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沈煜的不爽,在晚上八点彻底爆发。

    任钊铭来医院,带着他同居女人白茹。

    气势汹汹,兴师问罪,“妈!怎么出这么大事都没个告诉我的人!还是茹茹医院同事发现告诉我们的!”

    杨淑珍讨厌白茹,连带着对任钊铭也没好脸色,怒道,“怎么?带你情人来看我死没死?”

    沈钊铭道,“妈!你这是说哪里话!茹茹她孝顺,她是医生,这几日就让她在医院照顾您吧!”

    护士顾晴进门来换药。

    白茹想献殷勤,一把上前就要抢过护士手中药瓶。

    “顾晴,你出去吧!我妈这里有我!”

    护士见多了各色病人家属,更何况是同个医院的白茹,有所耳闻,职业操守,没让白茹得逞。

    “白医生,这是我的工作,还请您见谅。”

    两人推搡间。

    “啪”玻璃瓶应声而落,磕在大理石地面,裂了缝,透明色的液体从缝隙间淌着,浸湿了小护士的白鞋底。

    白茹扬手一巴掌扇在护士脸上,骂骂咧咧,“你是成心的吧!你护士长是谁?我妈这么大年纪,经得起你这么毛手毛脚下三滥护士折腾么!”

    病床上,杨淑珍怒道,“任钊铭!赶紧带着你的人,给我滚!别在我跟前碍眼!她一个护士是哪里惹你了!跟我这儿耀武扬威的!”

    顾晴虽被打懵,却还是憋着泪上前劝告,“请你们不要再争吵,病人需要静养。”

    白茹跟任钊铭没达到目的,自然是撵不走。

    见杨淑珍生气,白茹连赔不是,“妈!妈,您别生气,我这就去找护士长给您换药。”

    杨淑珍心头气啊,“我可当不起白小姐的妈!白小姐自重!怕不是背地里都骂了我这疯婆子多少句了!”

    任钊铭帮腔,“妈!茹茹她早把您当长辈,自然是很敬重您!更何况她比筱菁……”

    VIP病房的门,再次被推开。

    可屋内争吵的人,却浑然不觉,病房门口的男人,已听了许久。

    男子唇角勾着,在任钊铭提到“筱菁”二字时,神色骤变。

    他嘲讽地嗤笑了声,从牙关里挤出三个字,“……滚出去。”

    毫无预兆的低吼在吵闹声中,打断了任钊铭。

    杨淑珍抬眼,看着病房门口站着的沈煜阴沉着脸,他在笑,却从骨头缝里都浸着凉,额头青筋微绷,黑眸里戾气突现,像一只困兽……

    其他人也发现了沈煜,却唯独任钊铭反应最强烈。

    许是觉着沈煜那三个字让这个“父亲”颜面尽失,“沈煜!这是你对我说话的态度吗!”

    沈煜冷笑,漆黑的眸一沉,“我说……滚出去。”

    “任哲寒!我是你爸!”

    病房的门,在沈煜身后阖上,彻底隔绝了走廊来往的嘈杂声。

    “恐怕任先生忘了,我不是任哲寒,我也没有父亲。”

    沈煜侧身,眸色平静,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看来你还是没记住我的警告,沈筱菁这个名字,你不配提。”

    “你……你你这逆子!”任钊铭恼羞成怒,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怒目圆睁。

    沈煜从来就瞧不上任钊铭,遇事懦弱胆小,却从来不愿意承认。

    在沈煜面前,他那些卑劣肮脏的思想就像是被暴晒在青天白日之下,无处遁形。

    任钊铭被看得心发慌,脑子被刺激,直接从地上捡起了玻璃的碎瓷片,直指沈煜,仿佛他再说一句,他就会毫不犹豫地扎下去。

    两个人之间剑拔弩张。

    杨淑珍见状不对,拉过护士,“小晴,去帮我叫淼淼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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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溪云买了咖啡跟零食分给了晚上要熬大夜的护士们,她们欣然收下,回赠给她偷藏起的小零食,林溪云跟大家聊了会天。

    护士长问她,“淼淼,平时都用什么护肤品?皮肤这么光滑?”

    林溪云奶白色的脸蛋,顿时成了争相摸的对象。

    另一个小护士道,“这是天生丽质,以后跟沈先生的小孩一定超级超级cute……”

    林溪云不知怎么的,脑海里就浮现出沈煜站在合欢树的样子,鼻子高挺,眼睛很好看,凌厉的眉,漆黑的眸,薄凉的唇,他的小孩一定是个傲娇小帅哥……

    “呀呀呀,害羞啦!”有别的护士姐姐起哄着。

    林溪云被调侃,给沈煜拿了杯正往病房走,刚出护士站,就在走廊撞上眼睛红的像兔子的顾晴。

    顾晴是负责杨奶奶病房,平日里性子开朗活泼,被她照顾的病人都喜欢她,倒是头一次见她哭。

    林溪云拉住人,“怎么回事?”

