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正处于夜幕降临的黄昏逢魔时间。
现在也差不多是和折原临也约定好的时候了。
只是我出门的时候,总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好像我正在被什么人暗中窥视……不、不是好像。
就是有什么人,正在背后明目张胆地死死盯着我。传递给大脑的,是那种被人用尖锐的指甲或者其他什么利器在后颈处轻挠时,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感觉。简直让人不由得寒毛倒竖, 连芒果汁都感觉不好喝了的那种。
是杀手……?
我回头瞄了一眼,背后正好是一个提着公文包匆匆下班的上班族……不是他。
“……”
接下来,那道视线简直如影随形芒刺在背。别说是我了, 就连走在我身边的织田作都有所察觉。
“京也到这个年纪了啊。”他感慨道。
我:???
不, 什么?我为什么突然就听不懂织田作再说什么?我的日语明明这么好!
所以说,明明都已经搭档整整两年了,我们之间该有的默契到底在哪里???
估计是我脸上大红加粗的问号太显眼, 织田作说完那句话之后又跟着解释了一句,“太宰像你这么大的时候, 也很会吸引女孩子的目光。有时只是单纯地走在路上, 都会被各种各样的人搭讪。”
“中也先生也很受欢迎的,”
作为一个合格(?)的中原中也后援团成员, 兼双黑死忠厨,我下意识地就把他的话转化成了“太宰比中也先生受欢迎”(并没有),并且为自己的爱豆正名,“他已经蝉联了【全港黑最想到他手下工作的】第二名整整三年了!”
而且这种敏感话题的多选投票潜规则,就是要在众多的选项中必须投首领一票。毕竟谁也不想某一天,忽然就被小心眼的中年大叔穿了小鞋。
所以这样算起来,中也先生其实应该是第一名才对。
“而太宰从第一届开始到上个月为止, 一直都是最后一名从来没有变过。”顺便再拉踩一把对家。
“原来如此,居然还有这种排名啊。”
织田作点了点头,顺从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唔。”
他就不反驳一句?
这样子就算我无理取闹地安利成功了,也一点成就感都没有,更别说织田作这一脸明显不动如钟的表情,根本就没安利成功——
那道令人毛骨悚然的视线又来了……!
“嘶……”
我倒吸一口冷气,忍住自己回头去看的冲动。
这、这就是所谓被女孩子爱慕关注着的目光吗?
是不是也……太过瘆人了一点?
太宰平时就是顶着这样的目光,若无其事的到处去搭讪小姐姐的吗?
真不愧是他。
“还有,京,”
比起我的拘束,织田作显然没有这么多的考虑。
他敏锐地朝视线投来的方向望去,然后样子看起来就有些困惑,“虽然我不愿意干涉你的私生活……但是你确定自己没有脚踏两条船吧?”
“脚、脚踏……!咳咳咳咳——”
我直接被织田作的惊人之语吓到一口芒果汁呛进嗓子眼里,咳了半天才缓过劲来。
“我才没有船……不对!我才不会做出这种事!”
而且除却人品问题不谈,我每天除了加班就是加班,剩下的时间还要水群逛论坛,外加和双黑一起喝酒开黑……这半年就连喜欢的摩天轮都去得少了,哪有空去找女友啊?
“是吗?”他反问道,同时一动不动地望着那边,表情看上去似乎更加困惑了。
于是我也跟着织田作的视线看过去。
只见人行道的对面,两位盛装打扮风格各异的大美女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
其中一身Lo娘打扮的双马尾妹子,本来正在那里一脸不耐烦地等着红绿灯。
似乎是发现我们投过去的目光了,她眼神一亮,立刻踮着脚冲这边不停地招手,
“Kyo先生——这边这边——”
托她的福,不少格外微妙的眼神都朝我们这边看了过来……我转身就走,织田作不如我们先回酒店怎么样?
然而织田作完全接收不到我的暗示,就好像我们这两年间并肩作战的默契根本不存在一样。
他双手轻按住我的肩膀,不顾抗拒,硬是推着我向前走去。
“织田作——”
我哀怨地拖长声音。
我才不要踩进妹子们之间的修罗场!不管是洛可可还是大振袖我都不喜欢好吗?我喜欢的是穿大衣戴Choker黑帽子不离身的那种……爱豆_(:з」∠)_
“就算不是脚踏两条船,对面也是喜欢你的女孩子们,作为男人要勇敢一点。”
什……!织田作居然再一次对我的“必杀技”充耳不闻……!
也对,他也是会和太宰一起出去喝酒的朋友,估计已经在那边经受了不少磨练。
绝对不会是我已经不可爱……不受欢迎了的关系!
“我不喜欢——”
“不喜欢也要好好地和别人讲明白才行,这是作为一个男人的品格问题。”
“……”
可恶,这样不就没理由来拒绝他了吗?为什么忽然就把话题提升到“男人的品格”这么高的阶次啊,成年男人太狡猾了!织田作根本就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老实吧?
