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庆和以淮阳为首的异姓王的战争因为敌人的没底线, 长期处于胶着状态, 北边夷族虎视眈眈, 淮河一带又遭了灾,大庆已经没有了继续打下去的耐心。
大庆十七年春,大庆皇帝杨昌终于同意太子亲征一事,一同去的还有兰寅大将军的长子兰正。
兰家祖上曾出过将军, 后因各种原因流落田家,直到庆帝起义,兰家老爷子这才重拾了武器走上战场。
其长子兰寅继承了他的衣钵,十九岁初次带兵领将便为朝廷收回了一块异姓王的封地。
虽然这个异姓王的封地与别的异姓王距离有点远, 这名异姓王也是个酒囊饭袋,但毕竟是朝廷向这些异姓王打响的第一炮, 有着非比寻常的象征意义,他也得到了皇帝的青睐。
兰家一门两将, 兰老爷子因为要给儿子让位,机会都留给了年轻人,常驻玉京。而兰寅则肩负守望北边夷族的重任, 带着重兵驻扎在漠城不可轻举妄动。
兰寅的长子兰正今年刚好也是十九岁, 据说如他父亲一样神勇非凡,有过不少带兵经验,手上已经沾染不少夷族人的血,恨得夷人牙痒痒。
如今皇帝把他派来辅助太子,也是有给他立功的机会的想法。
南边本就有六十万大军,虽然这一年来的时间消耗了不少, 但军队的人数也是不断补充进去的。这次太子出征,将从北边带五万精兵前往,赢只能是一个必然的结局。
别看五万精兵不多,但精兵和普通的士兵其实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士兵要训练,每月消耗的粮食都是个不小的数目,而朝廷根本就没办法养这么多的兵,便在和平期间让这些兵回乡耕种,每隔一段时间训练一次,需要的时候才继续召集起来。
也就是说,这六十万大军中大部分都是普通的百姓,职业士兵只占了其中的一小部分。
太子带去的这五万精兵,无一不是训练有素、各有所长,光是神射手就有好几名,不说千里之外取人首级,能射到四五百米的就有不少。
此外,季家也发生了一件大事:季博康同意刚满十三岁的季维周跟着上战场了。
太子所带的这五万精兵中,有一部分是季博康所辖,而季维周又在这一年中展现出了他不比年龄更大的士兵差的实力。在这次胜负明显的战争中,季博康便给了他这个机会。
“侯爷,周儿他还太小了,不然让他晚点再去吧。我这几天眼皮一直在跳,总感觉会有什么事发生……”
虽说李嫣然总把季维周马上就能议亲的话挂在嘴边,但真到了这个时候还是十分担心的。
毕竟战场上刀剑无眼,要是真出了什么事连挽救的机会都没有。
“维周的弓使得不错,他跟着弓兵一块,不会有什么事的。若是他当初跟常儿一般学文,就算我在朝中没什么关系,拼了命也保他下半生无忧。但这是他自己选择的路,既然从武,那就要自己去把这军功挣下来。
这次机会难得,皇上不会把太子置于危险之中,维周此次同行也能沾些光。若是他连这都不请去,我还看不起他了。”
虽说见多了府上退下来的士兵的残缺模样,但季维承对季维周此次南下并没有多少担心的。
先不说季博平与太子之间的关系,就他印象中的那个太子,也不像是会用人头堆出个胜利的人,他一定会想办法用最小的牺牲来达到目的。
大军出发的前几天,季维承把一个竹筒模样的东西交给了季博平,那是他打磨了好几天的望远镜。
他印象中古代是有这玩意的,但是不太清楚具体出现的年代,而且大庆这个朝代他更是闻所未闻,思前想后,最终还是把这个东西做了出来。
决战即将开始,战场上最重要的无非是情报和药物。
若是这个时代没有望远镜,季维承这个可以起到决定性的作用;若是这个时代已经有望远镜,季维承自信自己做出来的镜子倍数更大、更清晰。
战场上战机稍纵即逝,若是大庆能够提前掌握到敌人的动态,很多问题就迎刃而解。
药物的话,季维承并非生物相关专业的学生,就算他学大学生物的时候学过青霉素的提取,也不会对天然的菌种进行提纯培养。
唯一能做的就是酒精消毒,但又因为他的专业是机械工程而非酿造工程,就算知道酒精提纯的原理,这蒸馏装置的改进也是需要时间的,甚至他一个人可能还完不成。
这时候也有烈酒消毒的说法,但季维承跟着季博平尝过所谓的烈酒,最多不过四五十度而已,远没能达到消毒的水平。
相对来说,这望远镜算是他能拿出来的最合适的东西了。
前世他喜欢做实验,手工也是爱好之一,各种小玩意没少做,望远镜也在其中。
季维承做的这个是单筒望远镜,由两个凸透镜和两块棱镜组成,放大倍数大概在五倍左右的样子。
