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农村地广人稀, 顾家当初院子砌得极大，里面不仅包含一个很大的水泥坪，还有一个半亩左右的菜园和一个专用于浇菜的水池，还有一个牲畜房 。

    顾家院子里有种树，风吹影动, 走在其中还算凉快。穿过小池塘的那一边就是顾家菜园。

    菜园四面立着木杆，上面爬着密密麻麻的荆棘、和藤蔓, 作为天然篱笆, 防止鸡鸭进了菜园偷食。

    这个房内菜园, 因为地方不大，顾家一般就种些辣椒，姜, 葱，蒜, 之类的佐菜。方便做菜之时取用。

    打开园门, 小葱就在门口的位置，这个时候的葱很肥很嫩，即使辣人的太阳也挡不了它们茁壮的长势。郁郁葱葱占满了一方地。

    顾风止就近拔了一把，根连着根的带出一片。根茎白嫩, 是真的可以掐出水来那种。顾风止悄悄咽了口水。

    有些人讨厌葱的气味, 但顾家却是习惯在任何汤上放上几粒葱花。增色又增香。

    而且顾奶奶做的葱花饼是一绝。饼皮金黄香脆, 内陷咸香微甜。咬起来还会发出酥脆的“嚓嚓”声。

    不能再想了，再想只会更饿。顾风止偷偷摸了一把已经叫出声的肚子轻叹一声。

    自从醒来后她食量就大了很多。

    顾风止拿着葱花，就近在水池边洗了干净。

    当她回到厨房时, 顾奶奶他们的饺子也已经煮得差不多了。一个个白生生的小胖子浮在锅面上，就像元宝一样，鼓鼓，胖胖的，诱人极了，看着就忍不住想吃一口。

    汤是用昨天剩下的鸡汤，即使过了一夜，鸡汤的香味依然很浓郁，滋味也很清甜。

    白的饺子和着浓黄的鸡汤上面还漂浮着青嫩的葱粒。色香味俱全 。在旁边打下手的顾爸率先从灶头上端了两碗去客厅。

    这时一直在客厅里面的伯奶奶也端着碗进来了。她伸长脖子看着不断冒腾的锅子，笑眯眯说一句吃饺子啊！

    “嗯！”顾风止点了点头。

    “看上去不错啊！”伯奶奶脸上笑容更深了，眼睛就没离开过锅。

    “要不。你也吃点。”掌着勺的顾妈说道:

    “好咧。那我就尝个味，好久没吃饺子了。”伯奶奶点头，将碗伸了出去。

    顾妈给她乘了满满一大勺，却不想她还没收回手。她眼睛左右转了转最后落在他们灶上一排汤碗上

    “你们也给我来点汤，干吃饺子，嘴巴干。”顾伯奶奶砸吧砸吧嘴。

    “好。”顾妈又给了她一碗汤，她这才收回饭碗。

    顾伯奶奶端着碗先吹了吹微烫的鸡汤享受的抿上一口，才咬下一口饺子。

    “这是丽红家的饺子吧！”她抿着残缺的牙齿，眼睛边上的皱纹都要笑在一块了。

    “外面超市那机器做的饺子，根本没有这手工饺子的味。”顾奶奶砸巴砸巴嘴赞道。

    在一旁收拾灶台的顾奶奶听到，脸沉沉的。

    “嗯，是昨天妈在她家买的。”顾妈回了她。

    “昨天买的，她家饺子现在要六角钱一个了，涨了好多，比以前都贵了一倍 。”

    “这不是现在猪瘟流行，肉都卖到25块钱一斤了，是这个价钱没办法。再说丽红她做生意也不容易。”

    丽红是方山村的一个寡妇。五十岁左右的年龄没有再娶，就在家里带着老迈的婆婆开了个麻将馆，兼小买铺。家里有肉摊，所以顺带还做点手工饺子。

    买卖很杂，但也没办法，薄利多销，就是为了多赚点钱。

    “也就是她家现在卖的都是自己养的猪，我才敢买。”

    “要不然知知再馋肉我也不敢让她吃。”顾妈看着眼睛都要粘在饺子上的女儿，不由警告的瞪了她一眼，要她收敛点，注意点形象。

    以前顾风止是馋，但没馋到这么现行。好像生了一场病，她女儿脸都厚了很多。

    看着在她刀枪剑影之下还无动于衷的女儿，顾妈偷偷磨了磨牙。

    “算了，这里不要你帮忙，你自己先去吃吧！”眼不见心净。

    点了点头，顾风止完全不知道她妈的复杂感受，端了新出的两碗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看着顾风止走了，嘴里咬着饺子的顾伯奶奶也端着自己的碗跟着走出厨房。

