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番外午夜香槟(上)

    傀儡是伙伴,地球是卫星。

    在长久的形单影只、抱膝坐在月面上,仰视青蓝色天体的时光里,大筒木舍人总是会思考一些漫漫的东西。

    那个时候,他已经成为了身姿挺拔的大人,他穿着背后绣着三日月与太阳徽纹的修行长袍,背后、是他的傀儡修筑的全世界最大的城堡。

    数以万计的鹫兽从这里飞出,又在人造太阳定时熄灭的时间前,返回这里,它们的骨骼与翎羽比任何一种材料都要坚硬与锋利,在完全伸展开后,会像乌云遮蔽太阳。

    月亮的国度,他的臣民只有傀儡和这些鹫兽。

    作为月面上大筒木的末裔、羽村的最后血脉,他将履行先辈留下的天命、以看守人的身份监视六道仙人所创造的世界。

    舍人在预言降临之前对这个世界进行矫正,也在修正进行之前——

    等待那个过来月亮上验证诺言,娶他为妻的人。

    ·

    「在我死后,你就去地球吧。忘记大筒木的大义、宿命之类的也没有关系。寻找伙伴,结识朋友,为了自己而活下去吧。

    人类是一个人是无法生存下去的……」

    他还不是一个人、还尚且年幼的时候,躺在病榻上的父亲说道。

    病危的、作为父亲的人,最担心的就是自己去世之后只身一人留在月亮上的儿子和他的未来。

    虽然有傀儡们在,生活上并没有什么大碍,可人类活着不单只是衣食住行。

    但是,舍人还是留在了月亮之上。

    他埋葬了父亲,把他和所有为转生眼付出眼睛、甚至一切的人埋在一起。

    月球的背阴面就是坟场。

    虽然孤独很痛苦,但是想起先祖的遗志,就很难离开月球。

    况且他也并不是孤独一人,果然还是因为是人类的缘故,只要有一点点小小的盼望,就会紧攥不放。

    站在已经长成田野的墓地前,距离父亲死去已经很久,然而少年舍人每次过来,依旧会感到刻骨铭心的寂寞与悲伤,他不由从襟前取下那朵沾着晨露的花。

    月亮上的条件太苛刻了,仓促间带回来的种子并不能长得很繁茂,即便他已经当做每日任务、去虔诚地完成着,真正能开花的植株却不多。

    他将那朵得之不易的花送到唇边,从花蕊到叶梗,一点不剩得纳入口腔,柔软的花瓣在他齿间融化,又被细细咀嚼成涩且苦的汁液。

    在其顺着喉咙滑入食管的那一瞬,他的悲伤渐渐被和缓下来,得到了治愈。

    站在背阴面是看不到地球的。

    虽然在向阳面他依旧也“看”不到那个青蓝色的天体。

    他没有眼睛。

    父亲也没有眼睛。

    分家的所有伙伴都没有眼睛。

    为了大筒木一族的宿命、为了维持转生眼的运转,他们从诞生的那一刻就失去眼睛了。

    不过有凝聚查克拉就可以快速感知到物体的心眼在,所以并不难过。

    即便没有眼睛、没有伙伴、也没有父亲族人了,舍人还是慢慢长大了。

    他捻着最后剩下的一点点花梗,因为从出生开始就看不见,所以他只能凭借天马行空般的想象去想象花的颜色、姿态,不由微微出神了。

    ——————————————————

    “……看,就是那女孩哦。叫做日向雏田。集中精力好好地感受一下。”

    在轮回祭的冬夜里,父亲带着小小的舍人,穿过设立在地球上的洞窟,从月球上降临地球。

    他们站在木叶村的街道上,一墙之隔,飘落的雪花下,父亲牵着儿子的手,没有眼球的父子二人,在眉间汇聚查克拉,窥探着院中抛着花球的小女孩。

    虽然可以使用很多的傀儡,虽然傀儡们听话、并具备简单的思考能力,但还是小孩子的舍人依旧很执着地想要真正的人类的朋友。

    父亲微笑着给他介绍。

    与大筒木一族有着遥远血缘关系的日向,是他能第一时间想到的,替儿子选择的的小伙伴。

    才刚能记事的舍人在墙外闭目凝神,很多的雪花漏过松柏的树杈、落在他的头发与脸上,他也没有觉察,只是专注地观察着墙后的人。

    银白的短发在他耳后打着卷,他垂下眼睫的样子乖巧极了。

    喃喃道:

