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杨没办法赶走贺源, 因为他知道如果他赶走了贺源,贺源真的会绝望的。所以他就只能为难自己, 每天看到贺源悲伤的脸, 陈杨的感情渐渐从痛苦过度到厌烦。
所有人的本性都是利己,陈杨渐渐无法再为了贺源委屈自己。陈杨开始像其他雄虫一样折磨自己的雌君,用尽所有新鲜的恶趣味,他强迫自己去认真看贺源痛苦的表情, 直到内心感到麻木。
陈杨是那种, 如果被伤害不可避免,那么他会先给自己一刀, 宁愿自己伤害自己, 也不会给别人伤害他的机会。他就是要一直看贺源痛苦的样子,直到自己不再为贺源的痛苦而痛苦。
某天夜晚, 陈杨把奄奄一息的贺源丢在家里, 自己开星船飙去了夜场, 就是当年他和贺源初见时的那个。陈杨站在二楼, 看着下面疯狂的人群,感觉很羡慕他们, 羡慕他们自由、了无牵挂。
他记得贺源说酒中有无数美妙滋味,若是不懂得品尝,生活会少很多乐趣, 他看见贺源眼中的闪光,不自觉的被打动了,突然就特别想体会贺源认为美妙的那种滋味。
他记得他当时尝了一口酒, 觉得难喝极了。但是他逼迫自己去喝,忍过最初的灼烧和胃疼后,他渐渐懂得了酒。他以为和贺源的婚姻也会像酒一样,忍过最初的痛苦,他总能品尝到美好,但是这痛苦太漫长了,好像看不到尽头。
初见时的贺源风度翩翩、野心勃勃,仿佛脑门上贴着的就是‘人生赢家’四个字。陈杨早就厌倦了上流社会的那些高位军雌、世家公子,但是他一见到贺源却感觉被惊艳到了,虽然他当时并不想承认这一点。
他喜欢贺源那副优秀的理所当然的样子,喜欢贺源臭美又自恋的打扮自己,喜欢贺源说话时像贵族一样装腔作势,喜欢贺源对他甜言蜜语。贺源偷跑进陈宅带他私奔的时候、贺源在过山车上主动亲他的时候,他真的感觉很快乐。
但是结婚后,贺源不再自信不再耀眼。曾经陈杨最爱他的野心勃勃,他却沉溺于家庭不再认真工作。曾经贺源最爱拿捏自己的风度,现在却笨拙卑微,甚至连陈杨最爱听的甜言蜜语都说不出一句了。
回想过去,陈杨叹了口气,他转过头,幻想着当年仿佛会闪光的贺源还在他身边:“怎么办呢?有些想你了,但是你已经不在了。”
思念是种病,陈杨下决心要早日康复。陈杨走到一楼,加入了疯狂的舞池。
“嗨,这么巧!”玛丽莲·科恩拉住陈杨的手,“相信我,您要是进舞池里,会被疯狂的雌虫吃掉的。”
陈杨的心情很差,并不想搭理别人,他甩开玛丽莲·科恩的手:“我看不出你和他们有什么区别。”
“有啊,如果您不愿意,我不会占您一分便宜,”玛丽莲·科恩妖孽一笑,“而且您知道最重要的是什么吗?他们都不了解您,但是我懂您。”
玛丽莲·科恩递给陈杨一瓶酒,是陈杨最近最爱喝的那一款:“心情不好?不如来一醉解千愁。”
“你就是用这种手段成为万人迷的?”陈杨饶有兴趣的问,“是不是只要你想,你可以知道任何雄虫在想什么?”
玛丽莲·科恩歪着头想了想:“不谦虚的说,我不光可以知道雄虫在想什么,也可以知道雌虫在想什么。”
陈杨接过酒瓶:“你的天赋,只是嫁人太浪费了,要不要考虑做侧写师、心理医生什么的。”
玛丽莲·科恩带着陈杨走到他订好的包间,走路时他的背影都是极有韵味的:“倒也不是不可以哦,但是我又不缺钱,为什么不只做自己愿意做的事情呢?”
“愿意做的?”陈杨和玛丽莲·科恩坐在包间的沙发上,玛丽莲·科恩为陈杨倒酒,“叶将军粉丝会?”
“对。”玛丽莲·科恩干脆的承认,“这就是我最愿意做的事情。您呢?您愿意做什么?”
