的冬日把自己裹起来,沈雾不过羡慕地多看了两眼毯子,短裙姑娘一脸警告地看了过来。
沈雾:“?”
她碍事了?说的是她?该走的是她?好吧。沈雾也不客气:“出口在哪边?”
短裙姑娘一脸嫌弃地指了个方向:“直走,第一个岔路口左拐……”
盖着毯子的人再次出声,盖着毛毯声音含混不清通知指路的女人:“你也走。”
短裙姑娘先是难以置信,反应过来后跺跺脚,娇嗔了句:“时少。”等了好一会,看人没有反应,只能恨恨转身。
沈雾全程关注男人再次用毛毯把自己整个人盖住,不等她起身,短裙姑娘已经踩着高跟鞋飞快地离开。
沈雾左右看了看,再次抱着双腿盯着波光粼粼的水面发呆。
泳池边再次安静了下来,时御揉了揉依旧有些疼的眉心,瞥了眼旁边缩成一个白团的人,起身准备离开。
沈雾犹豫了一瞬站了起来。男人听见她的脚步声也没有丢一个眼神给她,沈雾放心地跟在他身后两步处。
有人从外面进来了:“沈小姐,沈小姐?”
找她的人来了,沈雾一乐,应了一声。
她才出声,前面拐角传来很大的争执声。沈雾探出个脑袋想要看,面前一暗,腰间一紧,刚才没什么表情的人转了过来,伸手毫不犹豫拉着她跳进了旁边的泳池。
快到沈雾全程只能瞪了瞪眼。
扑通一声,水面溅起大片水花,刺骨的寒冷瞬间侵袭,咕咚咕咚的水声。
沈雾瞬间清醒,脑神经如一根弦紧紧的绷到极致,她喝了一大口池水,五脏六腑都像贴在冰面上,透彻心扉从头发丝凉到脚尖。
黑色的裙摆在水中飘散开来,腰后的丝带散开,绕在两个人周身。原本轻薄的羽绒服沾了水,她在水下浮起来都有些困难。
沈雾抬眼正对上了那双漂亮的眼睛,她气急败坏地捂住了春光乍泄的胸口,试图游上去。
那双眼睛没有什么情绪,从他的角度自然可以看见一片春色,他也只是淡漠地移开了眼,掐着她的腰游向水面。
上了岸便毫不怜香惜玉把她扔在了扶梯。真的是扔,她的小腿蹭过台阶,火辣辣的疼。
冰凉的水没过她的腿肚,冷风一吹,沈雾怀疑自己穿了短袖在北极观光。原本温暖的羽绒服此刻和冰块贴在身上没什么两样,她打着冷颤脱了下来。
牙齿都打着颤抖,沈雾尚未开口质问他,带着余温的毛毯铺天盖地罩了过来,把她整个人兜住,堵住了她嘴边没说出的话。
“闭嘴。”男人的声音冷淡不近人情。
是刚才她垂涎万分的毯子,沈雾并没有忘记是他把自己拉下水,她从毯子里探了个脑袋出来。男人已经拿起遗落在桌边的手机准备离开。
他身上的衣服自然也湿透了,衬衫滴着水,纽扣整整齐齐扣至颈间,修长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点着。什么解释都没有,沈雾平白无故就在寒冬腊月冬泳了一次。
呵呵。
沈雾冷笑,在他走过来的时候,出声喊住人:“喂。”
那人眉梢未动,眼尾平静,双耳不闻,仿若没有她这个人。
“扶我一把不过分吧。”
高挑的身影闻言居高临下看了她两眼。良久,他伸出了手,骨节分明,露出的手腕皮肤冷白,月光下可以看清淡青色的血管。
沈雾指尖探出去,触碰到男人冰凉的指尖,大力抓过,一口咬了上去。
想象中的挣扎和质骂没有出现,她咬上去时,牙齿下的指尖下意识收紧,也不过一瞬。
没有挣扎,没有质问。
冷漠而没有温度的声音直直打在沈雾耳边,他微微俯身,一字一句:“咬出血了就给我舔干净。”