    看不见她人影，一直冷着脸的顾奶奶，终于忍不住抱怨:

    “什么人，有钱，连个饺子也舍不得买。大清早的就端着碗来别人家里蹭吃的。也不知道讨嫌

    吃了饺子，还要汤。脸怎么这么大。”顾奶奶是一肚子怨气。

    顾妈没有附合，这是他们老一辈的事，他们晚辈不好插手。顾奶奶因为一些事和顾伯奶奶生过龌龊，这些年一直不怎么搭理人，但偏偏顾伯奶奶是个脸厚的，也不顾顾奶奶的冷脸，时不时就过来占点小便宜。

    顾奶奶面子薄一点，还做不出为了点小事赶人，就只能在背后抱怨。

    等顾奶奶说得差不多了，顾妈才上去安慰“妈算了，也就一碗饺子。我们不差这点。”

    ……

    …………

    客厅里早起喂好牛的顾爷爷和顾伯爷爷一起进来了。

    “爸，你回来了，本来我还想去帮你喂牛嘞。”

    “这要你帮什么忙，牛草我昨天就准备好了。今天只要把草放在牛槽里就行了。”

    “那猪了。”

    “我吃饭后再去煮泃水。”顾爷爷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就不在搭理儿子。看向他的大哥:“哥你吃了没，没吃就和我们一起。”顾爷爷拿起桌上的辣椒，就往自己面前的碗里勺了一勺。搅匀，淡黄的鸡汤上就浮起一层红红诱人的辣椒油。非常勾人食欲。

    “不用，我吃了过来的。”顾伯爷爷摇了摇头，摸了摸别在耳朵边上的纸烟，就说起了这次过来的目的:

    “刚贺支书到我家发了消息，说张家诚要回报乡里，村里年龄在60岁以上的老人，下午三点都可以去村办公楼领一个一千的红包。”

    “什么，有这样的好事。”顾爷爷还没开口，旁边听到的顾伯奶奶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和她老伴确认消息。

    “没得错。都是村干部下来通知的。”顾伯爷爷肯定的点头。

    “张家诚在想什么，竟然愿意白送人钱。难道他真的是良心发现，想要回报我们了。”

    “不，要想回报我们，当年村上上书道路修建，他就不会不闻不问。”说起这事顾伯爷爷就气，都说交通是经济发展的前提，方山村靠近大山位置偏僻，一直以来通往外界的就只有前人制造的一条土马路。土马路不说路窄路段波折坎坷，还时不时会出现山石堵塞道路的状况。

    为了村里通行便利和安全，方山村不止一次上书政府，请求进行道路维修，但都没有下文。

    无奈之下村人们就去请求当时已是市书记的张诚家帮忙，毕竟都是一个村子里出的，也有个面子情吧，结果……别说帮忙，连面都见不着一个。

    当时真是把方山村的人气狠了。

    “现在说什么回报，不如是想回家捞一笔征收款。你们知道的我们村子就要征收了，他肯定是想要用钱来赌我们的口。”

    “你们这一阵不在家，不知道他家砌的房子有多大。一征收少说都能拿到一两百万。

    都是在骗政府的钱。”顾伯爷爷脸气得通红，手指也激动得不断在桌上敲打。

    “现在我们村子要征收了，多的是人想把户口移回来，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反正不会占我们便宜。现在他愿意出一千块钱，我们收着就是。”顾伯奶奶才不像他老伴想那么多，管张诚家想要做什么，天上白掉的钱，不接才是傻瓜。

    顾伯奶奶类似大部分人，只要没有触及到她的利益，她都可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就是有你们这样爱贪小便宜的人，才会让这样的白眼狼越来越猖狂。”顾伯爷爷吼着顾伯奶奶。

