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说,咱们需要上天台?”
禄文彬见窗外没有危险,竟也不似最初那般龟缩,将上半身子探出窗口,抻着脖子往上望去,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片刻之后,他缩回来,边拍打身上蹭的泥灰边说:“天台?那就去之前那个天窗呗?如果有铁丝啥的,我倒是能试试看把锁打开,30年前的东西,应该是最简陋的款式。要是上头没危险的话,直接从那里跳下去,不就等于出了这个破旅馆?”
已经没有新的调查点,就连祁贞都认为天台是这个副本的终点——
虽然她对于终点的理解跟禄文彬大相径庭。
祁贞没有给人泼冷水的习惯,可某人却有。
马四冷哼着翻了个白眼:“没这么简单,虽然新手局据说一两小时通关的记录也存在,可那是有大神级别的人物们组队去,至于咱们这样的……不太可能。”
谭三推了一下眼镜,惯例一般将话题转了回去:“总之先上去看看,目前没别的路了,至于直接跳,我不推荐,且不说咱们都只是普通人的身体素质。就说这旅店一楼的举架那么高,顶楼天台可就等于从四层半跳楼,运气不好直接毙命都有可能。”
他在楼梯口停下来,回身等人跟上,一张原本还算亲切的脸,在阴暗诡谲的光线下,竟显得有些骇人。
“有谁说过,出了这间旅馆这局游戏就能完成,kp吗?”
一时沉默,没和谐多久的气氛再一次急转直下,哪怕是站在湿冷的风中,仍旧让人感到窒息。
一个好好的合作本,硬是搞的这么勾心斗角,何必呢?
好在这是新手密室本,不用太多跟npc打交道,否则新人阵营们职业普通,多半是既没有话术也没有恐吓。
如今这对老玩家都已经这般明里暗里的打压人,若真到了必须依赖他们身为律师和商人的职业特长,还不知道他们会怎么高高在上。
微一走神,祁贞已经下意识跟着几人走到了楼梯口。
斐画方才虽然跟着上楼是在队伍末尾,如今本该从队尾变为队头,却只是倚在墙边,雕像般一动不动。
虽然刚才汇总信息时二人都算给对方打了掩护——虽然只是祁贞一人在演,而他只是一如既往的不言语。
姑且就当有了点默契好了。
祁贞原本以为他又要单独行动,移开目光转头跟上大部队,没想到斐画还是跟了上来,不快不慢,坠在身后两米左右的距离。
三楼的天窗上盖为金属,位置略高,无处垫脚借力,暴力拆解是不可能的,但始终没找到钥匙,也只好用开锁技能去尝试。
禄文彬的开锁是普通成功,kp给出的时间是10分钟。
祁贞假装对从没来过的三楼感兴趣而到处东张西望,却见斐画竟然不见了踪影。
嗯?明明跟着一起上了楼,这是什么时候开始单独行动的?
思来想去还是毫无印象,怕不是偷偷投了个潜行。
十分钟转瞬便过,老旧的锁头砸在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
“成了!”
禄文彬这样说着,根本不等别人回答,似乎根本没意识到,天台才可能是最危险的地方,直接双手抓着天窗的边缘,一个引体向上,人就消失了。
底下几人面面相觑。
他之前不是挺怂的,难道是推开天窗发现外头真的一点不危险,按捺不住了?
接着,又听到禄文彬在上头招呼:“你们咋都不上来呢?房顶上有挂梯,我看长度够咱往下爬是到一楼半的高度了。”
竟然真的没有怪物,没有boss,也没有让人掉san的场景?
“到底是新手本,咱们都探索了个遍,这旅馆之前发生了什么也都清楚了,谜题解开,就算还没触碰True End,能混个Normal End也不算亏了。兴许房顶就是boss点,但是必须等天黑之后才会露面,所以现在安全着呢。”
谭三这样说着,扫视一圈,这才发现斐画不见了。
“真是让人不省心,你们女士优先,我去找斐画回来,正好殿后。”
“不用找,一直都在,嫌房间里人多太闷而已。”
斐画回来的时间恰到好处。
祁贞饶有兴味的瞥了他一眼。
少年衣衫很薄,普通的T恤和登山裤也藏不了什么大件,很难想象不足十分钟他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上头的禄文彬又催促了一句,说梯子他都搭好了,要是没人他可要先下去了。
隔着风声,嗓音略有变调,似乎真的已经在很远距离之外。
这时,穆从云突然开口:“要不马姐先上?”
马四听到这话,眼珠子都要瞪出来。
“凭什么,因为是新人就非要别人处处替你蹚水?你看看人家禄文彬和祁琪,贡献都挺大,你再看看你,难道等着别人怜香惜玉呢?”
穆从云也一改先前的安静柔和,冷哼着针锋相对:“还好意思说贡献?老调查员有经验又怎么了,你说说你有过一次调查成功靠自己得到有用信息的吗?”