……
我吸完最后一口芒果汁,然后乖乖地把空盒子递给织田作拿去扔掉——这倒不是我故意要使唤欺负他。
平时在自己家里倒无所谓,可现在毕竟还有东京分部的外人在面前,他总要看起来会做一些副官该做的事情,才不会落人口实。
织田作自己总是想不到这些细节方面的东西,这种时候就要作为上司的我直接用行动来提醒他——毕竟职场也是很辛苦的。
“所以说,你们两个过来是打算和我一起去见折原临也?”
“正是如此,京大人。”
站在左侧的燕姬浅浅一笑,她掩着嘴笑起来的样子看起来有点像大姐……也许是因为同样穿着和服的关系?
“我自问对拷问和心理学还算有所涉猎。若是遇到诸如折原临也那样满口谎言的狡猾骗子,也能对您的判断有所帮助。”
“那就麻烦你了。”我客客气气地对她道谢,然后转过身没好气地看向另一位性格麻烦的情报员,“你又是怎么回事?工作结束了就赶快回总部去。”
“不要这么凶嘛Kyo先生,”Jelena可怜巴巴地看着我,“不是我不想回总部,而是情报部的坂口前辈下个星期要过来东京这边,让我提前准备好这次的交易品给他。”
金发的混血妹子拉开自己装饰着满满蕾丝花边的深红色手提包,从里面取出一个天鹅绒布的袋子。
扯开系带,被包裹在里面的是一座巴掌大小的、十分精美的小型古董钟表。
“上次因为九十九屋真一的事情,欠了他好大的一个人情。我好不容易搞到手的中世纪晚期的古董钟表,都要让给他做业绩了。”
她半是炫耀半是抱怨,“结果你还对人家这么无情,太过分了Kyo先生。”
“……”
……难道我真的很无情吗?
可是不无情一点的话,照她的性格绝对会蹬鼻子上脸的……唉,所以说女孩子可真麻烦,我还不如去哄太宰……话说那个似乎也很会蹬鼻子上脸?
“你所说的那位坂口前辈,全名莫非是坂口安吾?”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织田作忽然问道。
“正是那位前辈,”Jelena先是惊讶了一下,然后非常符合她情报员职业地露出了八卦狗仔(?)的眼神,“织田先生是怎么认识他的呢?那位可是直属首领的上级情报官。自打进入黑手党开始就未加入任何干部派系,是完全的首领死忠呢。”
原来是这么“独”的人吗?
被她这么一说,弄得我也有些好奇起来了。
毕竟织田作可是那种下班后从来不和同僚们出去聚餐应酬、一个劲儿要回家陪孩子们的老实男人的人设。这样的他,居然会认识首领身边的亲信?
“是谁?”
“是经常会和我跟太宰一起去酒吧喝酒的朋友,是个很有趣的男人。”
“哦哦。”
被他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毕竟太宰也经常把那个人挂在嘴边上。
“我似乎在首领那边见过?是不是头发会这样子朝两边翘起来,戴着一副圆框眼镜的男人?我记得中也先生老是管他叫‘教授眼镜’来着。”
“对、没错,坂口前辈就是那样,总是像个书呆子一样的打扮。”
“书呆子吗?安吾他的确——”
“京大人。”站在我们身后的燕姬忽然出声了,那声音听上去似乎有些冷。
可当我回过头时,看到的依旧是她老样子温柔的笑容。
“差不多已经接近与折原临也约定的时间了,”她微微俯首,“我来为您安排车辆吧?”
“哎呀,插不进话来就开始嫉妒了吗?”站在我旁边的Jelena忽然挑高音色,尖锐地说道,“真是个虚伪的女人,吃相不要太难看了。”
燕姬不甘示弱,“吃相?和您比起来——”
“生濑小姐!”
这时,忽然有个满头大汗的男人跑了过来。他先是朝这边鞠了一躬,然后恭敬地对燕姬说道,“按照您的吩咐,已经让事务所里的人……”
生濑?
这位拷问部小组的首席一直自称燕姬,我还是头一次听到她的姓氏,有点耳熟。
“这些杂事,不如稍后再说吧?”燕姬微笑着打断了男人的话,“现在总部的诸位需要车辆,还请您尽快去安排。”
不管Jelena怎么说她“虚伪”,在我看来,她的确是个性格温柔的妹子。就连命令部下的话语说出来都是柔声细语,看起来完全不像一个黑道中人,而是哪户华族的大家闺秀。
这样的她,为什么会加入港黑呢?
改天找Jelena问一下吧。
……
和折原临也约好的见面地点,是他家楼下的某家咖啡厅。等到达那里的时候,他已经叼着吸管坐在一张卡座里面,在看见我们一行人的时候,隔空吹了声响亮的口哨作为招呼。
“真没礼貌。”我听见背后的Jelena小声嘀咕道。
落座完毕后,折原临也伸出一根食指,抵住他面前一封薄薄的牛皮纸信封,朝这边缓缓地推了过来。
织田作伸手将信封接了过去,打开一看,里面是大约三四张密密麻麻的表格数据以及几张零碎的照片。
“这就是【死屋之鼠】的首领?”
