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人引入宫后, 沈执赶紧寻个由头回了巡防营,结果好死不死,正撞上元瑾在那点兵。
远远望去,元瑾站在高台上, 左右立着两个将军,校场上乌泱泱地站满了人,各个汗如雨下。
这样大的日头, 这般酷热的天气, 良王殿下不辞辛苦,亲自过来盯着士兵操练,实在是以身作则,只不过他站在树荫底下, 面皮白皙,站在那些个黝黑汉子中间, 实在显得格格不入。
沈执当场调头就走,身后立马传来一声厉呵:“大胆沈执, 见了良王殿下还不赶紧过来行礼!”
那个张金吾上回吃了沈执的闷亏, 这阵子看他头不是头, 尾不是尾,一直碍于戚将军和谢陵的官威,遂不敢轻易动他。这回好不容易有靠山来了,当即焕然新生,似乎觉得终于可以在沈执面前扬眉吐气了。
元瑾的目光钉子一样剜了过来,将手里的点名册重重一合, 冷笑:“沈公子不会真把巡防营当自己家了吧,想来就来,想走便走,谁给你的胆子!”
沈执暗叹口气,回身拱手道:“末将见过良王殿下,末将奉旨前去迎接宁王世子,若真说谁给的胆子,恐怕就是皇上了。”
元瑾此人平生最讨厌两件事,一是有人不把他放在眼里,二是有人跟他争东西。沈执一下子占了两条,不仅不把他放在眼里,还明晃晃地告诉他:你皇兄同我之间不清不楚。
沈执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思了,觉得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蠢事,偶尔也能干一干,只要看见元家兄弟感情不睦,自己心里就非常痛快。
没准回头元瑾就入宫跟元祁吵架了呢,听闻,元祁的伤还没好,不知道被宝贝疙瘩气一气,会不会当场吐个血什么的。
如果能气到呕血,简直太美妙了。沈执只要想到这种画面,心里就很舒爽,好像出了口恶气了,直到看见元瑾脸色都青了,更觉得心旷神怡。
元瑾怒道:“你笑什么?”
沈执道:“没笑什么,末将只是在想,末将能进巡防营,多亏了殿下提点,以后在殿下手底下做事,更应该细心谨慎些才是。”
他甚至还笑了起来,眉眼弯弯的,露出一只可爱的虎牙。
元瑾原要发怒,可望着沈执的眉眼忽然愣了一下,总感觉他眼波流转间那么的似曾相识,熟悉至极,可又不知在哪里见过。
一时间也不知出于何种缘故,他又板着脸道:“不准笑!”
沈执笑道:“殿下为难人了,末将天生就是一副笑脸,再者说了,见长官如见衣食父母,末将总不能一副如丧考批的模样来见殿下罢?”
顿了顿,他恶意十足地讥讽:“殿下身上的伤,好利索了么?”
元瑾最恨沈执这种表情,在他的目光注视下,自己仿佛没有穿衣服一样。明明是个最低贱的奴隶,怎么配同主子直视。
他很不满,冷言冷语道:“沈公子向来会颠倒黑白,本王不同你论,只是听闻沈公子时常玩忽职守,可确有此事?”
玩忽职守还真没有,顶多就是寻个阴凉地躲一会儿。沈执在巡防营里地位尴尬,好多人等着看他出丑,偶尔有什么活动,也从来不带他一块儿玩,就连平时操练士兵,也要站在最角落。
如今正值酷暑,正午日头最大,沈执皮肤白,稍微晒一晒就红了,要好久才能恢复过来,他也是靠一身皮肉在谢陵跟前讨生活的,万一晒黑了,谢陵不喜欢他了,怎么办。
元瑾赔得起么,拿什么赔,狗命么?
“本王听张金吾说,沈公子武功高强,一直无缘一试,如若不然,趁今日人多,沈公子陪本王过上几招?”元瑾仍旧记得上回输给沈执,后来怎么被人按在校场上受杖的,这次必须讨回场子才行。
若真凭实力,十个元瑾也打不过沈执,可单单有一样,元瑾就已经赢了。
沈执不能对元瑾出手。
于是他果断摇头道:“不打,末将还有公务在身,先行一步了。”
说完转身便走,元瑾当他是害怕了,冷笑道:“过几招而已,点到为止,这么多人在场,沈公子难道怕了?”