    顾伯奶奶知道她老伴的脾气，缩回脖子笑笑没有再接话。心里的算盘却打得划拉划拉直响。

    张诚家。一侧的顾风止在听到这个名字愣了愣，她搜遍脑子所有记忆，都没有任何关于这个人的印象。

    与上辈子不同了吗？

    顾风止想，却没有担忧，蝴蝶扇动翅膀，尚能引起龙卷风。世界万物又怎么会一成不变。

    顾风止参考前世记忆，却从没想过全部依靠记忆。

    末世经验告诉她，只有主动去适应环境才能活得更久。

    顾风止其实在听到这些消息时，心里还有些开心，因为张诚家的举动告诉她，这世国家比上一世更早发觉灾难也更加重视灾难。

    这样挺好，她不能主动告知政府末世降临，但它们自己已经先察觉出来。有了更充足的准备，也许这一世的损伤会比上一世更好。

    心情不错的顾风止，一口咬下一整个饺子，她嘴巴被撑得鼓鼓的，却舍不得张嘴。因为她嘴已经被满满的汁水和肉馅占满

    丽红家的饺子大部分卖得都是村里人，乡里乡亲，靠得是口碑，所以她家饺子料一直放得挺足的。

    外皮劲道薄弹，内陷鲜香多汁，牙齿刚咬破外面的皮，圆圆的肉馅和汁水就迫不及待从里面爆了出来。

    这是木耳猪肉馅的，木耳都是自家培育的木耳，晒干泡发，就又嫩又脆。它的清爽盖住了猪肉的油腻和腥味，配着汤汁的鲜美，口感实在美味。

    顾风止腮帮子不断鼓动，口里还时不时发出卡兹卡兹，咬到木耳的清脆声。

    “哥，他一个省级干部会缺这一两百万。你别管他有什么目的，钱你收着就是的，当年他读书你不是也送了只鸡，现在拿他的钱你也不心亏。”顾爷爷心想人家可不是为了什么征收，他现在是想拿钱和我们缓和关系。

    看样子是要常住了。

    “嗯。”那边顾伯爷爷终是点了点头。然后转头看向顾爸:“一阳，你今天去店里吗？”

    “去，已经好几天没开张了。客户一直在打我电话 ”已经吃得差不多的顾一阳喝干碗里的汤，点了点头。

    “那好，今天你回来能不能帮我带上一台空调。”顾伯爷爷敲着桌子问。

    “当然可以。您要什么牌子 ”

    “牌子。”顾伯爷爷茫然的瞪大眼 。

    “空调有海尔，美的，格力一些的品牌，这些品牌又分不同的款式和不同的价格。……”

    “我都不懂。”

    “那您叫顾流带您去我店里吧！这东西得您挑自己合适喜欢的，才好用。”

    “好吧！”顾伯爷爷摸着脑袋点头。

    “那一阳我老公去你店里买东西就一定要给点优惠啊！都是嫡亲亲戚。”顾伯奶奶见缝插针，着重提醒了最后一句话。

    顾一阳点头，嫡亲亲戚就是不说，他也会给最低价格。况且他的店……。

    顾伯爷爷两口说完所有的事情，就走了。

    而顾爸爸帮完顾爷爷喂完猪，也带着顾妈去店里了。现在正是旺季，几天没开店损失也不少，他们急于整理货物。

    至于顾爷爷顾奶奶却是去找熟悉的木工和水泥工去了。农村光靠种田肯定是养不了家糊不了口，因此大多农村人都会几项副业。

    诸如万金油项，事多钱多的，水泥工，木工，十个里面有七个会。

    因此加固房子顾爷爷也没打算去外面找什么贵死人工程队，直接就从村里请。

    他们不仅干活稳当熟练，用料也踏实，工钱也不多。当然顾家也要负担他们的中餐和晚餐。

    顾爷爷以前也做过水泥工，因此和这些工人关系很不错。

    那些人看见他来就打趣“顾爷又要建屋子。”

    顾爷爷是个顶顶闲不住，勤快的人，即使家里房子什么早就建好。但他经常想一出是一出。

    像房子外额外多出的牲畜房，库房，甚至花亭，车库，杂屋间，柴房什么都是出自他手。

    但顾家总共才五口人，家里三层楼的房子都用不完，又怎么会用到这么多建筑（顾风止常常怀疑她爷爷是个有建筑癖的人，高温三十多度，顾爷爷不愿意去空调房休息，就情愿顶着大太阳去搬砖叠瓦。不仅浪费了钱也累坏了自己的身体 ）

    当初顾爸把家里建得实在是漂亮，但十多年后，现在屋外有屋，屋内有屋。就像一块块补丁堆在上面，真真丑得不行。

    顾奶奶常常笑道他们家现在最不少的就是屋子。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的顾爷爷有代入我自己的爷爷，他是一个有建筑癖的人，我老家房子，就有四个客厅，四个厨房，三个卫生间，其他乱七八糟的建筑更不用说。

    可以说我家别的没有房子特别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