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你是我最在意的人

    回府时天色已经黑透了, 谢陵翻身下马,之后又伸手将沈执扶了下来。

    老管家一早听说巡防营里面的士兵最野蛮了,最爱欺负新来的,在府上担心得要死, 一见沈执被扶着下马,当即跺脚恼道:“这巡防营也忒欺负人了,二爷今个才第一天去, 就弄成这样回来, 那往后哪还得了?!”

    沈执面红耳赤地将谢陵推开,飞快地道了句:“我没事。”之后作贼心虚地溜了。

    谢陵望着他的背影,轻轻笑了一下,这才同管家道:“无妨, 小伤而已,回头让人送支消肿的软膏来, 我亲自帮他上药。还有,去厨房通传一声, 熬一锅冰糖雪梨, 记得多放点糖, 给二爷送去。对了,我让人去采买的熏香到了没有?”

    “早到了,已经让人在红莲香榭周围点上了,这香可灵了,保管外头的蝉消停一整晚!”

    谢陵点头,这才回了卧室, 随意换了身衣服,又看了会儿公文,听下人说,沈执今晚不愿意过来用饭,遂也不勉强。

    将近子时,才放下书,吹熄了烛火,轻车熟路地翻进了红莲香榭,四周一片寂静,果真没了恼人的蝉声。

    轻轻一推门,谢陵便悄无声息地进了沈执的卧房。

    沈执原本就没睡,一听见响声,浑身绷得紧紧的,下意识绞紧了双腿。

    先前做了一次,现在还疼着呢,稍微动一动就疼,谢陵也不知道心疼人,从最开始的三五天一次,到一日一次,现在可好了,一天几次。哪哪都有谢陵的事儿,简直就是风月无边。

    硬|磨硬|干,铁打的身子骨也受不了啊,沈执委屈死了,蜷着身子不动,感觉到谢陵掀开薄毯,躺了过来。

    沈执忍不住求饶道:“哥哥,饶了我吧,明天还要去巡防营,我不能带着伤去。我……我那儿疼的,不比姑娘家的,一时半会儿不可能松泛,唔。”

    谢陵将人圈在怀里,温声细语地哄道:“圆圆乖,不碰你,哥哥抱着你睡。”

    沈执趴他怀里忍了忍,觉得也不是很难受,但太难以启齿了。他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个以色侍人的宠臣,也不知道还能煎熬多久。

    若是哪天真的死了,不知道谢陵会不会难过。

    也许,会难过个三五天罢,府里死条狗,也会有人难过的。最多也就半个月,那个叫做阿执的少年,应该就会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就像是当年元祁亲手把他在东宫生活过的痕迹抹掉一样,等谢陵玩腻自己了,应该就会把他彻底处理掉了。

    “快睡罢。”谢陵低头亲了亲他的眼睛,“你是我最在意的人,哥哥会好好照顾你的。”

    “我是你最在意的人……”沈执低声重复一遍,感觉心里瞬间就满了,之前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值得的。以前就谨慎隐忍,如今更添卑怯,接受别人对自己的喜爱时,总是显得小心翼翼。

    他愿意为了哥哥对他的好,付出任何代价,包括自己的生命。更别说做点事了。

    虽然很难以启齿,但也不是不能接受,如果谢陵愿意亲一亲,那就再好不过,若是不愿,抱一抱也行。

    如果不愿亲也不愿抱,不打不骂不罚跪就行,自己对谢陵一点要求都没了。

    元祁自在谢府身中几剑之后,也不知是伤重,还是年纪大了,这阵子总是想起沈执。

    受伤之事不好与外人道,身边只有夏司清楚,白日上早朝时,见谢陵位于百官之首,谈笑风生中尽是运筹帷幄。眼波流转间略显凉薄。

    不知何故,又念起沈执了。闻人言,沈执初至谢府时,过得很艰难。白日干粗活,晚上睡马厩,隔三差五就被谢陵罚跪在雪地里,也不给吃喝,让他冻着。

    一身薄衫跪在那儿,大雪几乎将整个人都埋住了。夏司不仅一次地从旁劝说,求他将沈执接回来,元祁一概不应,总觉得沈执天生不惧疼痛,无论如何虐打,一条贱命比草还韧。

    不像元瑾,稍微磕一磕,碰一碰,就疼得眼泪汪汪的。

    至午时,皇后亲自熬了一盏鸡汤送来,里面加了好几位药材,元祁同她乃少时夫妻,立她为后,不过是为了巩固势力,没几分感情。也许是上苍罚他虐杀亲弟,至今为止,膝下无一儿半女。

    唯有一个小十七陪伴左右,元祁总是对幼儿少几分防备心的,初时也是随便养养,后见小十七有几分沈执的影子,便动了恻隐之心。

    想把亏欠沈执的兄宠,全部都给小十七,以慰藉自己。

    夏司道:“皇上,如果有一日谢陵察觉到了小主子的身份,一定会亲手杀了他的。小主子其实对皇上还有旧情,若皇上肯善待小主子,属下相信,小主子一定不会同皇上争锋相对。”

    如今谁跟元祁提起沈执,元祁都能当场暴怒,闻言,将奏折往地上一摔,冷呵:“朕养了他那么多年,就是养一条狗都知道对朕摇尾巴!他才跟了谢陵几年,就敢对朕亮爪子!他不是想跟谢陵么,那好啊,朕就证明给他看,天底下只有朕对他好,离开了朕,他连一刻都活不了!”

