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雨杺显怀后身子重了不少, 偶尔半夜醒来会觉得饿。
周鹤觉轻，她稍有动静就会醒。
留神她醒了, 会贴着她的耳话音轻轻地问几句。如果是抽筋，会给她按按腿。如果饿了, 就起床给她做夜宵吃。
唐雨杺的口味变了, 从前爱吃甜, 孕后爱吃酸，尤其爱吃百香果。
周鹤在灶台前给她煮吴晓霞晚上刚送来的手工水饺, 煮水饺的间隙抽空给她切点水果。
拿刀的时候周鹤非要把她推出厨房门, 不让她见刀锋。
唐雨杺笑他是迷信的老古董。
他只是笑, 不否认。
把切好的百香果放在餐盘里, 又洗了点葡萄之类她爱吃的水果。拿了个小勺搭在盘边，周鹤从厨房门边探头唤了声：“来吃。”
跟唤猫来吃食是一个腔调。
唐雨杺有点想糖粥了，迫不及待地想卸货, 然后把那只胖猫接回来。三人一猫的全新四口之家，只是想想, 都觉得未来的生活一定很有意思。
走去厨房，坐到吧台边, 她跟往常一样等着周鹤把切了水果的盘子给自己端过来。
唐雨杺一见百香果就两眼放光，拿起百香果很满足地放到鼻下嗅了嗅。挖起一勺, 第一口好东西都要留给周鹤。
唐雨杺举着勺，冲灶台边盛饺子的周鹤招招手。
“阿鹤，来！”
周鹤回头看她，放下餐盘走过去, 弯腰咬走她勺里的百香果。
好酸！
眉头瞬间皱起。
食物没在嘴里多作停留，生吞下去。
唐雨杺咽着口水问他：“好吃吗？”
周鹤一向不会扫她的兴，言不由衷道：“好吃。”
不忘提醒她：“就是有点酸。”
“酸的才好吃呢！”唐雨杺说。
周鹤倒了杯水，缓了缓口中浓重的酸味。
看着她大口吃百香果的样子，忍不住皱眉。偏过头又喝了两口水，折回去继续盛水饺。
唐雨杺一口气吃完果盘里的百香果，擦擦嘴，跟周鹤唠嗑。
“阿鹤，你知道吗？苏荷原来是先上车后补票，还是她主动。”唐雨杺啧啧啧了几声，感慨道：“逼婚耶！胆儿也太肥了，简直不敢想。以前那么胆小的一个小丫头，现在竟然做了老大的女人？搁以前谁要告诉我这事，打死我都不会信。”
前些天她和周鹤受了邀，参加了蔡绍杰和苏荷的婚礼。跟久别重逢的苏荷互加了微信，最近两人常联系。
周鹤忆起些旧事，调好蘸酱端着饺子坐到她身边，说：“那只蘑菇，高中的时候就已经跟老大交往了。”
“真香！”唐雨杺用筷子扎了颗饺子蘸了酱往他面前送，在他张嘴之际筷子一转，饺子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冲他傻笑，鼓起腮帮子嚼嚼嚼，问：“你好像很了解他们的过去啊？”
周鹤又被捉弄了，无奈笑了笑，点头：“嗯。”
蔡绍杰在他面前向来藏不住事，关于那只“蘑菇”跟蔡老大过去的那点破事，他真是快听腻听吐了。
周鹤用拇指指腹蹭去唐雨杺嘴角溢出的酱汁，说：“慢点吃，小心又噎到。”
唐雨杺挺兴奋地看着他，说：“你跟我讲讲苏荷和蔡老大的事呗，这俩能走到一起，我是真挺惊讶的。”
这段旧事，说来话长。
“你想知道什么？”周鹤拿纸巾擦手，“还是老规矩，你问我答。”
唐雨杺咬着筷子想了会儿，怎么都想不明白过去性格差距那么大的两个人，怎么会变成如今这样的关系？
“他们究竟是怎么认识的？”唐雨杺问。
“因为一个奶油面包。”周鹤说。
