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坏掉的田都有什么表现你们调查了吗？”季维承又问。
“无外是种子不发芽, 或者根部坏死, 还有些遭了虫。两家人的田就隔了个田垄, 种子也都是去年留下来的好种，一家什么问题都没有，可另一家翻开地，根子全烂了。”
“坏就坏在这儿, 在朝廷登记过的人家就没事，那些照着做的很多都出了问题。水都是一条河的水，粪也都是差不多的粪，人家甚至比登记过的人更勤快, 为啥就他们出事儿了？”
“本来一开始流言挺多的，有人说是别人嫉妒他们, 故意给他们的地浇热水；也有人说是因为他们没经过培训，所以方法错了；但后来就发展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等等, 你刚才说什么？”
季维承从大家的你言我语中似乎抓住了什么信息，点出了一个刚才说话的人。
那个人也有点懵，明明大家都说话了, 不知道季维承为何会单独把他拎出来, 难道他那句话说错了？
“朝廷登记过的人没事，后来跟风的出了问题？”他试探性地说道。
“再往后。”季维承摇了摇头。
那人也不知道季维承想听什么，回忆了一下他刚才说的话，便照着往下继续说了：“水是一条河的水……人家甚至比登记过的人更勤快……”
“对！就是这个。”季维承猛地击打自己的手心，他大概猜到问题的根本原因了，不过还得去核实一下。
“鲁先生可否派几个人同我去附近的村子里问问情况？”
“季公子可是有想法了？”
“维承是有些思绪, 不过还得找人验证才行。不过也只能找到这地出问题的原因，对太子现在的情况有帮助但估计不大。此番看来这是一起有预谋的事件，若是找不出幕后势力，不止这次，下次还有人会想方设法陷害太子。”
鲁齐喜出望外，不管找出田地出问题的原因对太子的帮助有多少，但他们至少有了突破口，而不用像先前那般如无头苍蝇一样乱想办法了，甚至已经有极端的人开始思考如何让太子站在大义上上位了。
“季公子需要多少人直说，庄子里现在有两千心腹，都可以听从你的安排。”
两千！
季维承暗自心惊，这两千人在这生育率低下的古代可不是个小数目，这可以说是太子偷偷养的私兵了。
“不，不用这么多，附近有多少田地出了问题的村子，一个村子去两个就够了。派两个人跟着我，我亲自去看看。”
“除了南边有一个村子一户人家都没出问题，其他的村子多少都有几户坏了地的。”马上有知道情况的人上前说了情况。
季维承算了算南边那个村子的位置，可不就是他们打听到金汁的那个村子吗？
在这之前，他们村就已经有人使用金汁浇地了，经过朝廷推广之后，他们自己本身就有村民有过经验，没出问题很正常。
“那个没出问题的村子也要去人。”季维承想了想，道，“这一批朝廷给的名额并不多，这个村子想必也不是每家每户都登记在案的。同样没有经过培训，他们为什么没有出问题？他们在收到消息之后做了什么，去的人要一一打听清楚。
金汁在经过试验之后，确认是有增加产量的功效的，日后的推广势必还要继续搞下去，所以我们一定要吸取他们成功的经验，在以后的推广中减少失败的概率。”
“放心吧，肯定会把他们的情况事无巨细地打听出来。”
太子手底下这群幕僚还是靠谱，不知道从哪搞来了朝廷农官的令牌，来到村子之后亮出了令牌，村长便亲自来接待了。
“各几大人，您们也是为了这地来的吧？”村长此时一脸的愁容。
这个时候的村子，与其说是百姓的聚居地，不如说是一个宗族的大本营。村子里很少有外来落户的人家，绝大多数都是一个姓氏的本家。
所以不是说村子里出事的田地少了就不需要太担心的，这出事的人都是他的晚辈，别说出事的田多了，有那么一两亩就够人头疼的了。
“嗯，接下来问的问题你们一定要想清楚再答。”
“您尽管问，小人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倒是还读过书。”一名小吏笑道。
“小人年轻时为了方便找工，跟镇上的秀才读了几天书。”
“那就好。”
“大人，小人可否打听一下……”村长用手指头指了指上方，“对这些坏了的地要怎么处理？”
因为涉及到太子，村长也不敢说朝廷就一定会处理。若是怕这件事成了太子的污点，将其强行压下来也不是没可能。
他甚至不敢直截了当地询问，所用之词非常模糊，问的方向也极为婉转。
“这事儿你们不要急，出问题的并非某家某户，可能会免税什么的吧。我们此次前来就是要找到地出问题的原因，看还能不能补救。”
“救是救不了了，地里那根全烂完了，现在重新种哪还来得及啊，岂不是耽搁了下一茬了吗？都让人把坏了的庄稼铲了，看看能不能种点菜什么的，不至于什么都没有。”
“行了，行了，别在这述苦了，又不是只有你们村子出问题。叫几个人去把地里出问题的人家叫过来，具体情况我们还得问当事人。”
“是，小人这就派人去喊。”
都说抛开剂量谈毒性那叫耍\\流\\氓，这是毒\\药，但关于补药，也并非是越多越好的，吃多了还得流鼻血呢。
而这粪肥对于农作物来说，就属于补药。
经过一天的调研，得出的结论同季维承所猜想的几乎一致。
并非所有跟风的人田地都出了问题，而出了问题的一定是跟风且勤快的那些户人家。
登记在案的人家的田地每几天都有专人来记录一次数据，施肥的时间、次数、频率都是经过严格的要求的。
而这些没有经过培训的人，想着这金汁既然能够增产，那他们浇的越多，粮食岂不是结得越多？所以一天好几趟，就为了给地里多施施肥。
这一勤快起来可不得了，因为时间原因，那些粪肥又是没有经过腐熟的，特别是家禽的粪便含盐分较重，有较多致病菌、虫卵、杂草种子等，这些玩意往田里一堆，数量多了那还能行吗？
最后就造成了种子不发芽、烧苗、烧根、病虫数量多的结果。
若是放在现代，这根本就不是问题，对于种地，老祖先留下来了诸多经验，只要照着做就会好好的，以至于季维承根本就没往这方面想过。
现在引起坏地的问题找到了，那么就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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