沈执继续走,不听疯狗放屁。
元瑾又道:“谢陵教养出来的弟弟,原也不过如此。”
说他可以,但说谢陵就是不行!
沈执脚下一顿,调头往回走,随手从一个士兵腰上抽出一柄长剑,抬眸道:“既是殿下开口,岂有不应的道理。但凡事都有输赢,上回我赢了,得封千户所,这一次,我若赢了殿下,我要你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跟我哥哥道歉!”
元瑾冷笑:“上回是个意外,这回我定然不会输给你。若是你输了,我要你跪下,绕着整片巡防营爬一圈!你可敢!”
沈执低声笑了一声,忽然觉得元瑾此人好没意思。他顶讨厌跪啊跪的,或者是生啊死啊的,他自己的命凭什么送给别人攥着。
元瑾也只不过比他晚出来那么一小会儿,都是十七岁的少年,凭什么让着他。
沈执左手执剑,冷眼看着元瑾飞身下了高台,周围的士兵们见状,纷纷散开一片空地。满场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在观望着。
都想知道大名鼎鼎的沈公子和良王殿下,到底谁会赢。
正当二人要决一胜负时,从远处跑来一个侍卫,同元瑾耳语几句,元瑾眉头一皱,当即有些不悦了,低声道:“去同皇上说,本王稍后就去。”
侍卫急道:“王爷,皇帝命您现在就去,催得很紧,王爷快别耽搁了!”
元瑾恼了,不悦道:“催什么催?没看见本王有正事!再催就滚!”
侍卫为难道:“王爷恕罪,皇上命您现在就入宫,宁王世子也在,皇上说了,不可耽搁,速速入宫!”
沈执听了,好笑道:“殿下还是先入宫罢,回头若是耽搁了正事,皇上怪罪下来,末将可担当不起。”说完,随手将剑插回士兵腰间的剑鞘,心里也着实大松口气。
幸好没打成,否则回头伤到元瑾了,元祁不得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
待下值后,沈执回到府中,寻了一圈没见到谢陵的人,抓过霜七便问:“你家大人哪里去了?”
霜七刚从衙门回来,怀里还抱着厚厚一摞公文,不悦道:“自然是有公务在身!”说完就往书房去,刚走出几步,忽又停下。
沈执不解地抬眸看他,霜七迟疑片刻,又道:“今晚宫里设宴替宁王世子接风洗尘,按理说你也应该赴宴,为何你还不过去?”
糟了,昨晚谢陵干了他半宿,今个又早起去接应宁王世子,下午同元瑾闹了一出,便寻了个凉快地休息去了,现在老腰还酸疼,就等着谢陵回来给他揉揉腰。
竟然把这事给忘了,回头若是去晚了,元祁随便安他一个不敬之罪,拖出去杖打都是轻的。
赶紧一溜烟跑出了府,骑马就往宫里去。霜七神色晦涩的望了他一眼,冷笑着转身就走。
待入了宫,沈执傻眼了。
为了给宁王世子接风洗尘,在玉华殿设宴款待,去的都是一些文官,而且宴会已经开始了,他来晚了,又没人引路,正迟疑要不要滚蛋,忽瞥见小十七躲在屏风后面,脑中灵光一闪,对着他招了招手。
小十七面露警惕地望着沈执,可还是依言走了上前,低声道:“干嘛?”
“殿下,上回我帮了殿下,还当众挨了我哥哥三戒尺,三戒尺啊,打得我手心都肿了!这回殿下是不是该还我这个人情?”沈执半弯着腰,笑眯眯道。
小十七道:“哦,我知道了,你肯定是来晚了,怕皇兄怪罪,就想拿我当由头,让我带你入场,可对?”
“殿下聪慧,”沈执笑容不减,开始贿赂他,“我听闻你们每个月都有一次考核罢,试题还是我哥出的,我别的本事的确没有,但胜在了解我哥哥,回头我同你泄几道题,怎么样?”
小十七有些意动,但又怕沈执是混说的,于是抬眸满脸狐疑地看他:“你哪有那么大胆子?万一被中书令知道了,怎么办?”
沈执心想,这也不是什么大事,知道就知道了,以谢陵的脾气,顶多把他推床上狠狠惩治一番,于是便一本正经道:“我何时说过假话?帮不帮,一句话!”