吵起架来的女人非常可怕,祁贞三步并作两步躲的远远的,却见谭三已经上去拦在了二人中间。
只是这次他破天荒的没有护短,反而对马四道:“不然就咱们先上,这有什么可计较的。”
他给了马四一个安抚的眼神,马四抿了抿唇轻哼一声,仿佛自己很大度,不跟新人一般见识一样,转身去爬天窗。
上去之后,仿佛是还在赌气,只丢下一句:“好了,下一个。”
穆从云不再迟疑,可她那风吹就要打晃的身子,独自攀高十分吃力,让祁贞看着都觉胆战心惊。
而她头才探出去,不知看到了什么,直挺挺后仰,双手挥舞着大叫,一脚踩空,踹翻了凳子摔倒下来。
枯枝一样的身体和老旧的地板碰撞。
一声可疑的脆响,标志着某些东西的碎裂。
可没人关心。
外头天色阴暗,但夕阳到底比没开灯的室内要亮堂许多,祁贞很清楚的看到了某种东西的影子。
纤长的,如同鞭子一样的东西,自天窗侧面划过,似乎是原本埋伏在天窗旁边,就等着下一人探头出去,便可直接缠住脖子。
可没成想,穆从云太瘦弱无力,竟然在即将爬出去的瞬间,又跌了回来。
穆从云的惊呼逐渐转变为恐惧和疼痛引发的哭嚎,她在地上毫无形象的抱着左腕翻滚。
“冷静一点,骨折的话越动越疼……”
似乎听懂了祁贞的安抚,穆从云陡然停下,她挣扎着坐起身,抬眼瞥到天窗,又惊叫一声,转身冲出房间,眨眼间脚步声就消失在了楼梯方向。
“我去看看,你们也离天窗远一点!”谭三丢下这么一句,也追了上去。
顷刻之间,屋子内只剩了祁贞和斐画两人。
“你不走?”
“留下有事?”
二人对视一眼,又格外默契的看向天窗。
那触手不下来,很显然是还是受到制约的,在至少天黑之前绝对进不来这屋子。
问题在于,这个制约会到什么程度。
如果……只是如果而已,那东西无拘无束野蛮生长,不管从哪儿出旅馆都只是死路一条,那么久必须要另做打算。
祁贞思考片刻,掏出自己先前从kp那儿弄来的两枚钉子。
转头就见斐画也从他登山裤的宽大口袋中掏出几枚长钉。
明白了,他必然也察觉到所谓的唯一通路是陷阱,预备了防身之物过来。
只不顾并未直接拿出来分享给别人。
祁贞将被穆从云踹飞了的椅子搬回来摆好,却见斐画很理所应当的要踩上去。
她下意识拦了一下。
“怎么?”
“我去吧……”
“为什么?非要亲身冒险才高兴?搞不懂你怎么想的。”
这话祁贞听着有几分耳熟。
哦对,是从前桌游社的人在她骚操作作死时抱怨过的。
可她今儿真就没作死啊!
“不是……是这椅子太矮了,你是不是够不到天窗啊……”
斐画不过中学生的样子,中等身材,平底鞋,确实比祁贞矮了些。
眼看着面无表情的少年眼神深邃,身后似乎涌动着无形的黑气。
祁贞咳了一声:“要不我把高跟鞋还给你?”
“算了,你想去就去。”
少年一秒平静下来,不知从何而来的压迫感也随之褪去,然后将手里的一大把长钉都塞给了祁贞。
“……”这不就显得我之前讨价还价搞来的两根钉子很多余嘛。
不过少年的好意她还是领受了。
踩上凳子,抬头出去之前仔细观察了一下,就见那些触手如今贴服在房顶,若不是早有准备,根本注意不到其存在。
她抛了两根钉子在天窗边缘,就见那触手飞速缩了回去。
迅速将钉子丢出去一整圈,确认再没有触手敢靠近自己,祁贞才抓住天窗边缘,探头出去看了一眼。
就一眼,随后立刻缩了回来。
马四和禄文彬都在,就是状态不太对。
而KP面对前仆后继的作死调查员,语调异常愉悦。
【目睹了惊人的场面,请进行理智鉴定,成功-1,失败-1d3】
祁贞咬牙抓过骰子,刚要扔,突然缩回手。
“我什么都没看见,这也要掉san?”
【没看见?】
“没有。”
【没关系,你投你的,之后你看到了什么我会提醒你,让你回忆起来的。】
很好,要的就是这个保证,掉san可以,不能白掉了还啥信息都得不到。
她比斐画高点有限,体力又不大行,引体向上想要保持在只冒个头出去,再投个侦察,等kp冗长又抑扬顿挫的描述?
做不到的。
【你看到了你的两个队友们,他们似乎早已死去。腹腔被尖锐粗壮的东西穿透,破开了对穿的大洞,你不仅可以从这洞中直接看到他们背后的浓雾,还能看到肌肉和骨骼。没有内脏,那种东西仿佛从一开始就不曾存在于二人的躯壳之内。而那些肌肉和骨骼,俨然也不能继续支撑皮肤多久——逐渐液化成不定型胶质,那些粘稠犹如史莱姆一样的胶状物呈现出可流动状,泛着油亮的光泽从皮囊的破口中缓慢移动,呈现一种新鲜血肉的粉红,与你之前在楼下厨房预见的某种存在格外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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