沈雾因着这句话再次打了个冷颤,眸底的慌张也不过一瞬。她从未用这么小孩子的手段咬过人,恼羞成怒,又被挑衅至此...沈雾唇边勾出大大的笑容,趁着男人没有防备,勾住他的脖颈,带着人直挺挺向后倒去。
这一次,她清晰地看见那至始至终没有波动的眸底滑过错愕。又是扑通一声,波光粼粼的月色在原本平静了的水面再次晃动。
沈雾为了报复,不惜把自己也扔下水。这次一点也不怂,捂着胸口,没了厚重羽绒服的拖累,踩着他的脚背就往上游。
肩膀被人压住,沈雾瞪了他一眼,伸手捂唇的时候,一个水泡从指缝间溜出来。那人隐约的,似乎唇角还勾了个笑,松开了手。
真的是有病啊。
沈雾趁机又踹了他腿一脚。看也不看他,划着水浮上水面赶紧拿毯子裹住自己。
她下水之前很聪明把毛毯扔在了自己脚边。
相比沈雾的狼狈,被拉她下水的人踩了水下一节台阶,轻轻松松跨出泳池,白衬衫散了两颗,露出精致的锁骨,缠眷的月光下,水珠从高挺的鼻梁滚落,仿若西方神话中俊美的神祗。
他把湿透的领结扯了下来,散漫地笑了声:“小丫头气性还挺大。”
沈雾冷到说不出话,不甘示弱甩了个眼刀给他,脚已经冷到没有知觉,甚至觉得水里更暖和些。
他站在原地,双手滑入裤兜: “出去?”
空气沉默着,男人再次开口:“跟着。”
“不用。”两个字,沈雾是真真切切从牙根咬出来的。
有病,简直有病。
求着你的时候不让跟,甩着冷眼你学会了主动。
时御看她瑟瑟发抖还强自叫嚣,下巴微抬示意她往后看:“想好了?”
沈雾不明所以,回头看了圈,哪有个人影。要不是她浑身湿哒哒的,她简直怀疑刚才在拐角争执的几个人没有存在过。
她又抬眸看了眼两步处的人,很年轻的男人,身材高挑,想来她穿着高跟鞋也不过堪堪到他肩膀,举手垂眸间上位者的威压不经意流露。
不是随便一家的公子哥。
掉进泳池游了那么两圈,沈雾的脚还在水里,她没有说话,撑着池壁试图起身,酥酥麻麻,动一发牵扯全身,整个人过电一样。
那人没动,单手插兜看她表演。
沈雾再次尝试自己起身,宛如提线木偶,那端不动,她一动也不动,不情不愿看了眼站着的人。
他仿佛没有看懂她什么意思,慢条斯理垂着眼眸开始扣自己的扣子,长睫敛住所有情绪。
沈雾不情不愿“喂”了一声。男人很给面子走了过来。
他伸手,掌心凉薄却十分有力,沈雾借着站起来便赶紧抽回了手,裹紧暖和的小毯子摆出冷漠脸:“随处冬泳这个习惯不是很好,解释。”
被质问的人比她更面无表情,摁掉手中震动个不停的手机,眼眸微垂,看了她一眼,轻飘飘回了句:“别问,问就是你运气不好。”
如此恶劣,白瞎了这张脸。沈雾冷眼看他,一字一句回怼:“运气不好,碰上你正好发病?”
即使是沈雾恶语相向,时御也不再搭理她,由着她慢慢吞吞跟在身后。
一路沉默无语,两个人七绕八绕,走了五六分钟,才算是从玻璃房里走出来,在走廊尽头一前一后进了电梯。
“几层?”
沈雾满脸防备:“你先按。”
时御嗤笑了声,按了最高层。
沈雾:“……”这么巧的?同一层。她侧身在旁边按了下一层。
电梯里安静了下来,嘀的一声,沈雾趾高气扬走出去,没有丢给电梯里的人任何眼神。
高冷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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