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映岚被馋,却只能吃空气,这让她不免迁怒到顾离渊。
她决定,要和顾离渊绝交一天,谁让顾离渊吃独食!
江映岚的决定顾离渊并不知道,他正在喝鱼汤。
鱼是鲫鱼,巴掌大,多刺,清甜,在这野外夜风中,暖烘烘的一碗热鱼汤灌下去,从胃到四肢,整个人都舒泰起来。
大小胖将汤扫尾,见顾离渊准备去洗碗,大胖忙道:“离渊公子,放下吧,碗筷我们收拾。”
顾离渊瞧了他一眼,放下碗筷,起身去旁边火堆,添柴看火。
过了片刻,大小胖和顾白清洗干净碗筷,也移步过来,围着火堆坐下。
这时天暗无月,只北极星在星空闪烁,大胖拍拍温暖的肚皮,又感受温暖的火热,忽然开口道:“对不起,离渊公子,以前在族里,顾七闲欺负你时,我没有帮你。”
顾离渊正在用木棍拨木灰,闻言动作一顿。
他没有抬头看大胖,继续拨弄木灰。
小胖这时也有些羞愧地开口:“我也对不起你,我那时胆子太小了,不敢得罪顾七闲,没敢伸手帮忙。”
顾白闻言,坐在一旁有些着慌,屁股像是被针扎似的,完全坐不住。
他俩只是旁观都道歉了,她原身是惯爱欺负顾离渊的,她岂不是要切腹自杀,以死谢罪?
顾白期期艾艾片刻,心一横,道:“对不起离渊公子,我以前是非不分,错事一堆,你揍我一顿出气吧,我绝不还手!我现在改过自新了,真的。”
虽然是原身的锅,但她是有敢当的女子,这锅,绝不推卸。
顾离渊将木棍一丢,道:“你们这是做什么,检讨大会?”
“那时你们都不认识我,这么做无可厚非。”顾离渊淡淡地开口。
以前他迫切希望身边有个朋友,在他被顾七闲欺负时,能够站在他身边;哪怕不能站在他身边,只要事后能安慰安慰他与他说说话,或者给他带些药油来擦,也可以。
可是一直没有。
现在他有了蛋蛋,这些朋友,他不稀罕。
大小胖到底年纪小,没听出顾离渊话里深意,以为顾离渊原谅并接受了他俩,顿时眉开眼笑。
放下一桩心事,他俩压着的性子放开,排排坐着,你拍拍我肚子,我捏捏你的肉,比比谁更圆润更健壮,嬉笑怒骂,早忘了之前的惊慌。
顾白倒是听出来了,不过撇撇嘴,没说什么。
一-夜无事,天光大明。
顾离渊醒来时,火堆已经熄灭,不过还有余温,拔开灰,能看到未烬的火星。
顾离渊将枯草放到火星上,重新架起火堆,之后去河边洗脸。
洗到一半,忽然听到蛋蛋一声大喊,“我要破壳!”
江映岚做了一晚石锅鱼、奶茶、烧烤、火锅、烤鱼的梦,醒来时嘴里好似还残留着食物清香。
她被压抑许久的美食渴望忽然唤起,迫不及待地想要破壳。
她要吃东西。
顾离渊:“……”
他从内袖里掏出蛋蛋,问:“那你努力哦。”
江映岚再次起身,疯狂地戳蛋壳同一地方,笃笃笃笃,笃笃笃笃,戳了几十下后,江映岚颓了。
她滑倒在蛋壳上,用翅膀尖摸着啄疼的喙,有气无力地开口,“不行,蛋壳太厚,我破不开。要不,你找顾白,借她的针戳戳看,看能不能戳破个口子?”
顾离渊闻言,很有道理。
他扭头往营地瞧去,顾白和大小胖都已经醒来,正坐在火堆旁缓解早晨的清寒。
顾离渊起身,走向营地,向顾白借针。
听到顾离渊想戳破蛋壳,助本命灵出来,大胖大惊失色,“戳破了,不会蛋液流了一地吧?”
顾离渊:“……”
他低头望着蛋蛋,狐疑地问:“本命灵,还会有蛋液?不是在蛋里,就是幼生体?”
