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陵将人拉回屋里,又重新添了炭火,将人往床上一推,抱着他躺下。
沈执冻得浑身打哆嗦,一感觉到有温暖靠近,就赶紧往谢陵怀里钻,很委屈道:“吃干抹净就想让我死?天底下为什么会有你这样的浑蛋?”
谢陵不解其意,可大致猜出来了,也没解释,只道:“我就是这样的人,反复无常,翻脸无情。”
沈执恨得咬牙切齿,可又无计可施,许久之后,才低声问:“我们这样算什么?”
“什么算什么?”
“你,我,哥哥和弟弟,你和我,到底算什么?”沈执牙齿咬得死紧,声音发颤,“玩我呢?我算什么?药引子?泄|火的工具?”
“什么药引子?”谢陵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目光灼灼地望着怀里的少年,“你说,我想知道你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就因为我饿到了极致,偷吃了你一盆芦荟,你就把我,把我当成药引子,不顾人伦纲常,强行同我在一起,难道不是么?”
谢陵沉默片刻。
不知沈执到底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还是揣着糊涂当明白。事情都发展成这份上了,他不自省一下,是否暴|露了真实身份。
居然还同他瞎扯什么哥哥弟弟,人伦纲常。
莫说别的,哪怕两人是拐了十八个弯的表兄弟,谢陵都不会碰沈执一根手指。
“是啊,你猜对了,”谢陵顺着他的话风,抬手捏着他的下巴,冷笑:“你欠我的债,今生今世也还不清。我对你呢,也再无任何期望和要求了,若真说有,那便是随叫随到,懂么?”
沈执羞愤欲死:“随叫随到?”
“是,你没听错,随叫随到。”谢陵忽然又笑,看起来挺斯文腼腆,“那可不是普通的芦荟,而是我好不容易才托人从南疆寻来的,名贵异常。我养了三年呢,可是我的药引子,没了它,我就活不长了。”
沈执狠狠抿唇,恨不得抬手扇自己一耳光,怎么想起来嘴贱,去吃什么芦荟,这下好了,彻底成了谢陵的掌中之物。
搞不好哪天谢陵就把他抽筋扒皮,放进大罐子里炖汤。想一想都觉得疼。
谢陵似乎猜中了他的心思,笑道:“吃人分很多种,你该庆幸,我选择了最温和的一种。”
沈执老泪纵横。
翌日,就瞅见霜七跪在院子里,连地方都没变过。
沈执踱步过去,背着手,绕着他走了几圈,啧啧感慨:“好大的胆子啊,居然敢假传圣旨!我说呢,哥哥怎么可能舍得让我在院子里跪着!”
霜七怒道:“你别太得意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大人若不是看在沈墨轩的情面上,早就剐了你!有什么好得意的!不就是个庶人!”
沈执挑眉,好笑道:“庶人怎么了?即便我现在沦为庶人,又被贬至此处受刑,旁人见了我,还是要尊称我一声沈公子,不像你,哪怕把命都搭上了,还是个奴才!”
他生怕此话被谢陵听去,不动声色地左右逡巡,见无人过来,遂凑上前去,用脚踩着霜七的腿,用力碾。
霜七眉心紧蹙,脖颈上的青筋暴起,两手紧紧攥拳,一副要将沈执生吞活剥的架势,可没有谢陵的吩咐,又不能自行起身。真真是打落牙齿混血吞。
低声骂了句:“狗仗人势!”
沈执笑道:“那也得背后有人,我才能仰仗啊!”
他遥见谢陵过来,赶紧收回了脚,一路小跑扑他怀里,夸张地大叫:“哥哥抱!”
谢陵单手揽着他的腰,防止他掉下来,淡淡笑道:“今日怎么这般热情主动?是不是闯祸了?”
“我只有闯祸的时候,才能热情主动?”沈执不满道:“今日可是除夕,哥哥一大早地去哪里了,怎么不带上我?”
“衙门里有些公事,我去了一趟就回来了。”谢陵拍了拍他的腰,示意他下来,这才缓步上前,“知错了么?”
霜七抿唇愤愤不平道:“属下不知错在何处!沈执罪孽深重,如今又被皇上贬至谢府为奴,大人难道是忘了此前种种,现如今想不计前嫌原谅他了?”
谢陵却道:“我说过,除我之外任何人都不能动他。”
沈执躲在谢陵身后,对霜七做了个鬼脸,霜七越发恼恨,又道:“可即便如此,也不能轻易饶了他!”
“能不能饶,我自有分寸,但你没有我的吩咐,擅自罚他,便是你的过错。在此跪一天,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再起来。”语罢,谢陵抬腿便往屋里去,走了几步见沈执没跟上,回头不悦道:“愣在那作甚?看热闹不嫌事大?”
沈执暗暗吐了吐舌,只好跟了进去,自顾自蹲到火盆边烤火,随口道:“大过年的哪有那么多公事,我看就是旁人欺负哥哥甫一入京。等轩哥开春来京城了,和哥哥也有个照应,谁敢给哥哥使绊子,我要他狗命!”
谢陵踱步至书案后面,将方才顺道取来的一千两银票塞进一个红信封里,上面赫然三个大字“白眼狼”,之后连着信封随手放抽屉里。
闻言回眸瞥了一眼沈执,见他伸手抓了盘子里的花生丢进火盆里烤,又觉得好笑,遂道:“那敢情好啊,等你轩哥过来了,你就有靠山了。隔三差五你就过去吃个饭,过个夜,早晚要把窝都挪过去。”
沈执听了,转头道:“圣旨上有没有写,不准我离开谢府半步之类言语?”
“没有。”
“呼,太好了!那我可就放心了。”沈执大松口气,用火钳子夹花生。
“但家规里写了,擅出府门打断腿。”
“啊?有吗?我怎么不知道!”
“我发现给你订的家规,你是一条也没记住。”谢陵攥着镇纸猛敲桌面,“来,你过来,咱们有言在先的,记不住的话,错一条一鞭子,吊起来抽!”
沈执差点被烤花生烫到手,两手忙捏着耳垂,满脸惊慌地回头:“什么有言在先?我没答应啊!”
“由得你选择?快过来,别让我去抓你!”
恰好管家进来,呈了封折子,谢陵翻了翻,眉头蹙了起来,抬眼见沈执睁着一双贼溜溜的眼睛,看起来既好气,又好笑。
约莫也是想起了他在床上的好处,便消气了,将折子一合:“便宜你了,我要出去一趟,你哪里也别去,就在这儿待着。”
说完,转身就走,沈执亦步亦趋跟着追问:“那你什么时候回来?今天是除夕,你能赶回来吃年夜饭吗?”
“能啊,”谢陵顿足,回身掐了掐他的面颊,笑道:“等我回来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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