    夏司低垂着眸,似乎也觉得多说无益,便不再多言。

    元祁捏着绞痛的眉心,沉声道:“阿则小时候很听话,朕的话,他句句肯听,朕让他跪着,他就不敢站着。阿则小时候很依赖朕,每次看着朕,都是昂着脸满眼欢喜,满心满眼只有朕。朕只要夸他一句,他就能高兴半天,偶尔也会撒娇,讨点东西。怎么越大越难管了。”

    夏司沉默片刻,低声道:“皇上,小主子今年也才十七岁,皇上有时未免太过苛责了。”

    “也许罢,”元祁更觉头痛,很久之后才叹了口气,“早知如此,当年朕不该救他。阿则活着也是受罪,不如死了。”

    夏司的眸色一深,终究未再言语。

    元祁又道:“听闻阿则在翰林院交了个朋友?姓甚名谁,如今是什么官职?”

    “回皇上,此人名唤顾青辞,如今任户部侍郎,据说是中书令大人引荐过去的,乃谢府门生。小主子倒是挺喜欢他的,几次三番替他出头。”夏司微微敛眸,又道:“有中书令在背后撑腰,小主子不怕事儿。”

    元祁略一思忖便道:“将人唤来,朕也瞧瞧。”

    顾青辞从翰林院调任到户部也有些时日了,户部不比翰林院,平时公务更是繁重,户部尚书同谢陵交好,约莫觉得顾青辞是谢陵的门生,遂也多加照顾了。

    沈执再见到顾青辞时,正是在勤政殿外,他率领羽林军在宫里巡逻,见顾青辞抱着一摞公文,神色匆匆地出了勤政殿,还差点摔倒。

    于是便堵在台阶下,笑着将人拦住:“顾兄,这么行色匆匆,做什么去了?”

    顾青辞吓了一大跳,脸色都白了,一见沈执立马大松口气,将人往隐蔽的地方一拉,压低声道:“原来是沈兄啊,吓了我一跳!”他脸色仍旧很白,抬袖擦了擦汗。

    沈执笑道:“怎么了啊,有人欺负你了?你说个名字出来,我帮你出头。”

    顾青辞苦笑道:“无人欺负我,只不过……”他说着,轻叹口气,“沈兄,不瞒你说,我觉得咱们皇上有一点不对劲儿。”

    “嗯哼,哪里不对劲儿了?”沈执随口问道,语气有些讥讽,“咱们皇上原本就是如此,哪天正常了,才让人更意外罢。”

    “不是的,沈兄!”顾青辞压低声道:“我前几日奉命送公文入宫,一进勤政殿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儿,虽然有龙涎香遮掩,但我自小鼻子灵敏,一闻就闻出来了。”

    沈执愣了愣,嘴角抽搐:“你的意思是,皇上青天白日在勤政殿宠幸妃嫔了?还……还……”他说不出口,此前并未见过元祁宠幸妃嫔,又想起自己被谢陵搞得血流不止的场景,立马面红耳赤起来。

    心道顾青辞这厮平日看起来挺正经的,怎么谈起这种事情了,也不结巴了,嘴皮子也利索了。

    顾青辞登时面色通红,惊道:“你想到何处去了?我岂是这种意思?!”

    “那……那你是什么意思?”沈执摸了摸鼻子,承认自己心脏,很快又蹙眉道:“难道皇上在勤政殿杀人了?”

    “我初时也是这么想的,每次去都心惊胆战的,生怕哪里惹恼了皇上,会人头落地。”顾青辞说着,还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直到方才,我才意外发觉,原来那血腥气是从皇上身上散发出来的。”

    沈执更惊:“什么?!”

    天底下谁有那么大的胆子,居然敢碰元祁?

    简直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沈执迫切甚至有点幸灾乐祸地追问道:“就只有血腥味儿,没点别的什么味道?”

    “别的什么味道……沈兄指的是龙涎香么?”

