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静一静出来, 李泽庭并没有离开。
耽搁了这么一会儿, 他早先用的那辆车已经过来了。
尚凌云给他打开车门, 他就看到了张云清的那件大衣, 立刻的就想到早先张云清一手拿着包一手拿着大衣匆匆的从写字楼里赶出来的场景,而也很快的就想到,在见过周茜之后, 她的反应。
当下不由得叹了口气。
他的手轻轻的划过那件衣服, 抿了下嘴。
张云清对他的害怕大过喜欢, 这想起来是有些挫败的,不过又有些无解。
如果他当初能按捺着, 再磨一磨也许会好很多, 但他在张云清这里,哪怕理智上知道该怎么做,往往也控制不住。
他靠到后背上, 想着下一步要怎么办。
他现在已经是张云清说是什么就是什么了,要让她更放松……难道要让她离开云腾吗?
他对于张云清的工作是无所谓的,可张云清自己, 显然是挺愿意工作的,那还不如在云腾!别的不说,总不至于担心她受人欺负。
其实他也知道张云清工作这么长时间,自有应对职场麻烦的办法, 但在他这里自然是她还是不要有任何麻烦的好。
何况除了这个,云腾的伙食总是比一般地方好些的;工作强度他也能够掌控,上班时间也能伸缩, 别的地方,不是不行,到底没这么方便。
张云清又还想背着点人。
他七想八想,一颗心担忧的,是越发有老父亲的状态了。
但就和大多数老父亲一样,操了很多心,其实没什么用。
他正想着,尚凌云就过来告诉他,张云清不喝粥,下面的菜要不要上。
李泽庭皱了下眉:“不喝?为什么不喝?”
尚凌云低下头,掩饰着自己的表情。心说您这话问的,还能是为什么不喝?和您赌气呗?您早先说发火就发火,那人家还能没点脾气?
新西兰那事让他来看,还真不算什么,甚至对张云清还颇有点敬意。
他天天跟在李泽庭身边,一些事情就知道的比叶敬多。
早先他闹不准李泽庭到底喜欢张云清什么,只有归结为玄幻因素,就像古代的一些帝王,在别的地方也能英明神武,碰上那个人了,或者那件事了,就怎么都过不去,表现完全像是换了个人。
但是这段日子下来,他发现张云清和李泽庭却是有一种天生的契合。
不是张云清故意迎合,如果真的来说,她可能还有点故意不迎合,但一些理念、行事法则,却和李泽庭有一种异曲同工的一样。
不是能力手段什么的,而是一种更内在的东西。
李泽庭对张云清展现的是,只要她提出来,只要是人力能够达到的,都没问题。
但张云清却仿佛没有感觉,该上班上班,该带孩子带孩子。
这段感情里,李泽庭如果占了十二分,张云清大概也就那么一两分。
他一开始还颇有点为自家老板抱不平,但是慢慢的,就是另外一种想法了。
李泽庭是好,但是谁规定张云清就一定要喜欢他呢?谁规定张云清就一定也要对他有十二分乃至更多的感情呢?
如果现在换一个人,不是这样的身份……
这件事有点不能想,深想下去,却是对自家老板不尊敬了。
不过要是顺着这条思路,再看张云清,那就又不一样了。
李泽庭喜欢她,她没办法,也只有喜欢李泽庭,不过在尽量的不让这份感情影响自己的生活。
新西兰这事,更是带了几分傲骨——将来这段感情结束了,她是自己走的,自己安排了自己的生活。
从始至终,她只是和李泽庭谈了一场恋爱。
这个选择有些傻,可的确,是令人敬佩的。
不过这一点李泽庭显然是不能理解的,就发了好一通火。
他也能理解李泽庭的不理解,就不免觉得他那火发的是和自己过不去。
心中想的则是,老板你就算有什么想法,暗自处理了不就得了,还非要人家看到,好,把人吓住了,你受得了?这人也不用做别的,赌气两天不吃饭,你这边不就得心疼死?
嗯,两天太多了,应该是两顿?或者一顿?
李泽庭自然也想到是为什么了,吸了口气:“让他们上热水上了吗?”
“上了的,好像也没怎么喝。”
李泽庭捏着手,克制着自己过去把张云清扛回来的冲动:“让他们……”
他本来想说让他们多去送两次热水,再想到这说不定惹的张云清更要赌气,只有改为多注意一些。
尚凌云应了,心中则不免吐槽——看看,我就说您没办法吧。
张云清此时还真就是赌气,她也知道要是为了健康,现在最好把那粥喝了,再喝点热水。
但一来她现在还真没觉得自己有多冷,二来也是在想,凭什么你这么安排我就要这么做,我都顺着你安排做了多少事了?我就不喝了,你过来灌我啊!