“奶油面包吗？”唐雨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怪不得苏荷开的面包房里只卖奶油面包呢，原来这里头还有这么段故事。”
“她后来做吃播带货也只卖奶油面包，也是想把范围扩大些，好引起蔡绍杰的注意。”周鹤说。
“真的吗？那这么些年，苏荷的改变是真的挺大的。”唐雨杺边津津有味地吃饺子，边催他：“你还没提他们怎么就因为一块面包结识的呢，继续说。”
“蔡绍杰第一次见苏荷，就是在面包房外。”
周鹤倒了杯水推放到唐雨杺手边，继续往下说：“那天他从东街带着帮小弟办事路过，看到一个小姑娘趴在玻璃橱窗边，盯着货架上的奶油面包咽口水。那小姑娘太瘦，看起来像是明显营养不良的样子。蔡绍杰在那时的苏荷身上看到了从前自己的影子，就多看了两眼。”
“那家面包房的老板嫌苏荷在外面站太久影响生意，让店员出来赶她。那店员态度挺横，话说的很难听。蔡绍杰穷过，知道饿肚子是个什么滋味，更了解因为饥饿被人当众驱赶的屈辱。这事让他遇上了，就觉得不能放着不管。”周鹤看了唐雨杺一眼，说：“他这人就这样，好管闲事。”
唐雨杺夹起一颗饺子蘸了酱，吹吹，递送到他嘴边。
周鹤警惕看了她一眼，抓住她的手腕，咬走她筷子上的饺子。
嚼着饺子冲她笑。
唐雨杺嘁了一声，嘴角不自觉上扬，笑言：“还挺机灵。”
凑过去在他唇上亲了亲，追问：“之后呢？之后发生了什么？”
周鹤咽下嘴里的食物，咬走她刚塞嘴里的半颗饺子。
见她咀嚼的动作明显滞了一下，勾起嘴角，继续之前的话题：“那天蔡绍杰原本是带着小弟砸人场子去的，乌泱泱一群人涌进面包房，还都是混混扮相的人。横七竖八地搁店里一坐，把那家店的老板和员工都吓得不轻。”
唐雨杺拍了一下他的肩，抗议：“这一大盘饺子呢，又不是不够吃，你咋还从我嘴里抢食呢？”
“你嘴里抢来的比较好吃。”周鹤说。
“……”听起来没什么道理，可对方看起来过于理直气壮了，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唐雨杺嘴角翘了翘，直接跳过了这个话题，假装无事发生。大口把饺子全塞进嘴里，问：“那会儿蔡绍杰不会是把人店给砸了吧？”
“那不能，道上有道上的规矩，蔡绍杰是个守规矩的人。”周鹤拉过她沾了酱汁的手，用纸巾给她擦了擦。
撞上唐雨杺满眼期待的目光，继续往下说：“他把苏荷留住了，揽着人小姑娘的肩，给店老板介绍那是他妹妹。之后又给那老板留了电话，让以后苏荷的账都记他头上。末了他还装出一副哥哥的样子，用他自以为很亲切的口气对苏荷说‘想吃什么哥哥给你买’。”
“妹妹？”唐雨杺想象了一下当时的场面，笑道：“苏荷应该会吓哭吧？”
“嗯。”周鹤回忆了一下蔡绍杰转述的说法，“据说哭的比蔡绍杰死了爸那天还惨。”
“苏荷胆子小，我初见蔡绍杰都觉得他很可怕，更何况是她呢。”唐雨杺表示理解。
“她哭得太惨，蔡绍杰当时都被她哭懵了。随便给她买了个奶油面包塞她手里，没再敢跟她说上句话，带着手下人匆匆忙忙跑路了。”周鹤笑了一下，“蔡绍杰这人好面子，担心这事万一传出去，旁人会以为他堂堂的东街老大，欺负一小姑娘。”
唐雨杺被逗笑了，点评道：“蔡绍杰挺好一人，就是长得太凶，跟面相不怎么搭。”