我从里面抽出一张照片,对着上面容有些模糊的人影仔细打量。
一头略长绑起的白发被遮挡在轻薄的绒帽之下,脸上稍微蓄有些没刮干净的短胡须,看上去大约有三十多岁左右、风尘仆仆的高大男人。
和想象中的形象完全不一样呢。
比起所谓的幕后操盘手,更像是个战斗在第一线的雇佣兵。
我以为会是更加年轻一点的男人,至少要和太宰有些相像之处的人才对。
毕竟这还是我进入组织的两年以来,第一次听到太宰会在任务之前,那样反复地叮咛个不停。
光是各种“没用的京君就躲在角落哭鼻子吧”、“干脆全部交给织田作好了,他绝对能比你干得更出色”,就已经在群里刷了无数遍——顺便一提,这种话我一律翻译成太宰式别扭的“注意安全”
“没错。”
折原临也的一只手插在口袋里,他用勺子飞快地搅拌着面前的咖啡,然而看上去却完全没有想喝的意思,“他的名字正是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年龄、住处、证件号码以及本号码的行程记录,还有最后一次我们交易的位置坐标,都已经在这里面了。”
费奥多尔·米哈伊……什么来着……?
再说一遍,为什么俄国人的名字这么长,完全记不住。
“你确定这是真实的情报?”我还是有点怀疑。
“当然啦——”折原临也有些夸张地后仰着身子,似乎对我的质疑感到惊慌一样,顺便一提演技真差。
我放下照片,沉默地看着他戏精。
“与您的交易,可是关乎到我自己性命的事情,”
估计是我的凝视战术起了作用,在说出这一句话时,折原临也的表情同样也严肃了很多,“我是绝对、绝对不会拿自己的性命来开玩笑的。”
我隐晦地朝和Jelena一起,坐在不远处另一张桌子上的燕姬甩了一眼。
她端起茶杯,不动声色地对我点了点头。
生濑燕姬是东京分部拷问小组的首席,就如她所言,看透一个人的话语是真是假,乃是拷问官的基本功。
这样说来真是惭愧,港黑的拷问部队全部是在大姐手下管着,太宰自不必说,中也先生更是在拷问班练过小半年,哥是手法和技巧也是相当娴熟。
而到我的时候,就变成不用去学那种没有用的东西……感觉被双黑给排挤了?
总之有了燕姬的证明,就足以说明折原临也应该没有说谎——但还是谨慎一点比较好,我转手将纸袋交给织田作,“拍下来给太宰发过去。”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小小的附赠品,作为这次触犯港口黑手党的赔罪礼。”
折原临也已经停止搅拌咖啡,然而他并没有看我们,而是盯着窗外被钢筋水泥分割着的、被铁灰色阴云一层层厚重遮挡着的天空。而现在,甚至就连那充满了阴郁的铁灰色,也逐渐在日光的失落之中慢慢变得更加深沉和晦暗。
我也跟着他朝窗外看去。
这样的景色在东京并不少见,只是每一次看见这种令人心情烦闷的天空,就会让我更加想念横滨每日不变的蓝天白云,与吹拂脸颊的清凉海风。
“据说,最近的东京可不够太平。”
“来自美国的尼布罗公司,在收购矢雾制药后,似乎在大量地拐卖黑户流浪汉和离家出走的少年们,就像是在寻找着什么东西一样呢?”
“是吗?”
我对这些财团公司之间的勾心斗角不太感兴趣,之前每天在办公室里看报表就已经够烦的了。
尤其是不知道为什么,偏偏就我关于财务方面的工作这么多……绝对是因为老父亲他更偏心亲儿子的关系吧!
不过……矢雾制药?
那不就是昨天刚刚被织田作昨天碰到的人……还绑架了那个小男孩来着?
我趴在桌子上,闻言歪过头瞟了一眼织田作,他正蹙着眉头默默不语。
当事人都不说话,我也没得好说。
东京又不是横滨,一国首都形势错综复杂,水深得连我们老谋深算的首领都不打算插手这块毒蜜蛋糕,我就更不愿意去操这个闲心了。
不过,要是这种情况影响到了凤家的生意那就另当别论,毕竟那也是我们港黑的钱袋子之一。
折原临也估计也看出了我的敷衍,他变魔术般地再次飞出一份没有半点折叠痕迹的文件:“可据说,尼布罗公司和某个北美的异能力者组织,”这个词被他咬重了音,“关系匪浅呢。”
来自北美的异能力者组织……那不就是【组合】?
我坐直了一点。
我还没忘记那个前几个月无缘无故过来送一波人头加军械,还说要把我和中也先生挖角走的【组合】。
“深海先生不好奇吗?这个关系链可疑的尼布罗公司如此大张旗鼓,到底是在找什么。”
他忽然转头看向我,那暗红色的双眼,似乎一瞬间内锐利到要血淋淋地撕裂揭开我藏在心底的秘密——
可等我再仔细看去时,却发现那家伙只是一如既往地皱着眉头微笑,
“比如说,非人类……之类的?”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等我睡醒再补——】
【明天极大概率又会咕咕咕,甜甜星对陀太感觉到了头秃(和熬夜无关),小可爱们不如我们还是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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