    沈执估摸着顾青辞还没同人颠鸾倒凤过,应该不明白那种气味,只好作罢。

    顾青辞又自顾自道:“宫里也没有闹过刺客,皇上受了伤那么大的事情,居然半点消息也没传出来,实在是奇怪得很。而且皇上还对我……”

    他忽然羞愤起来,攥紧拳头摇头:“算了,我还有公务在身,先行一步了,告辞。”

    沈执独自站了一会儿,很快就调头出宫去,身后忽传来小十七的声音,他一回头,果见小十七站在台阶上。

    “臣见过殿下。”

    小十七三步两跳地蹦哒到沈执跟前,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沈执垂眸好笑道:“怎么啦,小殿下?是不是中书令大人又为难你了?”

    “没有,你蹲下来,我有话想跟你说!”

    沈执无可奈何,只好蹲了下来,笑着道:“殿下,臣还有好多公务在身,不能陪殿下一道儿耍,回头我寻匹小马送来,殿下放臣走罢?”

    “我不要小马,”小十七摇了摇头,“你能不能跟我去看看皇兄?”

    沈执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勾了勾唇,叹道:“小殿下,你提出的所有事情,我都能竭尽全力地满足你,但唯独关于你皇兄的事情,坚决不行。”

    顿了顿,他语气稍缓,站起身道:“殿下,臣还有事,先行一步了。”

    小十七不肯让他走,死死拽着沈执的衣袖,昂着脸道:“皇兄这几日很不好,他好像受伤了,宫人们都瞒着不让说,也不让我过去。我听夏司说,皇兄梦里还喊着你的名字,如果你能去看看皇兄,他肯定会好起来的!”

    沈执暗暗叹了口气,轻声道:“我又不是神仙,也不是太医,我去看了又能怎么样?宫里多的是奇珍异宝,难道治不好皇上的伤?我当初都被折磨得不成人样了,不是照样活下来了。小殿下,你如果还想同我交好,以后千万别进来搅和了。”

    小十七见他要走,更急了:“可你不是喜欢皇兄吗?皇兄也喜欢你啊,他要是不喜欢你,为什么把你藏起来?又为什么梦里还喊你名字?九哥说了,皇兄宠幸过你,同你有一段风流债,你怎么不认了呢?”

    沈执顿足,语气讥讽:“小殿下,皇室中人嘴里的喜欢,就是不把别人当人看,肆意打罚折磨么?我有多贱,才会喜欢被人囚|禁起来折磨?小殿下,你真应该去地宫里好好看看,曾经囚|禁我的地方,还残留着鲜血,悬满了锈迹斑斑的镣铐,那些刑具上,还残留着我的血泪!你的皇帝哥哥曾经凌|辱折磨过我,这一点,你也清楚罢?小殿下?你看见过吧?你也亲眼目睹了。”

    小十七脸色通红,在口舌之争上辩不过沈执,他不明白两个男人之间的感情,为什么会如此古怪,也不明白皇帝哥哥到底爱不爱沈执。

    说他不爱,可他梦里会喊沈执的名字,甚至会把自己当成沈执的替身,每次都送好多名贵的东西来。

    说他爱,他会凌|辱虐打沈执,每次都把他打到爬都爬不起来,不仅是十七知道,夏司,元瑾都知道。可是没有人能阻止这一切惨祸的发生。

    只不过十七从未动过手,甚至有几次撞见了,还会主动替沈执求情,虽然卵用没有。

    如今见沈执把话说得如此重,既怕又委屈地抹泪道:“沈二哥哥,你为什么要凶我?我没有做错什么啊,我只是想让皇兄早一点好起来。”

    沈执面无表情道:“我也没有十恶不赦,被囚|禁地宫的那三年,为何没人放过我。”

    顿了顿,他目光阴恻恻地钉在小十七身上:“你若是敢在谢陵面前胡说八道,我就敢让皇上彻底厌弃你!”

    深深叹了口气,沈执抬腿就走,很快就把小十七的哭声甩在了身后。不知不觉,他来到了东宫,隔着一面宫墙,隐隐可以看见探出头的红花树。

    他小时候觉得,这红花树可真高啊,每次受委屈了,他都一个人爬上树躲起来。

    有时候躲两三个时辰,有时候躲足足一天,经常饿到不行了,胃疼到大哭,才会偷摸溜下来找点东西吃。其实元祁不怎么管他的死活,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情。