    顾晴把刚刚在病房里发生的事情大概讲了一下,林溪云已然知晓他们的来意并非探病,而是为了儿子任睿,24岁的公子哥,管理着一家颇有来头的娱乐公司,占据娱乐绯闻新闻头版头条的人物,也总是惹出一身馊,平日里玩世不恭,仗着任家为非作歹,惹上了麻烦,来求沈煜出面。

    林溪云快步赶到长廊尽头的杨淑珍的病房前,透过门上的玻璃小窗,他认出了屋内的那对中年夫妇,任景琮给她的照片里,五十来岁的中年男子便是任钊铭——沈煜的父亲。

    而他身边站着的妆容精致的女人,脸上勾着虚伪的笑,眉眼间跟任冉期很像,应该就是白茹。

    隔着门,她都能清楚地听见屋子里的吵闹。

    “妈,上次打人,任睿并非是有意,这些日子,他也认识到自己错误,看守所也蹲了,您就让继续回去上班吧!”

    “你就光记得任睿是你儿子是吧?那沈煜呢?他不是吗?任钊铭,你摸着你良心,他从小到大,你可对他有过一丝做父亲的样子!”

    任钊铭视线在沙发上的沈煜身上停留了一瞬,“沈煜……沈煜他不需要。”

    ————

    听到一个父亲这林溪云却在推开那扇深蓝色的金属门时迟疑了。

    病房里,咖啡色长沙发上,男子静静坐着,长直的双腿交叠。

    乳黄色的灯光,映照在他清隽硬朗的侧脸,像一尊雕塑,孤寒渗人,仿佛与世界生生割裂。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对夫妇站在他跟前争执吵闹,却从头至尾,连一个眼神都未曾分给任钊铭,好像他们只是陌生人。

    她听到了任钊铭信誓旦旦那一句,“沈煜他不需要。”

    心突然像被针密密麻麻扎疼了下,没有再迟疑,林溪云推开了病房的门,抬脚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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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孩推开门的那一刹那,沈煜只恨自己没能早点将这两个人弄走,见女孩在他的身边停下,沈煜的眸子紧紧看着面前的娇小的人,垂在身侧的手一寸寸攥紧。

    这大概是最不想让她看到的一幕。

    女孩却只是将手中的热咖啡递给他,“沈大哥,要加糖吗?”

    沈煜不解地看向她,他以为她会问面前的这两个人的,可她却什么都没说,只问他咖啡要加糖吗。

    在女孩期待的眼神里,沈煜愣愣地点头。

    林溪云得到回应,在他身边坐了下来,将咖啡杯放在茶几上,从兜里掏出糖包,撕开,放了差不多二分之一,慢慢地搅拌待糖粒溶化在咖啡的余香里。

    递给他时,指尖轻轻在他的掌心挠了下,看着他的眼神写满了真诚。

    很轻很柔,挠在了他的心头上,痒痒的。

    这一幕,落在白茹的眼底,只觉怒火中烧。

    任钊铭管不住自己急脾气,居然要拿碎瓷片刺沈煜,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之力才把人拉开,偏偏一丝不快都不能显露,还得给人好言相劝。

    “你看,你爸爸他只是气急,这才冲动,他不也没割伤你么——”

    见沈煜神色缓和了几分,白茹脸上腆着笑,继续好言相劝。

    “沈煜,你爸爸他不是那个意思,他是想说你生来就比任睿强,事事都不需要他操心,就已经可以做的很好。可是睿睿他不是,他在娘胎里就受了难,我跟你爸爸好不容易把他养这么大,这孩子也没能光鲜的简历,董事会也总是被刁难,没有你那么顺风顺水……”

    沈煜坐在那里,沉黑的眸子,静静地扫了眼白茹和任钊铭——不起一丝波澜,就像是观众在看一场无聊俗不可耐的话剧,而他这个观众,却始终没有任何反应。

    白茹快气炸了,实在是说不下去,他这算什么?

    她口干舌燥,说了那么多,而沈煜居然淡定从容地坐在那里喝咖啡。

    脸上挂着的最后一丝笑消失,“沈煜,你爸爸他已经很难了!你就不能看在他生了你的份儿上,放过睿睿吗?”

    杨淑珍嗤笑,“任钊铭!你让沈煜放过任睿,你扪心自问,你凭什么?你给我滚出去!别在这儿脏我眼了!”

    任钊铭这一生,所有的挫折失败耻辱,都是从沈煜出生后。

    对沈煜,他生不起一丁点的父爱,有的,只是憎恶。

    白茹是他的初恋,但他想拿到任家继承权,只得娶了沈筱菁那个女人。

    沈煜出生后,白茹依旧进不了任家的门,他们连个结婚证都领不成,任睿跟任冉期,成了任家的野种,被人耻笑。

    就连他,在集团立足,都得仰仗沈煜鼻息。

    十二年前,沈煜被绑架。

    绑匪威胁他,“五千万,买你儿子命!”

    可是这个世上总有那么些事,在恰好的时间出现,当时跟绑匪电话一同收到的,还有医院的亲子鉴定报告。

    沈煜压根就不是他儿子!他那时候,脑门突突,都快气死了!

    直觉被沈筱菁那个贱人戴了绿帽子!还顶顶大一只!

    只想着沈煜他死了更好,等绑匪再打来时,他怒道,“钱没有,想撕票你就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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