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等顾风止和顾爸出了批发市场已经十一点多。此刻太阳正是最烈的时候, 空中、屋顶、地上, 都被照得白亮亮的一片, 白里透着点红, 由上到下整个像一面极大的火镜, 每条都是火镜的焦点,仿佛一切东西就要燃烧起来。

    顾风止已经不敢用裸眼行走在太阳底下,只要摘下墨镜她就有种眼睛会被太阳刺到盲目的感觉。

    刚推开批发市场的大门,顾风止就仿佛从一个世界走到另一个世界。背后空调吹来清爽的冷风,身前烈日似火, 大地像蒸笼一样,热得使人喘不过气来。

    黑色的柏油路, 在高温赤晒之下, 黑亮黑亮的,仿佛被晒出油般,发出像是塑料被烧燃一样难闻刺鼻的气息。

    不知是不是顾风止自己的心理作用,踩在细软的柏油路上, 她总觉得此刻的触感比以往都要软,脚底还有种黏黏的触感。像是踩在半融化的糖浆里的感觉。

    天气越来越热,马路上已经很少能看见人或者车了。除了公交车还每天定点出现,人们都躲在公司,家里或者超市、商场一些提供空调设施的地方避暑。

    地面被晒得滚烫,脆弱娇嫩的的皮肤根本无法与毒辣的阳光直接接触。

    偶尔几个匆匆行走在路上的行人,都将自己从头到脚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也都不敢抬头,火辣辣的太阳太猛烈了, 太霸道了,谁都不敢去瞪它一眼。原本的天空失去了蔚蓝的色彩,好象是一片火光,一幢幢高楼大厦上的玻璃幕墙反射着刺眼的光亮。好像一座座的小太阳。

    来匆匆,去匆匆,谁也不愿意在太阳底下多待一分钟。

    顾风止也是如此,从商场到顾爸停车等她的地方只有几分钟路,但顾风止硬是跑着去的。

    车里已经开好空调了,但由于开的时间不长,里面非常的闷和热。货车驾驶位前面是没有什么遮阳玻璃的。毒辣的阳光直接穿过白色透明玻璃,百分百照在他们身上。

    只待了一分钟,顾风止身上的汗就从小雨变成了暴雨模式。

    顾爸的样子比顾风止还要可怕,整个人就从水里捞出来般,黑色的短袖湿得可以扭水了。

    “这个鬼天气真是……!”这个气温比他们去接顾风止时又高上了两三度。顾爸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抱怨了。因为一切在现实面前都太无力了。

    汽车广播里正在不停的播放着如果避暑,和已经中暑之后的紧急救措施。

    但没有多大的用。现在气温太高中暑率还有死亡率,一直在不断攀升中。到处人心惶惶的,有不少人甚至做了实验,把一颗鸡蛋打碎了在马路上,几十秒之后鸡蛋居然熟了。

    无数类似的视频在网上疯狂传播,变成了有名的“鸡蛋门”。

    当车内空调温度下来后,没一会儿车窗玻璃居然变得雾茫茫的,原因是室内温度和室外温度相差太大的结果,这种只在冬天见过的景象竟然出现在夏天,何其可怕。

    顾风止甚至听见玻璃“咯吱”的声音,她都有一秒担心玻璃会承受不了这种里外温差而破裂。

    一月多没出门。顾风止觉得世界又变了个样。顾风止倚在车窗上想。

    冻货顾风止在已经关门的店子内收放在空间里。货车上的东西顾爸还是原原本本的从村民眼皮子底下拖回了家。

    到家的时候,大门是紧闭着的,顾爸和顾风止两人也不意外。围墙工程在前一天前已经竣工。

    早上他们出门时,顾妈就说今天有朋友约她去吃饭。而顾奶奶平时就喜欢打麻将,之前事多离不开,现在好不容易得空了,她肯定在麻将馆里的。而顾爷爷是个闲不住的,现在没事,应该也是去找他老朋友唠嗑去了。

    这正好方便了他们将空间里的冰货调出来。

    新围墙从以前偏向于美观的栏杆围墙,变成实墙。2米2的高,外表涂满光滑的水泥,里面却是用坚固的钢铁石砖砌成,厚度足有半米,顶上竖立着尖锐的玻璃碎片,在阳光下折射着冷冷寒光。看起来就安全感十足。

