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沐日, 季维承同七皇子再次出城观察民情的时候, 京郊的农家们都欢欢喜喜, 干得如火如荼。
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天渐渐热了起来，太阳释放出的热量大多被土壤保存，而浇进土里的金汁开始发酵，散发出难闻的臭味。
这次季维承和七皇子并没有扮演百姓家的小孩, 最主要的原因是季博平在知道了之后狠狠地嘲笑了他们一通。
七皇子就算了，这主意其实主要还是季维承出的，而他还是受到了某些不良书籍的影响。
“要想知道百姓的情况还不简单？非得把自己搞得一身的泥巴去见人。你知道老百姓最喜欢什么样的人来到村子吗？”季博平毫无坐像地瘫在太师椅上，肆意地笑着, 折扇一扇一扇地卖着关子。
“什么？”
“商人。特别是收一些山货的商人，这些商人占了他们一年中收益来源的大部分。在非天灾的年代, 他们几乎每家每户都存得有山货，就盼着南来北往的商人来收一批。这些商人出的价比他们自己去卖的更高, 而且要货量大，是他们最喜欢的人。”
当然，收购的价格也仅是比百姓们自己卖的价格高上一点点而已, 而他们拉到南方卖出去能翻个几倍甚至几十倍的利润。
不过对于百姓们来说, 那就不关他们的事了，既节约了时间，还赚了更多的钱。
所以这次季维承和七皇子打扮成了行商的小孩的模样，混入了季二叔的某个商队中。
季博南一年到头回不来季府几次，而季维承因为当了伴读之后很少回家，更是没有见过这个处于传说中的二叔。
关于他这个二叔的所有消息都是从季博平那里得到的, 看起来他们兄弟间一直保持着联系，关系很好的样子。
“阿娘说我们今年不会挨饿了！”
黑瘦的小女孩明明已经七岁，却同现代四五岁的小孩没什么区别，有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眼睛一眨一眨的，里边写满了希望。
这个时代的百姓就是这么淳朴，只要吃饱穿暖有地方住，那就是幸福。
“我爹爹是咱村子里第一个报名的，肯定收成最多。”
“你胡说，我爹爹是咱村子里最聪明的，我家收成才最多！”
“聪明有什么用？你家都没报上名。我爹最勤快，一天到地里三四趟，我家收成才多！”
“我爹就算没报上名也知道金汁怎么回事儿，不就是浇粪么？还藏着掖着的。”
村子里的小孩幼稚地争论着未来的事情，但也从侧面表现出现在的百姓家确实好过了一些。
若是大人整天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小孩也不会有心思花大把时间在这无聊的事上，早就被捉回去干活了。
这么一看，不仅是报了名的村民在搞，那些没报上名的村民看着这么多人都使用新方法，不管一开始是为什么没报名，但也开始害怕自己因为没有跟上大部队，等收成时粮食真比这些人少上好几成。
到时候可不就自己勒紧裤腰带看他们敞开肚皮吃吗？
于是很多人在没有经过培训的情况下，照着自己邻居的样子给自己的地施上了肥。
看着样子，今年的冬小麦应该会有更多的百姓加入到这个队伍中来。等五六月的时候，朝廷也该着手把捂肥的技术推广出去了。
到时候不仅是牛粪被小孩争抢，怕是农家自己的茅房也成了宝贝，天天派人看着，生怕别人偷偷过了界。
回去的一路上，七皇子心情都十分好，甚至还哼着戏园子里听来的小曲，毕竟如今这副模样也有他的一份功劳。
回宫第一日，老师命他们作一首与农有关的诗，七皇子更是文思泉涌，获得了老师的表扬。
而季维承在作诗上一向没什么天赋，只能勉强写出一首符合韵律的诗出来，中规中矩，既不出彩，也达不到批评的程度。
作诗这种事情，简直是太为难季维承这个理科生了。
过去读书的时候，他就觉得些散文是个很难的事情，又要有发散性思维，还得形散神不散。
直到开始接触诗赋，才发现有更为逆天的存在。
写诗和写文章一样，可以背跟脚、背对韵，但是这些几乎是每一个读书人的必学知识，他若是照葫芦画瓢，人家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让你平时不要读死书，你看，这作出来的诗就少了一股灵气。”七皇子跟季维承嘚瑟。
季维承面无表情：“毕竟殿下不需要参加科举。”
“你也可以不参加，跟我去到封地之后……”七皇子说着说着也小声起来，显然是想起新朝才改的规矩，也说不下去了。
他是可以在自己的地盘给予季维承庇护，但是这天下之大莫非皇土？若是能够回到朝廷中来，想必也不会看得上他这个日后数年都回不来一次玉京的王爷。
如果季维承因为他的原因而不去参加科举，影响到的是他自己日后的前途。
“太子殿下若是即位，殿下您说不定会被留在玉京成为他的左膀右臂。而维承那时若还是个白身，又岂能与殿下为伍？科举并非考给自己看的，而是考给别人看的。”
只有让别人心服口服的时候，自己的位置才能坐得稳固，自己与他们的不同才能被接受。
距离李嫣然去世才过了一年多，大庆二十年他们的孝期才到，季维常刚好可以参加秋闱。而季维承要考的童子试则是在二月，只能在二十一年时参加。
也就是说，他还有接近两年的时间来学习。
不过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坏事，并不是说不能考试他就得一直学先前的东西，他是可以一直学下去的，还可以缩短他参加下一场考试的时间。
同七皇子关系好了之后，他在成为伴读的优势也尽显出来。
教书的都是当朝才俊或者是当代大儒，比外边的私塾的夫子的学识不知道要好上多少，这让季维承的基础更加扎实，更加牢固。
这天季维承和七皇子还没开始一天繁重的学习，七皇子的心腹小太监就匆匆地从外边跑了进来。
“殿……殿下，不好了，太……太子殿下出事了。”小太监气喘吁吁，话都说不清楚。
“什么？”七皇子当场就站了起来，“皇兄他怎么了？哪里伤到了？”
一般人说出事，大多数会联想到受伤，更严重的不外于去世。七皇子是这么想的，也符合常人的思维方式。
“没……没伤到，只是百姓们使用金汁出了问题，很多庄稼都死了，陛下勃然大怒，想要处置太子殿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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