    “……嗯,是非常可爱的女孩子呢。”

    “过了十年之后来娶她吧,让她做你的新娘子。”

    父亲开心地揉着他的头发打趣。

    他们不能轻易显身在要观察的人类身前,作为看守者的宗族,规矩就是这样。

    后来,通过月亮洞窟,他们好几次都这样偷偷来木叶,遥遥看着那个黑发的小女孩。

    「想要更多的朋友,也希望能和朋友分享自己的心情。」的、这样的情况是与天命相驳,无法实现的,无论多么地想与雏田说话、见面,小小的舍人都忍耐住了。

    只是时间一久,父亲依旧能够体会到他的落寞,也许,为孩子实现心愿,也是人类父母的天性。

    当他们再一次通过月亮洞窟来到地球时,天空没再下雪了,连绵的阴雨如细密如蛛丝,连空气也填满了水汽,呼吸中,那薄冷的空气充填胸腔,是一种沁凉的新体验。

    月亮上没有晴阴雨雪,永远只有人工太阳的虚假、没有温度的光。

    “这里是地球的另一面,是另一个国家了。”

    父亲说道。

    “不去木叶吗?”舍人牵着父亲的手,他们一直这样在一起,走在雨雾中,在低凹的盆地下,新生的植株有着与松柏完全不一样的气息。

    灰扑扑的气味。

    “下面在种什么?”

    “枫,是一种叶子像手、又像星星的树,现在是春天了,是适合种它的季节。”

    父亲牵着他从田埂上走过,除了植下的枫树,未成形的林地中还沿路置放着许多小地藏。

    父亲指挥他摘下修行服外的袈裟,送给地藏菩萨。

    “枫树的叶子是什么颜色?”他忘记了木叶,一面去解肩上的结,一面执着着看不见的颜色。

    “有两种颜色。”

    “两种颜色?”

    “嗯,本来是绿色的,可是到了葉月就又会变成红色,是由一种清凉的、充满生机的颜色,过渡成一种很热烈、艳丽的色彩,就好像燃烧着一样,就像太阳……会很美吧。”

    似乎是能想象到长大的枫林渐次由碧翠染成火红的画面,父亲笑了,他读过很多东西,认识很多事物,虽然他也是一出生就什么也看不见的人。

    “会很美的。”

    舍人也认真地跟着“嗯嗯”地点头,他仿佛也看见了,因此对着种满枫树的这里充满了好感。

    他将脱下的袈裟取下,小心翼翼地绕到就比他矮一个头的地藏像身前,为它披上、系好。

    末了,他退后一点,恭恭敬敬地低头拜了拜。

    父亲也走过来拜了一拜,又牵起他的手。

    “这里有个孩子,比你小一点,可以当跟你说话的朋友哦。”

    “诶?”

    大筒木舍人呼出一口白汽,雨丝打湿了他的发丝。

    不能说话的朋友,和可以说话的朋友,区别是很大的。

    毕竟如果只是前者的话,傀儡们就完全ok了。

    父亲带着他继续往前走。

    “他的家族也是我们的远亲,不过不同日向,他们就像祖先的兄长羽衣大人留在地球的另外几个分支一样,已经快要灭亡了。”

    舍人的脚步缓下来。

    他垂在袍中的手虚虚握了一握,因兴奋不已而跳动加快的心脏忽而一紧,就在此刻,他忽然明白了为什么还未见面的那位远亲,能够成为他的朋友。

    他听见叹气的声音,接着,父亲的脚步停下来,他们站在辉夜族的围墙外,就像很久以前,站在日向族的墙外一样,永远都是背地里偷窥着。

    父亲的声音在雨落的声音里,他说:“舍人,人类的历史总是不断向前推进的。

    就好像我们的天命是作为旁观人监视地球,而地球上的人们的天命,就是如此巡回往复,从建立到毁灭。”

    “你懂吗?”有冰冷的雨点落在舍人的眼睑上,父亲很无奈地继续说道,像是催促地轻轻推了推他,“去吧,去找那个孩子一起玩吧,一定会是个很好的伙伴的,不过记得,不要和他提刚才的话,更不要插手地面的运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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