    大门倒还是用的顾家以前的大门,那是当初顾爷爷特意从亲戚家的门厂定做的。生铁钢筋做的铁门,厚重的同时也极具防御力。十多年的风雨,除了让它多了一层沧桑,没有任何变化。像是一个无言的巨人始终默默的守护着这一方土地。

    山林树荫之中,顾家犹如一座堡垒。

    顾风止和顾爸对于目之所及一切都非常满意。

    跳跳大威和小纳应该是被他们带出去了。否则在顾风止他们到家时早就疯狂的跳出来了。

    整个家都很安静。顾风止和顾爸两人将车上的东西都卸在了二楼房间。

    在农村有这么一点不好。因为彼此亲连着亲,或者祖辈关系好,大家都很随意,他们没有所谓隐私权的概念,一切还遵守旧习。需要什么东西,知点主人一声,就会自己拿。她们想找你,也不会敲门,只要你没反锁好门,他们就会推门进去,也不管是不是你私人房间。

    曾经顾风止有过抗议,反而被他们一起说道,在这个人人皆以平常的环境,顾风止的举动反而显得很异类。

    吃过几次亏的顾风止,将自己的房间移到了六楼,并习惯每次进出房门都会上锁。

    顾家去二楼的走廊是有锁的。也不怕有人闲逛到上面去,所以将物资存储在上面也很保险。

    锁上铁门,整个院子里就和外面隔离开了,顾风止也放心的使用空间这个作弊器来搬运货物。

    一个小时不到父女两就把该存的存好,该冻的冻好。

    等两人忙完所有,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天气太热两人没什么胃口,顾爸和顾风止就随便炒了个青菜,然后就着早上炖的玉米排骨汤,囫囵了事。

    两人睡了个午觉,等他们陆续醒来时已经三点多。顾爷爷顾妈这时也回来了,顾爷爷还带回一个干瘦的老人正和她在茶室激动的说着什么,坐在两人旁边的顾妈同样开心的附和着,还时不时为他两的茶杯添点说。

    “妈。爷爷。”顾风止端着她的茶杯走进茶室,疑惑的打量有些熟悉的老人。

    却不料老人看见她,就笑着主动招呼“你家知知回来了。”

    “是啊!”顾妈笑着点头,同时对着一脸迷糊的顾风止,催促道“是不是还没睡醒啊!连你赵爷爷都不认识了,还不喊人!”

    “哦!赵爷爷。”乖乖的喊了一句,其实完全木有什么印象的顾风止,两只眼睛里面都是空的。

    刚睡了一觉深的,顾风止现在脑子里都觉得乘了一脑袋的水,沉甸甸的。她实在没有心思去活动自己的思维,端着自己的水杯,就安静的坐在一侧角落里,发呆。

    顾爷爷赵爷爷和顾妈也不管她。继续说道着,直到顾爸的进来。

    “哦!亲家叔叔来了。”穿着个黑色短袖的顾爸,刚洗了把脸,脸上湿漉漉的。声音也洪亮,看起来就十分的精神。

    与快要丧成一只鸡的顾风止形成强烈的对比。

    “有什么事吗?”顾爸推开他家老爷子递过来的啤酒,随意问道。要知道这位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

    “我家赵麟波要去当兵了,跟你们说一声。”赵老爷子下意识的挺直背,黄瘦的脸上,眼睛几乎笑得眯成一道线,偏偏嘴巴他还是矜持的抿笑着。

    “那好啊!”顾爸当即喜得就是一拍手掌。这声音响亮得,让在一侧发呆的顾风止就是一震。

    也是拖这一吓的福。顾风止总算想起这赵爷爷是哪号人物。这赵爷爷是顾风止大姑顾一月的家公,只不过同样末世前两年病逝了,所以顾风止印象不是很深。

    赵家和顾家同样是住在方山村,只是一个住在村北一个住在村南,赵家在二十年前可是方山村数一数二的人家,赵老爷子是方山村里数得出来的高中生,以前是村上大队的书记,后来改革开发初又承包了村上的石砖厂,有过几年红红火火的好日子。当时顾一月嫁到赵家也是高嫁。