自己也知道这有点耍脾气,可此时就有些控制不住。
刘灵本来调侃她呢,见她真不喝,也就不再说了,看了看她的脸色:“老六,你是不是喝多了?”
张云清摇摇头:“我就喝了两杯。”
刘灵知道她的酒量,两杯,好像还真喝不多?
她本来是满身心的八卦之火,全身都在激动,但看张云清这情绪,这火也就慢慢熄了,她喝了一口水:“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云清看着桌面没有说话,刘灵见了也不再追问,正要再换个话题,两个服务员就端着满满的东西上来了。
刘灵见了不免调侃:“不是说粥喝完了才上菜的吗?”
服务员满脸尴尬,心说您是没见刚才那位先生的架势,我们真不敢违背,何况他人虽走了,还留的有人在这里,我们怎么敢惹?
刘灵也不过是那么一问,当然不会和服务员计较。
东西摆了一桌,刘灵想了想:“别管别的,多少吃点东西,你的理念不向来是该吃吃该喝喝吗?”
张云清扯了下嘴角:“五姐,我想喝酒。”
“啊?喝!”刘灵一怔,立刻道。
于是很快李泽庭就知道,那边又点了酒。
这一次他没忍住下了车,不过在车外深吸了两口气,就没再动。
张云清喝了两杯酒,在喝第三杯的时候,刘灵按着了她:“老六,你喝酒没事,但是不能光喝闷酒啊,要不吃点东西,要不同我说说话,说什么都行。”
张云清看了酒杯出了一会儿神:“……我不知道说什么。”
“那、那……”刘灵大脑飞快的运转着,“说大象?”
当妈的,提到孩子总会不一样。
“就说咱儿子吧,也有阵子没见了,对了,我给他捎了个大黄蜂,能变形遥控,什么时候给他?诶诶,你到底怎么了?”
本来张云清还是平静的,但她这边说着说着,那边眼圈就红了,
这一下可把刘灵吓住了,她和张云清认识这么长时间,真的很少见她流泪。
她早年工作不顺心,恋爱失败,不知道抱着张云清哭过多少次,张云清却几乎没哭过一次。
那一次她父亲去世,她陪着她去殡仪馆,她那个后妈哭的那叫一个鬼哭狼嚎,她却一滴眼泪没有。
过后她叹道:“老六,你太要强了,这场合,你怎么也要哭几下的。”
“……我哭过了。”张云清抿了下嘴,“在医生宣布他去世的时候。”
她不知道说什么,张云清却垂了下眼:“也许,我真没她那么伤心吧。”
声音很是茫然,她听了不仅涩然。
过后不由得想,她好像真没有见过张云清的眼泪?
再后来过了很长时间,她们谈到这方面的事情,她主要是感叹,张云清怎么就能不哭呢?工作上也不是一直一帆风顺的,早先还碰到了个渣男,她找她吐过槽喝过酒,却真的没有哭过。
听到她说这个问题,张云清自己也是一怔,想了想道:“我小时候好像很爱哭。”
“所以说把后半辈子的眼泪都给哭没了?”
“大概,是知道哭没有用了吧。”
声音平淡,她却再说不出别的话。
她是被父母疼爱着长大的,张云清并不是,当然,也没有多么悲惨,只是却养出了一种韧性。
遇到事情,能闯过去就闯,闯不过去就受了,眼泪却是没有。
这时候一见她这样,立刻就慌了:“老六,老六你到底是怎么了,你、你别吓我啊!”
张云清再也忍不住,捂着脸抽泣:“他们都欺负我。”
……
李泽庭终于忍不住过来的时候,张云清已经不哭了,只是趴在刘灵的肩上,说着自己的委屈,刘灵拍着她的后背,小声的劝着,不时的附和两句:“对,他们都坏,男人就没有好东西!”
李泽庭进门的时候,就听到了这一句。
听到响动,刘灵抬起头,看到他,面色就不由得古怪了起来。
刚才她可是听了李泽庭的罪行,什么开了周茜,一路还把火发到了新西兰,可怜人家一好好的金发小帅哥,不过就按规定面试了一个人,就丢了工作。
好像还砸了东西?
啧啧,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感谢几人回同学的《瓶一袭华袍十二章》,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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