大胖一本正经道:“离渊公子,你看那些妖兽蛋,一开始都是蛋液,要经过孵化,才能长成幼生体。等成为幼生体,妖兽才能破壳。同样的,你的本命灵破不了壳,肯定是因为现在还是蛋液,缺少了孵化这个过程。等孵化成功,本命灵就能破壳了。”
小胖在旁补充:“对对对,要孵化。那些鸟类妖兽,都是这样的。要是没孵化,就是蛋液。”
他咂摸下嘴,道:“珍珠鸡妖兽蛋,真好吃。”
大胖见顾离渊神色不好,忙用胳膊肘肘小胖。小胖视线落到蛋上,心知吃蛋犯了顾离渊忌讳,讪讪地闭嘴。
顾白在旁听了半天,恍然道:“你们是说,离渊公子的本命蛋,还是受精蛋?那确实不能戳,还是胚胎呢,要是戳破了,本命灵就没了。”
她忙将针收起。
顾离渊也打消了用针戳的念头,事关蛋蛋,他宁愿谨慎,也不愿冒进。
他摩挲着蛋蛋的蛋壳,道了句“多谢”。
江映岚从大胖开口,就心生不妙之感,听完之后,只觉得大胖真是个逻辑鬼才,居然还能想出这么个完美解释。
她连忙道:“别听他俩的,快戳我,戳我,我要破壳。”
顾离渊眸子一沉,起身往河边走,边走边厉声道:“蛋蛋,你是不是想趁机一死了之,回灵界?别想了,我不允许!”
孟德,这小破孩!
江映岚瞬间又不想理会他了。
不过,到底不满顾离渊,江映岚阴阳怪气地开口:“你不是要孵化我么,那你从现在开始孵。”
“好。”顾离渊开口,神色和缓下来,“蛋蛋,放心,我会让你破壳的。”
顾离渊视线落到河边,此时日头挣脱晓白,橘色光芒渲染天地。在半江橘色中,一只只水禽正在水面游动,偶尔头钻进河里吃鱼虾。
而河岸沙滩上,亦有水鸟卧着,懒洋洋的颇为闲适。
顾离渊将蛋蛋放进内袖袋,轻手轻脚地走过去。
之后,他找准目标,猛地发力,兔起鹘落间,他的手按住一只水鸭子。
其他水鸟受惊,扑腾扑腾地飞走,唯有顾离渊掌下这只水鸭子挣扎不脱。
听到水鸭子的叫声,江映岚心生不详之感,“你在做什么?”
“抓水鸭子。”顾离渊开口,“然后,让它来孵你。”
顾离渊用藤蔓拴了水鸭子,开始动手做窝。
江映岚:“……”
在她的预想中,是顾离渊将她放到胸口,日夜不停地孵化,洗澡睡觉都不敢取下,怎么顾离渊不按常理来?
“用它孵我?”江映岚不敢置信。
“是啊。”顾离渊点头,“鸟类都是由它们妈妈孵化的,我找不到你-妈妈,只能暂时让水鸭子替代了。”
想起水鸭子臭烘烘的屁股,江映岚有些窒息。
她急得身形往外蹿,本以为又会撞到蛋壳,结果直接穿过蛋壳,神魂再次飘到空中。
不过此时,她顾不得欣喜自己还能神魂出壳,满心满眼只看得到眼前这一幕——洁白干净的蛋蛋摆在一鸟窝里,而顾离渊正将一只水鸭子放进去。
眼见水鸭子臭哼哼的屁—股即将与她干净漂亮的蛋壳接触,江映岚差点没疯。
啊啊啊啊啊啊,莫挨老子!
“不!”江映岚落到顾离渊头上,一双小翅膀疯狂拍打顾离渊,“不许不许不许!”
察觉到头顶的动静,顾离渊默了。
他拿出水鸭子,讪讪地笑道:“蛋蛋,你不喜欢这种孵化方法呀?”
江映岚小翅膀拍得疲惫,趴在他头顶上休息,听了他这句话,冷笑:“你亲亲那鸭屁-股试试?”
顾离渊提起水鸭子,见水鸭子屁—股附近的绒毛还沾着屎,顿时沉默了。
他将水鸭子放到一旁,若无其事地开口,“我再想想其他办法。”
“还有什么办法,人体恒温,你将我贴着心口放着,洗澡吃饭睡觉都不许拿出来。”江映岚拔高声调开口。
她简直要被顾离渊气死了,用水鸭子孵她,这是什么脑回路?
她是天底下最喜洁的凤凰,怎么可以位于水鸭子屁-股下?想想就可怕!
顾离渊闻言,将这话记在心底,道:“我去找顾白借针线。”
“去去去。”江映岚再次用翅膀拍拍顾离渊的头。
她望着天边橘色却又不刺目的太阳,以及太阳下边渲染成片的云霞,忽然生出放歌一首的欲-望。
她站在顾离渊头顶,张开翅膀拥抱阳光,张嘴大唱:“太阳出来哟喂——”
结果,她听到连续的“叽叽叽叽叽叽——”
江映岚:“……”
下边顾离渊听到一连串的叽叫声,拍手夸道:“蛋蛋,你唱得真好听。”
他想了想,觉得好听太单薄,描补了一句,“像鸟儿一样,宛转悠扬。”
江映岚:“……”
真是谢谢你哦,没说像小黄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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