    只是后来百花齐放,厂店什么多了,竞争也大了。加之方山村这边石料资源枯竭挖掘成本也越来越大,就做不下去。

    赵老爷子年龄大了,加上手里有些存款,表示不想折腾。两个儿子只能自己分别找出路。大儿子带着媳妇开了家旅社,而小儿子就是赵姑父带着顾大姑去了g省,开了个门厂。

    “这是好事。以后有国家来管他,我们也不用担心麟波会学坏了。”顾爷爷笑得很开心,白色的眉毛一抖一抖的。

    说起顾风止的表弟赵麟波,因为是独生子缘故,从小就被顾一月和赵项两人宠得太过,调皮,爱玩,读书也不怎么读得进,几年前没考上高中,胡乱的读了个职高。

    现在职高毕业也没有工作的想法。更没有想继承家里的生意。

    整天不着家和着一些乱七八糟的朋友,打篮球,上网。真是让顾一月和赵项伤足了神。

    儿子年龄小舍不得管,现在年龄大了他们就管不动了。

    现在好不容易到了征兵的年龄,顾一月和赵项都恨不得放鞭炮。

    他们管不动,部队总能管得动吧。

    她们从没指望儿子有什么出息,只希望在部队,国家能管好他,能教他做个正直可靠的成年人,让他以后不至于走上歪路。

    这是父母亲人对他最质朴的期待。

    “麟波后天就会搭车回来了。他们下周有次体检。”赵爷爷笑着道。

    “妹妹妹夫不和麟波一起回来。”

    “他们现在工厂有事,等月末,麟波政审才能回来。”赵书说这话的时候不由自主的皱紧眉头,语气也有些凝重,似乎他们这个有事不简单。

    顾爸不好意思追问。但赵书已经主动说出来了。

    “g省那边,是干旱重灾区,水已经断了。工厂根本动不了工,更麻烦的是,因为气温太高,有几台机器都出现起火的问题。”

    “起火了,没人出事吧。”听见起火几人都是一惊。

    “没有,因为处理得及时,没出现火灾,也没有伤人。但当地政府已经介入,要求他关厂整顿 。”

    “这么严重,一月和项子怎么都没跟我们说。”

    “他们是怕我们担心一直瞒着。我也是今天在赵久那里才知道这些事的。”赵爷爷愁着眉,从桌上的烟盒里抽出根烟点燃,黄瘦的脸在烟雾笼罩下看上去有些惨淡。

    “只是整顿,到时他们多出点钱疏通一下关系,应该没有问题。只要没沾上人命官司就好。”顾爸最先缓过来安慰道。

    他是做生意的也算熟悉里面的弯弯道道。有时部门发通知给你,不一定是你厂子出了问题。而是你关系没疏通到位。

    z国现在就是一个人情社会。

    只是人情归人情,顾爸一向还是认为钱少赚点没事,但安全还是一定要慎重,你可以忽悠别人但绝对忽悠不了你自己。真出了事,到时不仅害了别人,也害了自己和家人。

    “我也是这么想的,人没事就好。况且有他姐姐和姐夫在g市,应该是没什么大问题的。”赵项姐夫是一位军团长,虽然现在退休了,但还是有点关系。

    所以赵老爷子也不是很担心。只是有些心疼儿子这阵的损失。

    “张项的厂子不是在g省郊区吗?那里都已经断水了。那城里岂不是干得更厉害。”顾老爷子突然提问。

    “可不是。赵原前一阵去了赵项那里。据说那边已经三个月没下雨,河已经干了,田更是已经干得开裂。庄稼是一片一片的死。”

    “赵项他们郊区的还能去几个深井里取水,但城里自来水厂早就存不到水了,现在都是用的库存。现在g省都是国家在操控,在用运水车从外省调运,还有改河道什么的……还在实行限水政策。”

    “也就是说城里现在自来水只能用一个小时。”怕他们听不明白,赵老爷子通俗点讲。

    “而且赵原还说现在g省矿泉水据说已经要5块钱一瓶了。”

    “暴利。”顾老爷子听到感叹。

    “这都是老天爷在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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