“我们可以合作,”陈杨来了兴趣,“如果你有古代的武功心法,可以出售给我,而我会一直做你们粉丝会最大的金主。”
玛丽莲·科恩耸了耸肩:“当然可以,但是您知道我想要的不只是这些,我想成为,”玛丽莲·科恩凑近陈杨的耳边,低声道,“您的爱人之一。”
陈杨一把玛丽莲·科恩推到一边:“别跟我提爱人,那是我最讨厌的词。”
“好吧,”玛丽莲·科恩被推的摔在地上,他整了整头发,淡定的坐好,“巧的是我和您一样,对爱情不感兴趣,把我娶回去您会很清静的。”
玛丽莲·科恩突然又想起来了什么,声明道:“当然若是您和您的雌君真心相爱,就像您的雌父和雄父那样,那我绝对无心插足,您就当我什么也没说。”
玛丽莲·科恩说这话有点半开玩笑的意味,他和圈子里的大部分人都认为陈杨和贺源只是普通婚姻关系,陈杨也和其他雄虫一样折磨雌君取乐。他们觉得陈杨暂时没娶雌侍只是因为眼光高而已,他迟早也要像其他雄虫一样娶上个五六个雌侍。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陈杨感觉玛丽莲·科恩的话像是在讽刺他,讽刺他的婚姻还不如自己那神经质的雌父和雄父。陈杨的眼神沉了沉,他冷冷的勾了勾唇角:“和你聊天无聊至极,就这样吧,再见。”
陈杨干脆利落的走人,玛丽莲·科恩惊讶的看着陈杨的背影,喃喃道:“还真难追,贺上将到底是怎么把这个小辣椒弄到手的。”
陈杨回到家,他的床已经铺好了,贺源跪在床边等着他回家,脸上还有伤口。
这样的画面和陈杨的童年记忆重合了,受伤的雌父,痛苦的雄父。像是一个可怕的魔咒,流淌在血脉里摆脱不掉。陈杨突然感到恐慌,他从小就觉得一个会打自己深爱的人的人一定是心理变态,可是他现在成为了这种心理变态。
不,我根本就没有深爱过贺源,陈杨这样告诉自己。
卧室里一阵可悲的沉默,贺源惴惴不安的看着陈杨,陈杨缓缓开口:“把垫子都撤掉。”
贺源想开口说什么,但是又不敢,他张了张嘴,没有出声,只能默默的把垫子撤掉,只留下冷硬的床板。
收拾完后,贺源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陈杨,自作主张的把一条毛毯铺到了床上。
陈杨面无表情的看着贺源做完一系列动作:“出去吧。”
贺源走后,陈杨把等关上,把毛毯撤掉,躺在了床板上,摆出了小虫崽在蛋里的姿势,把自己抱住。
这是最后一次,陈杨允许自己放纵的哭泣,他要一点点把贺源从他心里挖掉,这一晚,陈杨坦诚又彻底的承认了贺源在他心中的地位。
在即将放弃贺源的这一刻,陈杨深刻的认识到,没有人会比贺源更爱他的,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有人这样爱他了,而他也将重新适应无边的孤独。
贺源像是长在陈杨心脏里的一只寄生虫,不挖掉会让陈杨不舒服,挖掉后则是鲜血淋漓。但是陈杨就是这样一种人,就算是鲜血淋漓也要干干净净,即使寄生虫一旦离开母体就会死亡。
漫长的黑夜过去,清晨,贺源做好早餐站在桌子边,桌子上放了一本文件。
陈杨拿着离婚协议走下楼,看见桌子上的检测单子,陈杨心中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快速拿起单子看了一眼,上面明明白白的写着他和贺源有了一个小虫蛋。
那一瞬间,陈杨确定这是一种流传在血脉中的诅咒,而这个小虫蛋将来也会和他一样,重复陈家鲜血淋漓又荒谬至极的爱情。
陈杨把离婚协议书扔在桌子上:“打了吧。”
“您说什么?”贺源不敢置信的看着陈杨,颤抖着说,“这是犯法的,我们不可以……他可是您的孩子……”
“那又怎么样?”陈杨的冷漠看上去无懈可击,经过那一晚,贺源已经不再是他心脏里养的小虫子,而是地上一只可以随便踩死的小虫子而已。
“不,不可以的,求您不要这样。”贺源跪下请求着陈杨,“您不会是那样的人的,您曾经明明那么干净纯洁……”
贺源语无伦次的说着当年的事情,陈杨没有耐心听他废话:“打掉。”
“不,这是犯法的,不可以的……”贺源哀求着陈杨。
陈杨把离婚协议摔在贺源脸上:“留下可以,离婚。”
“不!”离婚是贺源的死穴,“离婚的话,雌虫是没资格抚养小雄虫崽的,我该怎么抚养他呢?难道您要让我们的孩子进孤儿院吗?”
陈杨笑了:“留下又能怎么样呢?留下来受苦吗?”像我一样活得像个人渣,还不如死掉算了。
陈杨转身上楼,拿出自己用来治胃疼的药,这个药严格来讲是用来安抚神经的,副作用很大,孕夫喝进去,虫蛋绝对活不了。
此时陈杨自己的脑子也不太清醒了,只想赶紧从陈家可怕的诅咒里逃出来,童年给他留下的阴影一遍遍在他脑海里回放。
他跑下楼,把几乎半瓶药都倒在酒瓶里,他和贺源一人一杯:“来,干杯。”
贺源迷茫又恐惧的看着酒杯摇头:“不,您别这样。”
“喝!”陈杨自己先干了一杯,然后又倒了一杯端起来,“干杯,不要逼我打你,贺源。”
“不,我不要。”贺源站起来想跑,陈杨一把掐住贺源的脖子,掰开他的嘴,把一杯酒都灌了进去。
贺源哭着喝完全部酒,试图吐出来却一点也吐不出来,陈杨觉得眼前天旋地转,但是他依旧很想笑:“怎么样?好不好喝啊?”
贺源感觉肚子一阵剧痛,他挣扎着想要拿到通讯器,刚站起来一点,眼前一黑,栽倒在地下。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太虐了,奈何虫蛋戏绕不过去,想不到有一天我会写出这样的虎狼之辞。
写正文的时候,叶将军虽然不好追,但是追到手后就只剩下甜了,甜度太过,完结后我一想到能写个虐虐的番外就可开心了,结果虐文写了这个几章就感觉心累极了,现在想想还是凯特和叶将军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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