“他也是被逼到那份上的，从前也是本分人家的孩子。”周鹤说，“他爸沾了赌瘾，家底赔个精光，把命都搭了进去。蔡绍杰他妈因为这事被那帮放高利贷的弄进了鸡窝，后来实在受不了了，丢下他跑了。就留了他一个，得还债，就这么进了那个圈子。”
“苏荷是因为出生不好遭人排挤，蔡绍杰也是家里经了变故不得已进了那个圈子。”唐雨杺低叹了口气，“都不容易。”
“或许，这也是苏荷愿意接受蔡绍杰好意的原因吧。”周鹤说。
“那他们交往之前，有发生过什么有意思的事不？”唐雨杺挺好奇地问。
周鹤收走她面前的空盘子，走去洗碗池边开水龙头，边洗碗边回忆：“挺多，印象最深的，可能就是蔡绍杰给苏荷收集空瓶那事了。”
唐雨杺走去水池边想帮忙，周鹤拦了一下，不让她沾油腻。
她只得站在一旁看着。
提起空瓶，唐雨杺记起苏荷上学那会儿常会捡些空瓶，卖了贴补家用。
“蔡绍杰帮苏荷捡空瓶了？”唐雨杺惊讶道，“他不是很好面子的老大吗？不怕手下人议论他啊？”
“那倒也没去捡，话说回来，我至今都觉得他那办法有点蠢。”周鹤把沥过水的空盘子放回碗柜里，说：“他就是看苏荷家困难，想给苏荷帮点忙。给钱给东西苏荷都不要，只有他喝剩水的空瓶苏荷愿意收着，说是可以换钱。”
周鹤说起这段忍不住笑。
“蔡绍杰就凭他那一拍脑门就干的脑子，让兄弟们搬了一车矿泉水。一大帮子兄弟围在一起，把水当酒那么喝。第二天蔡绍杰就把那车空瓶子巴巴地往苏荷跟前送，都给人看傻了。”
唐雨杺听乐了，说：“糙汉的温柔，也是怪可爱的。”
收拾完厨房，周鹤揽住唐雨杺的肩，提醒她：“该去睡觉了。”
“我再吃个百香果，再吃一个，就去刷牙睡觉。”唐雨杺讨价还价道。
“行。”周鹤惯着她，给她拿百香果，问：“那么酸，不觉得会酸倒牙吗？”
“不会啊。”唐雨杺记起苏荷之前跟她聊起生儿生女的话题，问：“阿鹤，你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啊？”
“女孩儿。”周鹤不假思索道，“最好是什么都像你。”
“我也喜欢女孩儿！”唐雨杺高兴道。
转而有些发愁。
“可是我听苏荷说，酸儿辣女。她看我这么能吃酸，猜我肚子里这个说不定是儿子。”唐雨杺说。
“你生的，我都喜欢。”周鹤抛了抛手里的果子，说：“男孩儿也喜欢。”
“真的吗？”唐雨杺确认着问。
“真的！”周鹤肯定道。
动作温柔地摸了摸她凸起的肚子，弯下腰，把耳朵贴过去，一脸认真地听了会儿。
唐雨杺显怀后，周鹤时常会贴着她的肚子听胎音。她问起，周鹤总会说宝宝在跟他说悄悄话。
见他嘴角勾起笑意，唐雨杺跟着扬起嘴角。
“这回宝宝又跟你说什么悄悄话了？”唐雨杺问。
周鹤亲了亲她的肚子，抬起眼看她。
煞有其事地回答问题。
“宝宝说，等她出生，这世上就多了一个和爸爸一起保护妈妈的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清歌拟疏狂”小可爱的1瓶营养液，a!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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