战场上的望远镜目的性很强,所以就不用考虑单筒望远镜的舒适度远不如双筒望远镜的问题,镜身的结构不需要花太多的精力,唯一要解决的就是镜片。
由于温度的原因,这个时候烧出来的玻璃多数都含有杂质,根本就没法用来充当物镜和目镜,季维承的几个镜片都是用正儿八经的水晶磨成的。
胰子店开张的那天,在托儿的作用下,当天就收获了好几个府上的订单,后来随着名声逐渐传开,季维承每个月都能拿到一笔不菲的分红,不过都由季博平代为存进了钱庄里边。
水晶是季维承用自己的分红让季博平帮买的,季博平也没问他要用来做什么,便给他弄了几块。
“这个给你,你把它交给太子,应该能够用得上。”
除去季维承稚嫩的声音,单听这老气横秋的话,不知道的可能还以为是个成年人。
“这是什么东西?”季博平接过望远镜观察着。
可惜光从外表来看,并不能看出什么来。
“我叫它望远镜,若是用这个东西观察敌情,太子的军队应该能避开大部分埋伏,二哥也会安全许多。”
季维承拆开了望远镜两头的盖子,将里边的镜子露了出来。竹筒是他自己打磨的,有些粗糙,总归没有毛刺,可以使用。
季博平试探性地将东西放到了自己的眼前,换了好几个方向后,他一脸严肃地将望远镜重新包了起来。
“若是有了这东西,太子此行将会顺利许多,你这一下不知救了多少人的性命。”
“我这还有设计图,你可以直接找工匠做出来。只是这几个镜片的成本有些高,没办法普及。”
“这东西也不需要普及,一支军队里有几个就够了,多了可能还会被敌人弄到。”
从季博平的反应里,季维承了解到这个时候是没有望远镜的,他也需要为自己做出望远镜给出一个合适的理由。
“去年冬天快结束的时候我就有这个想法了,只是一直到今年我才有机会做实验。透过冰棱子,我们看到的东西和实际的东西并不一样,或放大,或缩小,或扭曲,我尝试了很多种形状,最终确定了这两种……”
“嘘!这个……你立了大功。但是从今日起,这东西就跟你没关系了,你自己不要再私下里制作,也不能告诉他人这东西与你的关系,知道吗?”
季维承点了点头。
他对这些虚名并不感兴趣,本意也只是做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而已。
无论在前世还是今生,他都处在一个不需要自己考虑太多的家庭。若说他是觉得那些百姓很苦,所以想为他们做些什么,都是假的。
他穿越到现在不过是见到些流民,或者是因残退下的士兵,最多最多就是先前见着的卖身葬父的那具不知从哪来的尸体。
吃穿不愁,花销不愁,就算是国家正处于战争期间,季维承远在玉京,甚至还可以安心读书,所以对这些真的很难感同身受。
像“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样的诗句总是有原因的。
在拿到望远镜和其图纸之后,季博平又消失了几天,季维承知道他是去赶制望远镜去了。
在选好的吉日中,大军浩浩荡荡地出了玉京城。
季家人借着季博康的关系,站在城头上目送他们走远这才离开。
一行人的心情都不是很好。
季博康虽然支持季维周上战场,但身为一名父亲,更是一名沙场老将,他深知战场上的凶险,担心在所难免。
李嫣然就不用多说,她本就不同意自己的儿子去,这才刚出发,那颗心就放不下了。
季维常长季维周两岁,两人关系从小就很好,年前他的乡试意料之中没有通过,季维周却先他一步上了战场,走上了自己规划的路。他这一去生死未卜,心中很不是滋味。
季维承想的比他们要多得多,战争就要死人,死人就会有尸体,现在天气回暖,若是尸体处理不慎,很容易就会引起大范围的瘟疫,到时候玉京也无法避免。
还有那个皇帝派去辅佐太子的兰正,季博平曾跟季维承聊起过他的战绩。
在北边,虽然大部队不能乱动,但小范围的练兵还是有的,具体来说就是派一个机动队伍与夷人进行小规模的交手。
出生将门的兰正,十五岁的时候就被他的父亲兰寅放了出去,他以一个小村庄的百姓为饵,以少量的牺牲团灭了跑来打秋风的五倍于他们人数的夷人。
这个人与太子相比,可以说是两个极端。
换成太子,他宁可派出比敌人足够多的战士,也不愿意见到伤亡的出现。
但以少胜多一向是兵家美名,太子又无领兵经验,真到了交锋的时刻,士兵听谁的还说不定。
不知为何,季维承又想起去年在国公府时的见闻,以及他的猜测。
作者有话要说:24小时以内的留言都有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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