“帮!”小十七咬牙,冒着被皇兄责骂的风险,先是探头看了看场上,见舞姬要退场了,于是趁着空挡,拉着沈执从屏风后面绕进场上。
沈执才一露面,立马吸引了场上众人的目光,元瑾眉头皱得紧紧的,原本还想借题发挥,结果看见小十七拉着沈执入场,还替他寻了个空位落座,倘若现在为难人,岂不是要连小十七一块儿为难了。
可要是不为难沈执,又觉得浑身都不对劲儿,于是冷哼了一声。
小十七头一缩,没敢抬头,将沈执拉进场后,就赶紧老实坐下了。
沈执大松口气,低声道了句谢,不动声色地在场上逡巡一遭,见谢陵正好坐在对面。
简直天杀他也,离这么远,想说个小话都难。
小十七本就是王爷,如今虽未有封号,可仍旧坐在元瑾的下首。
沈执坐在此,其实是不合规矩的,但他是小十七拉着入座的,旁人也不会多言。
不知道是不是沈执的错觉,他总觉得有道目光一直注视着他,稍一抬眸,恰好撞入元祁沉沉的目色中,仅一眼,沈执赶紧错开目光,喝了杯酒压压惊。
元殊笑着同沈执道:“你怎么来了?还来这么晚?”
小十七眨了眨眼睛,抢在沈执前面解释道:“他早就来了,是我拉他出去放河灯了。”
沈执暗暗松口气,心想阿宝年龄小,心思单纯没坏心,他随口编瞎话,远比自己解释一百句还管用。于是笑着点头:“就是这样。”
他没见过元殊,也未有过什么交集,既不想费力巴结讨好,也不愿随意开罪。
今晚的接风宴原本就是替元殊准备的,沈执估摸着此次元祁诏元殊入京,无非两点原因,一是,上回薛迁受贿案,二是,留元殊在京城当个质子,如此一来,宁王就算想造反,也得考虑考虑膝下唯一一个儿子的小命罢?
如此一想,沈执又暗暗叹了口气,心道,皇室操戈,自古如此,不知何日能休。元祁此人城府颇深,不知道同宁王那个老狐狸比,到底谁能赢。
当然,这也不是他能随便干预的。
于是假借醉酒,寻了个空档出离席醒酒去了,打算差不多散宴了再回来,眼不见心不烦,皆大欢喜。
沈执离了席,一径走到了玉华殿后面的凉亭里,见太液池里的菡萏开得正盛,想起上回同谢陵深更半夜厮混,双双翻入红莲池中,将一池清水搅弄得天翻地覆。
第二天下人过来清扫,还以为府里进贼了,沈执好几天没敢正视红莲池,也好几天没敢正视莲花又粗又长的花茎,更是好几天不肯让谢陵碰。
说出来就是一把辛酸泪,鳖孙儿挺会玩的。
正想得入神,忽闻踩碎枯叶的声音,沈执霍然起身,警惕地道了句:“谁在那儿?”
“小主子的警惕性一如既往地高。”夏司从阴暗处缓步行来,侍卫打扮,一手拨开枝叶,面容轮廓渐渐显露出来。
实话实说,夏司算沈执半个师父,对沈执不算坏,甚至偶尔还会有一点小偏护。可能就是因为半师之谊罢,三年前夏司从背后打的那掌,格外地疼。
沈执复坐下,冷着脸道:“你来做什么?这里不欢迎你。”
夏司道:“属下知晓小主子心里有气,也知你心里委屈。可您同皇上还有王爷,到底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而谢陵同小主子不过就几年情分。倘若谢陵知晓小主子的身份,恐怕……”
这也是沈执一直以来很担心困扰的问题,他曾经想过无数种跟谢陵坦白的方式,可每次都被自己否决了。
他的身世见不得光,遭遇也不光彩。就连第一次进谢家的大门,也是怀有目的性的,准确来说,他就是处心积虑地接近谢陵,然后毁掉他。
这种话怎么说得出口?
一旦说出来了,就以谢陵的脾气,把他锁床上弄死都是轻的。
因此沈执是很不高兴的,他好不容易才跟谢陵有了实质性的进展,凭什么别人想毁就毁?
他霍然站起身来,眼珠子渐渐布满杀意,缓步向夏司逼近,低声道:“连你也要逼我?”