    当太子的时候很忙,当皇帝之后更忙了。夏司是他的贴身侍卫,不可能每天十二个时辰盯着沈执练武。

    因此,每天陪伴沈执的,除了尖酸刻薄的宫中老麽麽,就是一些小内侍,沈执无依无靠,就成了众人欺负的对象,好像所有人都可以欺负他,虐待他。

    他从小到大没什么朋友,只会蹲在墙角跟蚂蚁玩,有时候元祁回来了,心情好的时候,会摸摸他的头,让他听话一点。心情不好的时候,抬手就是一耳光。

    每次他被元祁教训得遍体鳞伤之后,想寻个安静的角落都寻不到,独自舔伤口的日子太多了。

    他从前特憎恨谢家,憎恨谢良那个老不死的东西。为什么偏偏多了一句嘴。

    因此,沈执刚到谢家,是带着满腔的报复心去的,他故意同谢陵唱反调,谢陵让他朝东,他就一定朝西,谢陵让他做什么,他就偏偏不做。

    可即便如此,谢陵也从未打骂过他,对他一如既往的好,再后来,沈执就开始依赖他了,觉得自己好像有可以依托的人了,似乎可以挣脱黑暗,开始新的人生了。

    但是他错了。一步错步步错,以至于再想回头挽救,已经为时已晚。在最错的时间,居然遇见了此生最爱的人,这有多么讽刺。

    都说喜欢他,可到了生死关头,一个人都不来。

    他当年被人凌|辱成了那个样子,自尊早就被人践踏了,这么多人都看见他受辱了。

    万一谢陵知道了他的过去,还会一如既往地对他好吗?会不会像丢垃圾一样,把他甩开。

    沈执突然哭得不能自已,单手扶着墙面,眼泪簌簌往下掉,他在墙的这面哭泣,当年的小阿则好像就在墙的另外一面哭泣。

    时隔这么多年了,他终究还是没跳出来。现如今更添烦恼,已经泥足深陷,无力回天了。

    如果,谢陵知道了他的曾经,会不会埋怨他的欺骗?会不会嫌弃他的出身?又会不会厌恶他,憎恨他,悔恨自己为什么要对一个这样的人好?

    沈执心里惶恐不安,只要一想到谢陵不喜欢他了,感觉一颗心都快碎成齑粉了。他无心在宫中逗留,心想元瑾今日要去巡防营,如果二人见面,定然又要生出好多不愉快。

    可这个时候回府,谢陵晚上知道他玩忽职守,一定会不高兴的。但自己又能去哪里。

    正迟疑间,忽听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即响起沈墨轩的声音:“阿执?你在这里做什么?”

    沈执赶紧背过身去,把眼泪擦拭干净,一边往前走一边笑道:“今日该我率领羽林军在宫里巡查,正好路过此地,就想偷个懒什么的。对了,你入宫作甚?这个时候不是该在太常寺吗?”

    沈墨轩见他眼眶红红的,立马便知他哭过了,可又不好点破,于是便道:“自然是有些正事的,再过几日宁王世子便要入京了,好多事情要提前着手,谢陵没跟你说么?”

    “倒是提过那么一嘴,只不过宁王世子入京,应该同你们没什么关系吧?”

    沈墨轩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他缓步行了上来,见沈执穿着一身玄色劲装,说不出来的英气。可就是这么一位少年,置身于谜团中,在多方势力之中斡旋,应该是很辛苦的罢,于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累了就歇一歇吧,没人会说你什么的。我同江姑娘的婚期也近了,婚礼在江州举办,你也过来喝杯喜酒罢。爹娘都很想你,把谢陵也带去,我们一家人吃个团圆饭。”

    沈执点头应道:“既是你相邀,我定然没有不去的道理。”

    早先便说,宁王元晋封地雁北,膝下一子一女,长子名唤元殊,也就是大名鼎鼎的宁王世子,女儿名唤元吟,人称小郡主。

    对于堂兄堂妹,沈执的印象不深,甚至可以说是基本没有。其实宁王世子入不入京,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可坏就坏在元祁命他前去迎接。

    沈执早先听闻,宁王世子是个极难缠的货色,平生三大喜好,一是玩女人,二是玩男人,三是同时玩男人和女人。此次明知入京九死一生,可仍旧大张旗鼓地从雁北赶来。真是勇气可嘉啊。

    于七月二十日入京,沈执同其他一些官员前去城门口相迎,远远就见乌泱泱的一群兵马,为首的一男子身着红色长袍,骑在高头大马上,人生得倒是挺不错的,就是审美品味不敢苟同。

    沈执一直觉得红色太鲜艳了,又像血的颜色,每次看见都非常不舒服。于是对元殊的第一印象就画上了黑墨团。

    “下官乃千户所谢初黎,奉旨前来迎接宁王世子!”沈执出了队营,拱手道:“请世子随下官入宫面圣!”

    “原来你就是大名鼎鼎的沈公子!”元殊居高临下地打量了沈执一遭,眸子里突然划过一丝惊愕,仿佛青天白日被雷劈了,又仔细凝视着他的眉眼,“中书令谢陵是你哥?”

    沈执纳闷死了,原来自己的名声这么大啊,都传到雁北去了,遂点头道:“不错,我姓谢。”

    “你姓谢?好生奇怪。”元殊竟笑了一下,不再多言,骑马便走。

    沈执在原地呆了一会儿,料想元殊应该瞧不起自己这种忘恩负义之徒,好在自己也没打算同他交好,于是便释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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