夏司淡淡笑道:“属下劝小主子不要胡来,你的武功是属下所授,即便早就出师,可致命的破绽还是很好找的。况且,属下跟随皇上多年,一直是皇上的心腹宠臣,若属下死在小主子手里,皇上可能舍不得杀小主子,但杀个姓沈的泄愤,总归是能做到的。”
沈执平生最恨别人拿自己身边的亲人当作威胁他的筹码,偏偏元祁是皇帝,全天下的人都是他的子民,生杀大权都在他手里,似乎杀人很容易。
他有些不明白了。都是人生父母养的,谁的命都不是草芥,凭什么要把别人的命玩弄于股掌之间。
沈执忽然想起,谢陵曾经说过,如果没有权倾朝野的本事,如何有能力护住在意的人。
原来,他曾经失之交臂的,不仅仅是亲人的宠爱,身份,姓名,地位,还有决定命运的权利。
夏司暗暗叹了口气,又道:“小主子,属下已经言尽于此了,希望小主子能好好想清楚,世间最容易变的便是人心,属下不愿再见小主子饱受情苦。”
晚风一吹,沈执酒醒了不少,待再缓过神时,夏司早就不知去向。一个人置身凉亭中,形单影只的。
很久之后,他才叹了口气,泥足深陷于此,哪里还有路走,若谢陵当真负他,那便负罢。
等沈执再回酒宴时,宴已散了,迎面就撞见元殊同元瑾站在殿外说话,两个人倒是相谈胜欢。
沈执脚下顿了一下,避开二人就走,身后猛然被人拍了一下,回眸一瞧,正是谢陵。
“去哪儿耍了?我等你好久了。”谢陵微笑着望着他,又问,“酒醒好了么?”
“嗯,早醒好了,就等哥哥一起回家!”沈执暗松口气,心想幸好谢陵没离席寻他,否则撞见他同夏司在一起,恐怕又要心疑。
二人正欲出宫去,元瑾偏偏又过来找事,直言不讳道:“谢大人,令弟近日在巡防营玩忽职守,这事谢大人可知?”
沈执心里“卧槽”了一下,也不知道元瑾真傻还是假傻,要打小报告,背地里偷偷打啊,当着面打,既不会显得他为人正直,还容易开罪人。
果不其然,谢陵的脸色登时就不好看了,正色道:“不曾知晓。”
元瑾脸上流露出一副“沈执你完蛋了”的表情,将沈执玩忽职守的日期,时长都说出来了,末了,才道:“本王还未将此事禀告皇上,姑且先同谢大人说一声,好生管教管教令弟,实在太不像话了。”
沈执暗暗恼火,估摸着不是元瑾没禀告上去,只不过元祁没空料理罢了,玩忽职守这种事情,可大可小,如今正值宁王世子入京,这点小事不值一提。
况且,那几次“玩忽职守”,沈执都是同谢陵私底下打野|战去了,这种事情怎么能放在明面上说?
只好抬眸偷觑谢陵的脸色。
谢陵一本正经道:“是么?竟然有这种事情?殿下放心,臣回府一定好生管教舍弟。”
元瑾满意地点了点头:“还是谢大人明事理。”
结果谢陵下一句便是:“奇了,殿下平时不常去巡防营,又是如何知晓的?谢家家风一向雅正,不如顺便彻查一下,看看舍弟在巡防营里还做了什么事,臣一并罚了。”
元瑾脸色登时阴沉下来,要说玩忽职守,他在巡防营里数第一,没人敢数第二。若是真彻查,回头谢陵定然要拿沈执手上正操练的二百老弱病残说事,闹大了对自己没任何好处。
万一被皇兄知道,又是自己背后为难沈执,居然还被倒打一耙,估计不是罚跪挨板子就能解决的。
正迟疑间,元殊主动打圆场道:“罢了罢了,一点小事而已,何至于此。看在我的面子上,便算了吧。”
沈执暗暗吐舌,也觉得小孩子过家家似的吵架没意思,于是便同谢陵出宫去了。
回府的路上,他一直想着夏司的忠告,一时半会儿没吭声,谢陵当他是生气了,主动过来哄道:“好了,都生好几天闷气了,你累不累?”
沈执回过神来,立马羞愤道:“谁让你老是欺负我!成天花样那么多,我一个柔弱男子,怎么受得住?每天都来,每晚你都来,一点不给我休息的空档!”
说着说着,他面红耳赤地咬牙,气鼓鼓地坐边上不肯瞧他。
谢陵知晓是前几天在红莲池里玩过火了,当时天太黑,情|欲高涨,沈执长发披散地泡在水里,月光下宛如莲花精,白得发光,一双眸子蒙着浅浅的水雾,求饶似的望着他,谁能受得了这种撩拨。
“咳……”谢陵深感羞愧地右手攥拳,抵在唇边咳嗽,“再有月余入秋,我旧疾会发作,我怕到时……所以,嗯,是不是伤到哪里了,我帮你看看?”
“……”
沈执心软了,浑身的刺都收了起来,把自己团成一团,往谢陵怀里一滚,小声道:“对不起,我忘记这事儿了,其实……嗯,也不疼的。”
不疼才见了鬼了,现在还肿着,幸好沈执当时晕乎乎的,没亲眼看见自己的放|荡的样子,不过第二天早上洗脸的时候,就什么都知道了。
嗯,鳖孙儿挺会玩的。这么多花样列出来记小本本上,应该可以出本书了罢。
谢陵耳语道:“要是不疼的话,那就……”
“还来啊?!”
“嗯,好几天没忍心碰你,想得很。”
沈执大惊失色,小壁虎似的往角落里爬,被谢陵拽着脚踝拉了回去,三下两下扯开束腰,勾唇就笑:“是你自己说不疼的,自家哥哥怕什么。”
“……”
嘤。
谢陵又道:“哥哥身体不好,你当初吃了哥哥的药引子,哥哥既没打你,也没骂你,现在需要阿执心疼心疼,也不行么?”
“行是行,可是……可是……”沈执烦躁地揉了揉头发,咬着下唇道:“疼。”
只这一个疼字,就讨人喜欢得紧,谢陵亦是很喜欢的,同他耳语道:“疼爱,疼爱,若是不疼,要怎么爱?你以为哥哥就不疼了么?”
沈执面红耳赤,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埋一会儿,纠结了很久,才憋着声儿问:“只用这里侍奉哥哥,可以吗?”他指了指唇。
谢陵不为难他,也许觉得没什么可为难的,欣然答应了。解开束腰,两臂往后一撑,抬起一双深邃的眸子望他。
好不容易回了府上,沈执小耗子似的跳下马车,捂着嘴狂奔,谢陵落后一步。
管家满脸疑惑地问:“大人,二爷这是怎么了?”
“酒喝多了,不让他喝,他偏喝。回头送碗醒酒汤过去。”
谢陵如此道,摇了摇头往房间里走,不一会儿就听见敲门声,他道了句“进”,回身就见沈执换了干净衣服,一下扑了过来。
“我晚上要跟哥哥睡!”沈执扑至谢陵身上两腿夹着他的腰,对着双唇小鸡啄米。
谢陵仅用一只手将人托了起来,耳语道:“怎么,在马车上没过瘾么?还来?”
“来!”
鬼才知道谢陵吻他小命的时候有多舒爽,沈执觉得今晚谢陵出奇的好说话,没准撒撒娇,他也能为自己做那种事情,虽然难以启齿,但……嗯,主动一点也没啥关系。
“我要哥哥抱!”
“好,哥哥抱着你睡。”
谢陵不经莞尔,很喜欢沈执孩子似的黏他,将人往被窝里一塞,吹熄了烛火翻床上,沈执很快就黏了上来,在被窝里悉悉索索地脱了衣裳。
像条滑溜溜的鱼儿,很快又黏了上来,抱着谢陵的手臂,小声道:“哥哥,你说皇上这次诏宁王世子入京,到底是何意?难道真的是要将他当个质子?就以宁王的脾气,竟也忍得?哥哥同宁王府向来有过节,上回因为查受贿案,又开罪了宁王,我担心宁王世子这次入京会对哥哥不利,哥哥还是早做打算为好。”
谢陵道:“在家不谈公事。”说完,惩罚性地捏了捏沈执的脸,“你来我这儿干嘛的,打探消息的,还是陪我睡觉的?要是打探消息,现在就可以滚出去了,要是陪我睡觉,那还等什么,自己不坐上来,等我动手,那你可惨了。”
沈执悻悻然地闭了嘴,心想谢陵是个聪明人,即便自己不说,他心里也跟明镜似的,保不齐早就想好了万全之策,自己真是杞人忧天瞎操心。
于是放宽了心,小心翼翼坐谢陵腿上摇摆,一夜疯狂。
作者有话要说:沈执qwq:我在谢陵这里,就是一条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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